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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这次,话是一个字、一个字砸进徐白心头的。

    从未有过如此准备,也知他绝不涉足婚姻。徐白联想他方才的表述,说他没有喝酒……

    她呼吸一沉,半晌没敢透气。

    “很突然。”她答。

    萧令烜眸色黑极了:“回福州这段日子,下了决心。我同你认识一年多,故而也谈不上多突然。”

    L05Z05又说,“比起盲婚哑嫁,一年多的时间很长,诚意也很足。”

    “是。”徐白说,并且低了头。

    “你的回答呢?”

    “我的理想,是做一名内科医生。我时常羡慕师姐,她已经做好了决定,并且勇于承认‘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而我,却很贪慕一段感情。这段日子我极其开心。感情的路,不是走向婚姻,就是走向分手。

    那天我答应同你恋爱,便是和你走上了这条路。我想,做人应该有起码的义气,一条路要走到头,而不是半路折返。”

    她很会说。

    说得慢,声音动听。

    萧令烜的一颗心,却是七上八下,因为她表达的意思,他摸不透。

    “……你现在求婚,是加快了脚步,要我一起狂奔。”徐白接上自己的话,“我答应你。”

    萧令烜提着的心,落了地。

    喜悦一点点从心口,扩散到四肢。明明挺有把握的,居然紧张得掌心冒了汗,像个毛头小子。

    他上前拥抱她,徐白抵住他肩膀:“你叫我措手不及,我也有条件。”

    “你说。”

    “三个条件,可以吗?”

    “先说来听听。”

    “我想投资一家西医院,哪怕我不做医生,也想给内科发展尽尽绵薄之力,你要同意。这是一。”徐白道。

    萧令烜:“可以。”

    “我不接受你纳妾。这是其二。”她又道。

    萧令烜:“好。”

    “若不幸婚姻破裂,我要带阿宝去伦敦生活,你要把阿宝给我。这是三。”

    萧令烜忍不住笑:“行。”

    他待要为她戴上精心准备的红宝石戒指,她倏然搂住他的腰,踮起脚吻上他的唇。

    以吻封诺。

    萧令烜一愣之后,扶住了她后腰,让她贴近自己,加深这个吻。

    良久后,两人分开,都忍不住笑了。

    萧令烜给她戴上戒指。

    他亲自去点燃烟花。

    一座座烟火放起来,满院璀璨,他眼睛里落入了星芒。

    这天守夜,萧令烜把好消息告诉了自己心腹;也发电报回南城,告诉苏宏等人。

    萧珠兴奋不已,搂住徐白的腰:“真好!”

    徐白轻轻摸她的头。

    除夕的夜很吵,但徐白睡了一个特别踏实的觉。

    她回国这么久,一直睡得比较轻。哪怕是他同她说“恋爱”的晚上,她也是失眠的。

    今晚却睡着了。

    是信任他?

    不,是她站了起来。

    他向她求婚,她便意识到,她所做一切绝不是空流水。

    她实打实做出了成绩。

    谈恋爱是一回事,婚姻又是另一回事。

    他这样年纪、权势的男人,分得很清楚。哪怕再上头,也不会冲动,这是他一贯的理智冷静。

    若她少缺一点能耐,他也不会娶她。

    他肯定了徐白的成就。

    往后哪怕离开了他,她也可堂堂正正行走,不会彷徨。内心的城池落工完成,她有了自己的防守。

    所以,睡了一个完整的好觉。

    大年初一,萧令烜来叫她起床,同她出去拜年。

    这次见几名市政厅的官员。

    徐白穿了那件特意从南城带过来的大红色风衣,落落大方。

    她最会说话,应酬极其得体;话不算多,听得懂世故之言,却不卖弄聪明。

    初见她的印象,都会慢慢改观。

    “我未婚妻徐小姐。”萧令烜如此介绍她。

    有记者给他们拍照。

    两人极其登对。

    消息竟是传回了南城,比徐白和萧令烜回去得更早。

    第157章

    大结局

    正月初二,萧令烜回南城。

    南城才是他的军政府,一堆事要忙碌。

    专列很快,晚上依旧是徐白和萧珠一起睡。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她问徐白,“订婚了就要结婚。”

    徐白:“你怎这样急?”

    “怕你跑了。”萧珠说。

    徐白:“……”

    回来后,萧令烜去了趟雨花巷。

    徐母已经得到了消息,瞧见他还是有些紧张。

    “我会请人看日子,定下婚期。”萧令烜说,“也许会选四五月,天气好。订婚宴就不办了。”

    徐白忍不住插话:“这么快?”

    “没有拖的必要。”萧令烜道。

    又问,“你可有什么顾虑?”

    徐白摇摇头。

    她没有。

    晚上,萧珠住在雨花巷,徐白送萧令烜出门。

    他伸手牵了她:“别害怕,也别后悔。往后日子可能会很忙很累,督军夫人不是好当的。”

    徐白:“原本不怕,你一说就怕了。”

    他轻轻摸了摸她头发:“徐岁岁,我知道你很猛,别装蒜。”

    徐白:“……”

    他又揽她入怀:“早些结婚吧,我等不及。”

    徐白听懂了,耳根发烫:“这句油腔滑调了。”

    “总要说些俏皮话,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萧令烜道。

    徐白轻笑。

    他勾住她的唇,在大门阴影处吻了吻她:“早点结婚好不好?”

    “好。”

    手臂收紧,他再次夸她是个爽利人。他已经受够了隐忍的苦,幸好她不叫他空等。

    萧令烜心情愉悦回去了。

    萧珠休息两日,不上课。

    徐皙带着她去见同学,了解学校的生活。萧珠也做好了决定,下半年去学堂上课。

    因为即将做“督军夫人”的徐白,琐事会很多。不仅应酬、持家,还可能要怀孕,徐白无法全天教萧珠。

    而萧珠,已经对学校生出了期待,她愿意去。

    冯苒急匆匆赶到雨花巷。

    她带上了乐至景,小两口无比恩爱。

    说了不到十分钟,冯苒就丢下乐至景,拉着徐白去小楼说话了。

    乐至景只得一个人同徐母闲话。好在他很懂得应付这些事,倒也不烦。

    “……你真订婚了吗?”冯苒问她。

    徐白:“你们都看到了报纸?”

    “福州的晚报,这边翻印了,销量都卖疯了。”冯苒说,“每个人都在说你!”

    徐白:“肯定没什么好话。”

    冯苒:“一个落魄的人得势,还是如此滔天的权势,自然没什么好话。而且你还被萧珩退过婚。不过,贬损也不算很严重,大家都等着看你笑话。”

    徐白了然。

    萧令烜的品性,人尽皆知,他在南城口碑极差。

    当然,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南城有声望的门第还是挤破头想把千金小姐嫁给他——毕竟笑贫不笑娼,谁会跟萧令烜的权势与钱财过不去?

    只可惜,大家都没有门路。

    他做事狠绝,身边心腹一个个似铁桶,任何门第想要攀关系都没有门路;而军中非他党派,战战兢兢、小心苟活,也不敢插手管他私事。

    不管私下里如何嘲笑,徐白走到任何一个社交场合,个个恭维。

    无人不怕萧令烜。

    冯苒没把乱七八糟的传言转述给徐白听,只是问她:“何时结婚?”

    “也许四月,也许五月。”徐白说。

    师姐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也特意来了一趟雨花巷。

    “……我必须要恭喜你。”她对徐白说,“有时候很怕,我的想法会影响你。人间世的路,每一条都难走,不想任何人学我。”

    徐白笑道:“我学不来,我没你那么坚强。”

    “你只好不差。”

    两人拥抱。

    不过几日,萧令烜定下了婚期,是五月初二。

    四月没有特别好的日子,而他又想婚姻能吉利、长久,只得选了个靠后的婚期。

    “你同意这个日子吗?”他问徐白。

    徐白:“我还可以不同意吗?”

    “你最好同意。”

    徐白忍俊不禁。

    她不反对。

    萧令烜去和徐母聊了。

    徐母是这门婚姻里唯一的长辈。得到了她的首肯,萧令烜开始往雨花巷送聘礼。

    第一件事,把雨花巷宅子的地契,改成徐母名字。

    徐母一辈子没有自己学名,是徐李氏。五旬年纪,人生似到了头,却突然要去市政厅,堂堂正正写个名字,拿一份户籍。

    她情绪格外复杂。

    “这世道。这个怪异的世道。”她对着徐白感叹。

    没哭,但也说不出完整的话。

    徐白也看个新鲜,对她说:“姆妈,你是不是不敢想象,不需要丈夫、儿子立户,政府竟给女人立户了?”

    “我不敢想!祖宗要是知道,半夜爬上来找我索命了。”徐母说。

    徐白:“这是新世道。”

    聘礼极其丰厚。

    萧令烜还额外给了徐白一张二十万大洋的支票,叫她做私房钱,也可做陪嫁,给自己添彩。

    “自欺欺人了。”徐白笑道,“世人都知我穷。”

    “那就留作你的私房钱。”萧令烜道。

    徐白没有再推辞。

    二月初,教育厅出了公派留学生名额,一共二十人,徐皙名列前茅。

    她赢过了一众男孩子。

    徐家上下欢喜。

    在同阳路遇到苏宏,他还特意夸了徐皙:“徐小姐,您妹妹真厉害,和您一样才华横溢。”

    徐白笑道:“念书需要吃苦,我们姊妹在这方面勤奋。”

    她谦虚。

    但她知道,妹妹给她争光了。

    徐皙也高兴极了。

    徐母邀请邻近几位太太、小姐,来家里热闹热闹,替徐皙庆祝。

    徐皙也请几位同学。

    徐白都带着萧珠过来凑热闹。

    不少人来送礼,徐母拒之门外。她知道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

    冯苒和乐至景也到了。

    “……苦没有白吃。”冯苒说,“西西,这次扬眉吐气了。”

    寒窗苦读,终于大放异彩。

    可喜可贺。

    宴席上,冯苒胃口不佳。徐白与徐母都看出来了。

    私下里问她。

    “……小日子一个多月没来。可能是,还不太确定。过几日请我姐看看。”冯苒悄声说。

    徐母:“八九不离十了。”

    再过几日,冯苒报喜,果然是有了身孕。

    喜上加喜。

    三月,萧令烜很忙,整整一个月都在巡查驻地。

    徐白在家,逐渐接手同阳路的账目。

    她还去了趟教会学校,要了女子小学四年级的考试卷给萧珠。

    一场测试,萧珠几乎满分。

    徐白把试卷保留,等萧令烜回来给他看。

    四月初,萧令烜终于回了城。先在军政府开会,而后才回家。

    他回来比较晚,只徐白等着他,萧珠撑不住先去睡了。

    萧令烜用力抱牢徐白。

    拥抱、亲吻,两人半晌都舍不得分开。

    而后依偎在沙发里,说最近琐事。

    驻地有些不太平,但可以一一解决,不算难事。

    “‘萧珩出逃’的假消息,已经没什么人关注了;滕勇的余孽也清理得差不多。福寿堂没有继续跟我作对,卢老发了话,他到底还要看着阿宝的面子。”萧令烜把这些事,一件件说给她听。

    他们即将是夫妻,他的公事,也关乎他的家庭生活。

    徐白认真记下。

    他说完了,才问起家里。

    徐白先说了妹妹考学成功的宴请,又提到冯苒怀孕。

    最后拿出萧珠的试卷。

    “……真看不出来,她还有点做学问的天赋。”萧令烜说。

    “你不用担心她去念书了。她现在的年纪,可以读二年级。而她已经娴熟掌握了整个女子小学知识。

    等她去上学,她会很有成就感,应该不会再跟密斯起冲突。同学都崇拜强者,她也会得到友情。”徐白说。

    萧令烜最大的心病,算是落定了。

    “很好。”他颇为感慨,“她这个启蒙,我真是头疼。幸好有你。”

    谁能想到,短短时间,进步飞速。

    “也是因为阿宝聪明。”徐白说。

    萧令烜又吻她。

    这一刻,他无比充实。虽然隐忍得很难受,心里却不烦躁。

    他与徐白,不会聊空洞乏味的话题。他们聊生活,与他们息息相关的人与事。

    萧令烜从不知道,他如此渴望这样的日子。只知道,此刻很轻松愉快。

    不知不觉,就是深夜了。

    徐白轻柔吻了下他:“你、你好像一直……”

    萧令烜低头看了眼。

    “很久就这样。第一次见你,它就不老实。”他咬了下她耳垂。

    徐白面颊微微发烫,悄声问他:“你想要我吗?”

    萧令烜差点失控。

    “等结婚。”他忍着情绪,“要是没把握好,有了孩子,怕是要未婚生子。”

    这样,徐白会不体面。

    他的夫人,理应风风光光。出身好、学识好、长得好。中途有过落魄、退亲,都只是她人生华彩的点缀。

    萧令烜总觉得,自己过往活得太过于随心所欲,有点配不上这样优秀的她。

    现在任何的忍耐,都是他应得的。

    “徐白,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突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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