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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赵旻抬头,面色突然古怪微妙起来:“你不知道?你跟我舅上床的时候,不会每次都只埋头苦干吧。”

    应闻隽不吭声了,过了半晌,才小声道:“这时候别提你舅。”

    “你不是就喜欢在我面前提醒我你同我舅才是两口子,于我没名没分的,叫我认清自己的身份吗?”赵旻笑着凑过来,在应闻隽眼角轻吻一口,方才给的刺激太多,逼得应闻隽眼睛都湿了,赵旻呢喃道:“不知道也好,我都带你玩一遍。”

    他扶着应闻隽的腰,示意他跪在床上。

    应闻隽突然不干了,把羊眼圈一捋,抬手就要将身上睡裙脱掉。气氛正好,赵旻没料到他突然翻脸,忙将他一抱,真丝睡裙不禁拽,撕扯几下就变了形,皱巴巴地挂在应闻隽身上,看得赵旻这禽兽一身欲火更旺,只想蹂躏应闻隽。

    “到底怎么了!”

    “你这衣裳给别人穿过,东西也给别人用过。”应闻隽冷着脸,“我嫌脏,我不用。”

    赵旻冤叫道:“可都是新的!”

    “那这东西呢?”

    “什么?”

    应闻隽抬脚,踩在赵旻阴茎上。

    顺着他抬脚的动作,真丝睡裙堆在腰间,白色的蕾丝边缘被阴茎顶起,露出下面红肿饱满的逼肉来。赵旻的眼神倏然间变得危险,下一刻,直接握住应闻隽的脚踝将他掀翻在床,扶住肿胀坚挺的阴茎,直直插进他前面的穴里,一入到底。

    应闻隽疼地叫了一声,下半身犹如被一根铁棍给捅了,一开始还能不甘示弱地骂赵旻,后来被他接连不断,近乎是泄欲般的粗暴动作顶弄得无法再吐出完整的句子。

    赵旻用一根阴茎将人钉在床上,牢牢抱着应闻隽的肩,把他往自己怀里揉,他粗喘着道:“真想骂你。”

    “滚。”

    “想骂你婊子,贱货。只有我能这样骂。”赵旻看着他,眼中满是欲念,夹杂着征服欲,还带着不屑于隐藏的恶意,“你不是婊子?你不是贱货?”

    “你自己跟人睡了几年,还要求我干干净净,晓得我就吃这套,要拿捏我是吧?我对你越粗鲁你就越享受,当我看不出来?”

    应闻隽的回答是抬手在赵旻脸上抽了一巴掌。

    “你赵旻才是条贱狗,是个畜生,身边已有了人,还去招惹别人,你睡别人的妻子姨太睡得欲罢不能,你喜欢给别人戴绿帽子,还要抢着跟人戴绿帽,你更贱。”

    为了报复这一巴掌,赵旻则更用力地干他,两人较劲似的,最后是应闻隽先承受不住了,败给喷发的欲念,牢牢攀附住赵旻的肩膀,双腿盘在他的腰上,二人密不可分,默契配合,对视时不知怎的,心念一动,就吻到了一处。这次应闻隽不再有所保留,勾着赵旻,同他用舌头缠斗,顺从地张开嘴巴,只在赵旻下面动作急切弄痛他的时候,安抚似的,以柔克刚,将舌头主动伸到他嘴里给他些甜头。

    赵旻享受的很,舒服的很,粗喘道:“你亲嘴倒是蛮熟练,在我舅身上练的?”

    应闻隽被干得神情涣散,满脸痴态,低低道:“你去问冯义。”

    赵旻反应过来,骂了句操,将应闻隽的腿架上自己肩膀,双膝牢牢地跪在床上,挺腰入巷,动作又快又重,颠动时带的整个床都晃动起来,似要散架般撞击墙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动。这动静如同大战时的擂鼓,催着人冲锋陷阵,叫人士气大盛,更不要提赵旻这样在床上征服欲极强的人。

    应闻隽招架不来,只一声声喊着赵旻的名字,意乱情迷间觉得有件重要的事情得提醒赵旻。

    他猛地叫道:“别别弄进去别弄进去!”

    恰好赵旻猛撞进来,粗糙阴毛刮弄着他腿心最娇嫩之处,应闻隽头皮发麻,五指随之收紧,在赵旻结实的脊背下留道痕迹来。应闻隽抠着他的背,声音变了调,坚持着:“不行真的不行,赵旻你不能,我们说好的,不行”

    赵旻粗喘着,动作越来越快,显然也是快到了。

    他知道应闻隽是什么意思,又咬牙猛干几下,全身大汗淋漓,应闻隽吓得不轻,赵旻趁机威胁道:“那我明早要尿到你里面去,得你自己把下面扒开把我迎进去。你若不答应,我现在就射到你的逼里,让你怀孕,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让别人都瞧出来你跟自己表弟通奸,还被搞大了肚子,你不是骂我贱狗,骂我畜生?既然如此,我非得让你给我生一堆小贱狗,小畜生。”

    啊啊啊天哪这两个人这是怎么了我草,和其他哥哥弟弟们简直不像是一个妈生出来的(崩溃抱头jpg)

    啊啊啊怎么可以互相骂对方贱货贱狗什么的嘛怎么可以这样啊啊啊(崩溃抱头jpg)

    第28章

    28

    听见赵旻要尿到自己里面去,应闻隽第一反应是震惊,第二反应是因在性事上保守而感到耻辱。

    他十分清楚赵旻秉性,脾气一上来就是个不管不顾的性子,还不如先答应下来,明早再想办法赖账,躲过一时是一时。当即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只要你不弄进去。”

    见他这副顺从委屈模样,赵旻说不出的舒心畅快,当即捧着他的脸,热切地“吃”着他,胯下再次挺进挺出。察觉他动作愈发迅猛,每一下都狠狠撞在自己胯骨上,应闻隽既享受这粗暴动作带来的快感,又害怕赵旻在紧要关头时控制不住自己,只得一遍遍小声提醒:“都说好了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赵旻浑然忘我,将人越抱越紧,粗喘道:“我心里有数,你别催我。”

    他动作一下比一下剧烈,二人交合处逐渐沁出些白沫来,又有粘稠的水在抽插间被带出。不多时,赵旻便眉头紧皱,那张俊美的脸正因欲望与快感而扭曲,他猛地低头咬住应闻隽的脖子,与此同时,腰胯一抽。应闻隽感到身下空了,赵旻的阴茎隔着层真丝压在他小腹上跳动,一股股浓稠的精液没了穴肉堵着,便一股股地往上喷。

    应闻隽见赵旻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的嘴,相信方才只是紧要关头来不及,不然赵旻这混蛋定是会像上次一样,弄到他嘴里。

    应闻隽推开赵旻,刚想使唤他去接热水为自己擦身,谁知那厮又从后头缠了过来。

    下头的阴茎上传来痒意,应闻隽低头一看,赵旻不知何时又把那羊眼圈套了回去,他修长的手指包裹住应闻隽的阴茎上下撸动起来。那羊眼圈上的睫毛经过加工后粗粝不堪,随着上下滑动的动作在男人最为敏感的部位来回剐蹭,几乎是一瞬间就叫应闻隽弓起腰躲避。

    他腰一弓,屁股就往后挪,顶在赵旻开始疲软的阴茎上。赵旻另一手拿着个东西,不凉不热,硬的很,表面被打磨得十分光滑,蠢蠢欲动着要插到应闻隽后头去。

    应闻隽被前后夹击,百忙之中感受出来,这东西是最开始时被赵旻握在手里的木雕阴茎,比赵旻的真家伙要小上不少。

    赵旻这混蛋开口了:“比我大还是比我小?”

    “你明知故问。”

    说这话时虽咬牙切齿,可着实算不上生气,赵旻虽然玩他后面,但前面也没停,一套手活儿出神入化,又存着蓄意讨好的心思,倒真的将他前面照顾的很舒服这是冯义和宋千兆都不曾带给他的感受。

    赵旻这人很奇怪,有时在床上很会作践人,比如骂人是婊子,是贱货;但也很会爱人,亲吻拥抱时看过来的眼神,总是叫人产生自己被爱着的错觉。

    应闻隽让他稍微快一些。

    赵旻哼笑一声,故意放慢了前面的动作,让应闻隽欲求不满地自己握着他的手动起来。就连后面也被玩的开了一条缝,赵旻那混蛋顺势把木阴茎的头缓缓推入,抵住应闻隽的前列腺,狠狠一碾,应闻隽就射了。

    “我先前真是好不识货。”赵旻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应闻隽的身体,好像有什么执念似的,将两人的精液混在一起,应闻隽身上穿着件衣不蔽体的裙子,他便将精液都抹在应闻隽的脖子与大腿上,那股难以言喻的味道瞬间在整个房间更加浓烈。

    “我居然还觉得你这副身子麻烦,现在看来,多方便啊,前面一摸就流水,想插了随时可以插,不跟后面似的,还要我伺候忍耐,才能容纳我。”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微勃的阴茎贴着应闻隽滚烫的皮肉,没蹭两下,就硬得彻底。

    木雕阴茎被拔了出来。

    应闻隽以为赵旻要插进来,结果他没有。

    他的头脑一片空白,在赵旻不加掩饰的粗暴操弄下早就臣服于欲念,身子像没有灵魂般被人摆弄着,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身下,集中在同赵旻接触的地方。应闻隽感到害怕,他先前从来没有这样忘我过。

    赵旻把应闻隽摆成了上半身直立的跪姿,从膝盖连带着小腿牢牢贴在床上。

    那根木雕阴茎被他塞到了前面,堵住应闻隽的女穴,因着此刻的姿势,应闻隽像是坐在这根假东西上。赵旻的真东西像是会钻缝的蛇,专往湿热的地方钻,带着极强的压迫感插进了应闻隽的后穴。

    这里久不使用,上一次被人插进来还是在小白楼的那次。

    应闻隽脸色惨白,哑声说道:“有点疼。”

    赵旻贴着他,轻声又恶毒:“疼才能记住,你往后再在床上提冯义,我就把他喊进来看,下次可不会有道床帐替你遮住脸面。”

    应闻隽皱眉忍耐,突然也不高兴了,回了句:“你在嫉妒什么。”

    赵旻嗤笑,刻薄道:“嫉妒?那还真犯不着,我只是讨厌别人挑衅我罢了。”

    就像戴绿帽这种事情,只能他赵旻给别人戴,不能别人给他赵旻戴。

    应闻隽还想再说些什么,赵旻已全根插入,缓缓抽动起来。他动作一下快过一下,一下重过一下,很快就叫应闻隽再说不出话,全身无力支撑,刚要向前栽倒,赵旻又狠狠箍着他两边的胳膊,强迫他以跪姿承受。姿势虽屈辱,应闻隽却习以为常,可过分的是他前面的肉穴里还坐着一个东西,赵旻每用力操他一下,他就因惯性往前扑一下,肉穴跟着带动,狠狠坐进假阴茎中,竟叫应闻隽同时生出了被两根阴茎干的错觉。

    赵旻又扭过他的脸,极重地吻他,意乱情迷道:“你跟我保证,说你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这样。”

    他不肯承认自己莫名其妙的嫉妒,却逼着应闻隽承认莫名其妙的错误。

    这要是能答应,那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应闻隽这下不肯再顺从,眼看着还插在一起就要跟赵旻闹起来,刚起了个头便被赵旻以强势手段压制,赵旻收拾应闻隽的方法非常简单,就是把人操服。

    他带着应闻隽往后一躺,叫他仰面躺在自己身上,不但阴茎还在里头牢牢插着,从下往上去干他,还方便了前面的动作。赵旻前后夹击,用手扶着假阴茎在应闻隽女穴里捅进捅出,隔着层薄薄的皮肉,和自己的真阴茎抵在一起。

    没弄几下就逼得应闻隽崩溃大叫,前面跟着射得一塌糊涂。

    这里不是宋家,赵旻今夜心无旁骛,摆明了要豁出去玩,怎么脏怎么玩,怎么过瘾怎么玩。将应闻隽翻来覆去折腾好几次,前面不让射,但后面可以,赵旻便将他后面射满,入睡前拿木雕阴茎堵进去,气得应闻隽将他臭骂一通,他越骂,赵旻反而来劲,又将人拉去床下,强迫应闻隽为他口交。

    夜晚漫长,应闻隽忙着应付赵旻,根本没功夫睡觉,天将亮时,赵旻这畜生才发泄完一身精力与兽欲,搂着应闻隽入睡。迷迷糊糊间,应闻隽听见几声鸡叫。

    管家轻叩门三下,提醒道:“少爷,小姐的车早九点到车站,快准备一下吧。”

    赵旻困倦地应了声。

    应闻隽犹豫着要不要起来跟赵旻一起去,却又实在有些害怕赵芸,正犹豫间,双腿便被人扒开,赵旻低头凑在他腿间,又不知廉耻地舔弄起来,他一边舔,一边含糊道:“昨夜我说过什么,你忘了?我来讨债了。”

    赵旻昨夜是纯粹发泄兽欲,今早开始舔应闻隽的逼,这才是发泄爱欲。

    第29章

    29

    应闻隽想起赵旻在床上说的混账话,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正要推他,赵旻却自己坐了起来。

    还当他只是说说而已,嘴上耍威风,应闻隽正要跟着起来洗漱,没想到赵旻却一把将他按住,不让他动,继而强势分开他的双腿,直勾勾地盯着他腿间看。

    困顿一夜,早上阳光正刺眼,继而透过窗纸,照在赵旻结实的胸腹上。他昨夜发泄完兽欲后,只套了条裤子便睡去,此时头发乱糟糟的,为那张俊美不羁的脸上又平添几分稚气。他着迷般地盯着应闻隽下面,一手抚弄应闻隽晨勃的阴茎,露出那个藏在下面的东西。

    他觉得应闻隽全身上下都很白,只有这里是红的,又红又窄,肉门紧闭,窄成了一条竖着的缝,勾着人要往里入。赵旻凑过去,拿高挺的鼻梁抵住,铁了心要用自己的舌头把这条缝给撬开。

    被这样炽热诡异的目光盯着,应闻隽只觉得无所适从。

    若要满打满算,他同赵旻虽只上了三次床,可哪一次不是里里外外被奸了个透,对彼此的身体再熟悉不过。但每次只要赵旻用这样的眼神盯着他这里瞧,应闻隽依然感到不适,比起身体上的强迫,应闻隽更抵触目光上的强奸,就好像赵旻真的很喜欢他,很欣赏他怪异的身体,对他欲罢不能一样。

    自出生起,父母就对他生理上的怪异闭口不提,更从未想过让他娶妻生子,应闻隽甚至怀疑过,当父母听到宋千兆来提亲时,是否松了一口气。就连先前同他自由恋爱的冯义,当应闻隽第一次在他面前提及自己的怪异之处时,也忍不住微微变了脸色,停下了亲吻的动作,继而将他松开了。

    但很快他便没有功夫在胡思乱想,因为赵旻在嗅他。

    经过一夜的鞭挞,即使事后有稍微清洗过,那里的味道依然不好闻,可赵旻却凑上来深吸一大口。他呼出气的喷在上面,吹得应闻隽从下面升起一股酥爽,继而头皮也跟着发麻,他在赵旻涩情粗鲁的舔舐下浑身变得轻飘飘的,双腿不自觉向两边打开,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手却先一步伸过去按住赵旻的头。

    “少爷,真的要来不及了。”

    管家有些着急,又在门外催了一声。

    应闻隽猛地回神,往后一窜,坐了起来。

    赵旻火冒三丈,却从不对自小认识的下人们发火,不情不愿地直起身,擦了把嘴,敷衍道:“知道了。”他像闻到肉腥味却吃不到嘴里的饿狗,暴躁地揉着乱糟糟的头发,正想调侃应闻隽一两句,说先放他一马,抬头却见应闻隽面色惨白,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赵旻不解道:“怎么了这是?”

    应闻隽白着一张脸,很快道:“没什么。”

    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赵旻会信才有鬼,然而赵芸虽不在家,对赵旻依然威慑不减,只得先暂且把应闻隽放在一旁,随管家去车站接赵芸。

    片刻后,有下人端水进来,隔着床帐对应闻隽道:“少爷交代了,叫我们催先生您洗漱吃早点呢。”

    应闻隽木木地点头,等人一走,便扑到面盆前,哗啦一声将水撩到自己脸上。

    他昨夜怎会糊涂至此,鬼迷心窍,任由着赵旻当着冯义的面同他亲热,万一冯义鱼死网破,被宋千兆知晓,那他的计划不就要落空?

    哪怕没有冯义,这是在赵芸的家中,到处都是赵芸的眼线,他作为宋千兆的男妾,怎么能同赵旻睡在一起。

    应闻隽后怕起来,再一次恨透了自己这个优柔寡断,拖泥带水的性格。

    他抬头,水珠顺着发梢往下落,他视线模糊地看着镜中的这眉目含春,被滋润过的脸,想起昨夜在床上意乱情迷的模样,心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就算是拿赵旻当个跳板,又怎会因一时肉体的欢愉而忘了原则,任他在床上为所欲为。他与赵旻,日后是注定要分道扬镳的。

    就连好聚好散,恐怕都保证不了。

    应闻隽怔怔地,突然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红痕在他的脸颊上浮起,过了一会儿才褪下。

    应闻隽出了房门,一道人影挡在他前头,应闻隽往左,他也往左,应闻隽往右,他也往右,如影随形,阴魂不散。

    应闻隽抬头,奇怪地看向他:“还想说你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冯义看向他,目光沉默,却有分量,似要从应闻隽身上刮下些什么。上一次站得这样近,还是他教应闻隽跳舞,二人执手,应闻隽光着脚,冯义让应闻隽踩在自己脚上,用这样的方式带着他跳。

    应闻隽似乎也想到了昔日旧情,移开了目光。

    只可惜这对五年未见的怨侣被赵旻那样胡搅蛮缠一番,都没了叙旧体面的心思,冯义更是单刀直入,他问道:“是他强迫你的?”

    应闻隽神情冷漠,片刻后,突然讥讽一笑。

    冯义面露不解,只听应闻隽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赵旻接近我,是有目的的,说他根本不管我死活,巴不得将我与他偷情的事情昭告天下,叫他舅脸上挂不住。赵旻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事儿我早就知道了。但你好像很害怕赵旻,为什么?据我所知,你与他先前从未见过。”

    冯义不吭声了,眼神晦暗下来,某种层面上,他确实忌惮害怕这人,但他打死都不会叫应闻隽知道原因。

    “冯大哥,你们在说什么呢?”宋稷出现在二人身后,笑着试探。

    应闻隽看他一眼,扔下句:“你们聊,我先走一步。”

    二人站在一处,目送应闻隽离开,宋稷抱着胳膊,突然道:“旻子去接她小姑了,若不出意外,下午就会带我们去那个制药厂先参观。冯大哥,你说这厂子要真办的起来,值得投钱的话,也挺好。只是赚钱是其次,主要是旻子后头给他撑腰的人值得结交,要是搭上这条线,以后还愁没钱赚吗?”

    他哈哈笑了两句,看着冯义暗示道:“其实我也看不懂你们之间那些恩恩怨怨是是非非的,可我知道,只要手里有钱,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甭管是恩断义绝的,还是辜负错过的,还愁不会回心转意吗?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不打有钱人,他应闻隽若真的高风亮节,何至于进我们宋家啊。”

    此话一出,无疑是将冯义的脸也给打了。

    宋稷又吊儿郎当地笑:“对不住,一时口无遮拦,没别的意思。就是我觉得冯大哥以前跟着我父亲做事,说不定以后咱们之间也可以合作。”

    冯义听懂他的暗示,只可惜他与宋千兆之间的牵扯比宋稷想象的要深,他一板一眼道:“我此次跟着来,是替宋先生来看一看这个药厂,回去以后也肯定会如实禀报。”说罢不再理会,便走了。

    宋稷脸色不变,笑笑的,朝冯义的背影啐了一口,也走了。

    直到中午吃饭时,三人才在饭厅碰面,各自若无其事,说说笑笑,客气得体,早上的对峙只是一个不愉快的小插曲,在利益面前很快便能翻页。

    应闻隽对下人问道:“他们怎么去这样久还没回来?还是等他们回来再开饭吧。”

    话音刚落,一辆汽车停在院外,刚一停下,就从一侧跳下一人。

    这人旗袍裹身,头顶时髦烫发,脚踩一双牛皮高跟鞋,一步步落在地上,炮仗似的噼里啪啦响起来,一路炸到赵旻那侧,藕臂一伸,便把车门打开,将赵旻从中揪出,劈头盖脸骂道:“在英国学什么不好,学人家喝酒玩男人,家里供你吃供你花,你倒好,当个纨绔!把钱花完,还敢打起你爹遗产的注意了?什么狗屁药厂,都是些见不得人的生意!我告诉你,你只要一天不学好,这钱你一分都别想拿,姑奶奶全给你捐到前线去!”

    说罢,两个大耳刮子一左一右,抽到赵旻脸上,无一人敢上前劝阻这便是赵旻那个大名鼎鼎,让宋千兆都颇为头疼的小姑赵芸了。

    第30章

    30

    赵芸打完赵旻,顺势理了理耳边的碎发,像是才发现家中有客人似的,朝闻声而来的众人疏离点头。

    “见笑了。”

    她的视线掠过应闻隽的脸,微微一愣,便处变不惊地移开了目光。

    应闻隽只好上前道:“小姨,好久不见,您身体还好吧。”

    赵芸看向赵旻,冷冷道:“还未被这小畜生给气死。”说罢,又朝众人道:“诸位,你们先吃,今日招待不周,只是我还有话要同这不争气的侄儿讲,改日我做东。赵旻,你跟我到祠堂来。”

    她柳眉一拧,旗袍裹不住在生意场上锤炼出的杀伐气,看的人无端生畏。赵旻一声不吭,灰溜溜地跟在赵芸身后,往祠堂走了。

    宋稷不再理会冯义,推搡着应闻隽跟了过去,隔着窗户瞄见里头的影,瞧见赵旻跪在牌位前,赵芸立在他身后,拿藤条一下下往他背上抽,骂声断断续续,赵旻因着制药厂的事情伸手管赵芸讨要赵岩留下的遗产,只是在英国的那副纨绔做派惹恼了赵芸,姑侄俩才闹得这样难看。

    宋千芊一走,赵旻就是赵芸拉扯大的,这半个妈要揍他,赵旻只好受着。

    宋稷站在外头听了一会儿,心有余悸地打了个冷颤,嘀咕道:“还好我娘不这样折腾我,看来旻子这生意后头牵扯的还挺广,不然赵董事长何至于这么生气。”他又试探着一抬眼,向应闻隽打听道:“你同旻子关系近,他跟你漏什么风声没有?”

    应闻隽的眼睛盯着里头,摇了摇头。

    宋稷见套不到什么话,便走了。

    管家悄然上前,压低了声音道:“应先生,小姐请您进去。”

    应闻隽一怔,管家已替他将门打开,里头站着的赵芸与跪着的赵旻齐齐扭头看了过来。赵旻还在嬉皮笑脸,背部衣物完好无损,哪里有挨过打的样子,看来这样兴师动众,是要做戏给人看了。

    应闻隽走进去,偌大的祠堂只供奉了一个人,正中央牌位上的名字,居然是赵旻母亲的。

    赵芸将藤鞭放回桌上,赵旻见状,嘻嘻哈哈,挤眉弄眼,膝盖刚要抬起,却见坐于上座的赵芸斜睨他一眼,挑眉道:“谁让你站起来了?”

    赵旻不服气道:“该走的都走了,该演的戏也演了,屋中都是自己人,我为何不能站,小姑,你方才打得我好痛。”

    赵芸冷哼一声:“戏是假的,骂你的话却是真的,那两巴掌,也该你受着。”

    赵旻只好老老实实又跪了回去。

    赵芸看向应闻隽,神色缓和了些。她虽对赵旻严厉,可姑侄二人却自成一派,亲密无间。赵芸同应闻隽却到底隔着一层,又多年未见,上次见时,正是赵家人将茶园翻了个遍,在应闻隽房中找到宋千兆,那有辱门风的尴尬场面。便是这样面对面站着,也无甚好说,应闻隽搜肠刮肚,正要说些什么,却是赵芸先开了口:“赵旻说,这些日子他在宋千兆那老不死的眼皮子底下,

    都是你在照顾他。”

    应闻隽实话实说道:“谈不上照顾。”

    赵芸嗯了声,眼中尴尬神色一闪而过,也同应闻隽没话讲了,给赵旻使了个眼色,叫他说些什么,赵旻却全当没看见。赵芸在心里骂他,硬着头皮没话找话道:“那你这些年,在宋家过得可还好?你照顾了赵旻,以后你父母那边,我也会派人去贵州照拂着些。”

    应闻隽点头致谢,只在赵芸面前站上片刻,不知为何,就无处遁形地羞愧起来。

    他盯着自己的鞋,隐约觉得赵芸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奇怪,倒像是和赵旻达成了什么共识一般,也不知赵旻都跟赵芸说了什么。

    正想要找借口离开,一旁的赵旻腻歪开口道:“你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扶我起来。”他下意识走过去,赵旻便歪在他身上,借力站起,一分痛夸大成十分,娇蛮起来了。

    应闻隽借故离开,临走前又从香案上执起三炷香点燃,恭恭敬敬地上香给宋千芊,并跪在蒲团上,磕了三下头。

    他做这些时背对着,没看见赵旻瞧他的眼神。

    赵旻先是诧异一瞬,继而温柔下来,视线往那边一落,便把母亲与应闻隽都看见眼里。大抵他自己当时也并没有意识到是用什么样的眼神在看着应闻隽的。

    赵芸盯着二人,面色骤变。

    应闻隽抬脚往外走,祠堂的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猛地听见藤条挥动的破风声,继而打在肉上,响起裂帛声。赵旻痛叫一声,不服道:“做什么又打我!”

    “打你奸淫人妻!同表亲乱伦,打的就是你这个不知廉耻道德败坏的东西!还敢骗我?我今日非要替你娘教训你不可!你不止玩男人,还玩到自己亲戚头上,还是你为了报复宋千兆,真什么都顾不得了?”

    赵芸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彻底压制不住怒火,叫赵旻跪在宋千芊牌位前悔改。

    “我怎么了,我什么错都没有!”赵旻冷冷犟嘴,“表亲又如何,人妻又如何,他宋千兆要是能看住自己人,还至于让我钻了空子?”

    赵芸快被气疯了。

    继而一鞭接着一鞭,噼里啪啦落下来。赵旻这般少爷脾气,却是硬生生忍下,一声不吭,无论赵芸如何打骂,都不肯认错服软。

    刚才是假打,现在才是真打。

    明明是打在赵旻身上,句句也都是冲着赵旻骂的,应闻隽的脸上却跟着火辣辣的,像是他的脸也跟着一起被打骂了。

    赵芸是如何发现的?应闻隽一惊。

    不等他继续听下去,管家已赶了过来,将应闻隽请走。

    他似乎是又回到那个早上,前一秒甜蜜,后一秒痛苦,还没看清身边的人是谁,只记着昨夜的温存缠绵,抬手搂了上去,下一秒门被人推开,一群人背着光,乌压压地站在门口。他忘记了那些人的脸,却记着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鄙夷的、不屑的、讥讽的,厌恶的,化作赵芸暴跳如雷的眉眼,与她不可置信的眼神。继而满脸冷傲,仿佛看见什么不择手段的肮脏东西。

    应闻隽追悔莫及:他不该跟赵旻回四川。

    赵芸明明没有将他怎样,应闻隽却觉得自尊再一次被人踩在脚底。他在这一刻真的恨透了赵旻,恨透了冯义,也恨透了宋千兆。

    可事到如今,他既已迈出了这一步,做下决定,便是一步步踩着自尊,踩着刀刃,也得咬牙走过去。置之死地而后生,有些东西,他得先豁出去,才能找回来。

    第31章

    31

    应闻隽浑浑噩噩,回到赵家给他安排的卧房中去,屋中还摆着个大浴桶,提醒着他昨夜的荒唐。

    原本下午要去药厂参观,这下自然计划落空,姑侄俩假戏真做,赵旻被打得站不起来,又在祠堂跪了三个小时,直至太阳快落山时,才被管家扶回房间。回去时还碰见了冯义。

    冯义见赵旻背后衣裳破破烂烂,数条血痕盘踞在皮肉上,心中顿时解气,谁知下一刻,赵旻那厮竟裂开嘴,挑衅地冲他笑。

    冯义不知道赵芸已发现了他二人的事情,赵旻笑自己没跟冯义当年一样当孬种,只以为他神经病又犯了,维持着表面和平,冷脸离去,问管家借用了电话,拨给远在天津的宋千兆,汇报赵旻同赵芸因着钱大吵一架的事情。

    宋千兆在电话那头若有所思,和他儿子说了一模一样的话:“这个药厂若无蹊跷,赵芸不会这样大动干冯义斟酌片刻,谨慎道:“未必,还得再看看。”

    宋千兆笑道:“干净的买卖不赚钱,赚钱的买卖不干净,这事若真是潘子欣在后头牵线搭桥,那就靠谱了。”

    冯义提醒道:“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总觉得这事儿像是赵旻伙同杨家的公子商量好,专门做局给你跳。”

    “我这个外甥啊”宋千兆哼笑一声,突然道,“他在和平路有栋房子,背着我把应闻隽接出去住了三天,期间他带应闻隽去舞厅,把他介绍给了杨公子,杨公子连着几天都把电话打到我宋家来,要接应闻隽出去看电影。不久之前,赵旻几人留宿在我府中,管家说第二天一早看见杨公子从应闻隽屋中出来。要是赵旻这混账真同杨公子关系紧密,他何至于要拿自己表哥做人情攀关系?”

    冯义想不到还有这一层,当即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原来五年不见,应闻隽早已秉性大变。

    一个念头猛然窜出,似烈火般烧得他双眼通红,又妒又恨:为什么赵旻,杨公子都可以,唯独自己不行?

    “我看他也不过是想借杨公子的东风,给人伏低做小,结交潘子欣这号人物罢了。只可惜胃口太大,本事不足,中间还有他小姑管着,根本就是跟他父亲赵岩一样,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败家子。”

    见他信誓旦旦,冯义只好不再说什么,只是问了句:“那应闻隽和杨公子?”

    宋千兆反问:“有什么不好?”继而挂断电话。

    冯义双拳紧握,在电话旁站了许久,只恨不得追到应闻隽旁边问一句为什么凭什么。

    再说管家,将赵旻扶回屋中后,又去到应闻隽房外,客气道:“应先生,少爷请您过去。”

    应闻隽道:“你告诉他,我不去。”

    仿佛会料到他这样回答一样,管家立刻道:“少爷说了,若您不来,他就请他小姑来喊您。大不了再让小姐打他一顿,反正离人尽皆知也就差一步了,大不了把您扣在四川不放人,就是让他小姑把他给打死,也值了。他还让我提醒您,想想当初您在车上打开他的手是什么后果,少爷还说,四川离贵州近,他今日挨了打,折腾不动,叫您识趣些,否则等他能下地了,就会陪您一起,回贵州看望您的父母。”

    管家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字不落地学出赵旻一番混账话。

    对面静了片刻。

    房门猛地一下打开,应闻隽面色铁青,即为一番狗屁不通的话而愤怒,又为赵旻这不管不顾的疯子而失魂落魄,最终喃喃道:“挨了这顿打,他怎么还是嘴里没遮没拦的。”

    管家只笑,不吭声。

    过了半晌,应闻隽又问道:“你家少爷伤势如何?”

    管家答道:“伤的不轻,小姐动了大怒,把我家少爷半条命都给打没了。”

    应闻隽的睫羽随着他的心一颤。

    “这话也是你家少爷教你的?”

    管家又是一笑。总是笑笑笑的,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应闻隽看见这管家,就想起了赵旻那副可恶模样,叫他感觉自己与感情一事上颇无城府,好像谁都能将自己轻易看透似的。

    “张妈带大了宋家小姐,宋家小姐过世后,又同我家小姐一起,带大了小少爷。少爷于小姐虽是名义上的姑侄,二人却亲如母子。少爷也从不惹我家小姐生气,便是从前被发现他同柏英先生的事情,也是将哄着小姐糊弄过去,决计不会惹她大动肝火,更别说像今日一样,在宋小姐的牌位面前顶嘴了。”管家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应闻隽沉默片刻,低声道:“我去瞧瞧他。”

    他攒了一肚子话,不满赵旻反复无常,明明是见色起意,因利而聚,却又总摆出一副真心实意,一往情深的模样,内里却更生自己的气,明明早就看清对方乖戾浪荡性格,却总被牵着鼻子走,心中有了不切实际又可笑的幻想。上次听去赵旻与杨贺的对话不够,竟还不够悬崖勒马,这次被三言两语哄回四川,因着一时的意乱情迷而闹到赵芸面前来了。

    他倒是盼着赵旻如同当初的冯义一样给他当头一棒,巴不得在赵芸面前撇得一干二净才好,叫自己彻底死心才好。

    屋门一开,赵旻抬头看去,见应闻隽气势汹汹,一副要恩断义绝的模样,当即可怜巴巴地趴在榻上,朝应闻隽道:“怎么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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