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如果是凌家人为了向华茂投诚......

    怀疑产生，拉开线索，关于真相的猜想，迅速坍缩成触目惊心的黑洞。

    我不知道这件事，但我知道谁知道。

    13

    两小时后，我到了市里最大的一家壁球馆。

    畅快淋漓打了一个小时壁球，果然在休息区偶遇了凌承业。

    凌承业丝毫没有继承凌家夫妇出色的外貌，长期的娇宠让他看起来又臃肿又蛮横。

    看见我，他像看到什么臭虫一般，皱起眉头，满脸嫌恶。

    「这壁球馆真是不用开了，什么牛鬼蛇神都放进来。」

    我懒洋洋地喝着水，抬起眼角斜睨着他。

    「上初中长进了啊，都会用成语了。」

    站起身，俯视着他挤得就剩一条缝的眼睛。

    「就是还是那么没礼貌，球也打得烂。」

    「你！」凌承业气得脸通红。

    「也是。」我欠揍地挂上一副非常可惜的表情，「毕竟你不是季昭野亲自带大的弟弟，和他差距大了点也可以理解。」

    凌承业这个别扭小孩，是季昭野的毒唯粉。

    可能凌家夫妇做梦也想不到这件事。

    本身这个混世魔王般的小皇帝，被好事者灌输了我和季昭野是现在会抢他们父母。未来会抢他们家业的坏人，一口一个杂种地叫我们。

    直到他小时候，无意在青少年篮球赛的现场，看到带队参赛的季昭野。

    他就吵着闹着要学打球。

    季昭野为了多从凌家拿一些生活费，教他打球，教他滑雪，还教了一阵他的课业。

    从此，他就没再叫季昭野杂种。

    也因为季昭野会生气，他后来也没这么叫过我了。

    小男孩心中的英雄主义崇拜产生，所有的矛头就指向了我。

    果不其然，凌承业一秒破防。

    「带大？拖累差不多。要不是你，大哥肯定比现在还好。」

    「大哥？」我太知道怎么激怒凌承业了，「你敢叫，季昭野答应吗？」

    我有意把话题往想要的方向带。

    「人华茂两兄弟，哥哥陈成保送，弟弟也出国留学了，你呢？想当季昭野弟弟，你英语能说明白吗？」

    凌承业上前一步，脸上的肉都气得发抖，他怒瞪着我，噼里啪啦骂起来。

    「你有脸说我？要不是季昭野死命拦着，爸妈早让你给陈家那个纨绔弟弟陪读去了。你英语好，正好给别人当翻译、当保姆，还能打两份工。」

    「陪读？」

    我如遭雷击，艰难地追问。

    「对啊，我爸妈好心吧？还给你出国留学的机会，不过陈家那弟弟可不像我这么宽容大度，他折腾人的功夫可是出了名的......」

    他后面的话我都听不到了。

    我想要的答案像击中枯木的惊雷，无法在荒原上撩起火势，却迅速在木心里烧灼出狰狞的裂纹。

    你看，明明是话赶话就能知道的事情，我却从来未曾深想过。

    我还是被季昭野保护得太好了。

    14

    我在公交站台坐了很久。

    看着来往匆匆的行人和车流，任凭过往的认知重塑。

    也许这么多年，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季昭野不止一次用少年的身躯为我抵挡过风雨。

    我们明明是共生的两个平等的个体，他却始终被一句「哥哥」掣肘。

    这对他不公平。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屋里亮着灯，却不见季昭野的身影。

    我试探着敲了敲季昭野的房门，却隐约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心下生出不好的预感。

    我猛地推门。

    就看见季昭野坐在地板上，无力地靠在床边，身上零落交错着斑斑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