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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前世的穗子有抑郁症,很少笑,他不知道她笑起来竟然这么好看。

    可这个好看的笑,是展示给于敬亭的,不是他。

    看着站在一起的夫妻,李有财满心不甘。

    事情为什么跟他想的不一样?

    穗子前世不是最怕于敬亭,分分钟都想逃离吗?

    为什么不跟他走,为什么要带人捉他?

    穗子看着地上蝼蚁一般的男人,冷冷说道。

    ###第85章呦,这不是那谁么###

    ,我在八零追糙汉

    “不昧己心,不尽人情,不竭物力。三者可以为天地立心,李有财,你懂什么意思吗?”

    穗子的话让现场一片寂静,都想看看全村学历最高的姑娘,能代表大家说出怎样发人深思的话来。

    “哥,啥意思?”姣姣问出大家的心声。

    “骂他傻×。”于敬亭也听不懂,但并不妨碍他自信的回答。

    做人么,作重要的是,要自信。

    周人众人恍然大悟,不愧是才女,骂人都这么讲究!

    “不违背自己的良心,不做绝情绝义的事,不浪费物资财力。做到这三点就可以为天地树立善良的心性,李有财,良心这种东西,对你而言是件稀罕物。”

    穗子努力不去拆穿于敬亭。

    这一刻,穗子的声音穿透的风雪,轻柔又不失力量地传到李有财的耳朵里。

    他仿佛又回到了前世,他作为穗子的员工,听她在股东大会上讲话的场景。

    心怀敬畏,不敢直视,总觉得这女人柔弱的外表下,有一颗比金刚石还坚硬的意志。

    他以为他把她弄死,就能破除掉自己心里对穗子的敬畏,实际上穗子死后很多年,他都会梦到穗子给他开会。

    就是用这种并不严厉,但既有力度的腔调。

    让人听了后,不由得对她信服。

    “我没有,我没有想害父老乡亲们的意思,我真的是担心钱不安全,才会转移地方的!”

    到了这个地步,李有财还死咬着不肯松口。

    他知道,自己这时候承认,面临他的,将会和前世一样,数年的牢狱之灾。

    他还想重生后认真悔过,迎娶白富美穗子,走上人生巅峰,不甘心就折损在此地。

    突然,李有财把视线锁在穗子身上。

    他记得,穗子是最善良的人。

    她看到路边被压死的流浪猫会哭。

    这样一个善良的人,怎会忍心把自己送进去?

    “穗子,我们是同学啊!你忍心看我进去吃苦吗?我们上学时关系那么好——”

    于敬亭原本还叼着烟卷,等着听他放什么屁,没想到听了这么句。

    上去抬腿就给他一下子。

    “揍你轻了?你俩没有任何关系,当初就是你在外面传我女人的坏话,我丈母娘亲自派我收拾你,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穗子感激地看向于敬亭。

    他这张嘴,在关键时刻从没掉过链子,这一句就堵死了李有财的阴谋。

    李有财这话说得毫无水平。

    他本想打感情牌,却没想过,这种方式给穗子带来多大的麻烦。

    “李有财,当初考试,就是我让你抄了我的卷子,你才考进学校的,我现在想来都无比后悔,就因为我一时心软,培养了个社会毒瘤。”

    如果李有财没考上,在家务农,或许沉重的农活会让他放弃这些不劳而获的想法,随便找个有钱人入赘,渡过软饭的一生。

    “你这样的人,能力不够,心机还重,不让你看到外面的世界,就等于是对外面的保护了。”

    穗子的这番话轻轻地传到李有财的耳朵里,他激灵一下。

    眯着眼,努力地想看清穗子,看看她现在是什么表情,一个可怕的念头呼之欲出。

    “你到底......是谁?!”

    难道,穗子有前世的记忆?!

    这个想法几乎夺走了李有财的呼吸。

    如果不是穗子记得前世的血汗深仇,她干嘛非得要给自己送进去?

    “她、是、你、娘!”于敬亭一字一句,上去咣一脚,把李有财踹晕。

    穗子满意地垂眸。

    她就不告诉李有财。

    让他带着悬念,去监狱反省去吧。

    “你们放了我儿!”李有财的娘跑过来,跌跌撞撞地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喊。

    “我家就这么个劳动力了,你们抓了他,我和我男人咋办啊?他爹还瘫患着,我儿不能进去!”

    “他大爷!有财可是你看着长大的啊!你真想逼死我们这孤苦伶仃的一家吗?”

    一直傻在边上的柳腊梅也回过神,跟着跪在地上哭嚎:

    “村长!我这马上就要结婚领证了!你把我男人抓走我咋办!”

    村长看这娘俩是真可怜,想到李有财的家里情况,真有点犹豫不决。

    “你们可怜,乡亲们不可怜吗?杨大爷身子骨一直不好,就等着发了钱买药,他拿走了钱,让杨大爷等死吗?还有杨五,人家等着钱娶媳妇。”

    穗子如数家珍,被她点到名的乡亲们都激发了无限的怒火。

    这些钱对好多人家来说,是一年的辛苦所得,竟然有人想独吞,不可饶恕。

    “陈涵穗你这个狐狸精!你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妈就不是个好东西,你就是贱到——啊!”

    李母的嘴被俩雪球同时砸中。

    于敬亭和姣姣一起望天,顺便用沾满雪的手拍一下。

    “准头不错。”

    “哥,你也是!”

    “我是什么,轮不到你来说。李有财到底偷没偷钱,也轮不到我来说,送到局里,有就有,没有就是没有。”

    穗子平静地说。

    抬头看天,雪花从天空落下。

    她完成了重生后第一个目标。

    送李有财进去吃牢饭,她做到了。

    李有财被带走了,村长从他家里搜出了钱,一分不少。

    为了怕节外生枝,让穗子兼会计,提前分钱。

    乡亲们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能提早看到钱,对大家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儿。

    生产队前面排着长队,穗子坐在李有财的办公室里,快速地拨打着算盘。

    于敬亭总觉得李有财坐过的椅子上面有毒,让姣姣回家拿了个软垫,换了个椅子让穗子坐得舒服一点。

    每一个进来领钱的村民都对穗子说着感谢,就连于敬亭,也受到了大家的热烈欢迎。

    于敬亭这段时间的风评一路上升,在今天协助抓偷钱李有财后,更是成了大家心里的大英雄。

    一时间夸他跟穗子郎才女貌的人数不胜数。

    于敬亭叼着不点燃的烟卷,心里美滋滋,还要努力维持他身为第一猛男该有的冷酷——

    虽然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心情真是很好。

    分钱的快乐持续进行着,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

    “你这个不孝女!为什么咱家只有这么点钱?!”

    “哟,这不是她陈大爷?”于敬亭拿下嘴上的烟卷,笑呵呵地迎上去。

    ###第86章有事是你爹没事叫大爷(感谢鸿洁+更)###

    ,我在八零追糙汉

    陈开德刚骂了一句穗子,于敬亭就笑意盈盈地上前,双手握住他的手。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儿的领导过来跟群众握手呢。

    穗子示意于敬亭把人拽边上解决。

    “下一个。”

    她打算盘的速度是一绝。

    噼里啪啦几下,很快就把这家人的钱算好了。

    陈开德听到人家那么多,再想想自家的那点,肺管子差点炸了。

    有心想指着穗子骂几句,偏偏于敬亭的俩手跟大钳子似的,按着他还在那摇呢。

    “她大爷啊,你有啥不满就冲我说,别耽误我媳妇给别人发钱,对吧?”于敬亭这句,简直是千呼百应。

    后面排着的人都等着拿钱呢。

    这句“她大爷”简直是要把陈开德气死的节奏。

    “我好歹也是你老丈人,你这一口一个她大爷,像话吗?!”

    “哦......她二大爷?她大舅她二舅都是她舅?”

    “!!!”

    “陈涵穗你个不孝女,这钱咋回事?咋这么点?”陈开德整不过于敬亭,只能冲着穗子喊。

    穗子头都没抬一下,推着账本让领钱的人签字。

    “工分我加的没错,你一个人,就这么多。”

    “即便是你嫁出去了,可家里不还有你娘和你姐?”

    “哎!她二大爷可别乱说话啊,我丈母娘是城里人,吃商品粮,没有工分,我也不记得我媳妇有姐姐——媳妇,你有姐?”

    于敬亭知道他媳妇一吵架就嘴跟不上,主动替吵了。

    陈开德恨不得用眼神射死他。

    “我是独生女。”穗子收回账本,淡定地喊,“下一个。”

    “我要找村长!”陈开德赌气。

    “嚷嚷啥?”村长从外面进来,一脸憔悴。

    刚把李有财送走,还被李有财不讲理的娘吐了一脸。

    好家伙,李母也不知道几天没刷牙了,那味儿!

    “这钱不对!”

    “开德啊,当初是你们同意跟穗子和解的,和解代价就是柳腊梅和王芬芳的工分,你都忘了?”村长说道。

    “下一个,婆婆!”穗子喊道。

    王翠花进来,穗子当着陈开德的面报数。

    “咱家是一个男劳力的满分,一个女劳力的满分——娘,您辛苦了啊。”

    陈开德又被气到了。

    “辛苦个屁!他家哪次出人干活了?!”

    要不是于敬亭会打人,咋能拿这么高分?

    穗子跟没听到似的,又低头拨拉几下。

    “还有,咱家交上的粪肥,这部分也要加上,扣去咱领到的粮食,剩下的这么多。”

    王翠花笑呵呵地接过钱,那厚厚的一叠,看得陈开德吞口水。

    “先别走,还有两个女劳力的工分,呀~也是满分呢,辛苦王芬芳和柳腊梅了。这钱,娘拿好。”

    穗子又抽出一叠毛票递给王翠花。

    没有比这个更让陈开德郁闷的事儿了。

    原本王芬芬娘俩工分没这么多,这是生产队的人听到这钱要给穗子做赔偿,几个人连同村长开会,一合计,于敬亭和穗子抓贼有功。

    没有多余的款项给他们,不如多计分,让穗子多拿点。

    “这个是你们小两口的。”王翠花把那多的两份钱,连同于敬亭的那份,一起递给穗子。

    “虽然咱不分家,可是小两口过日子,兜里得有点钱,学着仔细过日子,家里钱不够你们再交生活费。”

    “谢谢娘!”穗子很爽快地接下。

    她发现婆婆不是那种死把着钱的老太太,这点也挺意外的。

    一般农村婆婆对待新媳妇多少会有点戒备,婆婆倒是个开明的。

    之前要回来的彩礼,穗子想上交,王翠花也没要,现在又把于敬亭和穗子的钱给回来了。

    简直是神仙一样的婆婆。

    “不用谢我,铁根这孩子吧,一身是毛病不假,可有一点好处,钱到他手里会下小崽子,穗子你又是个特别旺夫的,钱给你们小两口是让你们日子越过越好。”

    王翠花这番话又让陈开德一阵眼红。

    “对了,她大爷啊——”王翠花也管陈开德叫她大爷,不叫亲家,伤害不大,侮辱极强。

    “这不快过年了吗?铁根给我们娘几个买新棉袄了,那叫一个好看,布料还剩,能还多出一件,你让腊梅来我家。”

    陈开德没好气道。

    “一件棉袄,就想把我家钱换走?”棉袄是要的,钱他也不想错过。

    王翠花拍着大腿,笑得极为嚣张。

    “你想啥呢?咋能给你们啊?是让腊梅看看样子,摸一摸大城市的时髦,沾染一下富贵人家的喜气,回去你拿钱,再给她做一个,也算是沾沾我家穗子的喜气。”

    “噗!”穗子乐了。

    屋里其他人也乐了。

    陈开德脸青青红红。

    他看出来了,于家娘俩是死命护着穗子,这是给他上眼药呢!

    “开德啊,咱们当初可是找好多长辈做见证的,老爷们说出去的话就是吐出去的钉,工分是给穗子的,你别想了。”

    村长劝道。

    “陈涵穗!狐狸精!你死出来!”李有财的娘披头散发地冲进来。

    李有财被带走后,她精神就有点不正常。

    于敬亭马上松开攥着陈开德的手,顺势一推,把陈开德推到李母面前。

    “陈涵穗的爹在这呢,你挠吧!”说完,还用手,语重心长地拍拍陈开德的肩膀。

    “老丈人啊,你这辈子也没给我媳妇做过啥,现在是你发扬风格的机会了。”

    去吧,挨揍去吧!

    陈开德被于敬亭都推懵了,没反应过来咋回事,李母黑黢黢的指甲就到了,对着他的脸,左右开弓。

    陈开德被挠成猫脸,分钱的时候管他叫大爷,挨打时候想起他是老丈人?!

    “陈开德你养出来的好女儿!你养出来的好继女!我儿子要进去了,柳腊梅倒是跑得快,你们家没有一个好人!”

    李母不仅挠,她还咬。

    揪头发,咬耳朵,场面一度混乱。

    陈开德也顾不上要钱了,嘴里嚷嚷着:

    “疯婆子!你不怕让人笑话!”

    边跑边喊。

    这欢乐的氛围,给领钱排队的人们,又增添了一份节日的喜气。

    穗子看得高兴,心情也好,手里的算盘打得也快了起来。

    眼看就要发完,可以回家了,门外突然进来个人。

    “打听一下,你们这有没有叫陈涵穗的?”

    ###第87章穗子要走了###

    ,我在八零追糙汉

    于敬亭见来人面生,没见过,不是附近的人,便问道:

    “你干什么的?”

    穗子只觉得这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看着眼熟,在记忆里搜了好半天才想起来。

    “王教授?”穗子站起来了。

    这是她中专的教授,这年代中专也是有教授的,王教授当年非常照顾穗子。

    “陈涵穗!可找到你了!”王教授看到穗子后,跨步上前,眼里有按捺不住的喜悦。

    他是按着档案上的地址一路找过来的,下屯子路不熟,又赶上大雪天,走了很多冤枉路。

    “您怎么会来?”

    “我找你是有大事。”

    穗子不敢怠慢,刚好手里的活儿弄完了,便邀请王教授回家谈。

    这一路王教授见于敬亭跟在她身边,虽然不怎么说话,但遇到特别不好走的路,于敬亭都是扶着穗子。

    “这是你堂哥?”穗子档案上写着独生女。

    “他是我丈夫。”

    “啊?!”王教授看于敬亭这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再看昔日爱徒,也不配啊?

    “陈涵穗,你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比如,被人强抢当媳妇了?

    于敬亭瞪王教授,这个老四眼说话很招人膈应。

    本来就凶,瞪着人看更是戾气十足,王教授在学校里哪儿见过这个,被他看得双腿发软。

    “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嫁给他也算是水到渠成。”

    穗子伸手扶着于敬亭的手臂,成功化解了一部分戾气。

    一行人到了于家。

    王教授见老于家窗明几净,虽然是农村,收拾的却是利索整洁,一看就是过日子的人家。

    又见王翠花对穗子满脸慈爱,听到她老师来了,把家里招待贵客的茶叶都拿出来,看样子对穗子十分重视,穗子过得应该是不错。

    王教授这才打消顾虑。

    在老于家热情招待下,王教授被请到了炕头坐着,热茶和热炕缓解了一路来的疲惫,几句家常寒暄后,王教授说出来意。

    “我这次来,是为了陈涵穗的户口和工作问题来的。”

    于家人大惑不解,穗子始料不及。

    “我儿媳妇的工作不是黄了吗?”王翠花问。

    “是这样的,原本陈涵穗毕业后就该分配工作,但她病着,后面又不跟学校联系了......”

    这种情况从没出现过。

    重点中专毕业后是分配工作,甚至是有干部名额的。

    毕业后直接把户口问题也解决了,工作单位一接收,户口农转非,穗子卡在这个关键点,农村没她工分,城里没她户口。

    今儿穗子给人分钱的时候还想过这事儿。

    想着年后把户口问题解决下,学校就来人了。

    “陈涵穗是我教过最有灵气的孩子,她母亲又是我师妹,她的工作问题一定是要解决的。”

    “王教授,你说我母亲是你......师妹?!”这事儿穗子前世都不知道。

    王教授点头。

    “我们当年是拜在一个师父门下学美术,后来下乡分开好多年没见,前些天遇到了,她特别跟我打听你,我才知道你是她女儿。”

    穗子手握成拳,身子绷得紧紧的,脸色一点点泛白。

    于敬亭忙把手按在她肩上,力量透过棉袄传给穗子,压制住她即将崩溃的情绪。

    他知道她最不愿意听人说她母亲的事儿,这女人心里有个解不开的死结。

    王教授看不出穗子的情绪异样,自顾自地说道:

    “市里决定年后成立个职工业余学校,老师都是从全日制学校里挑过来兼职的,现在缺个教务部主任,你过去刚好,组织教学任务的同时还能教课。”

    业余学校,说白了就是夜校。

    现在处于经济转型期,早些年因为特殊原因,很多人都没办法接受教育。

    现在倡导全民普及文化课,各地都在成立这样的学校,大多都是工厂把工人送过来,报销学费。

    课程有初学、高中、英文、俄文等,毕业也发证,承认度还是有的。

    这种夜校级别不如李有财之前去的高中,但王教授说了,穗子过去就是教务主任,是干部。

    算起来,比李有财当初分配的工作要好多了。

    干部就意味着,以后有更多的发展空间,过些年夜校不在了,她也会被平级调到别的地方。

    在她这届里,这算是非常好的出路。

    但穗子高兴不起来。

    如果这是凭她自己的实力得到的,她还能高兴一下。

    一想到这是那个女人找关系弄来的,心里觉得膈应,这叫什么?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学校还在筹办当中,我来就是通知你一声,你要是愿意,我回去就把你档案转过去,等年后你过去报道就行了。”

    王教授觉得,这么好的机会,陈涵穗不会拒绝。

    即便是重点中专,干部指标也是有限的,错过了分配期,还能有这种天上掉下来的机会,谁会拒绝呢?

    “我不想——”穗子刚想拒绝,王翠花比她嘴快,抢了穗子的话。

    “我儿媳妇要是进城工作了,我儿子咋办?”

    “学校给教职工安排了宿舍,他可以一起进城。到时候再找丽君想办法安排个工作——你俩的事儿,丽君真同意了?”

    王教授左看右看,都不觉得于敬亭会是他师妹会相中的女婿。

    他记得,师妹说了一嘴,要给穗子在大学老师里挑一个?

    原话是,穗子胆儿太小,必须要找个斯文的女婿——眼前这位满脸凶气的男人,跟斯文不沾边吧?

    “我结婚,不需要她同意,我看着好就行。”穗子冷冰冰地说。

    她现在非常愤怒。

    “啊,那感情好,我儿子在家闲着也没事儿,整天招猫逗狗的——进城找点事好啊。”王翠花觉得这是天大的好事儿。

    王教授正在习惯性地推眼镜,闻言惊得眼镜都推脑门上了。

    游手好闲招猫逗狗......不就是街溜子吗?!气质对上了!

    “这件事我想考虑下,可以吗?”穗子没有把话说死。

    虽然她情感上,非常排斥母亲的安排,更想有骨气地跟她老死不相往来。

    可王教授的那句“把于敬亭一起带进城”,对穗子来说太有吸引力了。

    ###第88章优点你是一样没有###

    ,我在八零追糙汉

    送走王教授,于家开起了家庭会议。

    王翠花盘腿坐在炕头,脸上是遮不住的喜气。

    “我就说穗子是个旺夫的,这多好啊,咱家马上就有非农业户了。穗子要是非农了,我小孙是不是也不用当农民,吃商品粮了?”

    拥有非农户口,就意味着能拿到一些紧俏的物资,这对辛苦劳作的农民来说,是非常向往的生活。

    穗子蔫巴巴地靠在炕柜上,一言不发。

    于敬亭看他娘已经亢奋到语无伦次了,又见穗子那瘪茄子似的小脸,叹了口气。

    “老太太,你是不是有点嘚瑟了?进不进城还没定呢,你咋呼什么?”

    这话唤醒了蔫吧的穗子,她抬头看着于敬亭,有些迷茫。

    成年人的世界,只有利弊,没有对错。

    眼下这个机会,对穗子,甚至是整个于家来说,都是机会。

    于敬亭那么聪明,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应该跟婆婆一样高兴才是,可他怎么会这么说?

    “你傻了?这天上掉馅饼的大美事儿,为啥不去?年后你俩赶紧走,千万别让人把名额抢了,我可听说,这城里可黑了,动不动就走后门。”

    走后门,穗子的脸又暗了下来。

    自己能“一跃龙门”,还是母亲帮了忙?

    “你这老太太,不好好做饭扯这玩意干啥?我媳妇是她那届的第一,去这地方都是委屈她!”

    穗子鼻子一酸,眼圈红了。

    于敬亭在安慰她,她懂的。

    习惯了没人关心少人问,突然有人懂她的感受,心里怎能不感动?

    为了怕自己情绪失控泪失禁,穗子转移了话题。

    “娘,我不想进城......我和铁根都走了,你咋办?”

    王翠花大大咧咧的心,一下子被这姑娘带着哭腔的声音抓住了。

    心说真没白疼儿媳妇,懂事啊!

    “我有你们没你们都一样,在村里住习惯了,舍不得离开——哎,别哭啊。”王翠花忙给儿子使了个眼色。

    于敬亭离穗子近,方便擦眼泪。

    穗子这眼泪其实挺复杂的,有对于敬亭的感动,也有对婆婆的不舍,还有对母亲愤怒又别扭说不出的心思。

    她要是就这么携家带口的去了,会不会被母亲瞧不起?瞧不起她也就算了,万一瞧不起她男人呢?

    “你放心,等穗子孩子生了,我肯定要过去帮忙照顾月子,将来你俩在城里扎根了,有自己的窝了,再把我接过去。”

    王翠花看穗子哭了,自己眼圈也红了。

    “你公公要是活到现在该多好,看着你们有出息了......咱家几代都没出过这村子,他走的太早了。”

    王翠花这番话,说得穗子心情更矛盾了。

    “我去做面条去,今儿咱家好事儿太多,打点肉酱做个顺心面。”

    王翠花下炕,背对着孩子们快速抹掉眼泪。

    屋里就剩下穗子和于敬亭了。

    穗子无声的哭,于敬亭擦了半天,根本擦不干。

    “唉......”他叹了口气,“早些年干旱的时候,就该把你杵在地头,你这眼泪足够灌溉咱屯所有田了。”

    平日他这么逗她,她早就破涕为笑了。

    今儿哄了也不好使,还在哭。

    于敬亭伸手搂着她,一双眼深沉地看着窗外的积雪,看了好一会才悠然道。

    “李有财要是在,该多好,哥哥给你打一套组合拳。”

    这深邃的表情,配上这正经的腔调,穗子哭不下去了。

    “行了,再哭眼睛成小核桃了,多大点事?想进就进,不想进就不进,哭啥?”

    “你不想进城吗?”穗子问。

    “都行,在哪我都饿不到你,你开心就好。”

    穗子看向他的眼,漆黑的双眸有着常人罕见的犀利,也不乏这个年纪该有的清澈。

    如果不是看到过他前世的风光,她会以为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真单纯。

    这么复杂又充满利益的事儿,到他嘴里就变成了轻飘飘的一句,你开心就好。

    “你看你这小娘们,是不是想太多给自己累到了?你想干嘛就干嘛,怎么开心怎么来。”

    穗子听完于敬亭的这番话,脑子里浮现四个大字:心外无物。

    这是拥有超凡智慧的人才能领悟的朴素道理,是智者对宇宙生命事物的理解和认知......

    穗子带着浓厚的滤镜崇拜地看他。

    于敬亭摸着下巴,又色眯眯地补充了句:

    “在村里要不要做?在城里要不要做?不过就是在炕上和在床上的区别,选个你觉得好的地方就行了,就不明白你纠结什么?”

    “......”咔嚓,滤镜碎掉了。

    “那,你想过进城后,会有更多的人觉得我们不合适吗?”穗子咬着唇,说出她的顾虑。

    “爱说说呗,嘴长在她们身上,还能管得住?”谁说就揍谁,爹妈教不会她们做人,他来教,多简单的事儿。

    于敬亭捏了下穗子的小鼻子,三分戏谑七分真。

    “你总是把很简单的问题想得非常复杂,是不是读书人都犯这毛病?你这样,我老丈母娘也是,当年她就是想太多了,才会嫁给陈开德那个窝囊废。”

    “咦?你知道什么?”穗子一下就来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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