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是不是只有魏氏死了,你才能彻底放下心结?」「夫君说笑了,魏氏若有罪,何以能活到现在?既活到了现在,足以说明她与我往日无仇近日无怨,我盼她长命百岁。」
庭院雨急,我一步步地往后退,在程温霆的注视下,勾起嘴角,转身。
「妾身去上香了,夫君不必送了。」
「鸢娘。」
我的脚踏出大门之前,身后又传来了程温霆的一声唤。
回头望去,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的脸在雨幕之中显出几分陌生。
「你近日的香上得很勤,雨天路滑,千万小心。」
「谢夫君,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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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南隅真乃我见过的第一狂人。
我将不久前从太仆夫人那儿听到的传闻,说给他听:「听说你之所以会被遣送回京,是因为在边关睡了戍边刺史的夫人?」
话音刚落,贺南隅便突然从床上起了身,眸光幽怨地盯着我:「你怎么也信这种传闻?我没睡,不过是多年前叛军过来的时候,救过她一回,那妇人便对我上了心,还扬言要同我私奔,闹得边关尽人皆知。」
贺南隅伸手将我搂在怀里,一边儿把玩我的手指,一边儿又不满道:「我虽偏爱人妻,但也只喜欢有眼缘的女人,似你这般最好,娇俏,正经,还风骚。」
话说到最后,他已经止不住地笑,将脸埋在我脖子上,狠狠地吸了一口。
我立刻给了他一巴掌,瞪眼道:「说了不要在我身上留下痕迹,你再敢吸我试试?」
贺南隅闻言,立刻将我松开,叹息了一声:「没意思,你就那么怕你相公?被他发现了又如何,你被休,我娶你。」
「油嘴滑舌,我会信你?」
此时天已经不早了,我起身,整理了下衣服。
贺南隅盯着我笑:「你干吗不信我?」
「不是不信你,我谁也不信。」
「可我想让你信我,鸢娘,我是真的喜欢你。」
贺南隅有一双幽深的眼睛,盯着人看的时候,笑意弥漫,仿佛写满了真情。
我也当真表现得很动容,一个转身,坐进了他怀里。
我的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冲他柔声道:「你想要我信你,便帮我做件事吧。」
「什么事?」
「你不是喜欢人妻么?把我嫂嫂荣嘉县主,勾搭到床上,如何?」
「什么?你有病啊!」
贺南隅一把将我推开,面上显得怒气冲冲:「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贺南隅,我不是那个意思,并非要你真的睡她,你只需把她引到后山尼姑庵的房间,其余都不用管。」
「你想做什么?」
「自然是想为我之前的嫂子报仇,看她也被人糟蹋。」
「你想报仇,该去报复你哥,休妻的还不是你家里人。」
「我知道,可我是个女人,又能拿他们怎么办?贺南隅,你便帮帮我吧,我只是想出一口恶气,你不知从前,我嫂子多么的温柔贤惠,她对我真心疼爱,总把我当孩童来宠。」
柔弱,有时也可以成为女子的武器。
我可怜兮兮地望着贺南隅,又一次坐进他怀里,用眼泪打湿他的衣衫——
「贺南隅,求求你,我近来总是梦魇,看到我嫂子哭着对我道,她死得惨,死得冤,怨气不消,无法安宁……我只想为她出一口气罢了,荣嘉县主一向高高在上,从前也没少欺负我,我真是恨极了她。
「此事对你来说又不难,福王妃前段时日,不是要将娘家一位死了丈夫的侄女介绍给你吗?荣嘉县主爱掺和娘家之事,你去福王府上时,她一定也在,到时你便找机会接近她……」
「你凭什么认为荣嘉县主会瞧上我?万一她一怒之下,向圣上告我个轻薄之罪呢?」
「贺南隅,你有所不知,荣嘉县主为人高傲,好胜心极强,她那位表姐虽说是个遗孀,但长得极美,你想想,你没瞧上她的表姐,反倒对她情有独钟,她即便面上不说,心中也会沾沾自喜。
「且她与我兄长成婚多年,我兄长毕竟年长她许多,男人的色衰而爱驰,放在女人身上同样适用,更何况她身份不同,她便是对我兄长有情,这么多年也该淡了。
「荣嘉县主自幼同宫里的福康公主一起长大,听闻福康公主有了驸马之后,还在公主府养了面首,荣嘉县主最是专横,总把自己看得和公主一样尊贵,更何况你年轻力壮,有的是手段和模样,身份又是位将军,惯会哄女人开心,公主的面首如何能跟你比,荣嘉县主必定会心动……」
「行了,你闭嘴吧。」
「贺南隅,我求求你,你只帮我这一回,下月初七,你把荣嘉县主约到斗姆宫的玄字一号房,你可以不必出现,事后若她追究,你就说自己说的是黄字一号房,是她记错了。
「对荣嘉县主而言,不过是睡错了罢了,我只是想找个相貌丑陋之人,恶心恶心她,这种事她只能吃哑巴亏,不敢张扬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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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我的苦苦哀求,贺南隅终于答应了。
六月荷花开满塘,火云散,蝉声鸣。
初七那日,我约了我的母亲,一起去观音庙上香。
我对她道,观音庙的师傅说我之所以没有孩子,是福气太薄,需要我的生身母亲,一道儿来上个香,给我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