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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伸手摸摸儿媳妇的额头,也不热啊。

    “咱家现在就两张拖拉机票吧?还有九十多张在外面,挨个收,咱收得起?”

    手扶拖拉机价值6000,农民人均年收入能有70、80元收入就不错了。

    穗子一开口就是买拖拉机,震惊王翠花。

    “我和敬亭手里的钱,加在一起,接近2000。”

    她刚刚拨算盘,计算的就是这个。

    于敬亭手松不存钱,穗子嫁过来前,他也能弄到钱,只是都用来吃吃喝喝娶媳妇了。

    彩礼的钱在她手里,于敬亭之前倒卖冬青,加在一起凑了2000。

    “这差得也太多了,你难道想拉饥荒?”

    “我想了,牛抵押给大队,还能充几百。”

    这样还差一半的钱。

    “穗子啊,不是娘说你,你要拖拉机干嘛啊?没拖拉机,咱家有头牛,你和铁根马上就进城了,拿工资,我在老家有地,咱一家日子过的不挺好?”

    王翠花就想图个安逸。

    毫不夸张地说,老于家这日子,在整个王家围子,都是数一数二的富户。

    儿子能捞钱,儿媳妇有学历,老婆婆还会算命赚点小生活费。

    现在穗子提议,就等同要把家里所有的家底哗啦到一起,赌一个未知的未来。

    打碎安逸,跳出舒适圈。

    “娘,我给你算一笔账。”穗子从身后拽出算盘,一边打算盘,一边给她算账。

    “手扶拖拉机,农忙时能给人耕地,闲着时可以拉货搞运输。”

    这些,都是钱。

    拖拉机在生产队只有农忙时用,穗子却已经看到了运输这个商机。

    “可咱屯这么大点地方,谁家没事总运东西?”

    王翠花倒是明白这是好东西,只是不太实用,买这么贵的玩意回来,要忙活多少年才回本?

    不止她这么想。

    村里别的人家,也是这么想。

    “咱们屯肯定是没有,可我和敬亭也不在咱们屯啊。我刚算了,这拖拉机买回来,按着我这愚笨的脑袋,不到一年就回本了,但如果是敬亭的话——”

    穗子抬头看了眼于敬亭,想着他后世的经商头脑,眼里满是钦佩。

    “他得五年?”王翠花不太看好自家这个街溜子儿子。

    “他如果还有别的思路,也许不用一年就回本。”

    穗子的算法,都是建立在跑运输和农耕收入里。

    真进城了,于敬亭这种脑袋活络的,肯定还有别的用途,最慢一年本就回来了。

    “可你咋知道,城里有需要运输的地方?”王翠花问。

    “娘,你看这个。”

    穗子又从身后拿出一张她画的地形简图。

    不准备充分,怎么说服婆婆?

    “这里,是我和敬亭要去的夜校,所处之地刚好是市里和村镇交接之处,这里在修桥,修桥得需要运输吧?”

    穗子点着地图,她上次进城时看到的信息,轻而易举地画了出来。

    “为什么要修桥呢?桥的这边,要建厂。”穗子继续画。

    北方是大工业城市,八十年代正是北方最辉煌的时刻。

    “还有这里、这里、这里......”穗子的笔一圈圈地转。

    王翠花目不暇接,眼里渐渐地浮现出钱的符号。

    她吞吞口水,心跳加速。

    对一个没出过村的农民来说,穗子给的信息,有点太大了。

    但王翠花到底是当了这么多年的大神,见识还是有的。

    “你俩合计好了?”

    “嗯。”穗子点头,很快又摇头,“还是得等娘拍板,你不同意,我们就放弃。”

    虽然婆婆抬举她,让她管着于敬亭的账,但婆媳之间相处还是要有个边界的。

    大事儿上,给长辈该有的尊重,也省得以后婆婆心里留根刺儿,想起来就不舒服。

    穗子也不知道婆婆会不会答应。

    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牵扯了全家的所有资产。

    如果婆婆不同意,她只能放弃这个计划,以后再想别的创业办法。

    王翠花沉默,抓起炕头的笸箩,给自己卷了根旱烟,叼在嘴上去门外吸了。

    于敬亭给穗子一个放心的眼神,也跟着出去了。

    穗子心头一暖。

    这娘俩出去抽烟,并不是有话要背着她讲,是怕烟味影响到她。

    农村家很少有在意这个细节的,孕妇跟抽烟的家人待在一起,从不会避讳。

    她给于敬亭科普过吸二手烟对胎儿的影响,他就说服了婆婆,娘俩从来不在她面前抽烟。

    能够做到这样,真的很不容易。

    媳妇跟婆家没有血缘关系,却终究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相互体谅,相互包容,小心翼翼的维护关系。

    从没有血缘的最熟悉的陌生人,变成真正的一家人,这需要磨合,也需要缘分。

    穗子很庆幸自己带着重生的阅历,以她的心理年龄看待婆媳关系,更容易理解婆婆。

    这娘俩抽烟的时间有点久。

    穗子把屋子收拾了一遍,王翠花抽完了两根烟,进屋没直接找穗子,翻箱倒柜折腾了一会,把于敬亭撵出去后,从兜里掏出一个手绢。

    手绢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一叠钱。

    “这里是我存的家底,有三百,铁根都不知道,你拿去。”

    穗子一看就知道,这是婆婆算命几毛几毛存下来的。

    忙用手推脱。

    “娘,不用!剩下的那些钱我能想办法,这个你自己留着啊。”

    “别跟我撕吧,伤着孩子怎么办?”王翠花一用力,钱就塞穗子手里了。

    这可真是把全家的家底都压来了。

    穗子两世为人,手里过的钱多了去了。

    唯有这个小小的手绢包,沉甸甸的。

    鼻子一酸,眼圈都红了。

    “娘......”

    “剩下的铁根说你俩有办法,那我就不管了。可有句话我得跟你讲在前头。”

    穗子擦擦眼泪,看着婆婆。

    “你俩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三个人出去,三个人回来,不能多领人,也不能少人。”

    穗子点头。

    “娘你放心,我跟铁根踏实过日子,我绝对不能不要他。”

    她以为婆婆是担心她在外面变心,怕她跟别人跑了。

    “谁说你了?你我还是放心的,我让你看紧铁根。外面的世界太花花了,万一这小子要敢看别的女的,你就拿这个。”

    王翠花从炕头抄起鸡毛掸子,郑重其事地交给穗子。

    “抽到他脑子清醒为止。”

    ###第163章你们幸福去吧别管我###

    于敬亭惊险地躲过他媳妇抽过来的鸡毛掸子。

    “小娘们!你要疯啊?!”

    他干啥了?!凭啥抽?!

    “咱娘赐的,尚方宝剑,呃,宝掸!我试试好不好用。”穗子满意地掂掂,挺好,顺手。

    “以后咱们在城里买房置业了,我就弄个柜子,陈列这个鸡毛掸子。”

    穗子挥舞,得意极了。

    这可是婆婆给的权利。

    专门抽不听话的臭男人。

    “她怎么就不教你点好玩意?!”于敬亭无语。

    他媳妇嫁进来时,跟个温软的小白兔似的,话都不会大声说。

    这才几个月,就已经被他家彪悍的老太太带的,会用鸡毛掸子抽人了?

    “婆婆教我的这就是最好的真理!从风水上讲,妻子是一家中宫,中宫稳定,财运昌盛福运绵长。”

    穗子觉得婆婆真是有大智慧的,从根源上抓住了家族昌盛的秘密。

    于敬亭呵呵两声,教他媳妇削他,还成真理了?

    “你们这些娘们就是白布做棉袄。”

    “什么意思?”

    “都是理!”

    于敬亭已经看透一切了,女人这种生物,一张嘴巴两张皮,横竖都说理。

    “别人家都是婆婆跟儿媳妇对着挠,你们可倒好,联合起来收拾我一个。”

    “那是你的福气啊,有我和咱娘看着你,不让你犯错误!”穗子越看鸡毛掸子越顺眼。

    她决定了。

    如果她肚子里的是女娃,她就把鸡毛掸子当成传家宝,一代代传下去。

    于敬亭蔑视地看着她手里的那根,冷笑。

    “你是没机会用这玩意了,我才看不上外面那些女人呢,又不好看,也没肉。”

    “算你识相——等会,你说谁胖?”穗子听出不对劲来了,“于敬亭!你果然喜欢胖子!”

    怀疑了这么久,实锤了。

    见他起身就溜,穗子跟在他身后追着问。

    于敬亭气得转身,对她呲牙。

    “小娘们,你现在是彻底不怕我了?”

    穗子点头,怕啥啊,她都有鸡毛掸子在手了。

    “傻了吧唧的。”他伸手弹了下她脑门。

    “逆子!不许你欺负穗子!”

    喂猪的王翠花一转身,没看到穗子欺负于敬亭,就看到于敬亭弹穗子了。

    抄起喂猪的瓢扔过来,于敬亭侧身惊险躲过。

    “老太太,你拉偏架良心不疼?”

    穗子这小娘们欺负他那么半天,老太太睁眼看不到,他就弹了一个脑瓜崩,拿水瓢砸,这是对待亲儿子该有的态度?

    “哥,我画了一副画,你看看好不好看?”姣姣举着一副蜡笔画过来,画了几个歪七扭八的小人。

    “这是咱娘,这是我,这是你和嫂子。”

    “你嫂子怀里为啥抱着个土豆子?”

    “那是我未来的小侄子!”姣姣得意,“我决定,以两毛钱的价格,把这幅画卖给你。”

    “......你这画当擦屁股纸都担心染一腚色。”

    “娘!我哥欺负我!嫂子,你管不管?”

    于敬亭认命,把兜里最后一点钱拿出来。

    姣姣一把抢过来,蹦跶着往她的小猪存钱罐跑。

    “哥,我明天还来卖画!”再存两天就差不多够了。

    于敬亭认命了。

    这家的融洽就建立在三个女人对他的压迫上。

    连姣姣这个小崽子,都能跑他跟前嘚瑟了,这家里,男人就这么没地位吗

    “姣姣最近咋总要钱?”王翠花跳过儿子,直接问穗子。

    有儿媳妇在,逆子基本就是空气摆设了。

    “她好像在存钱,问她做什么也不说,神神叨叨的。”

    姣姣虽然总搜刮于敬亭,但也没乱买东西,钱大多都存在小猪里。

    找到机会就抱着小猪坐小屋炕上数钱,一边数一边嘿嘿笑,还总以为全家都不知道她的小动作。

    “我晚上就把她小猪偷了。”于敬亭摸着下巴嘿嘿笑。

    “不行!”穗子瞪他,偷孩子钱,看把他出息的!

    一家人正是其乐融融,王翠花抬头,看到于老太领着于水牛往这边走,王翠花面色一凛。

    “铁根,你带着穗子和姣姣出去,你奶领着你二大爷过来找事儿了。”

    隔着这么远,王翠花都能感受到婆婆身上那杀气腾腾的气势,就觉得那一伙人头顶上一大坨黑云。

    分田的事儿,二大爷吃了大亏,来者不善啊。

    “还愣着干嘛啊,赶紧带穗子走,别给穗子吓着。”

    王翠花觉得,她家儿媳妇跟个小白兔似的,又乖巧又胆小。

    老于家的人看着就不会善罢甘休,别给儿媳妇惊得动胎气。

    “放心吧,这小娘们都敢拿鸡毛掸子抽我,她怕什么?”于敬亭搬来个小凳子,把穗子按在凳子上坐好。

    用手装模作样地在她周围画了个圈。

    “待在圈里不许出来啊,一会打起来了,你不准跟着上。”

    “我不敢的,我胆小。”穗子可乖巧地点头,眼里却满是期待。

    她早就知道二大爷会来,但没想到这么快。

    来得快更好,她要买拖拉机,正愁钱的事呢。

    这不,钱自己上门了。

    “王翠花!你这个克夫的寡妇!”于老太进院就骂。

    她身边站着二大爷于水牛,身后跟着二大爷家的俩儿子,大爷家的长子也在。

    “奶,你和我娘都是死了男人的,别人说也就算了,你说——啧啧,乌鸦落在猪身上,看不到自己黑?”

    被于敬亭画个圈“封印”的穗子,忙在心里记下这一句。

    学海无涯啊,怼人词库日常更新。

    “少啰嗦,把你家的地跟老二家的换了!”于老太开门见山,一张口就是个不得了的条件。

    “天还没黑,咋就做上白日梦了?”于敬亭叉腰,“抓阄结果都定下来了,拉完屎还想往回坐?他自己手臭,怪谁?”

    “你二大爷家人口多,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没有个好地,你们是想看着他一家老小饿着?”

    这老太太道德绑架!穗子心里山呼海啸,眼巴巴地看着于敬亭,好想看他怎么怼人啊!

    她遇到这种不讲理的道德绑架,最不知道怎么怼了,跟她们讲理吧,她们跟你扯感情,一堆歪理凑一起,人话不懂,难以沟通。

    “说话啊!你哑巴了?你是不是要逼死你二大爷一家才甘心?!”

    于敬亭掏出一根烟,不慌不忙地点上,吐了一口眼圈,丢出个气死人不偿命的俩字。

    “是呀~”

    ###第165章扬眉吐气###

    于老太在路上酝酿了一肚子话。

    她打算从于敬亭的爸结婚第二天起,一直说到现在。

    强调于敬亭和他娘都欠了她的,欠了老于家的。

    目的只有一个,把二大爷家的沙土地,跟于敬亭家的一等地换了。

    结果,一肚子的话术还无处施展,便被于敬亭用两个字,堵在了肚子里。

    于老太质问于敬亭,是不是想逼死她,于敬亭回复:

    “是呀~”

    现场陷入了沉寂。

    这话没法接。

    于老太从未见过如此不按照出牌的人。

    穗子也不曾见过。

    于敬亭夹着烟,踱步到于老太等人跟前。

    风把吐出的烟雾吹向于老太,于老太被呛得眯眼。

    “我于敬亭从来都不以好人自居,你们是头一天认识我?”

    “我三岁打架五岁砸玻璃,十岁就能拿着二踢脚四处炸,村里没有被我削过的男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晚上哄孩子都得拿我来吓唬——”

    于敬亭叼着烟,睥睨地看着于家众人,视线从他们贪婪的脸上略过,眼角眉梢挂着藏不住的嘲讽。

    “明知道我不是好人,却还敢上门找茬,你说你们是不是傻子?”

    “可我是你奶奶啊!”

    “你算什么奶奶?我娘把我和姣姣送你家门前时,你怎么做的?放狗咬,呵呵,好一个奶奶。”

    “什么?她放狗咬你们了?我怎么不知道?!”

    王翠花闻言勃然大怒,跳过去指着于老太鼻子质问。

    动什么都可以,别动女人的孩子,那是逆鳞。

    这件事过去十年了,王翠花第一次听到。

    于敬亭虽然在外挺混,却从不在家提起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今儿既然开了口,就说明他打算撕破脸皮,几家彻底不来往。

    前方战况正酣,王翠花跟于老太对骂。

    “嫂子,你要是觉得没意思就进屋吧,别凉着。”姣姣懂事地拽穗子。

    穗子从小板凳上站起来,伸手抓住姣姣的手。

    姣姣想牵着她进屋,却发现嫂子跟座山似的,纹丝不动。

    “嫂子?”

    穗子听不见姣姣的的声音,眼前渐渐模糊。

    她在想,于敬亭说的放狗咬。

    婆婆活不下去,想去公公坟前喝药自尽,把于敬亭兄妹放在于老太门前。

    婆婆的原话是:孩子是老于家的种,老于家饿不死他们。

    事实却是,于老太狠心放狗咬于敬亭。

    穗子握着姣姣小小的手,心里想的,却是他当年也就跟姣姣现在这么大。

    眼睫漫过水雾,穗子想着于敬亭抱着还在襁褓里的姣姣,饿着肚子被狗追着跑的画面,想的心都要被撕裂了。

    王翠花与王老太对峙的画面已经成了背景,穗子的聚焦落在于敬亭身上,全世界都是模糊的,只有他是高清的。

    于敬亭吸着烟,脸上依然是漫不经心,穗子却知道,他的心从来都不是孤岛。

    似是感应到穗子的凝视,于敬亭侧身,朝着她看过来,看到她泪眼汪汪的,于敬亭的眉头皱了起来。

    就不该让她看到这些糟心事。

    于铁富窜了过来,趁着于敬亭不注意,一把揪住他的领子。

    “于铁根,你还是人吗?咱奶都这么大岁数了,你还惹她生气?你不孝顺!”

    “松开。”于敬亭冷冷道。

    于铁富被他眼里的寒意吓得手指颤了颤,迟疑间,于敬亭抬起烟头,对着于铁富灰黄浑浊的眼,轻轻弹了弹。

    烟灰从他指尖坠下,落入于铁富的眼里。

    “啊!!!”

    于铁富松开手,捂着眼惨叫。

    “富子!你怎么了?!”二大爷吓得魂儿都要掉了。

    于老太也停下跟王翠花的胡搅蛮缠,围着于铁富查看。

    “瞎不了,就是一点灰。”于敬亭吹了吹烟头。

    “于铁根!你疯了?!”于老太对着于敬亭咆哮,却见于敬亭缓缓地勾出一抹嗜血地笑。

    两根长指随意地弹,还燃着的烟头径直地飞向二大爷,不偏不倚地落在二大爷的脑门上。

    烫的二大爷一蹦多高。

    “这次只是烟灰,下次,就不一定是什么了,你的这双死鱼眼能不能保住,全看我心情。”

    除了穗子,所有人都被他话里的阴鸷吓到。

    没人会认为于敬亭在开玩笑,这个混世魔王,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于铁富吓得腿肚子都软了。

    忙退到奶奶身后,忌惮地看着于敬亭,手还捂着被他弹了烟灰的眼,唯恐于敬亭冲过来烫他。

    “事过去就不要再提,大家都是一家人,相互体谅,我们家的一等地跟二大爷家的二等地换,毕竟二大爷家人口多——你是想让我这么说吧?可以。”

    于老太眼里绽放无限希望,喜笑颜开。

    “除非,你让我爹活过来,把我娘这些年的眼泪都收回去。”于敬亭话锋一转。

    于老太的笑僵在脸上。

    “你这不是胡搅蛮缠?你爹修大河死的,关我什么事?”

    “不是你非得寻死觅活,逼着我爹代替二大爷去?如果不是你,我爹现在已经准备抱孙子了。你一口一个我娘克夫,我媳妇是扫把星,你才是真正的扫把星!”

    “你这大脸,谁给你底气骂别人扫把星的?你往王家围子马路中间一站,一张大脸都能挡着全村半边的光!”

    沉浸在于敬亭悲催往事里的穗子被他这清新脱俗的花式怼人唤醒,忙不迭在心里做记录,还不忘接了句:

    “那另一半的光哪儿去?”

    “让她的晦气熏没了!早年克夫,晚年克子,二大爷的头发都让她克秃顶了!”

    “二大爷,不要用你那带着眼屎的肿眼泡子瞪我。”

    “眼睛瞪那么大,鼻孔也整那么大,是留着进水的?本来就蠢,脑子进水后脱了衣服往猪圈一趴,就是头猪么。”

    “还有你们几个小欠儿巴登,瞅什么瞅?别人打架,眼里释放的是杀气,你们仨释放的是傻气!给我家院子里的猪都熏傻了。”

    “哥,咱家猪杀了啊?”姣姣接了句。

    “猪杀了,二大爷不在这?”于敬亭比了下,这么大一坨,看不见哦!

    穗子破涕为笑。

    从上到下,从老到小,一个没放过,损了一圈,还能回到二大爷身上。

    骂人都骂出完美闭环,他可真行。

    ###第165章跟你们不熟###

    比嘴炮,于敬亭就没输过。

    被他怼一圈的于家众人毫无还手之力,气氛陷入僵局之际,一直没开口的大爷家长子于铁财说道:“铁根,你要真不愿跟咱讲亲情,那咱就要说说钱的事儿。”

    这才是于家人真正来意。

    于铁财从兜里拿出借条,展开。

    “你自己写的,白纸黑字,没忘吧?”

    被于敬亭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二大爷也忙不迭的掏出兜里的借条。

    “对!还钱!”

    “刚借的,现在就要?”

    于敬亭扫过借条,嘴角带笑。

    穗子在台阶上看不清,小心脏紧张的砰砰乱跳。

    如果俩家不改借条,她的计谋可就没用了呀。

    于敬亭看了穗子一眼,只一眼,穗子的心就踏实了。

    他的眼神告诉穗子,稳了。

    那借条一定是改过的,穗子长舒口气。

    “你识趣的,就把地换了,再把牛交出来,否则,咱们就拿着借条去村长那评理,你借了我家1160块,借了二叔家1160块,这么多钱,不还等着蹲笆篱子去吧!”

    王翠花听到这个数字,蹦起来了。

    “多钱?!”

    于敬亭的确是写了借条,但写的是一家160。

    这两家是真不客气,一人在前面加了个1,三位数变成四位数。

    “1160!拿地换!”

    “把牛给我家!”

    于铁财跟于铁富俩人一人一句,这辈子都没见过的钱,手握借条感觉掌握了全世界,说话都硬气了。

    “于铁根,你今儿要是不还钱,小心我们叫村长,叫公安——咦?你们笑啥?”

    王翠花拍着大腿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走到穗子跟前,不,她是跑到穗子跟前,一把将穗子抱在怀里。

    “我的穗子耶!哈哈哈!”

    边笑边拍穗子。

    “四婶这是急疯了?咱会不会有点过了?”于铁贵小声问。

    “疯了也活该......”于老太也怕把人气疯,毕竟疯了,可能就拿不到牛换不到地了。

    “你咋这么招财?”王翠花就差抱着穗子脑袋亲一口脑门了。

    看看她家这招人喜欢的大儿媳妇!

    “胖媳妇发婆家,这话说的太对了!”

    “娘,你要不说我胖,我会更高兴的。”穗子小小声。

    “哈哈哈!这大胖脸儿,太喜庆!”

    王翠花这过于激动的行为,看傻了于家人。

    两千多的债务,拿出去放在任何人家里,都足以压垮一家人,心理脆弱的,上吊喝药都有可能。

    王翠花不哭,还笑成这样,不是疯了是什么?

    “于铁根,你家不孝顺老人,不讲亲情,今儿必须把欠条解决了!”于老太催促。

    虽然这都是穗子算计好的,但是真见到了这些人的绝情,还是被恶心到了。

    于老太之所以对王翠花娘几个如此狠心,全都是因为于水生不是她的孩子。

    没有血缘,也就不存在羁绊。

    在于老太心里,王翠花娘几个就是仇人,是她丈夫背叛婚姻的“证据”。

    这心理扭曲的老太太,用了半生来折磨王翠花,现在更是为了亲儿子的利益,不惜一切掠夺。

    “人在你眼里,比不上钱?”穗子问,也算是给于老太最后一个机会。

    只要她还有最后一点人性,穗子就能劝于敬亭给老太太留个活路。

    “你男人自己写了借条,白纸黑字的在这,怪谁?”于老太没有要穗子丢过来的活路,绷着脸。

    “敬亭,叫村长吧,还有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穗子同情地看于老太。

    有的人,执意作死。

    心肠坏透了,佛祖都度不了她们。

    “娘,她找村长了!”二大爷有点心虚。

    “怕啥!咱有借条!”于老太一点都不怕。

    这借条她看着改的,改的好极了。

    很快,村里的几位说话好使的都被请过来了,聚集在老于家的东屋。

    于老太颐指气使地把借条拍在炕上。

    “白纸黑字,于铁根写了欠条,现在他忤逆尊长,分田大会上气他二大爷,全村都看到了,人家现在不借他钱了。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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