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之前家里确实没什么拿得出的,只能帮衬着她们干点活,现在稍微有了点,也想回馈一下她。宋婉清把手里的冰糖递给大嫂道。
“大嫂,这个是振国买的,你拿回去给大娃、二娃他们吃。”
“不行,这么客气干啥,你留着给妞妞吃啊。”
老大媳妇看着手里被她塞的小半斤冰糖,瞪大了双眼,太贵了,说什么都不肯要。
这年代糖水是招待尊贵的客人的,一般人家哪喝得起这个。
在宋婉清的坚持下,她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东西离开。
等大嫂离开后,宋婉清小心翼翼的又看了一眼赵振国脸色,开口解释道:“今天咱大嫂在家里帮着忙了一天,多亏了她,我才有空照顾孩子,不至于饿肚子。”
听到自家媳妇,低眉顺眼的跟自己解释,赵振国的心就一阵揪疼,这些天下来,媳妇在自己面前,还是这么小心谨慎,跟只小绵羊一样,似乎生怕自己生气动怒。
她现在这样,极度没有任何安全感的表现,都是自己造成的!
宋婉清见他盯着自己不说话,有些紧张了起来,手足无措的同时,不自觉拽着自己崭新的毛衣。
“你要是不喜欢,我下次不会再这么做了。”
看着面前的媳妇,赵振国知道她又误会自己了,一包冰糖而已,自己怎么会舍得对她生气。
她今天就算是把全部家当连带电视机都送给大哥大嫂,自己都不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
若不是怀里抱着孩子,真想把她搂在怀里,好好教育她开导一番。
不行,这件事不能再拖着了,一定要把话给她掰开了说才行,不然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谨小慎微的样子,早晚都要被她心疼死。
赵振国对视上媳妇惶恐不安的眼神,开口冲她柔声说:
“咱家,你当家做主,你想干嘛都成,不用在乎我!明天回来,我再给你买就是了。”
听到他说的,宋婉清盯着面前的男人看了好一会儿,见他不像是跟自己赌气,这才完全松了口气。
赵振国没错过媳妇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决定今晚躺在床上,不能再倒头就睡了,要好好给她说道说道才行!
暗下决心的同时,瞧着天儿还早,但她现在还不愿意跟着自己去城里逛…
抱着怀里的孩子凑近她几分,试探问道:“媳妇,要不要跟我去山脚下溜溜,我打只鹌鹑给你打牙祭?”
听到他的话,宋婉清也有些心动,倒不会真的馋吃鹌鹑,就是这段时间,他哪里也不让她去,也不让她出去干活,自己就只能呆在家里专心照顾孩子。
在家也憋得慌,也想跟他出去走走,透透气。
可看了一眼屋内还有几个村民,家里还藏了那么多钱,宋婉清压根不放心就这么跟他出去。
赵振国顺着自己媳妇目光看了过去,开口冲她说:“等着。”
说完抱着怀里的孩子进了屋。
没多大会儿功夫,几个妇女走了出来,纷纷夸赞赵振国能干,夸赞宋婉清有福气,以后跟着赵振国,就等着享福!
李甜甜跟在赵振国身后,把门上了锁。
虽然也很想跟着一起去山上看看,但她总觉得自己不该跟在夫妻两人身边,索性找了个借口,就去了一同下乡的知青那里。
去往山脚的路上,宋婉清走在赵振国身侧,时不时看一眼身边的男人,最终没忍住问出口。
“振国...明天,你要是去城里,我能不能回娘家一趟?”
结婚这么久,现在身边的男人已经不再喝酒,烂赌了,挣了钱还给自己跟孩子都购置了新衣服,更是添置了很多家用。
宋婉清迫切地想告诉妈,让她不要再担心自己了,自己现在过得很好!
然而抱着孩子的赵振国,听到自己媳妇想回一趟娘家,扭过脸看向她说:“明天等我回来,跟你一起去,我办完事早点赶回来。”
之前一直说要把从丈母娘那里骗来的钱还上,最近一直忙,没抽出空来。
正好明天去把手上的石斛、何首乌还有一些鹿肉给卖了,顺便给丈母娘买点东西孝敬一下。
宋婉清听到身边的男人,要跟自己一起回娘家后,有些惊讶的看着他,随后收回视线,唇角微微上扬,露出好看的浅笑。
“好。”
没过多久,赵振国就带她来到了一片生长着野鸭的湖泊前,停下脚步:“就到这里了。”
更深处的山林太危险,更何况还带着媳妇儿和女儿。
赵振国脱了身上的衬衫,垫在草上面,让媳妇抱着孩子坐在上面等。
还不忘撒上雄黄粉和艾草粉驱虫。
宋婉清听赵振国不肯再带她往前走,也不失望。
她扒开面前的杂草,望着里面倒映着蓝天白云和周围树林的湖泊,眼睛一亮。
【24、可怜的大雁】
再听到草丛中传来一两声“嘎嘎”的野鸭叫声,她忍不住兴奋地问赵振国:“你上次的野鸭就是在这里打的?”
“嗯。”赵振国点了点头。
“那应该有野鸭蛋,这个季节正是它们下蛋的时候呢。”
宋婉清一边拨开长得比人还高的野草,一边朝传来野鸭叫声的地方走去,想去捡些野鸭蛋。
但她还没走近,那些隐藏在草丛里的野鸭就察觉到了动静,纷纷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宋婉清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哎呀,野鸭都跑了。”
赵振国本就是带着她来散心的,无所谓地道:“没事,你歇着,我去找找。”
虽然赵振国没说什么,但宋婉清还是觉得挺难为情的。
刚才如果不是她鲁莽,赵振国也许还能打上一两只野鸭,现在都跑了。
赵振国不愿意让宋婉清深入草丛,他把人赶了回去,自己走到野鸭筑窝的草丛里,细细翻了翻,果然找到了不少野鸭用干草和自身绒羽搭筑的巢穴,巢穴里面或多或少都躺着些灰绿色的野鸭蛋。
“有不少呢。”赵振国捡了几个野鸭蛋,特意折返回来给宋婉清看。
赵振国本意是带媳妇儿出来玩,没带箩筐,两手空空出门,这会宋婉清看着他手中的野鸭蛋,不禁问道:“怎么带回去?”
就靠他们两人,四只手,撑死也只能带走十几个野鸭蛋,还有好多带不走,对于节俭惯了的宋婉清来说,太可惜了!
赵振国刚想要不他从空间里拿个备用的箩筐,就说是地上捡的。
宋婉清踮起脚尖在湖泊附近扫视一圈,见湖泊周围长着不少荆条树,便忙把女儿给赵振国:“你帮我抱着女儿,我有办法。”
赵振国把手中的野鸭蛋放在地上,接过女儿,只见宋婉清又从包里拿出小刀,快步去一旁的荆条树上割荆条了。
赵振国看了会,明白她的意图后,把女儿放在一个树杈上,也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刀去帮宋婉清割荆条。
“媳妇儿,我自己割就行,你手生会伤到自己的,你抱着女儿等着就行。”
宋婉清的手白皙干净,荆条上到处都是细树杈,不常做这些事的,很容易划伤手。
赵振国动作极快,不一会儿就弄了一堆荆条,寻了个较为平整的地方,剔掉荆条上的绿叶后,宋婉清开始平铺几根荆条在地上,开始编起来。
赵振国这会儿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媳妇忙碌,一点忙都帮不上。
宋婉清不一会儿就编出了个篮子底来,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看看天色,朝赵振国道:“你饿不饿?”
赵振国摇头:“不饿。”
宋婉清摸摸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地说:“可是我有点饿了。”
赵振国赶紧道:“我去打猎,给你烤鸟吃。”
“不用,”宋婉清摆摆手,从布包里拿出两个馒头来,“我带了馒头,热热就能吃,你也吃点。”
赵振国瞥了眼她的布包,迟缓地点点头。
宋婉清笑得眉眼弯弯,就在湖泊边割干草生起一个小火堆,将带来的馒头放在火堆上加热,让赵振国帮她看火后,又去一旁编篮子了。
一刻也不得闲。
她的速度很快,这边烤馒头的香味刚迸发出来,她手上的篮子就编织好了。
她凑到赵振国面前,显摆道:“你看好不好看?”
“太好看了,媳妇儿的手真巧。”赵振国抬头看了眼新编织的篮子,又重新把火堆上的烤馒头给拿下来,递给宋婉清,“吃吧。”
宋婉清放下篮子,用湖水洗干净手。
两人坐在湖边的一棵枯树上,就着微微的山风和秋日的煦阳,一口一口地吃着烤馒头。
赵振国吃完后,站起身,拾起地上的篮子,独自进到草丛里去捡野鸭蛋。
这里的山林常年无人造访,野鸭们少了许多天敌,得到了很好的繁殖。
草丛里的野鸭蛋着实不少,就宋婉清吃饭的这会功夫,赵振国就捡了一篮子野鸭蛋。
看样子,还能再捡两篮子。
宋婉清得了一篮子野鸭蛋,也不贪多,“有这些就够了。”
“嗯,你在这里等一等,我往深处去,看能不能打到别的猎物。”
赵振国一头扎进了丛林中。
坐在草地上的宋婉清,怀里抱着孩子,目光看着远处树丛中的男人,时不时冒出脑袋,趴在地上小心移动着。
他在地上匍匐的时候,心都跟着提了起来,这么深的草,会不会有蛇,万一他被蛇咬了怎么办?
越想越有些后悔,等待的时间变得更加觉得漫长,随之跟着也焦虑了起来。
在他冒头时,冲着树丛里的人焦急说道。
“你快上来,我不吃鹌鹑了。”
因为距离有些远,赵振国压根没听到自己媳妇的声音,又一头扎入树丛中。
这下看的宋婉清更加有些坐立不安了起来,抱着孩子,弯腰捡起地上赵振国的衬衣,拽在手里。
站在山脚下紧紧盯着远处。
因为带着媳妇儿上山,且只是山脚下,所以赵振国没用空间里那杆猎枪,而是用的弹弓。
这把弹弓,可不是随便弄的寻常货色。
弹弓的骨架是由他精心挑选的钢筋茬子烧热后弯曲而成,经过赵振国无数次的打磨与调试,保持了弹弓应有的韧性,弓弦则是用上等的牛皮筋特制,握在手中,沉甸甸。
赵振国眼神锐利如鹰,紧盯着天空,搜寻着目标。
终于,在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中,一只大雁缓缓飞入了他的视线,它扇动着翅膀似乎正急着归巢。
就你了。
赵振国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缓缓举起手中的弹弓。
弹弓射程有限,大雁又飞得很高,但赵振国自有办法。
嗖、嗖、嗖!
他起手一个三连射,第一颗石头飞向空中,第二颗紧随其后,撞上第一颗鹅卵石,第三颗立刻撞上前两颗。
带着破空之声,直追那即将消失在天际的身影。
最终,第一颗石头在后两颗石头的冲击下,精准无误地击中了大雁的翅膀。
“嘎!”
大雁的身体猛地一颤,随即失去了平衡,开始在空中盘旋,最终无力地坠落向地面。
赵振国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与自豪。
他紧握着弹弓,目光紧紧跟随着大雁的下落,直到它稳稳地落在了不远处的草地上。
等他拎着大雁向下走的时候,瞧见媳妇抱着孩子匆匆往山上走。
看到这里,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山路非常滑,他连忙开口制止道。
“危险,别往上走。”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宋婉清连忙止住了脚步,她声音带着轻颤冲着赵振国说道。
“你快下来,我不吃鹌鹑了,再也不吃了,你赶紧下来。”
说到后面,眼眶都跟着红了起来。
她守在草丛中,看着山上许久都没动静,天知道她那一刻,有多害怕。
怕这人在山里有个什么意外,自己可怎么办,压根不敢想象!
赵振国也察觉到媳妇的不对劲儿,哪里还有心情再打猎,连忙应声道。
“好,好,我这就出来,你站在那里别动。”说着赶紧下到山脚。
赵振国拎着大雁翅膀,阔步来到媳妇面前,盯着她通红的眼眶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冷?走,咱们回家。”
宋婉清什么话也没说,转身抱着孩子走在前面,不安害怕的心,久久无法平复。
【25、冻死算了】
赵振国压根儿没搞明白,媳妇咋就突然不高兴了,出门时还好好的呢,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人就变了脸!
他好几次想开口跟媳妇说话,想把外衫和裤子要回来,可瞅见媳妇拉着脸,抱着孩子,连正眼都不瞧自己一下。
没法子,他只能光着上半身,穿着条大裤衩,手里拎着大雁和那一篮子鸭蛋,跟在媳妇后头。
路过李老汉家门口,李老汉正蹲在自家门槛上抽旱烟
他瞅见赵老四媳妇抱着孩子走前头,手里还拽着老四的衣服,再看老四,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跟在媳妇后头,低眉顺眼的,蔫儿得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以前咋就没发现,外头横得跟螃蟹似的赵老四,在媳妇面前竟然这么怂!怂蛋一个!
小夫妻俩走到跟前,李老汉忍不住打趣:“哟,老四这是咋啦?被媳妇训啦?”
赵振国听了,伸长脖子瞅了一眼媳妇,没见着她脸色,就瞅见那白皙的脖颈露了一截,赶紧收回视线,冲着李老汉笑了笑,愣是一句话没敢说。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家门口,
赵振国把手上的大雁往地上一撂,抢先一步走上前去开院子门。
门一开,他懂事地站到一旁,等媳妇进去后,才弯腰捡起大雁,跟着进了屋。
宋婉清差点被他那逗趣的样儿逗笑了,好不容易憋住,抱着孩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这时才发觉,手里还拎着他的衬衣呢,他就光着膀子,穿着条裤子,一路就这么跟回来了。
猛然想起刚才李老汉调侃赵振国的话,自己咋就跟他闹起别扭了呢!连衣服都忘了给他。
偷偷瞟了那人一眼,见他也没恼,正默不作声地打着水,便起身冲他说道:
“可别用那冷水洗,我给你烧点热乎水去。”说着,她单手搂着女儿,费劲地开着门,想把女儿放到屋里的小床上。
赵振国一听媳妇儿主动跟他搭话,立马来了精神头。
他扭过头来,瞧见媳妇儿正搂着女儿,费劲地捣鼓锁头开门,赶忙放下手里的水盆,几步并作一步,就凑了上来。
他走到媳妇儿身后,接过媳妇儿手里的钥匙,往锁眼里一插,麻利地就把门锁打开了。
赵振国低头瞅着怀里搂着的媳妇儿,心里美滋滋的,说道:“你瞅着闺女,我冲个凉就给你做饭去。”
她白皙的脖颈,在大红色的毛衣衬托下,更显得粉嫩了几分。
宋婉清没吭声,门一开,就抱着娃进了屋,把睡着的女儿往小床上一放,给她掖好小被子。
撩开帘子,宋婉清走了出来,瞅见那人光着脊梁,正用冷水哗啦哗啦地往身上冲,看得我是一点脾气也没了!心想:冻死他拉倒!
走过去拿起凳子上他的衬衣,就那么坐着,等他洗完进了屋。
宋婉清就拿着他的衣裳,走到水井边,提起桶来打了一桶水,开始给他搓洗着衣服裤子。
一边洗一边琢磨,明儿个进城的时候,要不要带着闺女先去镇上,给他挑两件厚实点的衣裳。
这都入秋了,天气一天天凉下来,他还整天穿着那件薄衬衫,天不亮就往山里跑。清晨的山里,露水重得很,温度也低,他咋就不知道冷呢?
每天他回来,裤子上都是泥点子,衬衣上也沾满了泥,估摸着是趴在地上,用骨签一点点地扒药材弄的。
赵振国简单用水冲了冲,高大健硕的身上湿漉漉的,带着一股子寒气,迈着大步,弯腰就进了屋。
他拿起媳妇儿用的毛巾,在身上胡乱擦着水渍。
等他换了一套干净衣服再出来,瞅见自己今天穿的衣服已经被洗好了,心里头暖洋洋的。
有人给洗衣服的感觉,可真是好啊!有媳妇儿的感觉可真好!
将地上刚抓上来的大雁,开膛破肚,处理着内脏,决定一半用来炒,一半用来给媳妇炖汤。
李甜甜回来时,正巧看上赵哥正在处理一只鸟,小嫂子正在晾晒大哥的衣服裤子。
这一幕,再次刷新了她对赵哥的认识…….
宋婉清刚搁下饭碗,东头的张婶子就风风火火地来了。她家闺女眼瞅着要出嫁了,得找个识字地瞅瞅,礼单这种文绉绉的东西,这不,就想起宋婉清来了,赶忙过来喊她过去帮忙。
李甜甜呢,也不想自个儿跟一个大老爷们儿单独呆在一块儿,免得村里人嚼舌根,也就跟着宋婉清一起过去搭把手。
吃完饭,赵振国开始着手炮制獾油。
獾油是一种珍贵的药材,具有很好的滋润和修复皮肤的功效,对于治疗烫伤、冻伤等有着显著的效果。
他先从之前猎获的獾子身上片下肥肉,再将肥肉切成大约1公分见方的小块,确保每一块都大小均匀,这样有利于后续油脂的均匀渗出。
接着他在铁锅内加入适量的清水,水量大约是肉重的三分之一。
这样做是为了在熬油的过程中,水能够帮助控制温度,防止肉块因高温而焦糊,同时也能让油脂更加纯净。
当锅里的水被烧得咕嘟咕嘟直冒泡时,赵振国将切好的肉块轻轻放入锅中。
随着温度的升高,肉块开始慢慢收缩,释放出淡淡的油脂香。
他耐心地调整着火候,这样的小火慢熬是提取獾油的关键步骤,它能让肉块中的油脂充分渗出,同时保持油脂的纯净和香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锅里的肉块逐渐变得微黄,赵振国用铲子轻轻翻动它们,确保每一面都能均匀受热,直到肉块变得干瘪,再也挤不出油了。
再用漏勺将油渣捞出,剩下的就是金黄色的獾油了。
最后,赵振国将油脂过滤干净,然后小心翼翼地装进一个陶罐中,密封好罐口,放入了空间。
快八点的光景,赵振国瞅着外面黑灯瞎火的,伸手都瞧不见五指,便锁了门,怀里搂着娃,穿过大半个村子,来到了张婶子家。
宋婉清一见他抱着孩子过来,还以为出了啥岔子,赶忙放下手头的活计。
她走到赵振国跟前,低头瞅了一眼他怀里的娃,问道:
“咋了这是?”
赵振国看着媳妇,笑了笑说:
“没事。过来看看。”说着,他找了个小板凳,一屁股就坐下了。
张婶子心眼儿多,瞧出点门道来,笑得见牙不见眼,冲着宋婉清说道:“你家老四啊,这是怕你走夜路害怕,不放心你,专门来接你呢!”
宋婉清听了张婶子的话,瞅了一眼坐在凳子上的男人,真是这么回事儿?
算了,张婶子就爱拿人打趣,这话哪能当真。再说,就算他知道自己怕黑,甜甜不是也跟着一起来了嘛,他犯不着大老远跑这一趟!
想到这儿,宋婉清冲着坐在凳子上的男人说道:
“你先坐着歇会儿,我马上就弄好了。”说完,她又回到桌前,低头忙活起来。
赵振国应了一声:“哎,好。”说话间,他的眼珠子就跟长在媳妇身上似的,直勾勾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时候,张铁军啃着窝窝头,拉了把凳子,在赵振国身边坐下了,说道:“四哥,我觉得嫂子真是挺不错的,比慧姐还漂亮,又有学问,又有涵养。
【26、情敌出现】
听到张铁军的话,赵振国愣了一下神,好半晌才回过味来,想起张慧慧是哪个。他就纳了闷了,这铁军咋突然提起她来了?
张铁军见赵振国不吭声,还以为四哥心里头还惦记着张慧慧。
这下他可急了,要是那样,那嫂子可真是太冤了。嫂子对振国哥那是一片真心,家里穷得叮当响,还死心塌地地跟着他过日子,这情分多深啊!
想到这里,张铁军开口劝道:“四哥,你也别甭惦记着她了,好好跟我嫂子过日子吧。我听说慧姐在城里处了个对象,好像在国营饭店后厨干活。现在她每次回来,眼睛都长到头顶上了,连正眼都不瞧人一下。”说这话的时候,他语气里满是不满。
张铁军打心眼里瞧不上张慧慧,觉得她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傲得不行,眼睛长到头顶上,
说话时,都拿鼻孔瞧人。
要说相貌,张慧慧哪里比得上四哥现在的媳妇?
张铁军做梦都盼着自己也能有四哥那样的好福气,娶个肤白貌美的媳妇。瞧瞧四嫂那身段儿,哪里像是生过娃的样子?嫩得跟刚掐下来的黄瓜似的,水灵灵的,真是让人瞅一眼就心痒痒。
赵振国:...
他娘的,到底是哪个不要脸的嚼舌根,说自己看上张慧慧那号人了?
她那种货色,给老子提鞋都不配!
不管是前世还是这辈子,老子啥时候正眼瞧过她?这没影儿的事,咋就传得满村风雨了?
要是这话让媳妇听去了,那还不误会大了?
赵振国刚才一直瞅着媳妇,见她从头到尾都没瞅自己一眼,心里头更不是滋味了。
这么近的距离,她不可能没听见!
难道媳妇真的不在乎自己了?
想到这里,赵振国心里头堵得慌,冲着张铁军也没了好脸儿。
“我什么时候惦记她了?你哪只眼瞅见我惦记她了?”
张铁军见他这架势,吓得跟孙子似的,赶紧赔着笑脸说:“四哥,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你咋还急眼了呢!”
打心底里,还是非常怵赵振国的,他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流氓,狗看了他都得夹着尾巴绕道走。
要不是救了嫂子,他哪里娶得上嫂子这样的好女人?
赵振国瞅着他那副龟孙样儿,明摆着不信,也懒得跟他多费口舌,没好气地吼道:“滚你的蛋!”
张铁军拎着凳子,麻溜地跑了。
他俩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让宋婉清听了个全,她紧攥着笔,手骨节都泛白了。
难怪他最近跟变了个人似的,原来是心里头藏着的那个人有新欢了,这才打算好好跟自己过日子,堵住她的嘴!
宋婉清心里头涌起一股悲凉,难受得要命。
回家的路上,赵振国怀里头抱着孩子,也不管旁边还跟着个电灯泡李甜甜,眼巴巴地跟在媳妇身后头解释。
“媳妇,你可别听张铁军那臭嘴瞎咧咧,我跟那个张慧慧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老子才瞧不上她那种货色,我心里头就装着你一个人。”语气诚恳,就差没指天画地发毒誓了。
李甜甜跟在他们后头几步远,耳朵竖得跟天线似的,好奇地听着这出好戏。
她瞅着赵哥那高大的身子,走在小嫂子旁边,腰板弯得跟虾似的,这是得多怕嫂子误会他。
这算不算夫纲不振?妻管严?
赵振国见媳妇还是不搭理自己,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拿捏不准她到底是啥意思,只能耷拉着脑袋,默默跟着她回了家。
到家后,他把睡着的孩子轻轻放在小床上,盖好被子,然后跟个霜打的茄子似的,蔫蔫地去了厨房烧水。
高大的身体,蹲在灶台的火炉口,手里拿着棍子戳着火堆,暗骂:要是让老子知道是哪个嘴臭的在背后造谣生事,非打得他亲妈都不认识他不可!
闲着没事干说啥闲话,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嘛!
这会儿,宋婉清正坐在东屋的凳子上,一针一线地给女儿缝制着冬天穿的棉袄。
没多大会儿功夫,赵振国就端着冒着热气的水盆,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弯下腰,把水盆轻轻放在媳妇的脚边上,然后蹲下身子,大手就握住了那纤细的脚踝,另一只手作势要脱她的鞋子。
这一举动,让宋婉清停下了手里的针线活,她抬眼看向蹲在面前的男人,问道:
“你干啥呢?”说着就想抽回自己的脚踝。
可他手上的力气大得很,她压根儿挣脱不开。
粗粝热燥的掌心,摩擦着脚踝上的皮肤,弄得有些痒痒的,这人,怎么…,以前还能摸透他脾性,现在反而有些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了!
低着头的赵振国,没停下手中的动作,将媳妇脚上的布鞋脱了下来,闷声道:“媳妇儿,你累了一天了,给你泡泡脚,缓解一下疲劳。”
见挣脱不开,宋婉清索性也就放弃了挣扎,眼眸微垂,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任他脱掉脚上的鞋子。
在双脚被按入适中温度的热水盆后,心里也热乎起来。
这些天,赵振国的变化太大了,尤其是现在,他竟然还会主动帮自己洗脚。
若是放在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
自己怀孕挺着大肚子那么不方便的时候,也没见他这样。
心里也滋生出了贪念,沉溺在他带给自己的这些温柔,呵护。
想到这些,冲着蹲在面前,正给自己洗脚的男人说:“振国,我没生你气,只要你以后不再鬼混,我就心满意足了。”
白皙的手指插入他短发中,柔软的指腹,轻轻摩挲着。
听到她的话,赵振国并没吱声,默默地搓着媳妇一双白嫩的双脚。
洗得差不多,感觉水温不怎么热了后,将她双脚拿出来,放在自己大腿上,将湿漉漉的脚塞入衣服下。
随后伸手拿下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掏出塞在衣服里的脚,把上面的水渍擦干。
随后,弯腰把椅子上的人,拦腰抱起,迈步放到床上。
“很晚了,别忙了,小心眼睛。”说着自己也跟着迈腿上了床,利索地将身上的衣服脱了。
不等她反应,就把人拉入怀中,倒在床上,盖上被子,对着怀中挣扎的媳妇闷声沉沉道:“媳妇儿,别动。”
听到他的话,被他抱着的宋婉清果然停了下来,僵着身体,脸埋在男人结实的胸膛,小声说:“毛衣要脱掉。”
这是他买给自己的新毛衣,本想放着等走亲戚或者过年再穿,平时在家压根不舍得穿这么好,可昨天这人说想看,今天就穿上了。
结婚两年多,这人别说给自己送东西了,只差没把这个家败光。
最近只要他出门,回来准给自己带东西回来,不是衣服鞋子,就是糖果零食。
赵振国心里这会儿跟塞了团棉花似的,堵得慌,下颚垫在媳妇的发顶,压根不知媳妇担心新毛衣被滚坏了,自顾自地说:
“媳妇,我知道之前是我浑蛋,对你做了不少错事,我也不祈求你立马原谅我,但你得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相信我好不好?”
他的这番话,使得宋婉清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
【27、贵人】
鼻息间尽是他身上那股热乎乎的气息,混着清清爽爽的荷尔蒙气息,让宋婉清心里头暖洋洋的,特别踏实。
抬起手臂,缓缓搭在他腰间,脸往他胸口又埋了埋,过了许久,轻不可闻地应了声,“知道了。”
声音小得微不可察,但赵振国听见了,他紧了紧臂弯的力道,恨不得把怀里的人,融入自己体内。
干燥柔软的唇,在她发顶轻轻啄了一下。
心中暗暗发誓,这辈子说啥也绝不会再让媳妇跟着自己受一丁点委屈。
这一夜,两人相拥而眠。
清晨一大早,天不亮赵振国就起身出发去了镇上,赶上了最早一班车,去了城里。
这回,他没往上次那家药房去卖石斛、灵芝、鹿茸等这些宝贝。
太过频繁去同一家药房售卖,怕被有心人盯上,而是选择去了另外一家药房。
药房负责人在看到他要卖的东西后,可以确定,他就是最近出手过大货的年轻人,笑脸相迎地把人领进去了一个单间。
仔细瞧了一番他带来的东西,没什么问题,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会频频有货源,但听说过他,所以并没有压价。
赵振国也没想到这事儿这么顺当,数了数手里头那厚厚一沓的大团结,确认金额无误后。
往兜里(空间里)一揣,就去了国营商场。
进去准备给丈母娘挑选了一些补品,却意外碰见了上辈子人生中的一个大贵人王书记,只是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小县城。
看着还非常年轻、风华正茂的他,勾起了上辈子的一些往事。
用不了十年,这人就会进入S市,被提拔起做了一把手。
赵振国本想上去打招呼,可这一世,两人还没见过面,彼此都不认识,贸然上去打招呼显得很奇怪。
想了想决定还是算了,如果有缘分,跟他在S市还会再见的。
毕竟往后发展,自己还会选择S市,那里是他上辈子生活了几十年的地界儿。
他挑好东西,拎着准备离开时,听到王书记那边闹哄哄的,周围也围了一圈的人在看热闹。
赵振国顿住脚步,调转方向,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柜台的女服务员,拽着穿黄褂子的王新军袖子,大声嚷嚷着:“嘿,我说你这人咋这么不讲究?弄坏了东西照价赔偿,不赔就想走。”
王新军刚才转身的时候,衣服勾到了一个柜台,里面的一块梅花手表摔在地上,坏了。
他是个读书斯文人,看着柜台的服务员如此蛮横的架势,涨红着脸解释:“这位女同志,你误会了,我没想跑,我身上的钱不够,车就在外面,我出去拿了钱给你送过来,这是我工作证件,先压在你这里。”
柜台服务员接过他证件看了一眼,一脸鄙夷。
“你弄个假证件在这里糊弄谁呢?你出了这个大门,跑了,我找谁说理去?你是想让我自己赔么?”说着把证件随手扔在地上。
赵振国弯腰捡起地上的工作证,交给了王新军,目光看向女柜员问道:“多少钱,我帮他给。”
女柜员上下打量了赵振国一番,笑得那叫一个轻蔑。知道这是多少钱么?这乡巴佬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敢瞎胡说。
“一共壹佰二十七块五毛,拿钱吧。”说着伸出手。
听到她说的,赵振国二话没说,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大团结,递给女柜员。
“你找钱吧。”
看着手里的钱,女柜员带着惊讶错愕,反复数了数,点了点头说:“好嘞,同志你稍等。”
周围的人见没热闹可看,发出一阵嘘声,轰然散了。
王新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看着面前比自己高一头的男人,五官深邃,立体挺拔。
刚才那么多人围观,没有一个人愿意帮自己说句话。
可这人二话不说就帮自己解了围,看他穿着,也不像是个有钱的,这笔钱对他来说,肯定不是小数目。
想到这里,王新军心中对这个陌生人不胜感激。
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刚才真的谢谢你帮我解围,我车上有钱,车就停在外面,麻烦你跟我一起去取吧!”
赵振国点了点头,跟着王新军一起走了出来,果然看见路边停了一辆黑色小轿车。
这个年代,就开上小轿车了,看来之前传他背景深厚是真的了!
王新军打开车门,从车上拿出包,数出钱递给赵振国道:“小兄弟,再次谢谢你,你去哪里?我送你吧。”
赵振国接过钱,连数都没数就往兜里一揣。想着身上带着这么多东西,坐班车也确实没坐他车来得方便,倒也没跟他客气,“那就麻烦你了。”
接着把自己家地址报给了王新军,然后坐上了副驾驶。
途中,两个平日里完全没有交集的人聊着天,完全没有任何话不投机,相反像是个多年不见的老熟人似的,聊得非常投缘。
王新军原本还以为,身边副驾驶坐着的这个叫赵振国的年轻人,就是个普通的乡下人。
可聊天中发现,压根不是那回事,这人看起来深不可测,年纪轻轻,却拥有着这个年龄本不该有的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