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耀眼的白光绽开,记忆里的杨志直面了这个技能。世界记忆重叠这个技能让杨志脑子里画面飞快来回切换。
过于混乱的记忆和情绪层层累积,杨志的记忆技能只是一个基础技能,他根本承受不住这种高维度的记忆技能,吞噬了这么多人的记忆之后再被规则技能强制折叠修改,杨志快要疯了!
杨志跪在地上,神色痛苦不堪,捂住消化记忆的胃部大口大口地呕血。
被杨志吞噬下去的每个人混乱又让人痛苦的记忆一下子全涌入他的脑海里,在他的脑海胃囊里左右冲撞,让人感觉就像是刀在自己的肠道里来回搅动。
为了缓解腹部的绞痛,杨志意识混乱之下大口大口地抓着地上的泥巴往嘴里塞,嚼也不嚼地下咽,试图把那种吃了一肚子玻璃的感觉给压下去,结果疼痛感反而更重了。
杨志抱着肚子打滚,口中啊啊惨叫,四肢痉挛抽出,面上涕泗横流,双眼的瞳孔都散了。
【系统提示:玩家沉默羔羊精神值清零,异化完成,退出游戏】
孔旭阳还在死死挣扎,他惶恐地不断地在面板里翻找东西,企图找到某个道具逆天改命,但无论他怎么挣扎,也只是无用功,只是让他眼前的幻觉越来越真实。
他回到了自己的大学时期,那些人嘲笑他,践踏他,说他是个穷鬼,五百块的鞋都买不起,会做一辈子的下等人。
“我不会!”孔旭阳在泥地里奋力大吼大叫,向上爬动,他双目赤红,手上和脚上都长出了指甲,挠得自己浑身是血。
他在泥水里声嘶力竭地嘶吼:“这不公平!凭什么!”
“我比你们强那么多!我明明可以赢你们的!明明你们只是一群loser!为什么要被你们踩在脚下!”
孔旭阳趴在地上挣动着想要爬起来,他仰头看向四周,每个人都穿着昂贵的鞋踩在他的脸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轻蔑地说,你已经输了,你现在才是loser。
“我会赢!”孔旭阳癫狂地抽搐起来,他伸手去抓那些人的鞋,瞳孔扩散的双眼望着空中虚无的一点,口鼻里溢出血来,“我赢了!”
“我买得起和你们一样的东西!!不准俯视我!!”
【系统提示:玩家孔旭阳精神值清零,异化完成,退出游戏】
【系统提示:玩家牧四诚,白柳赢得双人赛,积3分】
【系统提示:玩家沉默羔羊,孔旭阳因在游戏中精神值清零,成为怪物永远留在了游戏中】
【确认其现实死亡,《阴山村》游戏结束。】
第370章
季前赛
在系统的机械音宣布比赛结束的那一瞬间,王舜虚脱地向后一倒,靠在了椅背上,刘佳仪一直抿住的唇不经意上翘,木柯长松一口气,唐二打紧绷了一路的肩膀松懈下去。
逆神笑眯眯地看向大屏幕旁的登出口,黑桃也不错眼地望着那里。
一切都像是慢动作。
白柳从大屏幕的侧边登出,他并没有着急,还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衣。
紧接着牧四诚跟在白柳身后登出,他身上有一点伤,对着白柳骂骂咧咧,好像在指责白柳在游戏对他的不道德利用,但仔细看去,牧四诚眉梢眼角又是带着痞气的笑的,似乎并不怎么介意游戏里发生的一切。
因为赢了。
观众席里的怒骂声和欢呼声交织成一片,不相上下,还夹杂着狂热羔羊队员和会员们惊慌失措的尖叫:
“会长死了,我们怎么办?”
“没有战术师,怎么打团战?!”
白柳整理好自己衣摆上的每一个褶皱,才缓缓地抬起脸,观众席上喧闹崩溃的尖叫和口哨声一瞬间散去,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了抬起头来的白柳。
这种跌宕起伏的精彩比赛结束后,一般胜者一方的战术师会站出来做一些总结陈词,比如贬低对手褒扬自己,相当于最后阶段的拉票,吸收观众手上的残余积分,为下场比赛蓄势。
白柳微笑着举起手,然后礼貌地微微欠身,向观众行礼:“希望我和我的对手向各位贡献了一次愉快的观看体验。”
说完,白柳笑笑,并不多留地下去了,似乎并不觉得这场胜利值得他多费口舌。
没有贬低对手,也没有强调自己,没有长篇大段地阐述自己的胜利和艰辛,白柳轻描淡写地揭过这次胜利,就好像他轻描淡写地得到这场胜利一般。
这种克制又优雅的胜利姿态实在是太有强者风度了。
尤其是当这种风度出现在一个第一次面对职业公会的新人战术师身上的时候,对观众的魅力就会成倍地增长。
短暂的宁静之后,观众席上输掉了积分的狂热羔羊支持者的吵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只余隐隐约约的兴奋讨论声。
讨论的主题显而易见只有一个人。
“白柳”
“我准备把我一半的储蓄积分全下在流浪马戏团了”
“感觉这战术师气势好强,比去年的杀手序列还强”
“杀伤力比不过去年的黑桃,但压迫感和控场能力完全不像个新人,果然,查尔斯那个老油条看上的黑马不会是什么省油的灯”
在白柳回到流浪马戏团队伍的时候,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站起来递给白柳绷带。
给出战回来的队友绷带修复伤口是一个约定俗成的惯例,就跟打拳击比赛中间递给选手喝的那口水一样。
但是一般来说一个绷带意思一下就可以了。
白柳看着递到他面前的六个绷带,挑了一下眉:“我好像,没把伤带出游戏?”
旁边脸上带血的牧四诚看着这一幕,幽幽地哇哦了一声:“六个顶级绷带,真有钱,怎么没人给我递一个绷带?”
白柳顺手接了木柯的绷带递给牧四诚,诚恳地道谢:“辛苦了。”
牧四诚没好气地接过绷带,口气不耐,脸上却带了点笑出来:“免了,你少在我面前装好人,下场比赛你不坑我就不错了。”
白柳诚实回答:“我尽量。”
王舜收回白柳没要的绷带,他看向旁边同样默默收回绷带的逆神和黑桃,脸上情不自禁地冒出好几个问号:???
不是,白柳是我们家会长,我们这四个流浪马戏团的队员递绷带理所应当。
你们这两个杀手序列递绷带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有点过于自来熟了!
收好绷带的逆神一点不尴尬,还笑眯眯地伸出手,试图和白柳勾肩搭背:“表现真不错,让我们这些给你下注的围观群众都大赚了一笔,真心感谢白会长的精彩演出了。”
“是吗?”白柳不为所动地拍开逆神勾过来的手,微笑侧头看向他,“真这么感谢我,不如分我一半你从身上赚的积分,我们五五分成,下次有这种赚钱的好事我还叫你?”
逆神一顿:“那倒也是不必,过于麻烦白会长了。”
“怎么能叫麻烦呢?”白柳顷刻反客为主,拍了拍逆神的肩膀,笑得十足商业交际和对方握手,“我们什么关系,不需要这么客气。”
“哈哈,是吗?”逆神开始打哈哈,他装作困惑的样子挠了挠头,“我倒是不知道白会长已经和我交心至此,让我有点受宠若惊。”
白柳似笑非笑地点头:“那可不是?不然逆神老师为什么会大老远地特地赶过来看我的比赛,又是给我下注几千万积分,又是给我递绷带呢?”
“我最好的朋友都没有对我这么好过,你说是吧,逆神老师。”
两个人言笑表情不变,但言语已经打了四五个交锋,旁边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就是顶级战术师之间的交战吗?
这场交锋以两方都死咬不松口结束。
刘佳仪上前一步问白柳,她神色肃然:“白柳,杨志那个技能没有弄混你的记忆吧?”
“没有。”白柳回答得很快,“我下来之后在脑子里过一遍我的生平,和之前一样,能接上。”
“你知道你记忆里有三次记忆折叠”刘佳仪话刚出口半截,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快速地用余光瞄了一眼旁边的逆神,停了一下,转移开了话题,“先比赛,下来之后我们再聊。”
白柳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目前我们比赛的积分是四分,狂热羔羊这次亏损太大,说不定会狗急跳墙强行和我们打团赛找补,你状态还可以吗?”唐二打皱眉看向白柳,捏着白柳的胳膊几乎把白柳提溜起来,严肃地从上到下把白柳检查了一遍,“有什么隐伤没有?”
黑桃盯着唐二打提着白柳的手不放,旁边的逆神笑容满面,手上发力,死死摁住准备往前奔的黑桃,压低声音警告:“这些都是白柳娘家人,老实一点,而且你自己也看出来了吧,你现在过去白柳也不会理你的。”
“哦。”黑桃慢慢地低下头,他晃了晃脚边的鞭子,手里攥着刚刚没递出去的绷带,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没说话了。
他懂逆神话里的意思,刚刚白柳登出游戏之后就在有意忽视他,也没接他递的绷带
之前就是这样,在游戏池白柳遇到他都目不斜视的。
白柳余光扫了一眼黑桃,微不可查地一顿,然后看向唐二打:“不用担心,这团赛打不了了。”
唐二打一怔。
白柳这话刚说完,那边狂热羔羊弃赛的消息就被系统通报了。
【系统提示:狂热羔羊放弃团赛。】
【系统提示:流浪马戏团VS狂热羔羊,流浪马戏团胜。】
“他们不会和我多纠缠的。”白柳笑着转身看向对面瑟瑟发抖的狂热羔羊的队员,“积分都被这场比赛耗完了,他们没办法买抹消现实痕迹的道具。”
逆神顺着白柳的视线看向对面,脸上带笑,眼神暗沉:“这就代表这群人很快就要背上案底了。”
比赛结束之后,胜负双方要在大屏幕的中央握手。
狂热羔羊的队员在白柳面前怕得几乎站不直腿,孔旭阳和杨志被白柳折磨得惨死的样子还在他们眼前不停回放,一想到之前他们组织起来对白柳做了什么,他们就害怕得两股战战,脸色惨白。
更不用说白柳现在吞了这么多积分,想要对他们做什么都是易如反掌的。
白柳倒是笑容如常地和狂热羔羊的队员握手,一边握手一边和对方闲聊家常:
“哦,我知道你,刚刚让王舜查过你,你家一公里附近有个派出所,走路十七分钟就能到,摩托开得快好像一分钟吧。”
“你家附近五公里有个派出所”
“你家位置不错,附近有三个派出所,你比较喜欢哪一个?”
握完手之后,这群狂热羔羊的人像是被毒打了一顿般,满脸冷汗,欲哭无泪,僵直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他们和孔旭阳一起行事这么久以来,早就知道了比起在游戏里遭遇什么,更为恐怖的是他们唯一的归属现实世界里的一切信息被人掏了个底朝天。
游戏世界里的玩家再怎么疯,也是为了现实里的某个人,或者某种依靠,现实被人知晓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他们深谙此理,并且乐此不疲地用这个弱点攻击游戏里的所有对手。
早先他们用【狗仔队】这么对别人,现在一报还一报,白柳也用【百事通】这么对他们。
只能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白柳握完手,还不走,友好地询问:“你们那位【狗仔队】队员呢?我想认识认识,交个朋友。”
你这能叫认识认识吗!
狂热羔羊的人在内心嘶吼你这是蓄意寻找报复对象呢!
但就算这样,他们也不敢反抗。
那位技能是【狗仔队】的队员颤颤巍巍地出来了,走到白柳面前一个跟头,直接摔在了地上,观众席上一阵讥诮的嘲笑声,这【狗仔队】被羞得满面通红,却也不敢走,缩着头站起来,立在白柳面前,声弱如蚊呐:“白,白会长,我就是狗仔队。”
白柳慢悠悠地打量他一阵:“拍下来的受害者照片都有保留吗?”
狗仔队迟疑地点了点头:“保留着。”
“那不错。”白柳微笑,“你家附近有两个派出所,戴上证据照片,骑上你们的犯罪道具摩托车,如果不想被我在游戏里折磨死,就去自首吧。”
狂热羔羊的人怔愣片刻,先是死里逃生的狂喜,然后很快反应过来不对劲。
“白,白会长”狗仔队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提问,“我们在现实里的犯罪痕迹都被我们抹消了,我们就算拿着证据,也自首不了啊”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白柳脸上带笑,眼底的情绪却很冷淡,“我只想看到你们受折磨而已。”
“被抹消了就自己想办法恢复。”
白柳抬眼扫了狗仔队一眼,这一眼将狗仔队几乎冻僵在原地,他听到白柳笑着在他耳边轻声低语:“当然如果你们恢复不了,其实我更愿意主动来折磨你们。”
“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恢复的!!”狗仔队被惊吓得惨叫出声,汗毛倒竖,连连后退几步离开白柳附近,惊惧地望着白柳强调,“我们一定会恢复那些痕迹去自首的!!”
白柳收敛目光,转身淡淡地嗯了一声:“我拭目以待。”
第371章
季前赛
和战败方狂热羔羊正式握手告别之后,观赏池里的观众虽然看得意犹未尽,也跟着散去了。
在向外走的人流中,坐在观赏池里的红桃姿态慵懒,她单手撑着下颌看着正在大屏幕旁和逆神交流的白柳脸上,又收回落到旁边一动不动地盯着白柳侧脸的黑桃身上,她卷翘的睫毛垂落,红唇忽地一勾:
“我知道黑桃的弱点是什么了。”
旁边起身准备离开的齐一舫猛地抬起脸来:“是什么?”
红桃没有回答齐一舫的话,她眼神缱绻地落在白柳的侧脸上,白柳似乎察觉到了红桃的视线,转过头来看向她,并微笑着彬彬有礼抬手对红桃屈身行礼,表达感谢。
看来应该是知道了之前红桃给自己砸了几千万积分的事情。
红桃优雅地站起身来,压低帽檐对白柳摆摆手回礼,然后转身离去,脸上的笑意变得明显:“调整我们对杀手序列的战术,下次对决由我来针对黑桃。”
齐一舫神色越发迷茫:“但皇后,你的技能不是一直都对黑桃没用吗?他好像能看穿你的所有伪装,这次对抗的时候制定的战术也是特地让你避开了单独对上黑桃的情况。”
“原本是这样的。”红桃脚踩高跟往已经空无一人的观赏池外面走,婀娜的身段不断变化,双肩变宽,身上的长裙变成西装裤和白衬衫,衬衫扎进腰里,紧紧地把腰束出来,身高略微缩短了一截,卷曲的红色波浪长发变成了脑后随意束起的小马尾,在白皙的颈部上来回轻扫。
红桃在几分钟之内变成了白柳,她,或者是他微笑用带着皮手套的握紧的白色骨鞭着侧身看向齐一舫:“但黑桃喜欢上了一个人。”
“拥有爱欲的人在我面前是无所遁形的。”红桃,或者是拥有白柳脸的红桃笑得缭绕迷离,抬眸凑近齐一舫面前,附耳低语,“包括你,我的队员。”
齐一舫被红桃的当场变身惊到变傻,他傻呆呆地望着面前这个说不出哪里变得更加欲气的【白柳】,只觉得自己被那笑脸勾得心脏砰砰直跳,说话都结巴了:“皇,皇后!”
红桃伸手轻轻拍了拍齐一舫的脸,轻笑着向前走了:“一个友善的建议,最好不要用这种目光在黑桃面前这样看【白柳】哦。”
齐一舫晕乎乎地拍了拍自己的脸,满脸通红地握拳默念了三遍【我不是gay】,才跟上红桃。
他刚刚被【白柳】那一笑,摄得魂都快飞天了,还没反应过来红桃口中黑桃喜欢的人是谁,还在傻兮兮地紧张追问:“皇,皇后,黑桃有喜欢的人了,你不伤心吧?”
红桃斜眼扫他一眼,唇边带笑:“我为什么要伤心?”
齐一舫一愣,差点被这个反问的逻辑给整不会了。
你喜欢黑桃,黑桃喜欢上了别人,难道你不应该伤心吗?
似乎从齐一舫的脸上看出了困惑,红桃收回目光,似笑非笑:“真是好骗的小男生,你该不会以为我说喜欢什么男人,就真的喜欢他吧?”
齐一舫一呆,磕巴地反驳了一句:“我,我快二十六了,不是什么小男生了”
“哦,这样吗?“红桃善解人意地点点头,她一边说伸手解开了自己胸前的两颗扣子,抹掉了脑后的马尾,拨乱后又左右甩了甩。
半湿的零碎长发下藏着白柳那张一向清俊冷静的脸,一大片白皙的胸膛在衬衫下若隐若现,就像是被谁刚刚扒过一样,红桃凑近齐一舫,垂眸轻笑:“那小男生要不要和我上床?”
齐一舫脑子有一瞬间是空白的。
红桃眼神下垂一秒,然后又抬起,她直起身体往前走去,声音里含着不明显的调侃:“控制一下自己的反应再来我面前说你不是小男生吧。”
齐一舫从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心神俱震,木然地站在原地不动了。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从齐一舫旁边经过,就能听到这位国王公会的实力强劲的新人队员双目发直地自言自语:
“我不是gay吧,我到底是不是gay”
“白柳真好看啊”
还不知道有人在神志不清地夸自己好看的白柳礼貌地和杀手序列的众人握手告别,但这个握手告别的插曲进行到一半就进行不下去了。
白柳垂眸看向握住自己手死死不放,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的黑桃。
旁边的逆神握拳咳嗽得震天响:“今天出来看了白柳的比赛,耽搁了这么久,也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柏溢飞快加入假咳的队伍:“还有好多训练没做,你说是不是,黑桃!”
柏嘉木双手插兜,移开视线假装和这个攥住对方队长战术师不放的黑桃不是一支战队的。
廖科哭笑不得地围观这群活宝,以一种长辈的姿态无奈地和白柳道歉:“麻烦白会长多担待了,我们队伍的黑桃有时候比较一根筋,我们很多时候也搞不清楚他想干什么,拿他也没有办法。”
一群人把红脸白脸全演了以后,愣是就跟没看到一样,没有一个上前分开白柳和黑桃的。
木柯和牧四诚都看得皱眉头了。
这群杀手序列的人到底什么意思,就这么纵着黑桃这么用力地握着白柳的手挑衅他们吗?
是的,没错,没有见过白柳和黑桃相处的牧四诚和木柯毫不犹豫地认为这种用力握对方手的行为是一种挑衅。
而知道一些内情的唐二打和刘佳仪
刘佳仪取下了护目镜,面无表情地开始装瞎。
而唐二打看着这两人握了这么久的手,无数次的抬手欲言又止。
分开呢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不分开呢感觉还是有什么地方没对。
这辈子没有这么纠结过的唐队长感同身受为白柳和黑桃陷入了感情选择的漩涡中。
白柳掀开眼皮,心平气和地开口:“放手后我们再来聊你想和我聊的事情。”
黑桃顿了一下,放开了手。
“你们先回去吧。”白柳转头和王舜他们打了个招呼,“王舜,准备好下一场联赛的汇报报告,先和刘佳仪他们汇报,我等下回来。”
王舜点头:“好的会长。”
木柯和牧四诚不太想走,但被唐二打和刘佳仪给拽走了。
见白柳终于松了口风,逆神终于长舒一口气,对白柳双手合十连连作揖:“大慈大悲的白会长,劳烦您和我们对黑桃好好聊聊,本人代表杀手序列全体成员对您的大恩大德感激不尽。”
说完之后逆神拽着伸长脖子还想看八卦的柏溢飞速地识趣离开了现场。
空旷的观赏池里只剩下黑桃和白柳两个人。
黑桃直勾勾地盯着白柳:“你为什么躲我?”
“那你为什么这么介意我躲你?”白柳不轻不重地把这个问题打回给了黑桃。
白柳抬眸直视黑桃,眼神平静又冷淡,好像他从头到尾都未曾为眼前这个人动容过:“我们只是在游戏池里见过两面,我躲一个一直对我紧追不放的陌生人,很奇怪吗?”
黑桃沉默了下去,他背挺得笔直,手攥紧了身侧的鞭子,声音很低地问:
“陌生人,会第一次见面就抓住别人手吗?”
“我感觉得到,你不讨厌我。”
白柳一静,他缓缓地开口:“我的确很难讨厌你的脸。”
被拽出了观赏池的柏溢终于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自己八卦的目光,他回头看向旁边的逆神,用肘子拐了逆神一下:“诶,你就这样把黑桃甩给白柳,没问题吗?”
“黑桃这家伙在感情往来上完全就是一张白纸诶,无论怎么看,都是被白柳那家伙玩得团团转的料。”
柏溢回忆,啧啧摇头:“你看,在密林边陲黑桃就被白柳迷得四五不分了,结果到头来白柳只是利用他而已,出来之后还那么念念不忘的。”
说着说着柏溢还唏嘘起来,他忧伤地抚摸自己的脸:“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我和黑桃这样的好男孩都被不懂珍惜的坏男人坏女人骗走了。”
柏嘉木在旁边被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得有多大的脸才会把黑桃和你相提并论。”
“我倒是觉得柏溢说的不错。”逆神神色平和地望着观赏池的方向,“如果白柳冷静下来,能理性地看待自己的想法,我的确不知道他会不会珍惜黑桃。”
“他要的不是黑桃。”
柏嘉木和柏溢都是一怔。
柏溢都有点慌了:“喂,要的不是黑桃是什么意思啊,密林里白柳看着对黑桃还是有点感情在的,不会是”
逆神平静地看向柏溢:“嗯,就是你想的那样。”
“靠!”柏溢不可置信地蹦跶着鸡叫起来,“黑桃知道吗?!你就把黑桃这样丢给白柳?!”
逆神收回投注向观赏池的目光:“现在黑桃应该知道了。”
白柳缓慢地直视黑桃,他一字一顿地开口:“因为我很早之前喜欢的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他死了,所以我很难讨厌一个和他长得一样,还在不断靠近我的人。”
白柳向前一步,他抬起手轻抚黑桃的脸,眼里却什么情绪都没有:“因为我很再难找到这么好的纪念品了。”
第372章
季前赛
柏溢就像是一个女儿第一次出去约会的妈妈,焦虑地在杀手序列门口背着手反复踱步。
“这怎么还没回来啊”
柏嘉木看得眼晕,不耐烦地开口:“你能不能冷静下来坐下等?”
“我们公会的扛把子要去做替身了?!”柏溢转身过来支出双手一副三观尽毁的暴漫脸,“你让我怎么冷静?!”
“黑桃怎么可能去做替身,他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但还是挺傲的。”柏嘉木笃定地下了定论,“你少操乱七八糟的心,估计白柳摊牌,黑桃和他打一架就回来了。”
柏溢被反驳得语塞,决定拖人下水:“逆神,你觉得黑桃会怎么做?”
逆神正微眯着眼背靠在阳台的围栏边吹风,闻言迷茫地侧过头来,仿佛什么都不懂地笑笑:“感情这种事,还是要看当事人吧。”
柏溢已经能洞悉逆神打哈哈的那一套话术了,双目犀利地追问:“我现在不想看当事人,我就想听你这个局外人的看法。”
“我的看法吗”逆神摸了摸下巴,“我觉得白柳要的不是黑桃,和他已经喜欢上黑桃并不矛盾。”
柏溢被迅速绕晕:“哈?什么意思?”
逆神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笑眯眯地弯起眉眼:“就像是十八岁的某人嘴上说着绝对不会把自己手里的冰激凌给出去,最后还是给了一样。”
“只是他现在不记得了而已。”逆神回过头,看向窗外,目露回忆,“但我觉得这次他还是做出和之前一样的选择。”
“因为向白柳要冰激凌的是同一个人。”
黑桃望着白柳,他认真地问:“我是纪念品,你就不可以喜欢我了吗?”
白柳一静,很快别开眼神冷静阐述:“给纪念品的感情和给人的正常感情完全不一样,会低一等。”
“我应该不算人。”黑桃顺理成章地接受了这个逻辑,他直勾勾地盯白柳,向前一步攥住白柳的手腕,“那你现在你可以喜欢我了。”
“用喜欢纪念品的方式。”
白柳沉默下去,他想从黑桃手里抽出自己的手,但黑桃攥得很用力,一副不得到答案就死不放手的样子。
白柳别过脸,语气越发冷淡:“你也不算一个很合格的纪念品。”
“那我哪里不合格?”黑桃凑得很近了,头低着贴在白柳耳边,“你夸过我的身材不错,那是哪里不合”
“够了。”白柳胸膛起伏了一下,他打断了黑桃的话,“我不想”
“是脸吗?”黑桃紧追不放地问,他用左手用力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脸,略微困惑地研究自己的五官,“我长得不够好看?”
“不。”白柳说,“你不够像他。”
黑桃一静,然后面无表情地直视着白柳,一副绝不后退的样子:“哪里不像?嘴巴,鼻子还是眼睛?”
白柳终于转过头来正视黑桃,冷静开口:“骨相。”
黑桃略微一顿,白柳心里微不可查地松一口气。
应付这家伙相当吃力,他更希望黑桃能知难而退。
“这个吗?”黑桃恍然大悟,他抽出往上一提鞭子就要划拉开自己脸上皮肤,准备剖出自己的颅骨,“我可以挖出来让他们改。”
白柳瞳孔一缩,他眼疾手快地摁住了黑桃的鞭子,但那锋利无比的鞭子一往上黑桃脸边提,几乎立刻地在黑桃的左边侧脸上勾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大口子。
冰冷的血顺着黑桃的下颌往下滴落,砸在白柳的手背上。
白柳眼皮一跳,语气冷得结冰:“你做什么?”
黑桃的语气自然,他似乎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改掉你不喜欢的骨相。”
白柳胸膛起伏两下,缓缓地深吸一口气,黑桃冰冷的血液还在往下滴在他手上,那种带着寒意的温度让他忍不住蜷了一下手指。
“我不收人工改造出来的纪念品。”白柳抬起头,他看着黑桃脸上的那道伤口,神色又冷了几度,“我也不收有伤痕的残次品。”
“我不会有伤口的,我好得很快。”黑桃强调。
白柳缓慢地吐出一口长气,他伸出手:“绷带拿来。”
黑桃迅速地把他攥了一路的绷带放到了白柳的手心。
白柳看了一眼手心里那个皱巴巴的绷带,他垂下眼帘:“低头。”
黑桃顺从地把头低了下去,白柳抬起头来,目不斜视地伸出手一圈一圈地绕着黑桃的脸用绷带给他包扎伤口,而黑桃不错眼地望着白柳。
等包扎得只剩眼睛的时候,白柳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
眼前这个脸上缠满绷带的黑桃让他恍惚了一瞬间。
福利院的时候,谢塔做了一个瘦长鬼影的玩偶,但那个玩偶因为缺少绷带没有做脸,后来谢塔被一直抽血,浑身都是抽血的针孔,白柳就去医务室给他偷绷带包扎伤口。
谢塔就望着给他包扎的白柳,轻声说:【这些绷带拆了,你的瘦长鬼影玩偶就有脸了。】
但直到最后,白柳都没有看到谢塔戴上那个绷带面具的样子。
黑桃被绷带缠得只裸露了一双黑色的眼睛,他平和,目不转睛地望着白柳,就好像希望把这个世界上所有让他喜欢的纪念品捧到他面前,自己遍体鳞伤也无所谓。
白柳缠绷带的动作顿了一下。
黑桃的嘴被缠在绷带里,也不休息,还叭叭地,瓮声瓮气地开口:“你刚刚看我的样子,感觉想亲我”
白柳扯住绷带猛地一拉,扯得黑桃毫无防备地向白柳这边走了两步,白柳面不改色地收紧绷带,向上蒙住了黑桃的眼睛。
黑桃缓缓冒出一个问号:“我眼睛上没有伤口,不用缠”
“你再说一些乱七八糟的。”白柳和蔼地开口,“等下眼睛上就有伤口了。”
黑桃虽然不清楚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但是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诉他现在最好不要说话了,于是他哦了一声,老老实实地一言不发了。
两个人相对无言地沉默了好一会儿,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
黑桃被蒙住了眼睛,他看不到白柳的神情,但他感觉得到白柳突然向他走进了一步,呼吸声略微急促了一瞬,然后好像是踮了一下脚,很快,白柳温热的呼吸很轻地落到他脸上
白柳隔着绷带落下了一个吻,语气很淡:
“你现在是个合格的纪念品了,奖励你的。”
逆神登出了一下游戏,等再登回来,就看到杀手序列休息室茶几旁边三个人凝重地揣着手相对而坐,像是在看什么关乎生死的重大会议,而靠着阳台的沙发上躺着一动不动,正面朝下的黑桃,看着宛如一具尸体。
这奇特的氛围仿佛在给因公殉职的黑桃开追悼会。
逆神踏入休息室的步伐都小心了起来,他大胆地发挥了一下自己的想象力:“怎么了?黑桃非礼白柳被活活抽死了?”
柏溢沉重地抬头看向逆神:“比那还要严重得多。”
“我不知道白柳给黑桃说了什么,导致他出现了重大的自我认识障碍。”廖科连连摇头叹息,“我给黑桃做过一轮心理辅导了,但还是没有改善。”
柏嘉木脸色青紫地握拳做了总结陈词:“谈恋爱,好可怕。”
听到这里,逆神反而不急了,他坐下喝了一口茶,才继续问:“黑桃回来发生了什么?”
柏溢目光沉痛地开始回忆:“黑桃一回来我就觉得坏了,眼神都是涣散的,手上拿着一堆带血的绷带啊,脸上还有一道大口子,也不知道白柳这个畜生对他做了什么。”
“不光这样,他回来就满脸是血,直勾勾地盯着我们,逼问我们什么东西脸上会缠满绷带。”
“我就和黑桃说脸上缠满绷带的应该是木乃伊。”柏嘉木面露后悔,“我不该和他说的。”
廖科看向逆神,无奈地摊手:“然后黑桃就说自己不做蜥蜴,要做木乃伊了,我说你不太可能做木乃伊,那个办法太残忍了,然后他一定要做木乃伊,我们不愿意告诉他做木乃伊的办法,他就赌气一直倒在那边没动呢,我们拿他实在没办法,只能等你回来给他做做思想工作了。”
逆神:“”
白柳,你都和黑桃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作者有话要说:
杀手序列今日围观白柳黑桃谈恋爱有感:
柏嘉木:谈恋爱,真可怕!
柏溢:谈恋爱,真可怕!!
廖科:诶,谈恋爱,真可怕
逆神:谈恋爱,真可怕
黑桃:谈恋爱,真好
白柳:
第373章
季前赛(181)
流浪马戏团会议室。
王舜点开面板,一边展示各方面的资料,一边条理清晰地解释接下来的流程:
“我们现在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季前赛也进入尾声,我们接下来的对战选手都是高位圈的战队,虽然战斗力不如狂热羔羊,但大家也不要掉以轻心。”
正说着,白柳推门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向最前面的椅子转开坐下,抬手示意王舜继续往下说。
王舜向白柳点头示意后,继续解说了:“我和白会长,唐队长都有商议过,觉得你们训练磨合的程度差不多了,接下来你们的联赛重点就是团赛了。”
白柳转过身子,靠在椅背上伸手屈指在正在打瞌睡的牧四诚前面的桌面上敲了一下:“大家知道团赛的重点是什么吗?”
牧四诚正撑着脑袋一耷一耷地昏睡,他出游戏的时候受了伤,又耗费了很多精力,现在十足疲惫,现在被白柳cue了才摇着脑袋清醒过来,迷迷瞪瞪地看向白柳:“合作意识?”
“不。”王舜担忧地看向牧四诚,“是精力,牧神。”
“接下来你们不光要打一场单人赛,一场双人赛,还有一场团赛,而且和游戏池里的训练以及之前小打小闹的季前赛不同,基本都是和今天这场双人赛不相上下的强度。”
“和可以被药剂恢复的精神值和体力都不同,你们的意识在这种高强度的对战里维持着一种非常紧绷的状态,这是非常消耗精力的,这也会让你们感到疲倦,状态下滑得很厉害。”
王舜忧虑地看向白柳:“会长,连打两场强队,牧神他们这些新人的精力不一定能跟上,出战顺序要仔细商量了。”
“我回来主要也是想和你们商量这件事。”白柳双手交叉在身前,“刘佳仪是团赛选手里最重要的一个,她需要保持状态,而且她的技能不适合单人赛和双人赛,所以她只出团赛。”
“木柯,你在状态好的时候可以出一场单人赛,牧四诚和我搭双人赛。”
白柳抬眸看向所有人:“单人赛的固定选手一般是我和唐队长,双人赛的固定搭配是我和牧四诚,各位有什么意见吗?”
唐二打率先点头:“我都可以,没有什么意见。”
“我有意见。”牧四诚立马就跟着反对了。
“单人赛的固定选手你有你,双人赛的固定搭配里也是你,你还是团赛的战术师??”牧四诚眉头拧得能打结,“不是,白柳,连打两场你都说我们这些新人的精力会跟不上,你自己也是新人,连打三场,你的精力就能跟得上吗?”
他刚刚就打那么一场,被那个杨志和孔旭阳用了技能之后,牧四诚脑瓜子现在都还是嗡嗡的,一下场眼皮子就往下掉,只想睡觉,不用想以后那些更加离谱的技能对玩家的意识伤害有多深了。
白柳强撑三场,那人得累成什么样啊。
牧四诚的话说到这里,唐二打怔松了一下。
他当时没觉得这个安排有什么不对的,因为在其他世界线里,白六也是常年连打三场,但现在一想,现在的白柳还是个第一年上联赛赛场的纯新人,和强队打,连打三场的确有点离谱了。
换他来都不一定能保持状态撑三场。
刘佳仪提出了建议:“我对我的分配没有异议,但白柳你的分配有很大的问题,单人赛我不说了,论技能看的确是木柯,你,唐二打三个人拥有攻击性技能的打轮转合适,但双人赛你和牧四诚做固定搭配没必要。”
木柯思索:“双人赛的搭配可以固定我或者牧四诚,其他队员轮换,这样可以吗?”
“但牧四诚的配合度不足以支撑其他队员轮换。”白柳语调平淡地分析,“双人赛里唯一能固定的队员是我,我可以和所有人配合。”
“但唐二打和木柯会在单人赛里轮换,所以选定牧四诚做我的双人搭档是最合适的。”
刘佳仪的嘴唇抿起来,她无法反驳。
其实所有人心里都清楚白柳提出的这个方案是最好的,但同时,这个方案对白柳本人的消耗也是最大的。
“如果各位没有其他意见。”白柳站起来,淡淡地宣布了决议,“那战术排布先就这样定下,大家今天都很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所有人心里明明有异议,但看着白柳眼下的青黑和脸上的疲态,又把异议给咽了回去。
今天最累的人是白柳,他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了。
王舜没忍住瞄了一眼白柳。
其实之前白柳就定下这个出场排布了,当时王舜极力反对,结果被白柳三言两语地轻易说服了,最后王舜不得不无奈反驳说其他队员不会同意的。
白柳只是微笑,说他们会同意的。
当时的王舜觉得不太可能,这些队员还是很担心白柳的,不可能放任他这样耗费自己,结果事到如此,白柳反倒借着队员担心他,把这件事轻描淡写地给定下了。
王舜一边整理手上的书面资料一边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