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察言观色,觉出眼前这位客人喜欢乖的,盼着他今夜能上盘子,故意谄媚讨好。赵旻十分受用,偏不给句准话,二人又旁若无人地调情几句,赵旻似想起什么般,朝他屁股上一拍,吩咐道:“去把少爷的箱子拿过来。”
小相公听命照办,赵旻掏出瓶香水递了过去,瞧对方伸手欲接,又轻轻抬手,如此反复几次,那小相公方觉出对方戏耍之意,带着嗔怒去怪他,四目相对间瞧赵旻年岁不过二十上下,却眉目俊美,肩宽腿长,猛地因对方十分的皮相而生出一分真心来。
赵旻逗够了,将人一搂,香水也送了出去,笑道:“以后见我,都喷这个,去,我嘴巴淡了,想吃瓜子儿,你去给我剥。”
屋内哄堂大笑。
这些世家子弟皆是赵旻在英国留学时认识的,呼朋引伴,吃喝嫖赌,谁都清楚谁。赵旻在英国耽误了学业,晚他们半年毕业,本打算继续留在英国攻读博士学位,两月前却接到从四川老家发来的一封薄信,说他父亲死了,速回,并汇了笔款子。
赵旻看罢,将信一撕,没有动身的意思,倒是把款子花完了。
直至他亲小姑又来信催,赵旻才火急火燎动身,不为别的,只为他小姑在信中说,他家老头留了笔钱给他。
赵家的少爷打着奔丧的名头回国,一回到四川去,且得收敛做派,因此今天这局,是做给他接风洗尘用的。有一人倒老实,想起什么,悄声提醒赵旻:“可别让你家柏英知道了。”
柏英是赵旻在英国交的男朋友,早他半个月回天津。
赵旻懒洋洋一笑:“知道又怎么了,天津好玩的地方这么多,他在英国憋的要死,一回来早就玩疯了,哪里顾得上管我。他玩他的,我玩我的,谁又在乎谁。”
友人不再多言,倒是那小相公心猛地一跳,遇上赵旻这样的贵客,便是赔钱都愿意,本存着花好月圆的心思,此时才知道赵旻是有主的,有主也无妨,只是他转身时瞄了眼赵旻的箱子,才发现一模一样的香水,人家装了大半箱,打发自己,就像打发个小猫小狗,他却奢望那十分皮相下藏着一分真心来,倒真是阴沟里翻船,被那张脸给唬住了。
这时雅间外又传来骚动吵闹声,听见什么人扯着嗓子在叫骂。赵旻久不看热闹,忙开门凑了上去,倚着二楼的栏杆往下望。不知是哪家的大奶奶来此捉奸,身着藕荷色旗袍,脚上踩着双白色小皮鞋,唯一有些不搭的便是那红艳艳的指甲,似要戳到奸夫脸上去。
说是奸夫,赵旻也有些拿不准,按年岁看,总不像是这位太太的丈夫,倒像是这太太英年早婚,生了位这样俊俏的儿子。
这人长得好看,赵旻忍不住盯着他多看了几眼,又问跟过来的小相公:“这也是你们小白楼的人?”
小相公摇头道:“不是,这人我也不认识,但是这些日子总来,听说是给位有钱的老爷当了男妾,被自家大太太领着过来捉奸的。”
赵旻觉出他话里话外以不似方才热情,便把人下巴捏了去,晃了晃,哄道:“怎么不高兴啦?我哪句话可有说错?”十足的注意力,只一分拿去调情,余下九分,还是集中在那个倒霉的男妾身上,转瞬间,楼下的那位太太怒火更甚,捉奸不成,火气不敢撒给丈夫,便指桑骂槐起来,那人只把头低着,装聋作哑的听。
赵旻虽喜欢乖的,却不喜欢窝囊的,更讨厌逆来顺受的。
在那小相公眼里,赵旻十分的恶劣被十分的皮相连消带打只剩得一分,那楼下这人,一百分的皮囊,却在那十分的窝囊下,也只剩面目可憎,乏味无趣了。
赵旻偃旗息鼓,不再蠢蠢欲动着去“救风尘”,正要搂着怀里的人回房,眼角余光却瞄见那太太说到怒处,抬手便打,见那红艳艳的指甲划出道残影,便猛地停住,再往下,那纤细的手腕上便抓了另一只指骨分明的手。
赵旻顺着那手往上看,又来了兴致,接着便瞧见那双眼睛,充满着受辱后的怒意,正是这一丝不带遮掩的怒意,方才让那张呆板漂亮,却死气沉沉的面容变得生动起来,眼若桃李起来。
赵旻目不错珠,盯着楼下,对小相公道:“你去给少爷打听打听,这人叫什么名字。”
“听说是姓应,好像叫哦,对了,叫应闻隽。”
不需小相公来答,楼下的太太已经“应闻隽、应闻隽”的奚落叫骂起来,大概是以他男妾身份大做文章,虽不是什么污言秽语,却字字诛心,应闻隽已怒极,胸口不住起伏。赵旻却觉得,不够,还不够,若是换他来,站在对面,非得把应闻隽给气哭不可。
他想,看这样的人哭才有意思。
又兀自看了一会儿,俯身朝那小相公耳边吩咐了些什么。
那太太骂完人,出完气,领着随行仆人扬长而去。应闻隽今日受了奇耻大辱,顾不得丢人,在原地站了好大一会儿,方平静心绪。正要离去,却见一小相公围了上来,应闻隽皱眉,下意识要躲,却又忍不住想到,以色侍人,自己同他们并无不同。心灰意冷间,低声问道:“去楼上给我开间空房,再拿些酒来吧。”
小相公一怔,心道,当真配合,倒不用他使手段了,便让应闻隽等一等他,去去就来,回头便又回到赵旻处,问赵旻可要找个借口替他,赵旻却说:“这人看着性子烈,你先去探探口风,看他是真烈还是假烈,若是假的,我再来也不迟,若是真烈,便罢了,我倒也不是爱霸王硬上弓的主。”
小相公点头离去,再回到大堂,却傻了眼,哪里还有应闻隽的影子!只当这书呆子临阵脱逃,回家去了。然而今日还未开盘子,赵旻他也不想得罪,本想着装模作样找上几圈有个交代,却瞧见一位老主顾来了,心下一想,赵旻这般浪荡纨绔子弟,还是不要越陷越深的好,当即弃赵旻而去,和那老顾客出双入对起来。
赵旻喝了几口酒,小憩片刻,小相公走前忘记关上窗户,一阵风将赵旻给冷醒了,四下一看,外头天色已黑,房中空无一人,这才明白被人放了鸽子,当即骂了句难听的,一整衣领,打算找个地方歇一晚,总得要去一去身上的脂粉气,才好去拜访他那位几年不见的亲舅舅。
然而被一千人骑万人上的小相公戏耍,赵旻面上无光,脸色奇差,摆出副目中无人的嘴脸来,一路招摇过市,倒是路过一间卧房时,里头门没关严,听见里头有人在叫,跟猫似的。他下意识往里一看,不是应闻隽又是谁?
赵旻一笑,推门进去。
不等开口,应闻隽便扑了过来,身上热得很,开口便问:“跟过别人吗?”
他身上热的不正常,透着一股淫靡的劲儿,赵旻不住在心中赞那小相公识趣,明明只是吩咐他将应闻隽灌醉,探探口风,怎么还在酒里掺了别的东西。他还记着自己先前说过的话,装过的面子,不过瞧应闻隽一副投怀送抱的样子,不像是要为那位流连花丛的丈夫守身看来是假烈了。
只是一张口,惹得赵旻发笑。难道是将他当成了小白楼的相公不成?
赵旻想了想,低声问道:“便是跟过别人又如何?”
应闻隽盯着他的脸,茫然片刻,沉默片刻,继而黯然神伤,自言自语:“我又有什么资格嫌你。”
赵旻又是一笑,将人拦腰抱起,把门踢上,往床榻间走去。喘息之间,二人互相抚摸起来,脱下对方的衣服,赤裸裸的抱着,应闻隽起先生涩,似是许久未行房事,药性一上来,却是什么都顾不得了。返程途中,赵旻晕船,倒是没机会乱来,细细一算已憋了许久,此时将应闻隽抱在怀里,下头硬的发疼,顾不上调情,伸手就往人下头摸去,想开一开那干涩的股道,快些行事。
只是一摸,赵旻立刻笑不出来了。
他面色古怪,勉强定下心神,又朝应闻隽两腿间摸了两下。片刻后,赵旻低低操了一声,脸色又不好起来,凑到应闻隽耳旁,刻薄道:“你下面怎么这样?不会怀上吧,我看要不就算了,你可别回头肚子大了赖上我。”
应闻隽耳尖微红,想了半晌,摇摇头,回答道:“他一直都是弄进去,我从没出过问题。”
这话让赵旻琢磨了半晌,怀上就怀上,怎么这字儿烫嘴,莫非说不出口?还非得说“没出过问题”,二人衣裳都脱了,还要脸面做什么,可真是矫情,又倔,又惹人疼。
应闻隽看出赵旻的犹豫,神色冷下,将人一推,红着脸就要穿衣裳,说道:“你要怕就算了。”
他不推还好,这样一推,赵旻可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当即又把人按回到榻上,嘻嘻笑了两句,势必要争个胜负:“那今夜就叫你瞧瞧,少爷我到底怕不怕。”
嘻嘻
第2章
02
赵旻将人一按,掰开应闻隽的两条腿,借着床头灯去看,又忍不住上手,往他开了条缝的地方摸,忍不住问道:“你从小就这样,家里人没带你去看过?”
应闻隽将头一扭,不去看赵旻的脸,衣裳都脱了,腿也张开了,却像是临门一脚犹豫起来,想起那个名存实亡的丈夫来,但到底没把赵旻再推开,只是低声抗拒道:“不干你事。”
赵旻被拂了面子,也不恼,存着坏,只手下用劲儿,把应闻隽摸的不住喘息,腿心湿了一片,不知是药性厉害,还是应闻隽天赋异禀,又或是赵旻手上功夫厉害。他总还有别的办法报复,俯下身,亲昵地贴在应闻隽耳旁,促狭道:“你是男的还是女的?”手下却不停,进进出出,沿着那里的轮廓,将那口长错了的女穴里外奸了个遍。
眼见应闻隽要恼了,赵旻才偃旗息鼓,抽出湿漉漉的手指,朝人屁股上拍了拍。
不愧是结过婚的,赵旻这样一拍,应闻隽就晓得是什么意思,爬起换了个姿势,背对着在床上跪趴着。赵旻低头一看,见后面那口软穴已被前头流出的淫水儿浸得湿了个透,倒是连额外哄一哄的功夫都省了。
赵旻嘴上逞能说不怕,心里还是怕,怕应闻隽这身子碰不得,怕再碰出个小的,回头赖上他,只把自己的东西从后头插了进去。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后,床单猛地被双骨节分明的手抓皱,一颗豆大的汗水迸溅在上面,洇出滴暗渍,什么人叫喊了一声,似乎是真痛着了,又有人来哄他,撒娇着埋怨道:“你哭什么,我就让你痛成这样?”话虽这样讲,下头禽兽一般的东西却是不停,压根不给身下之人喘息之机,只将对方当个肉器,蛮横地发泄进出着。如此捣弄了数下,动作方通畅无阻,又没再听见对方痛声叫喊,心知是把人给操开了,心念电转间意识到应闻隽方才怕不是被痛哭的。
他又往里入了入,直至胯部粗硬的毛发刮着应闻隽久不被丈夫揉捏爱抚的臀,哄道:“他待你不好,今夜才有机会让我疼你,若是他待你好,今夜又怎会叫我得逞?要哭,下了我的床,随你怎么为他哭去。莫非你不是心中有愧,你是害怕?”
赵旻揶揄一笑:“你怕什么,你我二人都这般亲密了,看我可有问过你的名字?今夜一过,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哪怕明日就在金钟桥上碰见,也谁都不认识谁。”这话说的心不诚,应闻隽不知赵旻是谁,当他是这小白楼的相公,可赵旻却是将应闻隽打听的一清二楚,明摆是在床上的话做不得真。抬眼见应闻隽依旧心事重重的模样,赵旻那股不服气的劲儿又上来,抓住人的脚踝,将人顺势一翻,狠操进去。
应闻隽又痛叫一声,这次却是头撞着床头,赵旻的手又伸过来,护着他的头,应闻隽则怕自己被顶下床,慌忙伸长胳膊搂紧赵旻的肩膀。这一伸一抱不打紧,倒是比方才亲密许多,二人大汗淋漓间望着对方,有了不该有的默契各自将眼睛错开了去。
赵旻使出浑身解数,应闻隽难以招架,不消片刻便难耐喘息起来,汗津津的结实手臂搭在眼上,衬得半张着的嘴巴红艳艳的。他下面虽多长了个东西,叫赵旻第一眼看见就想了好一会儿这人到底是男是女,身子却是实打实的男人模样,结实匀称,像他的脾气一样硬,抱在怀里好一会儿,才软化下来,真是叫赵旻爱不释手,性欲更甚,觉得这今日这小白楼没白来,把人在床上折腾的死去活来,将攒了一个月的浓精喷在里头,才稍稍作罢。
二人喘息着,皆是汗津津的,赵旻欲望发泄了一次,才有心情调情,抱了上去,笑嘻嘻着撒娇道:“是我好,还是你丈夫好?”
应闻隽脸上尤带着被情欲浸过的痕迹,被赵旻操出精来,药性稍稍退下。听罢这话,只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怎知我有丈夫,不是说谁都不认识谁,连姓名都未打听过。”
“那当然是哄你的,我知道你是谁。”赵旻继而埋怨,“为什么你家大太太指着鼻子骂你你都不吭声,我才说了这样一句,你就给我脸色瞧,你欺负我做什么。”
应闻隽没接腔,不欲争辩谁欺负谁,一番话又惹起伤心事,转瞬间憋屈起来。赵旻察言观色,不吭声了,过了一会儿,才听应闻隽平静道:“我已许久未行过房事了。”
赵旻哦了声,坏着心思追问:“那是他不行了,又或是行的起来,但对你不行。”这话一出,见对方神色有些恼火,赵旻收敛着,一副讨巧卖乖的模样,手也伸了过去,这次摸的是前面的女穴,起先没动心思,如今尝过这人滋味,又被他一瞪,赵旻反倒蠢蠢欲动,脑中霎那间只剩一个念头。等反应过来时,已是将人按在身下,龟头熟胀的像个李子,正抵住穴缝来回滑动,不消片刻,应闻隽前头那根也硬了。
应闻隽此时的反应倒比方才赵旻干他后面时厉害得多,似乎是想坐起来,双手不住推拒着,却又未曾真的使力。赵旻心痒难耐,本来只想逗一逗他,不真的插进去,如今见应闻隽这模样,身体快过脑子,大着色胆放纵一回,心口不一地插到人家前面去了。
应闻隽这次没再痛叫,就是两手死死抓着赵旻结实的脊背,留下十道痕迹来。
赵旻一吃痛,胯下就越发用力,他越用力,应闻隽也跟着用力,二人不一会儿便爽得头皮发麻,再顾不得谁是谁,一时间屋中只听得见肉体拍打之声混杂着些许粗喘,越到最后,淫靡水声也大起来。应闻隽浑身紧绷着,不是疼的,却是爽的,若起初还有退却之意,对自己的责备之意,如今被赵旻这样在床上一伺候,也是什么都记不得了,小腹似要绷成一张铁皮,不过一刻钟将过,竟是抽搐着去了。
那一丝丝因放纵报复而生的悔意为着片刻的肉体欢愉而荡然无存,应闻隽见赵旻依然动个不停,已经无力应付,只软绵绵地推了他两下,见推不动,所幸随他去了。又见赵旻皮相好,床上功夫顶绝,反倒生出些长久之意来,心想用那老东西的钱偷偷养着这小白楼的相公也不错,丝毫不知几个小时后,他就要为这片刻欢愉付出代价来。
第3章
03
应闻隽五年前同宋千兆结婚,当了人家的“五姨太”,五年前他二十五,宋千兆却已四十,大了他十五岁,结婚第三年起就再未碰过他。应闻隽对此倒求之不得,只是有次在宅子里,隔着门听到三姨太同六姨太打麻将时咬耳朵。
六姨太打了个幺鸡,听话里激动的劲头像是听牌了,笑嘻嘻道:“我嫁进宋家都两三年了,怎么从没见老爷夜里进到他房里去,不是说他同别人长得不太一样吗?”
三姨太为宋家生了两位小姐,一年前皆高嫁了,遂高高挂起,谁的热闹都爱看,也跟着嘻嘻笑了两句,解释道:“老爷重用这个姓应的,让他在明面上管着宋家的生意管着老爷的钱,是为了防着几位少爷趁现在就争权斗心眼,拿他当个箭靶子罢了。谁知那姓应的当了真,见老爷那边支的帐对不上,竟较真起来,时间一长,老爷看见他就烦,长得跟别人不一样有什么用,床上床下都不识趣,到哪里都惹人嫌。”
应闻隽站在门外,沉默片刻,心道原来是因为他管着宋千兆花钱了,倒也没在意,往后依旧我行我素,乐得宋千兆不同他行房事。
二人虽有夫妻之实,却无夫妻之情,应闻隽在赵旻身下落泪,倒不是因为对宋千兆的愧疚,单纯是被大太太一番奚落,联想起这些年自己在宋家的日子,没个盼头,却又因利益不得不和宋千兆捆绑在一处,纯粹觉得憋屈,窝囊,替自己不值罢了。
到了后来,赵旻缠人的厉害,两次之后竟还不知疲倦,应闻隽招架他已是吃力万分,更别提分神想这些有的没的。应闻隽久旷两年,猛一尝情欲滋味,不可避免地沉浸其中,尤其是赵旻心中憋着坏,总是“你丈夫,你丈夫”的挂在口头,竟让应闻隽在畅快满足之余,还生出了一丝偷情的刺激感。
两人酣战到后半夜才偃旗息鼓,床榻脏的厉害,赵旻又要了间干净的屋子,抱着应闻隽去了。本就是露水情缘,赵旻也没搂着他睡的意思,翻了个身,兀自睡去。应闻隽累极,头挨着软枕,却迟迟不得入睡,反复思考着自己在宋家的境地,又该如何解脱,直至天快亮,才勉强睡去。
睡也睡得不踏实,梦见宋千兆去到应家提亲的那一天,最后却化作赵旻的脸,在一旁嬉皮笑脸,问他是男是女。
应闻隽头疼的厉害,似有人在他耳边打鼓,不知在哪一瞬间突然惊醒过来,门外有人敲门,并伴着大太太的叫骂声,来势汹汹!
应闻隽瞬间清醒了,猛地翻身而起,不住庆幸昨夜入睡前穿好了衣服,还来不及叫醒一旁睡着的赵旻,关着的屋门就被一脚踹开,砸在墙上。咣当两声痛响,应闻隽的心也跟着颤了两颤,心道糟糕了!眼见宋家的人一窝蜂地涌进来,打头的大太太直捣黄龙,鲜红的指甲扣住床帐,一把掀开,二姨太四姨太紧随其后,一个拿帕子捂住眼,一个嘴里喊着“姓应的偷人!”,六双眼睛一齐往应闻隽床上看去,势必要捉奸拿双,将这对狗男男光着屁股押到宋千兆面前去,眼见应闻隽今日就要因一时欢愉而被捉奸在床,却听四姨太惶恐着说
“怎怎么就你一个?人呢!”
应闻隽身旁空空如也!
原是那赵旻吃干抹净,再无眷恋,早上一睁眼,便提裤子走人了。
应闻隽冷静下来,浑身上下凉飕飕的,似被扒光了衣服扔进冰天雪地里。这才惊觉出了一身冷汗,方才那一瞬间的惊惧叫他一颗心狂跳起来,后悔着为赌气放纵,和这小白楼的相公一夜春宵。
“难不成还要有别人?你们想在此处看见谁?”应闻隽平静反问,见二姨太与大太太互相交换了个眼色,便知她们是有备而来,强忍着双腿间的不适,一边在心中骂赵旻是个牲口,一边错身让开,不卑不亢道:“若不信,随你们搜便可。”
大太太冷声道:“昨夜为何不回家,难道家中还缺你一个睡觉的地方了?”
应闻隽想了一想,半真半假道:“白天未找着老爷,我想着他兴许晚上在,就在这里等,心中烦闷借酒消愁,醉了便宿在此处。”
二姨太同四姨太嘀嘀咕咕,倒是大太太未再说话,只审视地盯着应闻隽瞧,强势道:“这次就算你走运。”她在屋中环视一周,见再找不出把柄,只好走了。
姨太太们紧随其后,一群人乌压压地进来,又乌压压地出去,应闻隽站在原地静了片刻,见她们再无去而复返的意思,才长舒一口气,脱力般坐到桌边的矮凳上,当下明白过来自己中了计。
昨日他被那样当众羞辱,是起了借酒消愁之意,一人凑上前来,说要去给他拿酒,不等他回来,便又来了一人,应闻隽只当二人相识,又或是同行,想着既在这小白楼里,又能出什么问题,便跟第二个人走了。这人也不多说,只端上来了应闻隽要的酒,便径自离去,应闻隽喝了酒,继而药性发作,才有了和赵旻的一夜孽缘。
只是应闻隽不知,那小相公拿了酒,却算着时间回来过一次,隔着门听到房里办事儿的动静,只以为应闻隽欲火难耐,寻了别人发泄,转念一想,总算是完成了任务,便出了小白楼,上了等在门口的黄包车,去宋家通风报信去了。
大太太抓奸宋千兆是假,想把他从宋家赶出去才是真。
应闻隽只道今日真是千钧一发,万幸赵旻昨夜换了屋子,万幸赵旻今日醒得早,万幸宋家人在的时候赵旻没回来,若是哪一步出了差池,他今日非要人赃并获,吃不了兜着走,昨夜竟鬼迷心窍,还想着同这小相公藕断丝连,当真愚不可及。
他一人出事受辱万不要紧,得罪宋千兆也不要紧,若是连累了四川的爹娘应闻隽不敢再想下去,已有了浓浓悔意,在心中发誓往后绝不在这桃色之事上糊涂。当即头也不回地出了这小白楼,去旅馆开了间房,洗去一身污秽后,借着查账的名头又在外住了两天,一身痕迹消了个七七八八,才敢坐车回宋家。
甫一回去,才发觉宋家今夜竟热闹的很,叫来管家一问,才知是宋千兆在英国读书的外甥学成回来,在宋家落脚歇息。
宋千兆这外甥,应闻隽倒在饭后茶余间听见过几次,宋千兆的亲姐宋千芊早年远嫁四川,后来不知怎的又回了天津,儿子留在四川,后又送出去读书,宋千芊回天津后身体一年不如一年,第三年就病故了。
如今这外甥一回来,应闻隽倒想避而不见,溜之大吉。
因为这人不止是他丈夫的外甥,还是他的远房表弟。
当年宋千芊去世了,宋千兆却和姐夫维持着交情与这个亲戚关系,一起经营茶园,也是因着这个茶园,才将宋千兆与应闻隽绑成一根绳上的蚂蚱。
虽是远房表弟,可一个长在四川,一个长在贵州,二人从未见面;虽从未见面,却到底有血缘关系,如今一个给人当了男妾,一个留洋归来有大好前途,这叫应闻隽有何脸面再听对方唤上一句表哥,当然是羞于见人,面上无光了。
应闻隽长叹口气,只盼着这活祖宗只是借住时日,更盼着这祖宗贵人多忘事,想不起二人的渊源,向着宋家待客的前厅走去。短短几步路,走得颇不是滋味,刚一靠近,就听见一片欢声笑语,自是大太太拿出女主人的身份,看自己儿子与丈夫的外甥年岁相近,让两人多来往,让他唤自己儿子“表哥”。
看里头其乐融融,应闻隽虽不想凑上前讨嫌,现下又听不得表哥二字,却依旧不情不愿地进了。谁知宋千兆等他回来早已等的不耐,一个小时前还派人去找,此刻捉住应闻隽的手把人往里拽,一手揽住他的腰,做得个恩爱模样,朗声道:“旻子,快来看看这是谁,也是你们赵家的人,你们二人小时候可见过?”
应闻隽闻言,挤出个笑来,本要先一步示好,自报家门,谁知一声表弟还未唤出口,却在看见对面坐着的人的脸时呆在原地这个前几日还在小白楼与他缠绵悱恻,不依不饶的人,竟是他从未谋面,有血缘关系的远房表弟,也是他丈夫的亲外甥。
莫说是应闻隽,就是赵旻这样混不吝惯了的,脸色也霎时间微妙起来,半晌都不言语。倒是坐在他旁边的年轻男人,容貌俊朗,神态机灵,盯着宋千兆揽着应闻隽的腰,想了一想,也颇为亲密地挽着赵旻的手臂,与他小声咬耳朵:“这位又是你几舅妈呀?”
第4章
04
说这话的,正是赵旻在英国交的男朋友柏英。他提前不少日子回来,日日去舞厅跳舞,直至临近赵旻乘坐的船到岗前才稍稍收敛些许,今日是被赵旻捉来,非要他同去见他舅舅。
柏英本不太乐意,直至收了赵旻送的领夹,才勉强应下,他前一阵子声色犬马,今日困得厉害,兴致缺缺,看见这“男舅妈”露面,总算提起些精神,就是不知一旁坐着的男友为何神色这般奇怪。
柏英不高兴地碰了碰赵旻,不高兴他把他晾着。
眼见宋千兆也快要注意到二人的异常,还是应闻隽最先反应过来,宋千兆给他让了个位置,他就坐了,不偏不倚,正坐在赵旻旁边。
宋千兆笑道:“旻子,你二人可见过?”
赵旻讳莫如深地笑了笑:“那自然是见过。”
他语气一提,一落,短短几个字又叫应闻隽吓出一身冷汗,忙遮掩道:“小时候是见过,我母亲是他的四表姑,只是遇见我父亲之后跟着搬去了贵州,我们两家本就走动不多,表弟一去英国,来往就更少,按辈分,我还要唤他父亲一声表舅。”
表弟二字唤的尤为咬牙切齿,好像在提醒什么似的,叫赵旻又是一怔,细细一琢磨,神色方才只是微妙,现在就是古怪了,半晌过后,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一旁柏英看他,更加莫名其妙。
应闻隽身形僵硬,心乱如麻。
赵旻笑够了,装模作样地一抹眼睛,道:“我倒是许久未见父亲了,这一年里小姑总是来信,说父亲身体不好,我总想着先完成学业,再回父亲床前尽孝,谁知就这些日子的功夫,竟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神情萎靡,言辞悲切,宋千兆似是也动容不已,凄然道:“我妹妹走的早,如今妹夫也走了,旻子你别怕,这世上可不止你小姑一人可依靠,以后若有为难的事,只管来找舅舅。”
不等赵旻开口,对面坐着的大太太慌忙点头,慌怕别人忘了她才是这个家的另一个主人,正要跟随丈夫客套一通,却见赵旻突然正色,犹豫起来。
“倒还真有一事。”
宋千兆呵呵干笑两声,紧巴巴道:“说,你说就是。”
“我父亲虽给我留了一笔钱,还不小一笔,但怕我年轻不懂事,把钱都给我小姑管着,非要等成家立业了再给我。哎,可是舅,如今我什么德行,你也瞧见了”赵旻自嘲一笑,看了眼旁边的柏英,一副柔情蜜意的模样,又继续道,“这还如何成家立业?被我小姑知道了,怕是要把我的腿打断。我在英国有一至交好友,家里是在上海开银行的,倒是想拉我做一些生意,只是我刚回国,手头紧,钱又都给我小姑管着”
这下可好,应闻隽的心还未落下,宋千兆的又悬起来了,私下里悄悄用手一点应闻隽的腿,意思是让他找个借口打发了赵旻。
应闻隽清清嗓子,刚起了个势,就和赵旻眼神对上,脑中登时浮现出那夜二人在床上,四肢纠缠在一处时搂抱着,偶尔对视的画面。
赵旻手撑着下巴,专注地看着应闻隽,乖巧笑道:“小舅妈,有什么话,你说就是。”还学着应闻隽方才的语气,故意把称呼咬得重了些。
“宋家虽业大,可能流动的现钱不多,大部分都压在货款那边还未结算,前些日子倒是有些闲钱,被我拿去买股票了。”
“哦,哪一支呀?”赵旻笑眯眯追问。
料不到他这般不识趣地追问,应闻隽沉默片刻:“闸北水电。”
赵旻又“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这支倒也说得过去,不过”他看着应闻隽,眼睛直勾勾的,叫人不舒服,倒也不是因直白而越界的不适感,只是赵旻看人的时候带着一股勾引的味道,太过刻意。
“小舅妈,我倒也不是要开口要钱的意思,我在国外这么些年,逢年过节的,从未给舅舅写信送礼表示孝敬,我怎好意思一回来,就开口借钱呢?”
应闻隽碰了个软钉子,倒是不尴尬,左右是宋千兆的意思,倒是宋千兆将这话听进去了,像是在说他这个当舅舅的,这些年来对外甥不管不顾。
脸上无光,心中窝火,一转头撒给了应闻隽,宋千兆劈头盖脸地怒斥:“我与旻子叙旧,谁允许你多嘴了,莫说是借,就是给,也是我这当舅的应替妹妹尽的责任!”又怕赵旻当真,忙补了一句:“不过他买股票这事儿,我也知道,家里确实没现钱了,还要紧着一大家子的开销,你若还有别的难处,尽管说。”
赵旻道:“我哪里好意思再麻烦舅舅,只是身上没钱,找的对象也入不了我小姑的眼,只托朋友找了份在海关总署的文职先干着,说不定我小姑见我立了业,就肯放手了。舅舅,我可先在你家借住一段时日?”
应闻隽看了眼宋千兆,他这个丈夫,他最了解,家大业大,却一毛不拔,亲儿子都舍不得花钱,莫说再养一个早就死了的妹妹的儿子。
只是赵旻这人忒滑头,方才假意借钱,以退为进,这下宋千兆就不好再拒绝了。果不其然,宋千兆应得十分夸张,不住点头:“就算你不说,舅舅也要留你一段时日的,住下正好,住下正好!想住多久住多久!”
这下应闻隽不知该如何是好,只盼着赵旻还有些礼义廉耻,守口如瓶,盼着他纨绔心性不减,早日搬出去花天酒地,只一瞬间,又后悔起来,当真一失足成千古恨,招惹上这么一个活阎王。
此时应闻隽只以为赵旻床上床下一样顽劣乖张,留在宋家是为了寻刺激。赵旻却压根不管应闻隽如何想,情真意切地唤了句好舅舅,就去敬宋千兆的酒。
一顿饭下来,有人心不在焉,有人推心置腹,有人左顾右盼,一桌子鸡鸭鱼肉,大半未消,倒是柏英吃了不少。赵旻酒量好的出奇,把宋千兆给灌醉,应闻隽见无人注意自己,正要开溜,宋千兆却大喊着他的名字,要他来伺候他。
几位姨太太一愣,互相交换了个眼色,以为是这赵家的小少爷带着男朋友回来,席间你侬我侬的,刺激的老爷又想起男色的好了,所以才叫应闻隽来“伺候”。殊不知这词,是二人之间的暗号。应闻隽知道宋千兆有话要交代,方让管家去放好热水给宋千兆洗漱,自己扶着他回房去了。
果然,一出前厅,宋千兆就不笑了,骂了句:“小兔崽子,往死里灌我。”
应闻隽心烦意乱:“他要在这里住多久?”
宋千兆猛地怒了:“老子怎么知道!”
应闻隽不再吭声,一路扶着脚步跌跌撞撞的宋千兆穿过长廊回房去。管家已把热水放好,又点上了从三鬼子手里换来的香薰,浴室蒸腾旖旎,宋千兆往浴缸中一泡,头才不突突的跳了。他又想起什么,朝给他擦背的应闻隽道:“这小子要是真在海关总署有熟人,以后倒用的上,他要是真手头紧,你支些钱给他也可,但不要多了。”
应闻隽敷衍点头。
“他那小姑,赵岩生前倒是提过不少次,是个厉害心狠的人物,你们两家接触可多?”
应闻隽神色冷下:“我母亲与他小姑乃是表姐妹,怎会不认识,只是整个赵家都知道我父母为了一己私利,让我去给人当姨太太,如此有辱门风,谁还愿意与我们来往。”
“赵家又不止你们一支有辱门风。”宋千兆被刺上一句,并不恼火,反倒是嬉笑着讽刺回去,回头见应闻隽换了件白色丝绸睡衣,坐在浴缸前垂眸想事,总觉得他今天与平时大不相同,举手投足之间皆有滋味了许多,仿佛回到二人新婚第二天,那初尝情欲的模样似的。
但很快,他又想起另外一人。
宋千兆胯下微勃,抓着应闻隽的手腕使力便要将他拽到浴缸中亲热,应闻隽吓了一跳,用了些巧劲挣扎,只说自己席间喝了酒,此时要吐。宋千兆脸色冷下,被他一句要吐恶心的够呛,让应闻隽滚出去,叫六姨太进来伺候他。
应闻隽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倒不是他抗拒和宋千兆亲热,而是赵旻那人兽性太重,在他腰间、大腿根的地方掐出不少印子,到现在还未消,他又哪里敢让宋千兆得逞。
短短几个小时,应闻隽的心忽上忽下,大起大落,死了好几个来回,刚出得房门,还未真的喘息一口,就听一个声音道:“闸北水电这支还可以,不过我消息挺灵,还有更好的,你想不想听啊,就当给自己赚点私房钱。”
应闻隽虽表面平静,心中却犹如见鬼,一瞬间汗毛倒立,不敢被人看见,只若无其事地往前走,打算绕过这冤家。
谁知赵旻不顾脸皮,竟直接威胁他:“你再跑,我就喊了,我就说他宋家的五姨太在小白楼勾引我,我还未说话,他就抱上来,问我跟过别人没有。”
应闻隽怒极,想起更隐秘的一层来,回身就要朝赵旻的肚子捣上一拳。
赵旻眼疾手快,不止挡住了,还顺势捏住了应闻隽的手腕叫他动弹不得。
“你早就知道我叫什么名字,早就知道我是你表哥?”
这可真是冤枉了赵旻,他是姑姑带大的,连自己的亲爹都快忘了什么样了,怎么会记得从未见过面的表哥叫什么。一想到跟表哥上了床,虽不至于恶心的吐出来,但还真有些膈应。他连应闻隽下面长了个逼都犹豫半天,这要是知道两个人有血缘关系,他早提裤子跑路。
赵旻神色冷下:“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明摆着见色起意。”
一听这话,应闻隽才稍稍放心,心道至少赵旻还没有丧心病狂到专挑亲戚下手寻刺激,想必这些日子在宋家也会夹着尾巴做人,和他保持距离。想通了这层,应闻隽不再担心,挣开赵旻,转身又要跑。
“我有话问你!”
应闻隽头也不回。
赵旻急了,三两步追上,腰一弯,没费什么力就把人抗在肩头,应闻隽大骂他畜生,骂了两句才想起收声,不住捶打赵旻结实宽阔的背。赵旻随便找了间没人的屋子,把应闻隽往桌上一架,两手桎梏在他身侧,站在他两腿中间,把一张俊脸凑近了,抬头冷笑道:“表哥,你还真把我当小白楼里有钱就能睡的小相公了不成?再说了,你我二人,小时候又在哪里见过?”
嘻嘻嘻
第5章
05
他靠得这样近,近的让应闻隽不舒服,胃中一阵翻涌,忙不易察觉地向后退了退,冷冷道:“好啊,那不然就去告诉你舅,你我二人何时见过?”
“好啊,那有什么怕的。”
赵旻学着他一声“好啊”,还真就讨厌别人激他,拉着应闻隽的手腕就要把他带下桌。两人互不相让,应闻隽死死抓住桌案,赵旻回头一看,见他脸上已有惧意,倒是有些示弱的意思,知他是在嘴强牙硬,方松了手,讥讽道:“早这样不就好了,你老实些,我有话问你。”
“问就是,别拉拉扯扯的。”
这话说的可就不清白了,他与赵旻,再亲密的事情在小白楼也做了个遍,如今只是被擒了手腕,应闻隽就避之不及,也不知是挨着表哥表弟的关系实打实地从心眼里恶心赵旻,还是那日险些被大太太捉奸在床,看着赵旻这个“奸夫”,叫他草木皆兵起来。
赵旻冷不丁开了口:“那夜我倒没注意,原来你鼻尖还有个小黑痣。”
应闻隽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你到底想说什么!”
赵旻嗤笑一声,至此总算摸清楚应闻隽的脾气,你对他彬彬有礼,他就蹬鼻子上脸,你若来强硬的,他又立刻示弱。赵旻一不吭声,应闻隽心里就打鼓,怕他憋着坏,等了半天,才听对方琢磨着问道:“你什么时候进的宋家?”
“五年前。”
赵旻思索一番,他是四年前出的国,又是小姑带大的,他爹那边的亲戚,除了小姑,其余都不走动,因为他母亲不喜欢。他虽未和应闻隽碰过面,然而他舅娶了他们赵家的人当男妾这种见不得人的丑事,他倒是听他小姑抱怨过一嘴。若只是抱怨,也太云淡风轻了些,他小姑连带着他爹赵岩,同宋千兆一起骂了个遍,是以方才应闻隽的腰刚被他舅一搂,赵旻便立刻反应过来他的身份。
“我舅的钱和生意,都给你管着?”赵旻斜睨他一眼,像是话里有话。
应闻隽就算再傻,也听出赵旻这个当外甥的,并不把宋千兆放在眼中,二人虽无半分夫妻之情,可到底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应闻隽说话加倍小心,只斟酌着摇了摇头:“还是他自己拿主意,我只是个传话的。”
“我想也是”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阵高跟鞋踩在地上的清脆声响,明显是冲着这边来了。原来是宋千兆一身欲火无处发泄,催促下人去唤六姨太过来,左等右等,终是按捺不住,亲自去找,在长廊上碰见正往这边走的六姨太。
二人眼神一对上,当即天雷勾动地火,只听得一阵嬉笑怒骂,宋千兆一搂六姨太纤纤细腰,压在门板上开始亲热,眼见二人就要贴着倒进来,还是赵旻反应最快,拉着应闻隽躲进屋中间摆着的大立柜中。
在立柜门关上的一刹那,应闻隽眼角的余光瞥见六姨太打扮的花枝招展,宋千兆将她压在地毯上,一张嘴酒气熏天地舔舐着六姨太白净的脖子,看得他心中不住反胃,竟是比方才赵旻凑近时叫他恶心更甚。
六姨太嗔怒道:“老爷今日这是怎么了!”
宋千兆脱下裤子,挺身入巷,一边动一边骂道:“那姓赵的小兔崽子,竟敢把洋鬼子那套带进我宋家,饭桌上就敢跟那小婊子搂搂抱抱眉目传情。”
应闻隽做贼心虚,惊骇不已,还以为宋千兆发现了什么,这声小婊子骂的是自己,然而转念一想,眉目传情先按下不表,可这句搂搂抱抱说的总不是他了吧。
思及至此,他瞥了眼一旁挤着的赵旻,借着外头透进来的光,看见赵旻竟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方才席间他与男友动作甚是亲密,此时宋千兆这样言辞羞辱,赵旻竟一点反应都没有。
察觉到他的视线,赵旻也看了过来,以口型道:“她装的。”
应闻隽没反应过来,赵旻又往外指了指,只见六姨太随着宋千兆的律动喘息尖叫,声音甜腻夸张,神情却百无聊赖。若是从前,应闻隽怕是看不出来,但到底经过了和赵旻的那夜,更加明白那颤栗时一瞬间的情难自制,似是一道枷印打在骨血里,而对情欲的忠诚,则是装都装不来的。
赵旻不知想起什么,也不笑了,柜中气氛古怪莫名起来。
应闻隽抿着嘴,腿间一片湿濡,脸冷不丁的被人碰了下是赵旻的手指。
本就心里有鬼,此时更是吓了一跳,忘记二人处境,险些叫出来,嘴巴还没张,就被赵旻一手捂住。应闻隽反应更甚,眼见要剧烈挣扎,赵旻只好从后头死死搂住他,贴着他耳朵咬牙切齿地以气音警告:“别动!”话音一落,虎口一酸,就给人狠狠咬住,继而痛了起来。
赵旻看外头演活春宫没什么反应,倒是被这样咬上一口,身体快过脑子,又蠢蠢欲动起来。
二人身体紧密相贴,应闻隽突然不动了,古怪的沉默着。
赵旻悻悻松手,他也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在猜这人是不是脸红了,他赵旻是想什么就一定要得到的性子,当即拿手去碰,果然应闻隽的脸热热的。
所幸外面二人战至酣处,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宋千兆年岁上来,房事上体力不佳,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大汗淋漓,猛地趴在六姨太身上一阵抖动,不动了。
六姨太又甜腻腻地喊了声:“老爷!”
宋千兆嘿嘿笑着,二人又搂着在地上亲了会儿嘴,方衣衫凌乱地出去。
直至脚步声消失,再无人返回,应闻隽才将赵旻一推,抢着出来,左右一看,顾不得颜面,抓起桌上的花瓶,弯着腰干呕起来。赵旻黑着脸跟在后面,冷嘲热讽道:“怎么着,要给他宋家添小姐少爷了?这可不是我干的,没这样快。”
应闻隽不理他,抱着花瓶继续干呕。
赵旻不耐道:“我只是碰了下你的脸,这要说别的地方,也不是没有碰过,怎么那时候不见你吐呢。”
他见应闻隽难受的厉害,忍不住伸手去拍他的背,谁知还未碰上,应闻隽就如临大敌,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躲到一旁去,警惕地看着赵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