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换个角度看世界,她最想把握住的,就是这满是眷念的烟火味。淡淡的人间烟火,像是烧猪毛似的感觉——猪毛?!
穗子觉得这烟火味太像过年杀猪时燎猪毛的味儿了,越闻越觉得真实。
“我×!你把穗子头发烧着了!!!!”
王翠花拎着铁勺砸于敬亭,于敬亭手忙脚乱的把火捏灭。
他站在炕前烧报纸,掉下来一小块,把穗子头发烧了一小块。
还好没烧到肉,可是有一边短了一截,太明显了。
“她醒了不得把墙哭塌了?!”于敬亭看着惨遭“毁容”的媳妇,慌得一批。
“娘,你回头告诉她,是姣姣做的吧?她看到了肯定不跟我好了。让她挠姣姣去吧!”
吵吵闹闹的声音听在穗子耳朵里,却是踏实的人间纷扰,真好。
“姣姣有你这个哥哥,太倒霉了。”穗子睁开眼,沙哑道。
“醒了!”于家娘俩异口同声,脸上惊喜的表情如出一辙。
这真实的关切,写在了脸上,看在穗子眼里,心里空下来的那块被填平,不安躁动的心也沉淀了下来。
她有人关心,有人在乎,不再是一个人了。
“渴了。”
于敬亭忙把准备好的杯子递过来,穗子一口气灌下,水还温着,加了一些糖,甜甜的。
刚放下杯子,王翠花端过来一个碗。
“吃点桃罐头。”
北方特别相信桃罐头治百病。
家里有生病的小孩,开个桃罐头,一罐解千愁,平日里都舍不得吃,为了穗子存货都拿出来了。
穗子其实不想吃,可于家娘俩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等着肥猪出圈的饲主,眼里写满了快快吃,快快好,不吃都不行。
吃了两个,王翠花心满意足地收碗。
“睡吧,明儿起来啥都好了。”
不知是想开了,还是神奇的桃罐头发挥了它的魔力,穗子不难受了。
她的新生活刚开始,李有财那个狗东西不配她拿美好的未来去换。
她必须要冷静保持理智,用光明磊落的手段让李有财付出代价,同归于尽他不配。
她要是死了,就没人能管得住于敬亭了。
也吃不到充满人情味的桃罐头了......
“你不睡觉杵在那干吗?”
穗子看于敬亭背对着她站在炕前,背影特别忧郁。
“你那头发......那啥,我不上炕了。”
自知“罪孽深重”的于敬亭忍痛放弃了上炕权,他都不敢看穗子现在啥表情——
声明一下,他可不是怕老婆的那种没出息男人,这不是大晚上的,怕她把邻居们哭醒么。
这色厉内荏外强中干满脸心虚的模样把穗子逗乐了。
“行了,我不怪你,上来吧。”
“咦?你不是很宝贝你的大辫子?”
她每天都要梳很久的头,这一头黑发也真是好看,乌溜溜的,跟黑缎子似的。
“头发还会再长出来嘛,人要向前看。”
于敬亭总觉得她似乎在暗示什么,像是一语双关。
可文化水平限制了他对穗子的“理解”。
穗子的烧彻底退下来了,躺在于敬亭的手臂上,了无睡意瞪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于敬亭伸手摸了下她的大眼睛,知道她没睡,脑子里突然浮现一句话。
“你瞅深渊时,深渊也瞅着你。”
“谁教你的?!”看不出来,他还是个哲学家?
这不是尼采的《善恶的彼岸》吗?
虽然是东北话版的......但的确是那个意思啊!
“我丈母娘啊,她说过一次,我就记住了,不过我觉得这词儿不太合理,正常的对话应该是,深渊问你,你瞅啥?你说,瞅你咋地!然后你和深渊打了一架,你这小体格子肯定打不过啊,最后还是我朝着深渊撒了一泡尿,咱赢了。”
“......尼采的棺材板压不住了。”
###第26章夸出偶像包袱来了###
“尼采谁?”
“写这句话的作者。”
“不是我丈母娘说的?”
不是丈母娘,那就要骂一骂了。
“这作者脑袋有病。干点啥不好,非得瞅深渊,闲得蛋疼?活腻的人才往悬崖边上站,就算是撒泡尿也得远离危险区域,站悬崖顶上呲尿,摔下去怎么办?”
穗子长叹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可闭上眼睛一琢磨,这看似粗鄙的话,竟挺耐人琢磨的。
“我明白了。”
“啥?”于敬亭不安分的爪子正跃跃欲试,不让他放进去,摸一下总行吧?
“你想表达,不要用错误的方法去对付错误的事或是人。这点跟作者表达的意思是一样的,不,你境界更高。”
王家围子第一才女,理解满分的强大存在。
他那番悬崖撒尿论,到她嘴里衍生出深刻思想。
于敬亭对着空气做了个抓握的动作,就想摸一下,境界咋还高了?
“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做的最可恶的事,不只是伤害我们,而是他们企图把我们变成跟他们一样的人,跟坏人纠缠久了,我们也会变成坏人。”
穗子堵塞的思路,被他三言两语打开了,豁然开朗。
“你用了看似粗俗的撒尿,表达了深邃的内涵。”
“.....”咋内涵?尿频尿急尿不净?
“以恶制恶不可取,以光明磊落的手段降维打击,这才是我们要做的。”
穗子格局打开,热血沸腾。
灯亮了,于敬亭手搭在她额头上。
“烧了?”烧到说胡话了!!!
“我没烧!我想明白一些事!”穗子俩眼亮晶晶。
她不要被困在仇恨里,不要变成跟李有财一样阴险卑鄙的人。
她要光明磊落以批判的眼神怜悯李有财肮脏龌龊的灵魂,她要亲手把李有财送进监狱,他回来又如何!
前世的仇今生报,把李有财送进去啃窝头就是她阶段性目标。
“敬亭,我发现你是个有深度的人。”穗子只觉得穿着跨栏背心和大裤衩的男人,在灯泡下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连腿毛都是智慧的象征。
神奇卓异非至人,至人只是常!
这放荡不羁的形象,洒脱不失高度的思想,不就是隐藏民间的草根哲学家么?
“你才发现?”于敬亭膨胀了。
“以后咱们多说说话吧,我发现你不是不尊重女性的臭男人。”穗子闭着眼靠在他的身上。
被强行“理解”安排了许多不属于他的品德,正常人早就脸红了。
于敬亭就不是个正常人。
“你这话说的挺对,闲着没事别总琢磨瞅深渊,你多瞅瞅我。”
规规矩矩地搂着腰,强忍着往上捏两下的冲动,可不能乱捏,要捏也得等她睡着了——到底是被夸出了好男人的偶像包袱来了。
转过天。
王翠花觉得这罐头好用,派姣姣挎着小篮子去供销社,打算再屯一罐,以备不时之需。
“姣姣!”
李有财叫住姣姣。
“你嫂子是不是病了?”
“这么关心我嫂子啊?我告诉我哥去。”
“哎,别去!这个给你。”李有财掏出一块喔喔奶糖,姣姣眼睛都亮了,伸手就要抓。
“你先告诉我,你嫂子这两天有啥不一样的地方吗?”李有财攥着拳头,不让姣姣拿糖。
他昨晚烧了纸,觉得送走了穗子的魂儿,心里还是不踏实,想着从于家最小的孩子下手,打探情报。
“你说的是啥?”姣姣问。
“她还哭不哭?”
“哭不哭关你屁事?”
李有财一时语凝,心里骂,老于家的小崽子真烦人,长得跟她哥那么像,性格也是,这张小破嘴,刀口无德,怪不得前世她被人拽玉米地嚯嚯了,活该!
“你嫂子总跟我说,你哥打她骂她,她在你家可难受了,我是她同学,当然要关心一下。”
李有财故意编造谎言,盼着姣姣把这话传到于敬亭或是四婶耳朵里。
就是要让穗子在于家越来越难受,这样他再出面勾搭一下,穗子一定能跟他走,离开那个虎狼窝。
“一块糖?我不说,这可是我哥和我嫂子的事儿,我是那管不住嘴的孩子?”
李有财一咬牙,又掏出一块。
“就这么多了,你告诉我吧,为了你哥和你嫂子好。”
“我嫂子还是那样,今儿早上还哭了,让我哥好通骂。”
李有财放心了,女强人穗子是不可能哭鼻子的,会哭鼻子的一定是年轻时的胆小胖穗子。
把糖递给姣姣,叮嘱。
“以后你嫂子跟你哥有点什么事你就告诉我,我给你买糖。”
“行,两块。”
等姣姣走了,李有财冷笑,熊孩子太好糊弄了,两块糖就收买了。
这糖原本是五块。
他重生的那天,拿出三块收买村里的孩子。
按着前世的轨迹,柳腊梅带着穗子去医院,于敬亭发现她不见找过去,把穗子吓跑了。
那天,李有财重生了。
他在村里来回溜达,内心狂喜,感谢老天给他重来的机会!
晃悠到老于家门前,被刚要进家门的于敬亭盯上了。
于敬亭看他鬼鬼祟祟的,怀疑他想勾搭穗子,一路跟着李有财想找机会揍他。
路上又遇到个跟于敬亭不对付的,话没说两句,那俩人动起手来了。
李有财在边上急的不要不要的。
历史因为他的无心之举发生了改变。
李有财笃定,于敬亭如果不亲自到医院看着穗子流产,他是不会砸医院的,不砸医院不被抓,穗子就不能跑了。
拿糖收买孩子,通知于敬亭去医院,谁知道于敬亭速度那么快,飞着就去了医院.......
穗子的孩子竟然没流掉。
历史暂时有点变化,李有财却觉得一切都在掌握中。
姣姣已经被他用糖收买了,还怕没机会让穗子的孩子流掉跟他走?
姣姣捏着糖,边走边翻白眼。
“两块糖就收买我?白雪公主她后妈就是这么糊弄白雪公主的,呵。回去就把糖给我哥看看有没有耗子药!”
睡前故事没白听。
穗子怕姣姣跟故事里的公主学傻,讲完故事特意叮嘱了两句。
坏人给的东西不能乱吃,坏人问东就说西,不要学白雪公主,嘴馋人傻在作死的道路上反复横跳。
姣姣记住了,都用李有财身上了。
###第27章这逐渐增温的感情呦###
姣姣进屋,吓傻。
穗子手起刀落,将原本快到腰的两根大辫子剪下来。
她现在的头发,将将碰到肩膀,勉强能梳个小揪揪,没了这两根大辫子,整个人都清爽了。
“你......不心疼?”姣姣摸摸自己的俩小犄角,谁要动她的头发,她就咬谁。
嫂子这么长的头发,说剪就剪了?
“恩,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穗子前世就留的短发,干练省事儿,没什么不习惯的。
于敬亭昨天烧报纸不小心烧了她一大截头发,辫子继续留下去也是一边长一边短,不如都剪短了。
“回头卖了,给你买排骨吃。”穗子把剪下来的辫子收好。
姣姣以为是她总嚷嚷吃排骨,给嫂子整急眼了,只能卖头发换钱,红着眼看穗子,憋了好半天。
“其实我不吃也行......”
纠结的小表情逗笑了穗子。
“那咋办啊?不吃也剪了,接不回去啊。”
“那我......我帮你喂猪,我还会喂鹅,反正我不欠你。”
穗子眼弯弯,不去拆穿小丫头的倔强。
于敬亭挑着两桶水回来,殷勤地把水缸装满,看到穗子短发的模样,大受打击。
这兄妹俩受刺激的表情都一样,都觉得穗子剪头发是因为自己。
“我去劈柴。”于敬亭心虚。
“我去喂猪!”姣姣也心虚。
穗子拽着于敬亭。
“我这发型好看吗?”穗子问。
“好看。”于敬亭昧着良心说,比狗啃的好不了多少,她剪发水平真不咋地。
“你撒谎时,眼睛眨特快知道吗?”穗子把剪刀和木梳塞给他,“帮我修一下,修得齐一点,我就原谅你。”
于敬亭小心翼翼地帮她修边,他剪的很慢,温热的大手时不时擦过穗子的脸颊,笨手笨脚,轻拿轻放。
“哥,你有点像啥呢......”姣姣歪着头想了下,找到了非常合适的形容词,“手捧豆腐的狗熊。”
“噗!”穗子被逗笑了。
于敬亭恼羞成怒,对姣姣挥舞剪刀。
“我看你就是个熊!小嘴巴巴的,就该给你的小揪揪剪下来!”
“不要!”姣姣捂着头顶上的俩揪揪,“亏得我刚还帮你打发李四眼呢。”
于敬亭停下,穗子惊讶。
“他找你干嘛?”
姣姣把李有财拦着她的事儿说了,从兜里掏出那两块糖。
“哥,你说他这糖有没有耗子药?”
于敬亭接过糖,对着太阳光一通照,表情严肃。
“是,有毒啊。”剥开糖衣,顺手塞穗子嘴里,“把这个漂亮小娘们毒趴下,我好奸——啊!”
穗子一手肘怼他肚子上,小脸通红。
不要脸的,当着孩子胡咧咧什么!
“好贱什么?“姣姣没听懂,分不清奸和贱的区别。
“你嫂子给你试毒了,没事,能吃,剩下那块赏给你了。”
“谢谢哥。”
穗子鄙夷地看着于敬亭,这家伙糊弄孩子的糖,还糊弄孩子谢他,无耻啊。
“这李四眼打探咱家的事,安的什么心思?”于敬亭问。
“我说了你不要生气,他大概率是想算计我,让我把孩子流掉。”
穗子对李有财的了解深入骨髓,他一撅腚,她就知道他要拉几个粪蛋。
“打的轻了。”于敬亭突然想起来了,“昨晚我要揍他,你干嘛拦着?”
“理由跟现在我拦着你揍他是一个,他不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他,也不知道姣姣都告诉我们,我们有很多机会教他做人,他却不知道我们洞察这一切。”
穗子不想让李有财知道自己也是重生的,被他洞察了先机,想送他进去就难了。
穗子始终认为,只有进去吃牢饭,接受党的再教育,才是对恶人最好的归宿。
“小娘们花样真多,啧。”于敬亭不是太满意,这些文化人暗里来暗里去,哪有揍一顿解气?
他有一肚子牢骚,看到穗子的短发后硬憋回去了,到底是心虚。
吃早饭时,王翠花开了个家庭会议。
家的篱笆西墙松动了,原因不明。
穗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于敬亭一眼,于敬亭看天花板。
“老张家的墙好像也塌了,我看他们家拉了些水泥和砖头回来,铁根你打听下得多少钱,要不咱家也砌砖墙得了。”
穗子的心动了下。
老张家就挨着李有财家。
墙这个词对穗子来说,带有一定的心理阴影。
于家虽然没有个正经劳动力,可于敬亭这个“不正经”劳动力总有来钱的道,起个砖墙对老于家来说不算多困难。
前世李有财能够对老于家的墙下手,把穗子的骨灰手串埋老于家墙里,是因为于家搬走了,平日里不住在老家。
穗子相信,不止自己对墙比较敏感,李有财看到邻居砌墙,肯定也不会无动于衷。
“娘,张家砌墙找你算日子了吗?”
“这又不是上梁,不用算。”
“街坊邻居的住着,你去看看吧。”
王翠花一想,也行啊,过去溜达一圈,不赚鸡蛋不要羊奶,送个人情也行。
吃了饭,于敬亭把穗子拽到房内,压在门上结结实实地吻了一会,稍微解了馋,这才问。
“小娘们又憋什么坏水呢?”
他才不信穗子平白无故的让他娘送人情去呢,通过这几次俩人联手收拾李有财,于敬亭发现媳妇不为人知的一面。
“等老张家墙盖起来,你就这样......”穗子趴在于敬亭耳边嘀嘀咕咕。
“又套麻袋?咱就不能迎头给他一顿暴击?”于敬亭听到她又要让自己打闷棍去,不那么情愿。
穗子的手轻轻拂过短了的头发,垂着眼眸,于敬亭一看她这短发,愧疚心蹭地起来了。
“行了,我去还不行么?”
穗子看他这不情不愿的,唯恐把他憋坏了,小声叮嘱。
“我又没说,套了麻袋就不能明面揍他了,不过你得等张家墙砌好后再下手。”
打死李有财也想不到,穗子对他用过的套路,还能来个“返场答谢”,昨日重现!
小两口交换了个眼神,默契逐渐增加起来。
夫妻感情就建立在对李有财的摧残上,有那么点战友的味道了。
“对了,昨晚你话只说了一半啊,你还没告诉我,你改名为什么是因为我呢?”
###第28章我的名字拜你所赐###
提及改名的事儿,于敬亭明显不耐烦起来。
“没事,不想说就不要说,我就不喜欢勉强别人——哎,你一会把我剪下来的辫子卖了吧?”
镇上有收头发的,穗子这样又黑又长的辫子至少能卖几块钱,收上去的头发用来做假发出口。
“故意的?”这不明摆着让他内疚?
“哪有?给姣姣买排骨嘛。”穗子眼里闪过得意的小光芒。
这狡黠的眼神配上纯纯的长相,于敬亭舌尖舔了下后牙,看她的眼神也渐渐危险起来。
穗子聚精会神等着他解密呢,突然,后背一麻。
猝不及防被他推到门上,吓了一跳。
“于铁根你疯了?”
“对,我疯了。”看到她就疯,有问题?
按着她的后脑,低头咬住花瓣一样的唇,每次她小嘴巴巴的,他就想这么做。
穗子觉得这人大概是属狗的,还是刚长牙的那种小狼狗,牙总痒痒,就得咬点啥。
她浑身上下就没有他不咬的地方,尤其喜欢咬她的唇珠。
穗子的上唇有一个小小的唇珠,平时不明显,笑起来特别娇俏。
于铁根这货自从发现后,逮到机会就要咬几下。
灼热的气息让穗子头晕沉沉的,拽着他的衣襟不知推开还是拽过来,这可爱的反应自然是瞒不过狡猾的男人。
沙沙的笑声卷着热浪吹到她小巧的耳朵里,穗子脸浮上一抹红霞,论起小拳头锤他。
“你敢胡来,我告诉咱娘去!”
王翠花就怕于敬亭管不住腰带伤了胎,早起单独把他拽到院里,好一通训。
“又没放进去,不做别的。”
“滚!”穗子特别想扒开他的脑仁看看,里面是不是颜色跟别人的都不一样?
不骂还好,一骂更来劲。
于敬亭觉得眼前的小媳妇跟开到烂熟的桂花似的,香喷喷妖艳艳,俩大眼睛水汪汪的,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伸着小爪子,不疼不痒的挠他。
这不拱火么?
于敬亭退后一步,看着她被亲红的笑唇珠,凶残道:
“不让做还瞎撩!”
“???”她撩什么了?!
光放狠话还压不下火,指着她小巧的鼻子,恶狠狠道:
“早晚给你办了!”
穗子无语至极。
明明是他自己在那戏精附体,也不知脑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他还放上狠话,倒打一耙了?
于敬亭不敢在这屋待了,他觉得陈涵穗大概是什么花成精了,站在那什么都不做就特别勾人。
打了盆凉水,洗脸冷静冷静,再不冷静真出事了。
“不要甩!擦!”穗子及时递上毛巾,她发现男人活的太粗糙了。
大冷天的用冰水洗脸,洗完脸跟小狗似的,胡乱甩几下就完事了,他到底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名字的事,你还没说。”
于敬亭念了句植物,他发现这小妖精特别执着,绕这么大一圈还惦记这事呢。
被穗子缠的没辙了,只能不情不愿地说出改名的真相。
“你跟我丈母娘说,于铁根听着好像是于大萝卜,说有个国家把大萝卜叫大根。”
“我说过这话?”
穗子想了好半天都不记得。
“你刚上初一的时候说的。”
穗子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她家有几本国外的书,她刚好看到这个顺口调侃了,可是??
“我跟我娘在院子里唠嗑,你为什么能听到?”
站你家墙根外面撒尿,顺便偷听,这事儿能告诉你?于敬亭隐瞒下真相,一脸的道貌岸然。
“你羞辱了我的名字。还敢嫌弃我名字,现在落我手里不是?”于敬亭又在想象里把她狠狠地“欺负”,白用凉水洗脸了,又给自己想热了。
“我不是嫌弃你的名字,我嫌弃的是你,谁让你总揪我辫子?”
他好像从很小时候起就特别喜欢欺负她,俩人一前一后的走彼此都不说话,他都能揪她辫子一下,也不见他祸害别的小姑娘,就对她的辫子情有独钟。
“不仅如此,你上初二的时候,你还跟你同学说,铁根这个名字,听着就像是手抄本里耍盲流子的——小丫头不大,还看手抄本?”
穗子脸一热。
她可不是主动看的,她娘藏在下房几本,她随便翻了翻,带着批判眼神看的,没别的意思。
根这个字,用在古典文学名著里,大多数都不是啥好场景。
“不对,重点不是我看不看手抄本,我跟同学聊天,你为什么又听到了?!”
他是幽灵吗?
无处不在?
呵呵,老子坏肚子蹲苞米地施肥,刚好听到——这话能告诉你?于敬亭冷笑,用审判地视线看着她,看到她心虚!
说他的名字又像大萝卜又像手抄本的,这哪个爷们能忍?
于敬亭当晚就翻墙进了陈家院,卷走了放在树下的唐诗三百首。
一本书都翻了个遍,最后挑中“敬亭”这俩字。
文化人的感觉扑面而来,配上底下(带拼音标注)的诗词释义,于敬亭决定了,就这个名字了。
主要是,吉利。
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改了名字后,小丫头没几年就嫁给他了,重点是,相看两不厌。
能把古典诗词读出迷信的味道,也只有他做得出来。
“你这一肚子坏事的小娘们,还能挑出毛病吗?还说不说我名字像手抄本了?”
憋了好几年的话,可算是有了用武之地,于敬亭表示,他支棱起来了!
“铁根,敬亭......?”
穗子念着念着,念到谐音上去了。
脸一红,这,这,这不还是很像手抄本?
怕他看出自己的小心思,忙偷偷看他,他不知道又想到什么坏地方去了,笑得一脸坏样。
估计不是什么好话。
穗子很有自知之明地避开不问,这家伙就不是个好饼。
下午,老张家的砖墙砌好了。
李有财把家里最后一点钱带上,去了城里配了副新眼镜。
重新戴上眼镜的的李有财觉得世界都明亮了,从马车上蹦下来,一双眼看向于家的方向,他得找机会跟穗子见见面说几句。
李有财正想着,就觉得眼前一黑。
一个熟悉的麻袋套了过来。
李有财:???
###第29章打一顿都不够###
李有财刚清晰了不到俩小时的世界,再次模糊了起来。
还是一样的套麻袋手法,还是相同的上来就拽眼镜。
李有财听到镜片被踩碎的声音时,死的心都有。
本就不富裕的家,好容易才搜刮出了一点点钱配眼镜,戴上没两小时又被人弄碎了。
被套麻袋揍成猪头后,李有财憋着一股火,拖着被揍的身子往家的方向走。
就见着老张家的墙盖起来了,外面围了一群人,李有财看不清,却能听到王翠花在那敲着手鼓跳大神。
李有财听到王翠花的声音,气个半死。
钢笔也给了,钱也给了,按着她的法子“送走”穗子的魂,他怎么还被人套麻袋了?
恶向胆边生,李有财怒气冲冲地朝着王翠花走,他准备当众揭穿这个神婆。
相亲们都在围观,张家夫妻满脸的虔诚。
“李有财?”
这声音让李有财的火灭了一半,是穗子。
他转身,眯着眼睛看穗子,看不太清长相,却发现了不对。
“你头发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