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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我害怕【未来】的样子,和我所想的不一样。”

    “岑队。”监视环里传来队员提醒的声音,“时间到了,上来吧。”

    岑不明的视线停了一瞬,转了过来,背影走向黑暗,声音平稳:“嗯。”

    “明天给我调半天的休,我有事,不出外勤。”

    队员回答:“好的,岑队。”

    游戏里,流浪马戏团公会,会议室。

    “比赛日期是明天,晋级到半决赛的队伍有四支,除却我们之外,还有猎鹿人,杀手序列,赌徒公会。”王舜叹气,“拥有抽签权的是杀手序列和猎鹿人,我们被猎鹿人抽中了。”

    牧四诚有点脊背发毛地看着王舜点出来的系统面板:“他们的队伍,是不是有那个什么,神经兮兮的,小丑?”

    “小丑丹尼尔,猎鹿人今年的王牌主攻。”王舜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声音控制不住地发颤,“技能灵魂碎裂枪。”

    “cd十五分钟一轮,一轮之后开枪可以射出一枚绿色的子弹,子弹击中立即灵魂碎裂,免死金牌无效据说也死在这把枪下的玩家,也无法复活,整个人会在游戏里直接消散,连登出游戏都做不到。”

    “这是今年最危险,讨论度最高的技能,也因为这个技能,小丑从季中赛开始人气就一路飙升,目前排在第九。”

    “而他们战队的会长兼战术师【不明的行刑人】排在第三,仅次于逆神和黑桃,是今年除去杀手序列,第二队有两个进入人气前十的队伍。”

    王舜深吸一口气,他伸手点了一下系统面板,语气和表情都很凝重:

    “行刑人的技能是【死神戒】,我们之前介绍过了,这个【死神戒】可以生成很多种刑罚道具,其中最恐怖的一种是一口井。”

    面板跳出一张画面,画面当中出现一口漆黑的井,井中似乎有无数怪物在涌动,伸这些出沾满粘稠血液的手,想要向上将上面的人抓落下去,井口的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银蓝色光泽。

    “这口井的名称叫做【罪人井】,可以将行刑人认定为有罪之人困在里面,而被困在里面的玩家是绝对不可能自己出来的,而被困在这里面没能出来的玩家,大部分也都在现实里死亡了。”

    王舜深吸一口气:“哪怕是在有免死金牌存在的情况下。”

    “这个技能cd为三十分钟,但同样,这个技能发动之后,同样可以持续三十分钟。”

    “相信你们听到这个技能描述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王舜缓缓吐气,“无论是行刑人,还是小丑,他们的技能都有人猜测是规则技能。”

    “简单来说,就是【神赐予的技能】。”

    “对我们来说,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无论是小丑还是行刑人,他们的技能发动一次都只能针对一个人,【罪人井】一次只能吞掉一个玩家,而子弹一次也只能射击一个队员。”

    王舜勉强笑了笑。

    场上沉默无声,没有人回答,唐二打脸上没有一点情绪,周身有杀气蔓延,他很缓慢地开口:“无论用什么办法,要在一开场就杀了小丑。”

    “绝对不能让他的子弹碰到。”

    第573章

    季后赛(日+292)

    散会后,

    白柳留了下来,和王舜商议。

    “我调查了之前的比赛当中,死于小丑和行刑人手中的玩家。”王舜点开系统面板,

    递到了白柳面前,“可以看得出,

    在赛场上小丑杀人完全是随机的,

    但行刑人会控制他,所以最终小丑真正杀死了的玩家并不是小丑自己想杀的,

    而是行刑人想杀的。”

    “简单来说,

    小丑是行刑人的杀手。”白柳简明扼要地概括,

    他若有所思,“但有点奇怪,行刑人自己本身的技能也不弱,

    甚至可以无视免死金牌,为什么要借助小丑的手来杀人?”

    “嗯,我也觉得这个有点奇怪。”王舜叹息,

    “除此之外,还有个奇怪的点,

    我去调查了死在他们手里的这些玩家,

    发现这些玩家或多或少地参与了异端走私的事件。”

    白柳挑眉;“哦?”

    “比如这个卡巴拉公会的游走,上一场被小丑一枪崩掉头。”王舜点开系统面板,

    指着上面那个人说,“你还记得【血灵芝】这个东西吗?一群投资人用来攥取儿童血液续命的异端。”

    “这个游走就是其中一个投资人养在游戏里的打手,是他的保镖。”

    “那些投资人不是都被关进去了吗?”白柳询问。

    “是的。”王舜点头,“但他们周边的人并没有全部被关押,

    而且这里面有些人是玩家,可以利用各种道具来掩盖和逃脱。”

    白柳似有所悟:“所以行刑人出手了,

    在游戏里将他们惩戒。”

    “而且你所说的,行刑人为什么要借助小丑的手来行刑,其实之前不是这样的。”王舜将面板滑动至下一页,“在逆神还在猎鹿人的时候,主攻手的是行刑人自己,这个战队一般不杀人,行刑人哪怕使用【罪人井】这个技能,也会在游戏结束之前将关进去的玩家放出来。”

    “但在逆神离开猎鹿人后,行刑人自己接过战术师的位置,他将主攻手的任务移交给了新人小丑。”

    王舜深吸一口气:“然后发生了一些变化。”

    白柳看着面板上那些密集排列,灰暗下去的玩家照片,眯了眯眼:“他开始杀人了。”

    社区心理咨询室。

    陆驿站衣服脱掉半边,露出右肩,上面是依旧还没愈合的,丹尼尔的子弹造成的伤口,廖科戴着橡胶手套给陆驿站换药,给那个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无济于事地消毒,然后压了压棉花,缠绷带,叹息。

    “这伤口好不了了。”换好之后,廖科一拍陆驿站的肩膀,“起来吧!”

    陆驿站被他拍得一个激灵,龇牙咧嘴,斯哈斯哈地叫唤:“老廖,你拍什么啊!”

    “还疼呢?”廖科笑了,“我以为你敢挡丹尼尔的灵魂碎裂枪,这胆量已经可以刮骨疗伤了,居然还会喊疼的吗?”

    陆驿站愁眉苦脸的:“这个时候,你还取笑我。”

    “下场打赌徒,和查尔斯那个老狐狸对。”廖科把手套脱下来丢进医疗垃圾桶里,摁了两下免死消毒液擦了擦手,“你怎么定战术?”

    “查尔斯估计会打假赛,先一波反扑疯狂追击打压我们,拉高他们的胜率,然后在胜率最高的时候弃赛投降,他应该会在那一刻全线压我们。”陆驿站将衣服穿起,扣子扣好,神色沉稳了下来,“他要演,就陪他演到底吧。”

    “那就是说这场不难打。”廖科了然地点了点头,话锋陡然一转,“不明那里呢,你怎么办?”

    陆驿站扣到最后一颗扣子的手停住了,他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你们还没和好吗?”廖科有些惊奇了,“我以为之前那件事情你让我找小岑帮忙,你两已经聊过了。”

    “不至于吧老陆,你两之前三百多条世界线都是正副队,大大小小的架也打了不计其数,怎么这次就这么一点小事,你两冷战了这么久?”

    “我哪有和他打过架,都是他单方面地殴打我,我从来没有还过手的好不好。”陆驿站无奈地摊手。

    “但你有时候也真的挺欠的。”廖科赞同地点头,“明明一开始你和小岑约好了要留在猎鹿人防守白柳赢联赛,结果事到临头你跑了,还把自己这张底牌下放给了白柳,你让小岑怎么接受?”

    “我要是小岑,我也揍你!”

    陆驿站静了静,叹息:“所以我也知道是我不对,他揍我也没还手”

    “小岑一般揍完你这事就过去了。”廖科疑惑地问,“怎么这次”

    陆驿站这次沉默了更长时间,他将最后一颗扣子扣好,很轻地说:“触及他底线了。”

    “我们理念不和,这事聊不到一起的。”

    理念不和,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而已,他花了三百多条世界线努力维系的表面和平在那一刻分崩离析,而岑不明站在门外,平静地举着枪对他说,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开枪的。

    就像是再来一次,陆驿站还是没办法在第一次见到白柳的时候对他下手。

    对陆驿站而言,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

    对岑不明而言,做过了的事情就是做过了。

    “理念不和?”廖科皱眉,“是小岑杀那些人的事情吗?你之前也一直这么给小岑布置工作啊。”

    “他的身份就是行刑人,开枪杀死那些触犯了底线的玩家,正是他这个游走在异端处理局和游戏之间的猎人应该做的事情,你在猎鹿人的时候也会让他去做这些事情,为什么会说理念不和?”

    “不一样的。”陆驿站静了很久,摇了摇头,“因为他不再相信【审判者】了。”

    “他的行刑,失去了【审判】这一环,这是我无法认可的。”

    失去了【审判者】的行刑人,被【预言家】放弃的猎人,行事越来越偏激,他开始按照自己的认为审判行刑,但现在至少还没有越线的时候,杀的的确都是该杀之人。

    但什么时候,他会越过那条线,成为审判者审判行刑的对象呢?

    廖科一怔,他也沉默了下来,隔了很久,他才开口:“你要【审判】他吗?”

    “我希望没有那一天。”陆驿站抬起头来,他带着笑,眼眶有些发红,“我不想审判他。”

    “早知道,我就不要猎人了。”

    廖科眼神复杂地叹息一声。

    预言家说早知道,还真是有点可笑。

    可陆驿站就是如此,越是在意的人,越是最后一刻,他越是不敢看结局,那个技能,【聆听神的只言片语】里,神早已经给他们每个人谱写了结局,陆驿站只要预言,就能窥探到一隅。

    陆驿站不相信那个结局,不敢看那个结局,不甘心那个结局

    他宁愿自己像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一样挣扎到最后一刻,再落入神的结局。

    辛奇马尼家族。

    菲比拿到公会的权力,强势回归后,她的父亲就失踪了或者说嗅到了不好的气息,逃跑比较准确。

    这个男人一向傲慢自负,自认可以接受生死,用生死衡量和考核所有人,但真到了这一刻,他还是怯懦了,远不如自己养出来的两个孩子来得淡然。

    在离开之前,这个男人不死心地想给菲比留下一点麻烦,他留下了一封遗书,将菲比这个继承人的身份移交给了丹尼尔,而更为麻烦的是,一直以来销声匿迹的丹尼尔真的回来了,而且他马上就要十八岁了。

    五日后,就是丹尼尔的成年礼,按照辛奇马尼家族的规矩,成年的孩子就可以继承了,他理应在自己的十八岁生日当天成为新一代家主。

    这不是一件这么简单的事,至少菲比这个手段强势的前继承人不会那么轻易地放手。

    她已经掌握了辛奇马尼家族的大部分势力,背后还有公会打底,如果丹尼尔要强势夺权,那么势必是要杀死菲比这个拦路虎才能成功上位的,但显然,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家主生死不明地消失,留下更换继承者的书信,失踪一月有余的长子突然回归,而且还伴随着将至的成年礼。

    整个辛奇马尼家族陷入一种风雨欲来的氛围里,仆人低着头擦拭摆饰的时候都战战兢兢的,他们能嗅闻到空气中即将爆发的火药和血腥气。

    当所有人都以为菲比和丹尼尔会在成年礼之前爆发一场冲突的时候,家族目前的实际掌权者菲比辛奇马尼平和地批准了成年礼的举办,还邀请了大量贵客,一看就是要将这个成年礼办成一个相当大规模的样子。

    所有都在等待斗争的人都傻了。

    每个辛奇马尼家族的人都知道丹尼尔的成年礼意味着什么,所以他们越发看不懂菲比的意图不得不说菲比比她的父亲还要让人难以捉摸和喜怒无常,根本没有人能看懂她在想什么,这也让所有人都更加惧怕她。

    虽然她才十六岁,但没有人觉得丹尼尔能从她的手里成功夺权。

    丹尼尔生日的当天,一定会是他的忌日。

    这或许是一场盛大的成年礼,也或许是一场盛大的忌日奠仪。

    穿越过长长的阴暗回廊,从二楼的转角楼梯的缓步台上望下去,是认真地在打扫卫生的仆人们,周围开始点缀起各种各样的贵重装饰,这一切都是为了五日后的舞会做的提前准备。

    而菲比单手搭在围栏上,她垂下眼帘,卷曲的金黄色长发从肩膀落下,无声地观望着她面前的人,丹尼尔斜靠在楼梯上,笑嘻嘻地拨弄放在楼梯旁的一株花卉,和菲比端庄的衣着相比,脸上还有没有洗净的油彩,一走一个血脚印的丹尼尔装束就有些随意了。

    “给我办成年礼?”丹尼尔嘻嘻一笑,“你真是有兴致。”

    “不怕我杀了你?”

    下面的仆人都噤若寒蝉,背部躬下,假装自己什么都听不到。

    菲比抬眸俯视丹尼尔,然后说:“你真的做好了背叛的准备了吗?”

    “我从未忠诚于你。”丹尼尔仿佛听到了一个很有趣的笑话,于是他耸肩,挑衅地笑起来,“又谈何背叛?”

    菲比没有回答。

    丹尼尔无趣地收回视线,他蹦蹦跳跳地哼着小调从菲比的旁边走过,语调是一种扭曲的兴奋:“要是能拿到这个家族,教父一定会很高兴的。”

    丹尼尔一蹦一个血脚印,一直想着回廊的深处蔓延,一直蔓延到光找不到的地方。

    菲比收回视线,看着他留下一地的血脚印,又余光一扫,看向花卉上被丹尼尔抓出血指印的花卉,淡淡开口:“换掉这束花吧。”

    仆人上来换花的时候一惊:“这是您和丹尼尔先生最喜欢的花,怎么被抓成这样了?!”

    “换掉吧。”菲比垂下眼帘,“丹尼尔现在不喜欢这花了,自然会伤害它。”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第二天,出租屋。

    一群人在白柳的出租屋集合准备登入游戏,杜三鹦坐在旁边,犹豫不敢上前,牧四诚看他这样子,一把揽过来,压着杜三鹦肩膀:“怎么回事,你这几天怎么都没有出来啊?”

    杜三鹦迅速后退,他惊恐地贴在墙上疯狂摇头:“不要靠近我!”

    “你们马上就要打比赛了,会倒霉的!”

    牧四诚浑不在意,摆摆手:“你再怎么倒霉都不可能比白柳这家伙的运气差的,他都是我们战术师了,我还在意你这点霉气?”

    白柳:“的确如此。”

    “你最近怎么老是躲着我们啊?”牧四诚疑惑地问,“昨天找你出来吃饭,翻半天都没找到你,打电话发现你已经跑出去了。”

    “王舜说你连我们比赛都不来看了,你怎么了?”

    杜三鹦低着头,声音很弱:“你们不是在打很重要的季后赛吗,我害怕我在,你们运气不好,打输了怎么办”

    几人都是一静。

    倒是白柳神色平静他知道杜三鹦为什么不来看,但他一向不喜欢强求别人,所以杜三鹦真的十分抗拒的时候,白柳反而不会像是牧四诚那样追着要杜三鹦来吃饭来看,但如果杜三鹦的态度比较犹豫,没有那么抗拒,白柳就会伸出橄榄枝。

    比如现在。

    “那你想来看吗?”白柳轻声询问,“今天是半决赛,四进二。”

    “应该会是一场精彩的比赛。”

    杜三鹦的眼神里出现明显的动摇,他咬了咬下唇,还是没吭声。

    但也没走。

    “想来看就来看吧。”白柳不强求,“王舜一个人看比赛也没意思,你陪陪他也挺好。”

    “什么想来看才来看啊!”牧四诚一把提溜过杜三鹦,信誓旦旦,“那必须来看啊!”

    “我和你说,你上一场就该来看的,上一场我可是王牌,对方被我打得落花流水的”

    牧四诚喋喋不休,杜三鹦惊恐失措地想要逃跑,却被旁边木柯含笑按住了:“作为流浪马戏团的一员,见证我们夺冠的过程,也是很重要的职责。”

    “但万一”杜三鹦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们快别碰我了!”

    “我不想你们出事!”

    “不至于。”刘佳仪挥挥手,“要说让我们出事,你还是要排在白柳后面的。”

    唐二打颇为赞同地点头。

    眼看一群人就快把杜三鹦搞得撅过去了,白柳适时救场,他伸出手,抬眸:“要和我们一起进游戏,看比赛吗?”

    “如果不是你的帮助,我们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你理应参与见证我们的胜利。”

    杜三鹦怔楞了很久很久,才颤抖地把手放到了白柳的掌心上,他很用力地嗯了一声,语带哽咽:“你们一定能赢的!”

    就算只能记得七天,他也能感受到这些人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朋友,他们对他来说非常重要,所以他愿意用尽自己全部的幸运,换取这些人的胜利。

    哪怕他余生都只能在不幸当中渡过,那也没关系。

    游戏中,2号观赏池。

    观众不断涌入,人数规模是上次比赛的两倍还要多,牧四诚一进来差点被吓到,密密麻麻全是人头,叠得连脸都看不到了。

    “今年的猎鹿人人气很高。”王舜深呼吸调整心态,解释,“再加上我们之前赢了黄金黎明,又是半决赛了,相比起胜负大概已定的杀手序列对战赌徒公会,我们这场的胜负更加不确定,所以这场观众人数与特别的多。”

    “赌率开篇走势也特别不稳定,已经起伏三下了,最高的时候有4,最低的时候只有不到0.3。”

    “之前赛前会议上也说过,这场比赛的核心就在行刑人和小丑的身上,行刑人攻击性非常强,小丑虽然是新人,但是防御很高,我估测了一下,至少能抗下一次全射击。”王舜呼出一口气,“而且行刑人和小丑开篇都有个可以跳跃免死金盘致死的大技能,【罪人井】和【灵魂碎裂枪】,如果被圈中,不光是减员的问题”

    “【罪人井】会场外死亡,碎裂枪完全没有办法复活的”

    “我不会让队员被子弹击中的。”唐二打突兀地开口,他目光冷凝,“开篇,我一定会控住小丑。”

    王舜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唐二打。

    【行刑人】和小丑都是主攻配置,是非常罕见的【双主攻】队伍,这对对手的主攻压力相当之大,所以他们这场的王牌理所当然是经验最丰富,心理素质最佳的唐二打。

    “放轻松放轻松!”牧四诚得意地凑过来,他一手环抱住唐二打,一手压在白柳的肩膀上,“还有我这个王牌游走呢!”

    “他们有双主攻又怎么样,我一样可以清走他们!”

    “不要掉以轻心。”白柳平静地转过头,看向所有人,他拉了拉手套,这是他备战的姿势,“一旦看到丹尼尔有射击动作,还记得我们怎么约定的吗?”

    “最近的队员迅速清走被丹尼尔瞄准的队员,绝对不能让丹尼尔射中。”刘佳仪表情凝重地重复一遍。

    “嗯。”白柳抬眸,“这就是我们这场比赛最重要的战术,请各位牢记。”

    “双方皆已放弃单人赛和双人赛,直接进入团赛流程。”主持人挥手示意,“团赛即将开始,请双方的战术师上前握手。”

    白柳转身,他踏上台阶上前,另一边,岑不明取下眼罩,眼神低沉地给右手戴上【死神戒】。

    在戴上戒指的一瞬间,他的外表发生变化,渐渐变成另一幅模样,变成他自己原本的样子,岑不明在自己队员们不可置信的眼神里冷淡转身,踏上台阶。

    对面的唐二打看到这副模样的岑不明瞳孔一缩。

    白柳也挑了一下眉,他很快冷静下来,微笑伸出手:“原来是岑队,幸会。”

    岑不明淡淡地俯视白柳,没有伸手:“第一次见面你就在试探我的身份,你早就猜到我是谁了吧?”

    “嗯。”白柳不避讳地认了,笑眯眯的,“一代猎人岑不明先生。”

    岑不明微不可查地一顿,很快讥讽地嗤笑一声:“看来陆驿站那人不光连预言家身份给你了,连这些事情都和你说了。”

    “真是有够信任你这个【狼人】的。”

    “他并没有点明告诉我你是谁,但他之前待在你的队伍里。”白柳被讥讽了也态度如常,“陆驿站不会平白无故地待在一个公会里,他是【审判者】,你是【行刑人】,你的身份就很好猜了。”

    “他并不是什么【审判者】。”岑不明的右眼在观赏池从上照射下的日光中,折射出鹰一样锋利又阴森的光,“这世上没有这样不公的【审判者】。”

    “当他选择了完全站在你这边,依靠对你单薄的信任来拯救这个世界上的人的时候,他就不再配当【审判者】了。”

    “你是他审判当中的错误。”

    “而我作为【行刑人】,需要纠正这个错误,他才能继续公正地审判下去。”

    1号观赏池。

    陆驿站心口猛地一跳,他捂住胸口呛咳几声,试图停下那种莫名其妙的不安感,但并无什么作用,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就像是要发生什么他极为不愿见到的事情一样。

    “怎么了?”廖科担心地凑过来,“伤口又痛了?”

    “没事。”陆驿站脸色苍白,他握紧放在身边的重剑,试图从这把方点一模一样的武器当中寻求到某种勇气,“就是心脏有点不舒服。”

    廖科看着对面准备上场的战队,宽慰道:“查尔斯这个老狐狸不会那么拼命的,最多前期施压,后期一定弃权。”

    “嗯。”陆驿站勉强地挤出个笑容,他静默半晌,突然开口问,“你说,岑不明带着丹尼尔,遇到白柳后,他会做什么?”

    “你是在担心这个吗?”廖科一怔,但他很快叹气,“其实我觉得小岑没你想的那么危险,他带着丹尼尔,一方面是在行刑,另一方面也是在监管丹尼尔,有他在,丹尼尔目前还没有做出什么失控的事情。”

    “就像是你对于异端的监护者态度一样,我认为小岑是丹尼尔的监护人。”

    其实陆驿站也是这么认为的,之前岑不明也的确是这样做的,这也是陆驿站没有插手处理岑不明用公会收容丹尼尔的原因。

    “而对于白柳”廖科叹息一声,“该说你当局者迷,还是忧心过度好呢?”

    “小岑要是真的想对白柳下手,他早就在白柳十八岁的时候就强行对白柳下手了,他能被你拦住,说明小岑心里本身就犹豫。”

    “你也说过,小岑是知道他那样的做法是错的,所以才会一直让你杀了他。”

    “他只是过不了自己这关。”

    “就像是你无法放弃拯救任何一个好人一样。”廖科长长地叹一口气,“小岑也无法容忍自己放跑任何一个坏人。”

    “他太怕第一世界线的事情再重演了,太怕有无辜的人因为他的犹豫而死亡。”

    “而这是最后一条世界线了。”

    陆驿站低着头,他攥紧了拳头,一语不发,然后他站起:“我用一下【聆听神的只言片语】的技能吧”

    “我装备【预言家】怪物书身份看一眼”陆驿站的嘴皮和点出技能面板的手都在抖,他眼眶发红,“就一眼”

    “我看一眼白六写给岑不明和白柳的结局。”

    “老陆。”廖科拉住了陆驿站,他眼神复杂难辨,“你忘了吗?你已经不再是预言家了。”

    “如果连你都不相信你自己选定的【预言家】,你又怎么让小岑相信呢?”

    陆驿站想要点开技能的手停住了,他终于还是无力地坐了回去,眼神恍然,轻声呢喃:“你说的对。”

    “我已经不再是【预言家】了。”

    一号观赏池的主持人举手示意:“请双方战术师上前握手。”

    “去吧老陆。”廖科拍了拍陆驿站的肩膀,劝慰道,“先打比赛。”

    陆驿站深吸一口气,走向了对面的查尔斯。

    第574章

    来自未来的溺水者

    与此同时,

    岑不明终于伸出了手,握住了白柳的手,淡漠开口:“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

    “行刑者与被行刑的人之间,

    不需要有太多话题。”

    岑不明收回了手,他转身离去,

    白柳垂眸看着岑不明远去的背影,

    掌心里还残存着被死神戒咯过的感觉。

    白柳并不像之前那样和人呛声,而是相当平静地目送了岑不明的远去。

    这人是在说真的。

    他真的对他动了杀心。

    “准备登入游戏。”白柳回到自己的队伍里,

    他语气平淡,

    “不择手段,

    全力狙杀小丑。”

    “是!”

    所有人都应声称是,只是牧四诚有点迷惑地追问了一句:“白柳,你只和我们说了我们的围攻重点,

    对方的围攻重点是谁还没说啊?”

    白柳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在看向所有队员直直地望着他的目光的时候,

    一顿:“暂时还不确定,进了游戏之后再说。”

    “不会是你吧?!”牧四诚有点紧张,

    “靠!”

    “不会。”唐二打笃定地摇头,

    “白柳会是这个副本里最安全的人。”

    “因为小丑没有办法对他开枪。”

    “我也觉得。”刘佳仪认真地思索后回答,“我问了菲比,

    她说丹尼尔非常喜欢白柳,喜欢到嫉妒白柳周围所有队员的地步。”

    “按照这个思路来看,应该白柳周围的人受到小丑狙击的可能性比较大。”

    明明是听到这么危险的消息,但所有人却都莫名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木柯很轻地笑起来,

    他难得笑得如此真心实意,“不向白柳开枪,

    我们也能安心出战了。”

    “我对此持保留态度,毕竟对面不光有小丑,还有【行刑人】。”白柳语气平和,他走向大屏幕另一侧的登入口,“保持警惕,先进游戏吧。”

    所有人在即将登入游戏的一瞬间,之前嬉笑的表情都消失了,变得沉重无比。

    牧四诚一直在呼气吐气,刚刚还轻松大话的神色一点都看不见了,他的手因为紧张僵得快要无法动弹,木柯攥着匕首,垂下眼眸,走得脚步声比平时略微重了一些,刘佳仪反复打开系统面板,面色凝肃地确认自己的治愈技能。

    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来自于小丑丹尼尔的技能。

    就算被岑不明的【罪人井】吞掉了,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免死金牌无效而死亡,但只要后续积分足够,灵魂存在,还能有复活的机会,但被灵魂碎裂枪击中了,那就真的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就连游戏,也救不了一个被灵魂碎裂的玩家。

    唐二打对这点再清楚不过了。

    他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缓慢地松开了自己握紧了一路,开始发麻的拳头,试图将自己一片混沌的大脑冷静下来。

    丹尼尔居然和岑不明一个队伍,这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虽然每条世界线都有不同的变点,但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波动改变。

    这改变简直可以比拟,他这个猎人加入了白柳的队伍里。

    是偶然吗?是他加入白柳队伍引起的蝴蝶效应吗?为什么岑不明会和丹尼尔一个队伍,他到底在干什么?

    但现在想这些根本没用了,当务之急,是赢了对方,才能探究这些问题的答案。

    唐二打睁开了深蓝色的眼睛,他凝视着走进登入口的白柳的背影,握紧了手里的枪

    这次,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的战术师,在自己的面前碰到那颗子弹。

    【正在加载游戏中】

    【系统提示:双方玩家登陆游戏《来自未来的溺水者》】

    【(猎鹿人)VS(流浪马戏团),五人团队比赛,正式开始。】

    白柳睁开了眼睛,他悬浮在一片幽深无垠的深色宇宙里,更准确来说,他正穿着宇航服,腰上配备着安全连接器,悬浮在一个空间站的不远处,他的侧方可以看到与空间站相连的一艘巨大的航天飞船。

    而在他的周围和背后,这广袤而寂静的太空中,并非他之前在书本或画册上看到的宇宙的样子,而是由许多地球,按照某种规律绕着这个巨大的宇宙飞船运转,没有陨石带,没有不同形状的恒星球体,只有一种东西笼罩在光晕中的地球。

    和白六曾经给他展示过的光球形状的世界线一模一样。

    而在这些“地球”的背后,是散落的,碎掉的星辰光晕,这些光晕都泛着微微银蓝色,直视久了让人感觉头晕目眩,非常不舒服,让人感觉像是沉入了某种深海,生出一种溺水的感觉。

    白柳很快发现长久地直视这些银蓝色的光晕会让人精神值下降,他眯了眯眼睛这种熟悉的光晕让他想起某个神。

    【系统提示:你是一名跳跃了世界线,来到世界线之外的玩家。】

    【神欣喜于你的成长,欢迎你的到来,祂将自己至高无上的杰作(游戏系统)赠送于你。】

    【激活主线任务:请你登陆飞船,在飞船上找到钥匙,控制这艘飞船,飞向世界线中心交汇之处神殿所在之地。】

    “请回到舱门内。”白柳的宇航服内部无线电传来机械的通报声,“氧气即将耗尽,请回到舱门内。”

    白柳转动头盔,透过透明的面窗结构看向安全索末端连接的舱门正在缓慢地挪动,他握住安全索,向里拉动,轻飘飘地浮荡到了舱门口,缩了进去。

    舱门关闭,顶部传来机械声:“正在扫描,调整环境中,启动重力与空气系统,模拟生物生存环境,请勿脱下宇航服”

    “模拟完毕,请进入内部。”

    一阵白气从底部冒起,白柳身上那种浮空感瞬间消失,一种拉住他双脚的引力出现,失重感消失,他落到了地面上,面前又打开了一道舱门,白柳朝空间站内部走,后面的登入舱关闭,展现在白柳面前的,是一整个精密运行的宇宙飞船内部。

    正视过去,是一整条金属质感的网状回廊,能看到正在运行的各类机械臂,机械臂将某种装在方格内的东西放到另一个流水线上,另一条机械臂在上面盖一个戳【运输对象:0616世界线现实】。

    【运输物:干叶玫瑰嫁接物(异端)】

    白柳缓慢地拧开自己的头盔,挂到了一旁,他往这个大型工厂般的宇宙飞船内走去,垂眸打量着每条流水线上生产的东西。

    【运输对象:0408世界线(游戏)。】

    【运输物:烈焰火把(道具)】

    【运输物:水中气泡(道具)】

    “白柳!”远远的,传来牧四诚奔跑的声音,他跑得气喘吁吁,就像是生怕白柳碰流水线上的东西一样,惊呼,“不要碰那些东西啊!”

    “我不会碰的。”白柳看着跑到他面前的牧四诚,挑眉,“你碰过了?”

    牧四诚脸上有被机械臂攻击过的痕迹,脸的两侧有擦伤,他龇牙咧嘴的:“跑太快的时候碰到了。”

    “这里的机械臂是会攻击人的,我原本以为是怪物书上的怪物,为了触发怪物书还和机械臂打了一阵,结果不是,只是单纯的机械臂而已。”

    “这个副本不用触发怪物书了。”白柳将视线从那些流水线上的生产物上收拢回来,语气冷静,“这一整个飞船,就是系统的后台。”

    “我们所见到的每个盒子,都是一个怪物。”

    “系统后台?!”牧四诚惊了,“你是说这个地方,是系统的后台?!”

    “那为什么我们登入了?!”

    白柳迅速意识到了不对,他转头看向牧四诚:“你没有接受到系统提示吗?”

    “对这里的背景介绍就是【系统后台】。”

    牧四诚迷茫地望着白柳:“没有”

    “我们什么系统提示都没有收到,只是告诉我们,要去配合你找到钥匙,去往最上层,然后让你拿到这个飞船的控制权。”

    “明确了是让你们陪我去最上层,是吗?”白柳的语气冷静得出奇,“只有我能完成这个任务,你们都不行,对吗?”

    牧四诚看向白柳,他有些发愣地点头:“是的。”

    “明确了是陪【玩家白柳】上到最顶层,拿到飞船的掌控权。”

    他从来没有看到白柳的脸色这么难看过。

    “那你们呢?”白柳凝视着牧四诚,“这个游戏分配给你们的身份是什么?”

    牧四诚也从白柳的态度察觉出了不对,他点开了自己的系统面板,递给白柳看:“是这个。”

    而在白柳看到牧四诚面板上身份的那一刻,他的瞳孔紧缩了。

    【系统提示:牧四诚跳出世界线之后被剥夺玩家身份】

    【重新核实身份。】

    【真实身份:0658世界线运输产物,人形异端,编号0004】

    【卷尾猴盗贼牧四诚。】

    【系统飞船后台灵魂储存地点第一层。】

    白柳的呼吸停滞了。

    这个飞船上,这个系统后台里,不仅生产运输了通往所有世界线的异端,怪物和道具,还存储着所有进入这个游戏过玩家的灵魂。

    刘佳仪,牧四诚,唐二打,木柯,陆驿站这些人的灵魂,他拥有一半。

    这个系统后台,拥有另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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