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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柔软的唇动了动:“君迁……”

    萧猊单手包在灵稚脑后,揉弄着贴近自己。

    两人姿态亲昵,宛若叠抱戏水的鸳鸯。

    灵稚挂在男人颈后的手起初还安分,抱着抱着,忍不住去揪一揪那盘落在身侧的乌发,指腹贴在湿凉的皮肤,触感奇异,还有些许从心口蔓延、说不出的燥热感。

    萧猊声微哑:“怕水?”

    灵稚失神点头。

    他一株灵芝要修出人形可不容易,往几次严重的天灾回忆,经历过地龙火的炽烤,山河喷涌的淹没浸泡,若非福泽庇佑,哪有今日的他。

    灵稚还在忆往昔,双唇贴在男人颈边,水波轻软荡漾,不由抿唇,无意识的啜一小口。

    就如鱼儿冒头露在水面张嘴呼吸,灵稚吸着气啜啜几口,按在身后的手臂施了力道,借水浮力轻松托起灵稚。

    原本水中纤小身影的腿脚卡在那人膝侧,这会儿往上一托,便卡在腰处。

    灵稚哎哎轻呼,漂浮不定的虚空使得他不敢晃动,腿立刻合起,像一个小挂饰。

    萧猊抬起灵稚的下巴,拇指按在那道浅浅的美人沟上。

    少年肤质细腻,此刻又潮湿滑嫩,不由再捏一捏。

    他道:“你的嘴巴往哪里啜。”

    灵稚抿紧湿润的唇,眼神飘忽,听到男人一句“看我”,就定定的与这人对视。

    “……君迁。”

    少年声音软和,乖乖地不敢再乱造。

    灵稚老实道:“我怕水。”

    说罢手脚并用,他往前托身,人贴挂在男人怀里。覆在腰侧的掌心逐渐变了温度,泡在清凉的泉水中,触感奇妙。

    灵稚轻声:“没有故意咬君迁。”

    他用了咬,是因为真没有起某种私心。

    不过此刻灵稚歪过脑袋,扭头想朝身后下方探寻。

    “水里有东西……”

    灵稚越要扭头看清楚,裹在身后的力道就越重。

    他渐渐吸不上气,突然被男人拉着坐下。

    灵稚:“……”

    他不可置信的睁大黑眸,瞬间知道自己坐在何处。

    “!”

    萧猊抱着人笑:“还说不是故意的?”

    灵稚眼神虚晃,泡在水里的身子热腾腾的。

    萧猊掌心鞠水往灵稚肩上洒,双目紧锁:“还怕吗。”

    灵稚支支吾吾:“不、不怕呀……”

    他是真的不害怕了,环在萧君迁颈后的手一撑,想扶对方的肩膀站起。

    灵稚忘记自己置身深水处,勉强站直即刻双足腾空,继而稳稳地坐了回去。

    萧猊神色高深莫测,嘴角含笑:“我倒觉得灵稚有意为之。”

    话音未落,萧猊稍一使力,握住灵稚的手腕将他拉好坐下,单手捧起那潮湿滑手的脸蛋,两唇抵贴,没有轻柔触碰,直接施力碾了舌吻亲。

    徐缓波荡的水面飘浮着灵稚爱惜的衣袍,灵稚落在水中的手挥啊挥,乱了身旁亲密无缝的一对身影。

    影子落在月色水间晃摇,灵稚好不容易浮出深水处,银白月色掩饰不住嘴唇的嫣红泛肿,眸子润了水般朦胧。

    足上的红印让随后而来的掌心覆盖,冰凉的石板让灵稚身子颤抖,黑凌的眸子溢满潮湿。

    灵稚两手乱挥,没什么力气推人,又扯住男人落在他颈侧的乌发。

    灵稚皱眉,声都没出来,嫣红的唇渗出白,抖得厉害。

    岸上凉风吹拂,萧猊迷乱的心智稳了稳。

    他垂眸注视,蓦地松开对灵稚的禁锢。

    只差一点。

    灵稚真是乖得不行,明明疼得颤抖,又怕又惊,却像一条白生生的鱼贴在石块不动,萧猊若没有停,他就真的任人宰割了。

    萧猊背对身后的人坐了会儿,下水捞起灵稚飘在水面的衣袍。

    宛若一条鱼贴在石头上的灵稚接到男人干燥的外衣,他混乱地套在身上,和那双深邃的眼睛对视,旋即扭过脸不敢再看。

    萧猊的衣衫宽大,灵稚穿起来松垮,露出的颈肉一片梅红。

    萧猊看他呆,一时间无言以对。捡回衣袍,在周围摘了些花花草草,捆成一捧和那湿润的袍子递回给灵稚。

    少年乖乖跟在男人身后走,月光下一高一矮的两道影子忽然碰在一起。

    灵稚呆呆抬头,脸颊热意未消。

    他虽然不聪明,但知道自己方才和萧君迁差点就做了画籍里的那些事。

    萧猊沉默,半晌才道:“回去休息吧。”

    灵稚“哦”一声,忽然牵住对方的手。

    “君迁,我知道方才的事,两个人不可以轻易做的。”

    萧猊:……人还不算太笨,能醒悟过来。

    灵稚双手快把湿透的袍子捏碎了。

    他捧高那束山花,遮在红润的脸上。

    “君迁……你愿不愿意和我成亲,做我的夫郎呢?”

    “我会对你好,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灵稚在害羞中倍感不安,没听到男人出声,就在对方刚点了一下头表示愿意,灵稚浑身火烧一般滚过,连忙挣开被握住的手,捂着脑袋头也不回地往山洞跑。

    灵稚躲在被褥,心惊肉跳。

    他摸了摸自己后脑勺,也不知怎么,这儿冒出一朵小小的菌菇,一点都不可爱。

    第25章

    喜服

    灵稚一宿无眠,

    天不亮,热腾腾的身子就从被褥钻出,红着脸撑在床榻一头细细端详睡容沉静的男人,

    痴迷短瞬,才合好衣袍,袖子遮着脑袋,悄无声息地溜下床榻。

    无边的微白天色寂静笼罩整座山谷,

    灵稚蹲在水泉边,

    对昨夜自己白花花手脚缠在萧君迁身上的画面记忆犹新,

    心跳扑腾,又急急忙忙探身,照在水面观察脑后。

    一株极小极小的灰色小菇迎着风,

    颤颤悠悠地冒出他的发顶,

    生嫩的,透出微微白色。

    他拨了拨这株小菇,心觉它不漂亮,却忍不住多看几眼。

    这株小菇是因为君迁才探出来的,他痴痴一笑,欢喜盈溢心脏,

    摸了又摸才松手。

    灵稚将发带抽出,犹如绸缎的乌发遮住那灰色小菇,看不见了,才端着身子规矩拘谨地靠在石块前出神。

    一声虎啸扰乱他恍惚的神情,

    灵稚惊喜地望着趴在身后大石块上的黄色斑纹巨虎,

    小声问:“你怎么回来啦?”

    灵稚围巨虎转圈,

    见它并无外伤,

    松了口气。

    “没有受伤哦。”

    他靠在虎尾一旁空余的位置,

    黑凌凌的眸子波光闪烁,笑着露出洁白如贝的齿。

    “大老虎,我要成亲了。”

    他与老虎诉说自己内心涌动的情愫,因为欢喜,脸越说越红。

    “君迁答应做我的夫郎,人们成了亲,是要一辈子长相厮守的,以后君迁都会永远在山里陪我哦。”

    斑纹巨虎伏低脑袋贴在他肩头蹭了蹭,长尾巴却不耐地甩拍在石块,俨然一副情绪不佳的姿态。

    灵稚自己开心,没顾上巨虎的暴躁,细声的与它碎声叨念,黎明破晓,方才跳下石块,对巨虎摆摆手:“我先回去了~”

    洞内的男人起身洗漱,束起的乌发露出整张俊美清隽的脸孔,眉眼深邃,淡然的眸光在看到那抹纤小的身影,便露温柔。

    灵稚钻进男人怀里,嗓子黏着声叫:“君迁~”

    萧猊摸到怀里的少年一身朝露凉意,遂问:“怎么醒那么早。”

    修长的手指穿过灵稚的落发,欲为他束起,灵稚却忽然从萧猊怀抱脱离,手心贴在发顶顺了顺,摇摇头。

    “不束发。”

    萧猊意外,平日小药人总会自觉捧一把木梳要自己给他梳头束发,这还是头一回。

    灵稚呆笑,张开胳膊往萧猊怀里一扑,被对方如愿接住后重新分开,乐此不疲的再扑过去。

    洞内,两人靠坐在榻下。

    两团绣了鸳鸯的软垫,一人盘坐一只。

    起先灵稚觉得两只鸳鸯不像鸳鸯,像鸭子,呆头呆脑,不情愿坐。

    后来萧猊与他提起“鸳鸯戏水”的美好意蕴。

    说是鸳鸯分雄雌两鸟,“止则相耦,飞则成双”,不动时是一对,飞起来亦是成双。

    多数成了亲的人家,都用鸳鸯绣纹的枕头套褥,夫妻两和睦相处,恩爱白头。

    灵稚听得痴迷:“恩爱白头……不就是长相厮守么?”

    灵稚识字少,逮着一个知道又喜欢的东西,总要翻来覆去的说。

    男人听他又执拗的往那话头去提,不觉掩口失声,极轻颔首。

    还与怀中满目依恋的少年说道:“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萧猊一手执书,一手侧揽在灵稚腰间与他说故事。

    低沉磁性的声音柔和刮扫灵稚的耳朵,宛若最动听的情人呢语。

    他将脸贴在男人肩膀,环抱对方的胳膊尤其黏人。

    灵稚抬起下巴,唇微微启开,男人就如与他心有灵犀一般,低头吮着他的唇亲吻。

    唇软滑,仿佛再用些力气,就能咬碎了咽进腹中。

    灵稚浑身热乎,亲一会儿就软绵绵的了。双手规矩地微并在一处,收在身前,抵在男人怀里。

    萧猊凉,不像灵稚。

    彼此不同的温度使得他们碰到一起就轻缓颤抖,如胶似漆,舌吮着舌,唇不离腮。

    耳鬓厮磨,灵稚掀开湿润的眼睫,视野迷离,人都看不清。

    他舔了舔潮湿的唇瓣,十分迷恋这般吞骨噬魂的滋味。

    灵稚并起膝盖,整个人蜷坐在男人怀里。

    他伸手和那修长五指教扣,猫儿一样的细声道:“君迁,我想快点和你成亲了。”

    萧猊眼底的失控转瞬间烟消云散,他神色高深,含笑开口:“要成亲,可得先收聘礼。”

    灵稚从嗓子轻轻嗯一声。

    少年像猫,喜欢贴在他怀里用脸蛋或者脑袋蹭人。

    萧猊目光落在灵稚发顶后一处,见那乌黑如缎的发丝间露出一截细小的灰色,便问:“头发怎么了。”

    灵稚赶在萧猊上手摸前,连忙自己先捂好,如同一只炸毛的猫钻了出去,

    他垂眸:“没什么呀……”

    哎,若是告诉君迁自己是一株灵芝,会不会吓坏他呀?

    灵稚没敢立刻与萧君迁说明实情。

    等……等到生米煮成熟饭,等他和君迁“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再挑清楚自己是株灵芝,君迁也不能撒手不要自己吧?

    灵稚心里的小算盘打得飞快,神态温软乖俏,故作神秘:“下次再告诉君迁。”

    萧猊对他执起掌心,也故意端起姿态。

    “小东西,过来。”

    灵稚笑眯眯地跑远了,他坐在捆起来的药材前捧脸,面容姣美天真。

    要多卖些药材啦,赶紧置办喜礼和君迁拜天地。

    天光晴好,灵稚头戴帷帽,皂纱遮住脑袋,那一株小菇犯不着担心让人见到。

    他手脚灵活地收拾起一捆捆的药材往竹筐里塞,直到塞得满满当当,往身后一背,站起时颇有几分摇摇欲坠。

    沉甸甸的药材能换许多钱,灵稚带着满心期待,和男人挥了挥手,嘴里哼着奇怪的调下了山。

    李夫郎得了病,灵稚背那么多药材到他家门,当真是雪中送炭。

    灵稚先挑了些能熬成汤药给李夫郎服用的药草出来,乖乖坐在天井旁等许冲煎好药喂李夫郎喝下,人睡了,许冲就牵了马车带灵稚去城里。

    许冲从灵稚的闲话中得知他要成亲,意外一笑,很快送上恭贺。

    少年莹白的面庞爬上浅淡红晕,笑得矜持害羞,白齿未露。

    灵稚在雾清山四周十里八乡的地,也是有点名声的。

    毕竟模样漂亮,还送了许多药草,日子一久,村里的农户对他还算熟悉。

    许冲道:“是哪家娘子,大伙儿可见过?”

    灵稚抓抓头发,害羞却坚定地说道:“不是娘子,是夫郎。”

    许冲诧异,察觉失态,连忙以笑掩饰。

    灵稚途中心情好,和许冲话就多了起来。

    一会儿说自家夫郎形貌俊美高挑啦,一会儿又说自家夫郎温柔体贴。

    许冲讪笑。

    灵稚怕他不信,眸子亮晶晶的:“他……他还会好多学识,能讲故事给我听,教我写字,有一手好厨艺,他什么都会的!”

    许冲笑不出了。

    “你说的这夫郎当真那么好?他怕不是神仙下凡变出来的吧。”

    灵稚昂首:“就是神仙嘛。”

    许冲说不出话来。

    他道:“这般慈善美好的人,俺只见过几个,那就是供在庙里的如来佛,观世音。”

    许冲心知灵稚善良,这时候不由劝他:“你要擦亮眼睛看清楚人。”

    灵稚有些不高兴,满腔欢喜闷在嘴边,片刻,才点点头。

    为了自己和萧君迁的这门亲事,灵稚所备药材比以往采集的更为珍惜,他捂紧钱袋,掌柜想多讹半串钱他都不愿意。

    那归元堂的掌柜只收一半,剩下的一半将他打发,灵稚转去卖给另一间药铺,价钱虽没有归元堂给的多,但他还是当面结账成交了。

    灵稚去衣铺挑看新郎官的喜服,掌柜拿出册子给他看了几种样式,向他保证过两日就能做好。

    灵稚这时候有点当家做主的派头,他面嫩,认认真真为婚事操劳的模样,叫人看了既好笑又想讨好他。

    掌柜按灵稚喜欢的点子让瞧一套喜服,红艳艳的袍子喜庆柔软,灵稚喜欢,和掌柜当面定下。

    他交一部分碎银,掌柜送他到门外亲自指路,告诉灵稚哪间铺子卖有喜烛,在哪里能买到佳酿喜酒。

    人逢喜事,灵稚连跑几地,浑身来劲。

    这股劲一直延续至回到洞府,他放下包袱内大大小小的喜礼,扑向天青衫素衣乌发男人的怀里。

    灵稚声儿绵绵软软:“君迁,好想你了。”

    ****

    灵稚上下山来回如风,叠穿的衣袍下有些细汗。

    萧猊摘去他的帷帽,露出一双乌黑清凌的眸子。

    这双眼,深处只容下萧猊的模样。

    少年眉眼四周有些微弱的汗光,萧猊轻柔拂去,几个简单的动作,已叫灵稚耳尖悄红。

    萧猊轻拂在灵稚脸颊的手替他梳理头发,摸到后脑时,奇妙的触感使得他挑眉,不及察看,灵稚哎呀一声,脸红扑扑的跳出几步。

    萧猊含笑:“不让我碰?”

    灵稚摇头晃脑。

    他捂紧脑勺,那株小菇似乎又长大些许。

    灵稚眼眸羞意难掩,好像是因为自己又喜欢了君迁不少,小灰菇才渐渐长大了呢。

    他的一颦一笑,眉眼神态,本就对萧君迁喜欢的心意藏不住,这下小灰菇的生长更是直白地向所有人宣告,他好喜欢萧君迁啊。

    灵稚笑不合嘴,眉梢流转羞怯情意,眸子光芒闪烁:“等成亲,成亲就让君迁摸摸。”

    萧猊嘴角的笑意不减,心底却有思绪逐渐冷却。

    小药人喜欢他喜欢得不行,这副温柔俊美,体贴细致的面具戴上,换作谁都无法抵抗他的示好。

    到了这般地步,小药人却还没有对他松口,告诉他灵芝的下落。

    萧猊隐忍不言。

    火光另一阴影处藏匿的黑衣暗卫对太师这副姿态最熟悉不过。

    太师已有不耐,耐性将要告罄。

    想想也对,他找遍山洞及四周不见能解除禅心飘絮的灵芝,真要太师娶一个来历不明的毛小子,这份牺牲也忒大了。

    救命灵芝没找到,喜礼倒买回来不少。

    灵芝盘坐在鸳鸯垫子上,打开包袱,嗓音甜出水。

    “君迁,这对喜烛大不大?”

    灵芝摇摇两只手腕大小的红色喜烛,小心放上烛台。

    接着掏出用油纸包好的几个袋子:“里头装有瓜子和花生米。”

    灵芝埋头从包袱挖出许多杂小的物件,仿佛包袱是个无底洞。

    红色绳子啦,新鞋子新袜子,衣饰首饰,杂物满满的摆了一桌。

    萧猊无言,灵芝最后拿出一本算命小册子,含蓄害羞地问:“君迁,你的生辰八字是多少呢?”

    他要找个良辰吉日好拜堂成亲,嗯……就算不找也没关系。

    萧猊拿过算命小册子翻了翻,这小药人,大抵被喜悦冲昏头脑,听街上那些人胡言乱语,才买回一堆没什么用的杂货。

    当然,灵稚不止买回这些小玩意。

    他最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红木锦盒,当着萧猊的面打开,露出一对晶莹剔透的翡翠鸳鸯。

    灵稚捧起两只小鸳鸯,用红绳串好一只绑在萧猊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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