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带回公公的消息。王翠花看穗子大着肚子晃晃悠悠的走路姿势,有些出神。
“娘,你咋了?”穗子问。
“看着你就想起我怀姣姣时的样子了,也是腿肿的厉害,这丫头生下来虽然不大,可怀她的时候肚子却不小。”
王翠花有点伤感。
于敬亭这两天不在家,穗子的睡眠质量一下子降下来了。
孕妇到了后面几个月,肚子大点翻身都很不方便。
“娘,如果我肚子里有儿子,我也会跟你教育敬亭这样教育他,懂得体恤妻子的丈夫,日子总会过的比别人好些。”
穗子是真的很感激婆婆。
她没想到于敬亭这样暴脾气的男人,竟然会在孕期如此贴心,归根到底都是婆婆教育的好。
王翠花怀姣姣时,于水生已经消失了,她自己尝尽了翻身洗头穿鞋的痛苦。
就因为知道女人怀孩子不容易,她才特别叮嘱儿子,多在这些方面注意。
于敬亭不在家的这几天,差距一下子显示出来了,穗子越发敬佩婆婆,说什么都得把公公找到,圆婆婆的心愿。
穗子懂事的话语让王翠花倍感暖心,握了握她的手,当长辈的付出也不图什么回报,但晚辈若是能心怀感恩,心里总会更舒服一些。
“嗨,你说我怎么突然想起这些,你跟我不一样,铁根马上就回来了,他在家,你就不会跟我当年一样遭那么多罪——”
王翠花正跟穗子说着话,迎面来了辆自行车。
骑得飞快,横冲直撞,王翠花手疾眼快把穗子和姣姣拽到边上,若非她手快,就得刮着穗子。
“我去你×了个腿!骑自行车不长眼睛?撞着孕妇你拿脑袋赔?”王翠花骂。
“对不起啊大姐,我这刹车有点问题,车把也有点歪。”骑自行车的人跳下来,对着王翠花一通道歉。
王翠花看他不是故意的,教育了几句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大姐,我跟你打听个事儿,于敬亭家在哪儿?”
“你找他干嘛?”王翠花问。
“是这样的,我是烟厂的,厂长让我来送给信......”那人欲言又止,看看这娘仨。
良心受谴责啊,这种噩耗,怎么就让他来送?
看看人家娘和怀孕的媳妇,还等着于科长回家呢,这话烫口啊。
“送啥信啊?他不是明天就要往家走?”王翠花看这人吞吞吐吐的,心里隐约有点不安。
“那啥,您自己看吧。”那人从怀里掏出一张报纸,往王翠花手里一塞,蹬上自行车就跑,边跑边喊。
“具体的,你们去厂里问吧,厂长说了,可能会给你们点补偿,不能让于科长就这么没了。”
穗子闻言心突地一紧,王翠花也意识到事情不妙,第一反应是拽报纸不让穗子看。
平日里慢慢吞吞的穗子这会动作却是奇快无比,抢过报纸。
头版头条,于敬亭去的那个地方,发生了山体滑坡。
考察团的车被砸里面了,目前已经挖出两具尸体了。
正在核查身份。
穗子就觉得报纸开始旋转,她抬头想看看蓝天,蓝天白云卷成一个大大的漩涡,对着她铺天盖地袭来。
穗子眼前一黑,任由婆婆扶着她,不省人事。
最后一个念头,是王翠花撕心裂肺的喊声。
“穗子!快!叫人!”
穗子再醒来,人已经在家的床上躺着了。
王翠花坐在床边抹眼泪,屋里还有说话声,穗子勉强睁开眼。
“娘,我是做了个梦吗?”她隐隐记得晕过去之前发生的事,但她更希望是一场梦。
王翠花看她这样,眼泪簌簌往下掉,一个劲的摇头,话都说不出来。
“弟妹,我是厂长,出了这样的事真是晴天霹雳,你有什么困难就跟厂里说,厂里一定满足你们。”
一个稳重的中年男人开口道,他边上还跟着几个人,都是烟厂过来的。
“困难?我的困难就是孩子马上临盆,我男人没回来,你们把他找回来。”穗子听到自己这样说。
实际上她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凭借本能。
她的灵魂好像已经飘在空中,从上俯瞰着这一切。
她不相信这些都是真的,她觉得自己还是在梦中。
穗子这话说出来,王翠花哭得更伤心了,姣姣更是哭得小脸快要背过去气去,捶着厂长管他要哥哥。
平日里最喜欢掉眼泪的穗子这会一滴眼泪也掉不出来,只是空洞地看着厂里的这些人。
厂长看到这一家子,心里也酸涩得很,出了这样的事,他觉得愧对于家人。
“我男人找到了吗?”穗子问。
厂长摇头,一辆车都埋里面了,估计找到也是尸体,专家说这种情况根本没有生还可能。
“没找到,那就是还活着。”
###第325章再多的钱也换不回(月票350+更)###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王翠花怀姣姣时,于水生没了。
穗子眼看就要生了,于敬亭被埋了。
厂里来的这些领导说了一堆安抚的话,也提出了不少补偿政策。
按着现在这个环境来说,厂里给的条件已经很好了。
甚至破格答应穗子,要给穗子分一套房子,按着于敬亭的工龄算还不够分房,更何况他人已经“不在了”。
这绝对是特殊照顾,足够旁人看了眼红。
但对穗子全家来说,再多的钱也换不回于敬亭。
房子,钱,这些只要凭借勤劳的双手,早晚都会拥有。
而于敬亭,是穗子愿意用金山银山甚至是毕生财富去换的无价之宝。
这天晚上,于家灯火通明。
时不时传来抽泣声。
王翠花是哭了晕,醒了哭。
姣姣更是把嗓子都哭哑了。
穗子保持着靠在床头的姿势不动,没什么表情。
从厂里的人走后,她就维持这个姿势不动。
在王翠花看来,就犹如被抽走了灵魂,看着无比可怜。
穗子眼睛有些痛,闭目养神,顺便想下一步的打算。
她不相信于敬亭已经死了。
但她现在又没有个寻找方向,家里除了长辈就是没成年的孩子,她还怀着孕。
她必须要借助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外力的帮助下找于敬亭。
“娘,我去打个电话。”穗子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打?”
“我去三姨姥家,给我妈打个电话。”
穗子现在能想到的,也只有母亲。
“你这个点打过去也未必有人接,有什么事等明天白天,我陪着你一起。”王翠花眼睛都哭肿了。
“娘,敬亭没死,他不可能死。”
穗子的话,让王翠花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穗子温柔地帮王翠花擦掉眼泪。
“娘,你得信我,敬亭他不是心无牵挂的人,他不可能就这么走了,我公公也是,说不定这爷俩能一起回来。”
王翠花心说能回来一个她都谢天谢地了,穗子还真敢说,俩一起回来......
有时候真希望眼睛一闭,再睁开,一切不愉快的都是梦,生活还会恢复到往日的宁静。
太阳再次升起,王翠花在熟悉的苞米茬粥的香味中醒来,看到餐桌就摆着三碗,少了一个,悲伤之情油然而生。
“姣姣,过来洗脸吃饭。”穗子向往日一样招呼大家。
姣姣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的煮鸡蛋,突然就想起哥哥在家时跟她抢鸡蛋吃。
“娘,我想我哥........”姣姣哭着说。
有的人只有不在了,才会知道他有多好。
王翠花一听也难受的抹眼泪,抱着姣姣哭。
“我苦命的孩子啊,你这是什么命啊,刚出生就看不到你那杆儿爹,现在又没了哥哥——”
“都别哭了,都听我说。”
穗子打断,家里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再放任婆婆和小姑子这么伤心,身体会拖垮。
“姣姣,我跟你老师请假,这几天你陪着咱娘,你哥在家时最疼你,现在家里有事,你也不能跟个小孩似的只知道哭,要照顾咱娘。”
“娘,铁根的事儿我琢磨着再查查,我还是那句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让我亲眼看到,我绝不信他不在了。”
“我一会先去三姨姥家给我妈打电话,让她想办法弄点人帮我找,我不管是搭关系还是赔人情,花多少钱,也得把敬亭给我找回来。”
“好,听你的。”王翠花看穗子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心里特别难过。
铁根在家时,穗子天天躺床上撒娇,遇到事就哭唧唧,跟个没主见的小媳妇似的。
铁根出事,眼泪最多的穗子却是最先稳定军心的,王翠花看她大着肚子还要安抚全家,只能咬着牙忍住悲伤。
她到底是个长辈,不能让穗子这个怀着孕的晚辈替她操心。
“穗子啊,你也别太难过了,你肚子里到底是有铁根的孩子,万一铁根真不在了,这俩孩子——”
王翠花说不下去了。
她真怕穗子想不开,只能想办法用孩子牵扯穗子的心,唯恐穗子冲动之下会殉情。
“娘你放心,第一,敬亭不会死,第二,无论怎样,这俩孩子我会养大。”
穗子拍拍王翠花的手。
“流了那么多眼泪,喝点粥补充水分,会好的。”
穗子这状态让王翠花有些懵,这丫头是伤心糊涂了,还是内心真的强大?
王翠花看到的是穗子的坚强,看不到的是穗子从三姨姥家出来后,直接去了医院。
到了她这月份,情绪波动对孩子必然会造成影响,穗子要把最坏的打算做好。
她现在已经接近36周了,一旦她的情绪失控说不定会早产,穗子提前联系了医生,塞了红包,约好一旦有情况她马上住院剖腹产。
正如她对王翠花承诺的那般,这是于敬亭的孩子,无论他在不在,她都要把俩孩子平安的带到这世界。
平日里在家门口溜达一段都觉得累的穗子,走了一上午,竟也不觉得疲。
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她要把力气省下来,用到该用的地方。
从医院出来,穗子找了个路边坐了下来。
婆婆不在身边,她也可以表现出一点点脆弱,她需要一点时间安静地待会。
她突然就明白于敬亭的感受了。
他在家时,无论发生多大的事儿,他都能嬉皮笑脸的调节大家的情绪,穗子几乎没在于敬亭脸上看到过忧愁和烦心。
她总觉得于敬亭是无所不能的,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心就是踏实的。
现在才明白,他一开始,也不是现在这样的吧。
所以他遇到大事时,会需要独处,一如现在卸下坚强的独自喘息的穗子。
等她站起来,回到家,又将代替于敬亭成为一家之主,一家之主是不可以脆弱的,无论是悲伤或是眼泪,都不允许。
生活的责任,终究会让一部分人不得不坚强。
穗子闭着眼,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小憩,迷迷糊糊间,她又见到了那两颗萝卜。
“妈妈救命,有人要挖萝卜呀~”
穗子惊醒,她的视线被一道高大的人影所覆盖。
“敬亭?!”穗子惊喜地抬头,却在看到那人的脸时,化为失落。
###第326章是亲爹还是冒牌货###
穗子面前站着个中年男人,额头高阔,浓眉聚而有力,穿着板正,一看就是做领导的面相。
不是于敬亭.......
穗子轻叹。
她真的是太想他了,坐着打个盹也能想他。
“请问有事?”察觉到这男人距离自己有些近了,穗子便礼貌地问道。
“穗子。”男人开口,音质竟有些低哑,像是压抑许久。
“我认识你?”穗子眯眼,下意识地朝着边上挪了挪。
“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之前送你的礼物,还喜欢吗?”
中年男人的微笑沉没在阳光里,穗子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脑子里缓缓的冒出一行字——
“你是樊——?”
“我是樊皋,或许你的母亲有跟你提起过我。”
“没有,你的名字比我想象中的,还不吉利。”
穗子这不同寻常的反应让男人玩味地挑眉。
“哦?”
“我掐指一算,你这名字,命里带克,对耳朵特别不好,你最近有割耳朵的冲动吗?”
穗子的这番话让男人摸不到头绪,满脸疑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穗子垂眸不语。
“之前我送你的礼物,你还喜欢吗?”
“你为什么要送我‘玉石’?”穗子试探。
“因为我是你父亲啊,亲生父亲。”
“不好意思,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穗子扯了扯嘴角,眼睛却开始四处游弋。
如果于敬亭在,该多好啊。
她毕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家里的火枪也不在身边,菜刀也没有。
穗子的视线落在男人身后的草地,那上面有一块板砖。
穗子几乎是一瞬间就决定了方向,而男人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穗子。
视线落在她隆起的肚子上,眼睛亮了起来。
“你马上就生了吧?”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要走了。”穗子站起身,男人拽着她的手臂。
“我真的是你的父亲,过去是我的错,现在我想补偿你和你母亲。”
“不需要,我过的还不错。”穗子推开他,退后两步,警惕地看着他。
“你别误会,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照顾你,你丈夫现在已经死了,你婆婆带着你小姑子也没有营生,只靠你一人怎么养家?”
“你到底要说什么?”穗子听他把自家的情况都调查清楚,甚至连于敬亭出事都知道。
便可猜到,这人已经监视她挺久了。
而她刚跟母亲通完电话,母亲在电话里,可什么都没说。
这就意味着,这人是瞒着母亲甚至是瞒着樊家做的这一切。
没有于敬亭,母亲又远在京城,穗子知道她现在孤军奋战了。
“既然你婆家已经落魄了,做人总是要现实一点,你男人已经死了,你也没有必要再替他养家,不如你跟我回京城,爸爸一定给你个好的生活。”
“我凭什么相信你?”穗子问。
“随便一个什么人跳出来就说是我父亲,我以为这是对我母亲的一种羞辱。”
穗子走到草坪上,男人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企图说服她。
“你跟你母亲的关系也并不好不是吗?你跟我走,我给你看我跟你母亲的合影。”
“哎,你看,那不是我妈?”穗子指着前方。
男人看过去,穗子趁机抓起砖头,用力朝着男人脑袋拍下去。
气沉丹田,大声喊道:
“快来人啊!有人要拐卖我!”
男人没想到孕妇竟然会动手,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血顺势流了下来。
热心群众听到有拐卖,一窝蜂地围上来。
“你们别误会,我是她父亲!我是她亲爸!”
“我不认识他!而且你们听,他口音是咱们东北官话吗?”穗子的话引来大家的一致附和。
没错,口音对不上。
方言在本地无疑是一张名片,男人说得分明是京城口音,这种冒充人家爹企图拐卖的行为引来了众怒。
几个热心小伙拽着他,非得要送他进派出所。
“穗子!我还会找你的!我真的是你爹——啊!”
热心小伙踹向他的腿,用字正腔圆的东北话说:“你是她爹我还是你二大爷呢,走!”
穗子成功脱身,对着热心群众一一道谢。
“姑娘,你这肚子这么大,快生了吧?怎么身边也没个人陪着?”有个好心的大娘问。
穗子苦涩地摇头,没说话。
她本该是被于敬亭寸步不离的呵护着,若他在家,绝对不可能让她独自一人来医院。
那个冒充她父亲的男人,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骗她。
这男人到底叫不叫樊皋,穗子不知道。
但她知道,这男人绝对不是给她邮东西的人。
陈丽君和于敬亭俩人合伙瞒着她,骗她那些礼物都是陈丽君送的。
但穗子早就从蛛丝马迹里看出了端倪,猜到了送礼物的人,很可能是樊家某位跟她母亲有过一段情的男人送的。
穗子没拆穿于敬亭的善意谎言,只是做到了心中有数。
这男人自称是她父亲,说礼物都是他送的。
但穗子只试探了下,他就露出了马脚。
她第一次收到的礼物是民国时的大黄鱼,第二次收到的是蚌,开出了一盆珍珠。
根本没有玉石。
更何况,穗子拿他的名字谐音说事,他没听懂。
樊皋的发音跟梵高一样,梵高又是个割耳朵的神经病画家,只要是学美术的,不可能听不懂这个梗。
陈丽君虽然不愿透露穗子的生父到底是谁。
可从她的只言片语里,穗子猜测,她生父很可能是跟母亲一起学画时认识的。
穗子轻而易举地试探出那男人冒名顶替。
联想到打盹时做的梦,那两只可爱的萝卜提醒她,有人要挖萝卜.......
穗子的手搭在肚子上,不知道是否经历了这些吓到了里面的俩小娇客,孩子今天都不动了呢。
“有妈妈在,没有人敢动你们。”穗子目光坚毅。
这个冒名顶替的人,很可能是冲着她的肚子来的。
说不定樊家又鼓捣什么幺蛾子,惦记着她的阳寿,也惦记着她肚子里的娃。
穗子决定再去三姨姥家给母亲打个电话,无论来人安的什么坏心思,她都不会让他们得逞。
于敬亭不在家,她得支棱起来。
###第327章风暴漩涡往哪儿走###
陈丽君的座机打不通,联系不上。
穗子猜她应该是为了搜救于敬亭四处找人,没在办公室。
“三姨姥,你听说过樊皋吗?”穗子问。
“樊皋?樊家的人吧,好像听过他,当初几个樊家人一起来咱这下乡,好像就有他。”
几个樊家人一起下乡,谁才是提供穗子小蝌蚪的男人,就不得而知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绝不是这个自称樊皋的男人。
从三姨姥家出来,穗子挑着大路人多的地方走,那个男人的出现引起了她的警觉。
穗子让三姨姥随时联系着,一旦陈丽君有回复,就及时告诉穗子。
失踪的于敬亭,突然出现的男人,一个又一个的谜团将她缠绕其中。
临盆在即,穗子心里始终觉得不安。
回到家发现校长两口子都来了。
“穗子啊,你家的事我们都知道了,节哀。”
“谁跟你说的?”穗子蹙眉。
她还没有对外说这件事,怎么可能学校都知道了。
校长从兜里掏出张纸递给穗子。
穗子拿过来一看,竟然是让她去外地学习的通报,学习就意味着要提拔她。
“穗子啊,咱们才知道你竟然是樊家的亲戚,你以后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提拔我们。”
校长的话让穗子眉头蹙得更紧。
“樊家弄的?”
这名额是下半年的,算着时间是她生完孩子坐完月子,能够预定这种名额,一看就是后台很硬。
“是你叔叔帮忙弄的,你这叔叔对你可真好——以后别忘了替我在他面前美言几句。”
校长只顾着巴结穗子,就差把“跪舔”俩字刻在脸上。
张大山推推校长,校长这才把嘴闭上。
“敬亭的事我们也很遗憾,你要节哀,照顾好老人,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就直说。”
比起只顾着升官发财的校长,张大山说话更体面,劝了穗子一会,两口子才走。
“这都怎么了,烟厂那边说给咱家分房子,你单位又要提拔你......”
王翠花又难过了。
如果儿子在家,这些好事堆在一起,足够全家人吃好几顿庆祝了。
现在儿子不在了,这些财富看起来如过眼云烟。
“对了,校长说的,你叔叔是谁?”
“一个不怀好意的人,娘,我怀疑他是冲着我肚子里的孩子来的。”穗子简单的说了自己的推测,王翠花头发丝都要竖起来了。
她儿子现在生死未卜,穗子肚子里的就是老于家的血脉的延续,怎容外人觊觎!
“那这几天你哪儿也别去,咱就把家围起来,谁敢进来就放鹅咬——可是铁根的后事......”
后事俩字一出,眼泪又掉下来了。
得知消息已经快一天了,王翠花还是难以接受这个噩耗,一整天浑浑噩噩,总觉得一睁眼儿子就能回来。
“除非让我亲眼看到尸体,否则我不相信他不在,也不会办什么后事。”穗子态度很坚决。
一家人打定主意不出门,就怕樊皋那边会出幺蛾子。
但事情的发展却是出乎意料。
樊皋并没有用武力解决穗子,他找人往穗子家里送礼。
刚开始是整箱的搬水果、肉。
后来送布料衣服。
甚至送起了洗衣机。
洗衣机在这年代可是不得了的东西,跟电视一样,谁家要是有一台,都能引来邻居们的围观。
只可惜老于家现在全家阴云密布,也没人顾得上高兴。
穗子如果不是套出了对方的话,她真就以为这家伙可能是自己亲爹了。
能感觉到,樊皋是非常想讨好自己。
“穗子,你看这?”王翠花看着工人往家里搬洗衣机,有些摸不着头绪。
姣姣更是把洗衣机盖子打开,看看里面藏没藏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现在全家都要保护穗子的肚子,草木皆兵。
可对方不按套路出牌,不用武力解决,却是用糖衣炮弹收买穗子,这是要干嘛?
“给咱们就收着。”穗子对王翠花说。
有个看着像是小领导模样的人,指挥工人搬完洗衣机,对穗子毕恭毕敬道:
“陈姐,你看家里还缺什么吗?”
“什么也不缺,以后别来了——”王翠花说。
“缺钢琴。”穗子开口。
王翠花和姣姣同时瞪大眼,这?
“钢琴啊,那个不好弄的......”
“弄不到就让他以后别送了,把这些玩意也都拉走。”穗子拽得很。
“能能能,我们这就弄去。”
“不要太破的,挑着最好的买。”穗子一点不客气。
等人走了,王翠花一头黑线。
“穗子,你这样合适吗?他都不是你爹,你咋管人家要这么多贵的东西?”
“想钓鱼,就得用鱼饵,可是,娘,你知道钓鱼是有被鱼吃掉饵的风险吗?”
穗子现在只是盲猜对方不怀好意,但也没证据。
反正樊家给的东西,她照单全收,送上门的便宜,不占就是王八蛋。
果然到了傍晚,钢琴送到了。
比姣姣老师家里的还要好。
“陈姐,您满意了吗?”依然是那个小领导,堆着笑问穗子。
“还行吧。”
穗子其实还想要冰箱,只是考虑到北方用冰箱意义不大,而且太费电,暂且作罢。
“那您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厂长想跟你单独聊聊。”
“明天,让他来我家。”
“厂长在饭店定好了酒席呢。”
“爱来不来。”
小领导脑瓜都大,见穗子一副大小姐脾气也不敢说不,灰溜溜的走了。
“穗子,他这葫芦里卖什么药啊,而且你妈怎么到现在都没个信儿?”王翠花问。
这大半天过去了,陈丽君那竟然不来个电话,搞得穗子现在也没办法确认樊皋的身份。
“我妈很可能是遇到难事被缠上了,现在我们这成了信息的孤岛,一切只能凭咱们自己判断了。”
穗子感觉事情开始复杂起来了,甚至担心起远在京城母亲的安全。
她家没了于敬亭,等于没了打手,又失去跟母亲的联系,得不到有效的信息。
可以说她的处境腹背受敌,走错一步,可能就会给全家带来巨大的风险。
穗子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卷入了风暴漩涡,如果浑浑噩噩下去,她很可能会被人算计。
“娘,你把隔壁王老师叫过来,就说我找他有事。”
###第328章从现在开始请叫我穷鬼(感谢潮汐残夜+更)###
,我在八零追糙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