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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张弛没催,只是轻轻地揉着薛宝添的发丝,他感觉手下人身体僵硬了一瞬,然后自己的唇上蓦地一暖。

    很软,却凉。张弛脑子一空,臂膀收得越发紧了,他心里胀得发疼,箍着薛宝添的腰,贴着身体将他抵在墙上。

    “张弛!”薛宝添离开他的唇,慌乱地低斥,“让你动了吗?”

    张弛稳了稳心绪,道了声“抱歉”,再次闭上眼睛,一副予取予求的样子。

    薛宝添双手犹豫地捧上张弛的面颊,心中将不知从哪里听来的佛经叨念了一遍,才扬起头再次吻了上去。

    “先吻唇角。”贴着嘴唇发出的声音听着有些绵软,带着凉意的柔软在张弛唇角碰了碰后,逐渐偏移覆上了唇峰:“再亲过来,多吻一会儿。”

    说着多吻,那抹凉意却率先离开了:“你自己领会一会儿,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弛又拉了回去:“领会了,多吻一会儿。”

    温暖和冰冷交缠了很久,张弛才贴着薛宝添的唇问:“下一步呢,可以继续了。”

    “继续你妈壁。”薛宝添推开张弛,用袖子抹了一下的自己唇,“张弛真牛逼你今晚就弄死我,我他妈不哄你过家家了!”

    他别开脸,掩下眸子中的慌乱和悸动,妈的,素得时间太长了,和男人打个奔儿都能弄得心潮彭拜。

    “二百块,”张弛移动脚步,沉身看着薛宝添的眼睛,辗转碾压的微红的唇,吐出的沙哑低语近乎情人间的呢喃,“求你了,继续好吗?”

    “草!”陌生的潮涌瞬间淹没了理智,薛宝添一把拉近张弛,凑上去在张弛的唇上狠咬了一口,微红的唇立时变得殷红,让人看起来更想进犯。

    “这种也继续吗?”薛宝添恼怒的声音震颤着空气,却将夜色搅扰得更加暧昧。

    没人回答,只有薛宝添被人再次按在墙上窸窸窣窣的声音。

    张弛俯身覆上去,唇上感觉到一抹湿润的同时,听到了冷厉的命令:“张嘴。”

    炽热的吻中带着失控的热烈,起初还是薛宝添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不知什么时候,张弛悄悄地反客为主,用现学现卖的技术掌控了局面。

    后知后觉的薛宝添伸手推他,却被男人握住双手压在墙上。这是一个十足的侵略动作,强者与弱者,进犯与妥协,薛宝添的愤怒只在脑子里存留了一瞬,就被张弛的再度抵进的唇舌夺走了心神与呼吸,他被吻到全身无力、脑子发昏,忘了不甘、忘了羞恼,忘了性别,忘了不该有的悸动,只想凭着本能回应身前的男人。

    “二百块,”唇贴着唇,张驰的声音在两人的口腔中变得暧昧含混,“再叫声对象听听。”

    “想死吗?”

    沙哑绵软的骂声引得张驰轻笑,他的指腹下滑,顺着薛宝添的后颈,划到后背,又到腰际,停在衬衫下摆,顺势往里探。

    似乎吻到最后也没什么技巧了,薛宝添被人托着腰深压,曾经冰冷的唇早已变得滚烫,寒夜里清晰的吻声挑动着隐秘的神经,一切变化在两具紧密相贴的身体下无所遁形。

    “去酒店好吗?我帮你。”张弛的唇终于离开,带着火热从面颊一路吻到耳垂,在最近的地方哄他,“只帮你,不做其他。”

    ......

    第18章

    听话与不乖

    第十八章

    酒店房间只保留到凌晨两点,困乏的前台递上房卡时瞄了一眼时间,一点五十五分。

    灯都没开,房卡从指间滑脱,掉落在厚软的地毯上没发出任何声音。

    薛宝添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张弛急迫压过来的时候,他竟然自然地仰起头迎了上去。

    张弛不是什么好学生,目前除了啃咬只会蛮横地掠夺。他很喜欢用手掌扣着薛宝添的颈项,感受着掌下凸起的喉结或缓或急地滑动,以及五指微收时,猎物的瑟瑟与讨好。

    皮带弹开的声音惊醒了猎物。

    薛宝添的手一把拉住了自己的裤子,畏惧和慌乱在眼中一闪而过。张弛的吻渐渐向上,最后落在他湿漉漉的鸦羽上:“只帮你,不做其他的。”

    “你他妈说过男人在床上的话不能信。”

    微微湿润的眸子里凶狠与脆弱复杂地交融在一起,被薛宝添绞着衣领的张弛,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对眼前这个男人抱有身体上的极大兴趣了,平日冷厉粗蛮、狂妄嚣张的薛宝添,在某些时刻展露出的不为人知的脆弱无助,以及任人欺辱的卑微与软弱,是会让人既上头又上瘾的。

    如今那强撑的气势下,是颤抖的话音儿和软着的腰,他似乎在极力支撑着身体,以此避免再度偎入张弛怀中。

    “男人床上的话不能信,这话你说过不止一次。”

    张弛笑了一下:“那就不去床上。”

    垂下眸子,男人将因淩疟产生的那点快意掩藏起来,他把薛宝添的身体调转了一个方向,让他的后脊与自己的胸膛紧密相贴。

    “二百块,你要是乖乖听话,我今天只帮你,真的不做别的。”

    “听你妈听…”

    一直放在颈项上的手掌骤然向上,板着薛宝添的下颌向侧面偏头。张弛从后面吻了上去,很温柔,却并不让人放松。

    “听话有听话的玩法,不乖有不乖的玩法,薛爷怎么选?”

    “选个屁!”

    加深了吻,张弛用佘轻扫敏感的上颚,贴着唇问:“怎么选?嗯?”

    房间里静了很久,终于听到一声呢喃的妥协:“...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乖。”张弛离开那片柔软,继而贴着薛宝添的耳廓吩咐,“用手撑着墙壁,用力撑住。”

    腰带的金属扣滑脱,垂坠的羊毛裤堆在脚面,干燥温热的掌心如同浩瀚无垠的腾格里沙漠,炎炎的烈日和漫卷的风沙,将薛宝添逼成一尾干瘪濒死,即将曝尸的鱼。

    手臂实在支撑不住,薛宝添只能倾身用额头抵着墙壁,他有些心急:“快点。”

    张弛吻了吻他汗津津的颈窝,低声哄他:“二百块,叫声对象来听听。”

    可能实在难熬,也可能已经恍惚,薛宝添这回竟无恼意,他反手揽了张弛的颈子,用侧脸猫似的在男人下颌蹭了蹭,沙哑的声音透着罕见的娇软:“你帮帮我,对象。”

    张弛恨不得将人揉进怀里,他本就全靠意志力撑着,如今被薛宝添一撩,像要爆炸一般,最后一根清醒的神识紧紧地绷着,似乎轻轻一拨就会崩断,便可由着性子做那个不讲信誉、出尔反尔之徒。

    心性正在摇摆之间,门铃忽然大作,不算动听的声音将两个人从禁闭隔绝的世界拉扯出来,薛宝添迅速收回勾着张弛手臂,顺带向后一推那脑袋:“滚远点。”

    张弛没与他计较,手里握着动了一下,听到了沉重的呼吸后才问:“这么晚会是谁?”

    薛宝添没好脸色:“我怎么知道,客房服务吧,不用理。”

    门铃又被按响,随后传来不轻不重的敲门声,一个甜度超标的女音透门而入:“薛哥,你在吗?我是菲菲。”

    “菲…菲菲?”薛宝添身体猛然僵直,心里一惊,这才想起来,几个小时前自己为了写火,胡乱给一个曾经约过的女人发了信息,让她来这个房间赴约。

    “草!”薛宝添暗骂自己猪脑子,竟让两个“情儿”撞上了,还他妈是跨性别的。

    啪,房间的灯被蓦地拍开,薛宝添听张弛又问:“菲菲是谁?”

    黑暗的神奇之处,在于它可以轻而易举地隐藏一切见不得光的龌龊、贪婪与扭曲的遇念,而那些见不光的东西一旦被明晃晃地展现在光亮之处,就会伴生尴尬、狼狈,又或羞恼愤恨。

    薛宝添还被张弛拢在怀里,上身衣襟凌乱,下裑门户大开,关键处被人握着,快乐或者痛苦全都掌控于人。

    这并不是很好的感觉,起码现在不是,他拍打了一下那手:“松开。”

    “菲菲是谁?”张弛手上没动,口吻依旧温和,语速却又缓又迟,像风雨欲来前的最后宁静。

    薛宝添正不上不下的吊着,自然听不出异常,对比张弛的衣衫完整,他又多出几分狼狈的恼意:“我马子,怎么了?我约她来的,她来了你就滚吧,没你什么事了。”

    房间静了一瞬,才听到张弛的声音:“二百块,也就是说你这边撩着我,另一边却又找了别人?一边叫我对象,一边又称她为马子?而且人家来了就要赶我走?”

    他从后面躬身抱着薛宝添,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嘴唇似有似无地碰着男人颈项上的动脉,不知下一步是吻是咬,让人提心吊胆:“你说过会听话的,我也说过不乖有不乖的玩法。”

    “弛哥!”薛宝添终于看到了张弛平静之下激涌的暗流,他讨好地摸了摸男人的手臂,力图挽回局面,“都是误会,我这就打发她走。”

    酒店的房门被拉开了一条小缝,打扮入时的女人看着一脸灰败的薛宝添,率先开口:“薛哥,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你给发我信息时我正在酒吧,身边太吵没听到。”

    她推门进屋,却没成功。

    “菲菲,你回去吧,我困了,今天就算了。”几句话让门缝里的薛宝添说得生无可恋。

    “哥,我凌晨赶过来,屋子你都不让进?”女人露出了然的神色,“嫌我来得晚了,又找人了?哥,你这不是耍人玩呢吗?”她靠在门框上向室内张望,“我倒是想看看,是谁抢了我的生意。”

    趴在门缝上的薛宝添被人一把拉回了屋子,继而出现在女人视线中的高大男人,向她微微颔首:“不算抢,本来就是我的。”

    他伸手关门,看着女人无比震惊的表情,温和地说道:“天冷夜寒,回去路上小心。”

    啪,门被关上,待愣怔的女人反应过来,躬身趴在门上就只听到门内憋憋屈屈的声音:“张弛,不是说今晚不做别的吗?”

    “二百块,那是在你听话的前提下。”

    屋子内的一阵声响让女人打了个哆嗦,她直起身子,茫然地找了几次方向,才快步走出深长的走廊……

    翻了个身,薛宝添发出一声痛哼,全身的骨头好似都散了架,无一处不酸软,无一处不隐痛,尤其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正用十分特殊的感觉告诉他昨晚发生了什么。

    用力掀开头上的被子,明媚的阳光直扎入眼,薛宝添匆忙避开,好半晌才堪堪适应。

    浑身绵软无力,他移动身体半靠在床头,嗓子干哑得厉害,角柜上有水,他伸手去拿。当自己的手臂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时,薛宝添心中一凛,忙将腕子举到眼前端详。

    两个腕子上都扣了一圈红痕,与其他地方的冷白对比鲜明,脑子里昨晚记忆的残片一闪,薛宝添记起了一些不可描述的片段,他又踢了被子,抬起脚,果然脚踝上同样如此,甚至比手腕上的红痕还要严重一些。

    拉开睡袍低头一看,薛宝添忍不住“草”了一声,大声怒吼:“张弛,你他妈给我滚出来!”

    房间静悄悄的,没人。

    环顾四周,只有水杯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二百块,有急事,我先走了。昨晚…抱歉,会补偿你。阎(划掉)张弛。

    按下语音键的手指微微颤抖,薛宝添在安静的房间内愤怒嘶吼:“张弛,我他妈不阉了你,这辈子薛爷和你姓!”

    ……

    作者有话说:

    铁子们明天休息,求一点海星,鞠躬。

    第19章

    成交

    第十九章

    手机不断震动,张弛改了静音,不小心点到了一条语音,骂声山呼海啸:“你大爷的张弛,夜里走路长点眼,早晚捆了你扔窑子里,让你他妈过足瘾……”

    指尖一划,声音顿消,张弛平静地锁了屏,将手机装入口袋。

    “这是惹到谁了?60秒语音飞了满屏?”身边的人促狭地撞了撞张弛的肩膀,“听着挺悍气,用不用哥几个帮衬?”

    张弛将烟从对方嘴里扯下来,扔在地上用脚捻灭,平淡提示:“收网呢,集中注意力。”

    半个小时后,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步入了文博会书画艺术展区,他的衣服样式老派陈旧,但在复古风潮盛行的当下,并不突兀显眼。

    男人气质不俗,面容却憔悴枯槁,身上既有文人风雅,又有为生计奔波的苍老窘态。

    他的一只手一直插在口袋中,分开人群,慢慢走向一位驻足在画前的少女。

    近了一步,跟随他进入会场,带着耳机的张弛轻语“别急”。

    又近了一步,张弛:“等他出手,留下证据。”

    脚步轻轻落下,西装男颈上的青筋突然暴起,悲伤的表情中带着疯狂和狠厉,于最近的距离向少女扬起锋利的匕首。

    “动手!”张弛话音未落就迅速从少女身边的圆形柱子闪身而出,在白亮的刀锋下,一把将少女拉入怀里。

    乌黑顺滑的发丝扬起,被孤注一掷的利刃当空一削,一缕断落,飘散辗转落于地面,像是切断了什么本该浓烈绵长的关系。

    张弛当胸一脚,那男人被踹了出去,又有人迅速上前,身手利落地踢了刀,将人轻松制服。

    “张弛,怎么是你?!”西装男瞠目结舌,细思过后又绝望自嘲地大笑,“原来不管做什么我都是小丑,就连报复都掌控在他们的手里!”

    他盯着那个被张弛揽在怀里的女孩:“思怡,我是在拯救你,你为什么不跟我离开这个肮脏的世界?你知道你的画为什么没有灵魂吗?那是因为你一直在厌恶你的家庭,厌恶你身边的人,一个艺术家的灵感是从清贫与苦难中得来的,这恰恰正是你没有的!”

    泪水中,少女的笑容异常苦涩:“我原来还觉得你说得有些道理,可是现在…”她擦去了脸上的泪水,轻声对张弛说,“带我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他了。”

    直到两个人离开,被俘的男人才看清了那幅让少女驻足的油画。

    大面积深暗的背景中,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手执画笔面无表情地看着膝下的女孩儿,女孩儿畏惧,却仍旧仰望着男人。深暗压抑的主色中,却用暖色勾勒了男人手中的画笔,似乎拨开灰黑色的犹豫与忐忑,就能看到女孩儿明亮温暖的勇气与崇敬。

    被擒的男人目光缓缓向下,落在右下角贴着的名签上。

    父亲,是这幅画的名字。

    ……

    电视机开着,这个时间播放的永远是本地新闻。

    薛宅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吃晚饭看电视也是早年蜗居斗室时留下的习惯,那时看的多是八点档的家长里短,而如今则换成了无聊乏味的本地新闻。

    薛坤将最后一点菜汤倒进碗里,用筷子拌拌,眼睛盯着电视往嘴里扒拉:“前些日子有人传乔世峰那个宝贝女儿被人袭击的事竟然是真的,你看都上新闻了。”

    薛宝添顺着话音儿百无聊赖地扫了一眼电视屏幕,在女主持人的胸上停留了片刻便收回了目光。

    薛坤捧着碗压低声音:“听说乔世峰的媳妇二十年前出轨了一个落魄的画家,还怀了孩子,乔世峰一直被蒙在鼓里,帮人家养了二十年女儿。最近那个画家要带自己女儿离开,乔世峰上了些手段整治他,将那人打压得只能到工地搬砖讨生活……”

    猫着腰,薛坤的声音越来越小,薛宝添翘着二郎腿“啧”了一声:“爸,我姐夫耳朵好着呢,要不你再小声点骂他?”

    “胡说什么呢?”薛坤直起腰,看向正襟危坐吃相斯文的女婿,“魏华,你最近辛苦了,我特意让胡妈为你熬的石斛牛骨头汤,你多喝点,补补身子。”

    薛宝添膈应地别开眼,他扶着餐桌起身,懒洋洋向自己房间走去:“爸,我是不是也不是你亲生的?外面还有个亲爹日盼夜盼的等着我呢?”

    一只拖鞋甩了过来,薛坤气得咆哮:“什么浑话都敢说,去给你妈上炷香!”

    拖鞋被圆脸和气的女人拾回,重新穿在薛坤的脚上,笑着说:“爸,我弟说笑呢,您可别真和他生气,刚刚的八卦还没说完呢,我正等着呢。”

    “对对。”薛坤又猫下腰,对自家女儿说,“后来那画家被逼急了,得不到竟然想毁掉,你说他是不是疯子?亲生女儿啊……”

    薛宝添摇灭火柴,将点燃的香插入香炉。从供桌上拿起一个苹果,他咬了一口:“妈你吃过了是吗?那我吃了。”

    看着墙上的黑白色照片,薛宝添嚼着果肉,言辞含混地抱怨:“妈,你管管我爸,对别人比对自己儿子都亲,瞧不上我没文化,我所有的努力他都觉得是胡闹,还处处供着那个留洋的,可是我怎么看怎么觉得我那个姐夫没憋好屁,极不可信。”

    他从自己口袋里翻出几颗糖放在供桌上:“妈,你晚上给我爸托托梦,让他不要那么信任魏华,还有给我一点机会,他要是不同意,你就和他说,我的亲爹不是他,气死他。”

    苹果核扔进垃圾桶,薛宝添回房躺在床上懒得动。他断断续续发了三天烧,刚刚大病初愈,身上挂不住一点力气。

    翻了个身,勾来手机娴熟地点开张弛的信息页面,按下语音键:“张弛,你地址给我一下,我在拼夕夕给你买了张脸,马上发货了。脸可是好东西,可你他妈脸呢?说话跟放屁似的,说一套做一套,我他妈要是再信,管你叫爷爷,草!”

    完成了每日一骂,他撇开手机,又拿来笔电,浏览最新的医药信息。

    手机的提示音响了一下,薛宝添没理,将电脑上的进度条拉到最后,看完一条行业信息才换了手中的电子产品。

    手机屏幕上有一条未读信息,随意点开,薛宝添眉峰微挑,竟然是张弛发来的。

    多少有些意外,只因这些日子任凭薛宝添骂得多脏多难听,那些信息都如石牛入海,一点反馈都无。薛宝添也不在意,他属于单方面发泄,被魏华阴阳骂张弛,被亲爹无视骂张弛,东西吃得不顺口骂张弛,晚上睡得不好,也要口齿不清的骂骂张弛,因而,如今收到回复,他反倒不习惯起来。

    点开对话框,是一条文字信息:二百块,我现在有时间了,可以做你保镖。

    薛宝添蓦地坐直身体,却在下一刻强敛了脸上乍现的惊喜,他敲击键盘,回复:晚了,人满,现在只有看门狗有空缺,来吗?即刻入职。

    好一会儿,对方才发来一条语音,张弛的语气柔软温和,带着淡淡的笑意:“薛爷,我错了,您给个机会补偿?”

    薛宝添靠在床头上,拨开衣服看了看自己锁骨上未销的印子:你要怎么补偿我?

    规矩随你定。

    好,做我保镖,听我的,不许打我主意,再他妈犯贱,老子就找人煎了你!

    成交。

    ……

    作者有话说:

    明天还有,晚上六点之前。

    第20章

    我会好好护着你

    胳臂架在车窗上,薛宝添坐在车里打量着站在路边的张弛。

    他把墨镜架在头上:“手里拿的是什么?”

    张弛将编织袋往肩上一抗:“行李。”

    “从工地辞职了?”

    “说爷爷病了,请了长假。”

    “草,咒我呢?”

    张弛露出温朗的笑容:“上次和你喝酒的那些工友还让我给你带好呢。”

    薛宝添一低头,头上的墨镜下滑卡在鼻梁上,他推门下车打开后备箱翻翻捡捡找出几瓶酒来。

    向工地门口的保安吹了声口哨,薛宝添勾了勾手。等人过来,他将酒塞入那人怀里:“替我给…”

    迎着薛宝添的目光,张弛接语:“老许。”

    “对,替我把这些酒带给老许他们几个。”薛宝添又将自己的烟塞进保安口袋,“这个你自己留着抽,谢了,哥们。”

    待保安抱着酒喜滋滋地离开,薛宝添走到张弛身边,抬手漫不经心地拍拍他的脸:“以后你就是我的狗了,叫一声薛爷听听。”

    张弛由着他拍,语气无奈:“薛爷,新社会,总得给点尊重体面。”

    薛宝添笑着退后半步,翻起眼皮骤然收笑:“我他妈就是太给你脸了!”

    他抬腿就踹,用足了力气,张弛腿上挨了一脚,闷哼一声踉跄了两步,有点狼狈。

    撒了气,薛宝添拉开车门冷眼看着张弛:“跟着我,就他妈听话一点,我让你叫再叫,随便咬人,尤其是咬主人,弄死你!上车。”

    “诶,”坐在车里拉着安全带的薛宝添嫌弃,“袋子扔了,什么脏东西都往我车上放?”

    张弛扛着编织袋低声打商量:“不能扔,以后还要用的。”

    “薛爷缺不了你的,赶紧扔了上车。”

    张弛绕过车子拉开后门,在薛宝添的怒视中将编织袋子安置好,才坐进了副驾。

    他好脾气地解释:“用久了有感情了,舍不得丢。”

    启动车子,薛宝添冷嗤:“你的感情能像你的钱一样少吗?真是一辈子受穷的命。”

    一路开进城市繁华区,跑车停在高档商场楼下。

    “来这做什么?”商场过于白亮的光线里,张弛左右看了看安全通道的位置。

    “给你置办身衣服。”薛宝添瞄了一眼张弛身上的深咖色夹克,“谁也不愿意天天带着一坨大便出门。”

    还未走到卖场,就有柜姐大老远迎了出来:“薛先生,您来了,这回要选点什么?”

    薛宝添倦懒的目光看向身旁:“给这个人选两套衣服。”他瞄了一眼张弛的身材,提出要求,“深色、低调,酷一点的。”

    柜姐忙不迭地应了,拉人去试衣服,张弛将自己的夹克脱给薛宝添:“帮我拿一下,别扔,以后我还能穿。”

    薛宝添嫌弃,却也接了,转手扔在休息区的沙发上,不耐烦地催促:“你不配浪费薛爷时间,快去试。”

    松露巧克力的糖纸展开又对折,最后化作一架简易小飞机。指尖掐着向前一抛,小飞机破开空气滑行了片刻,又以抛物线的痕迹下坠,最后落在了大理石地面上。

    一只光亮的皮鞋踏在了小飞机旁边,带起的微风将它掀翻,肚皮朝上,可怜兮兮。

    薛宝添的目光从小飞机落在那只鞋子上,又缓缓向上,最终对上张弛的眼睛。

    男人身穿一席黑色西装,搭配着款式简约的白色衬衫,没系领带,喉下散了两颗扣子,露出锋利的喉结。

    西装裁剪合体,衬得身材高大的张弛愈发挺拔,深邃的轮廓,加之沉静的眼神,无端让人品出了几分矜贵潇洒。

    薛宝添知道张弛身材好,脱了衣服招人恨那种,却不知道这货穿上衣服也这么招人厌恶,二十郎当岁的年纪,偏偏穿出了成熟稳健的气势。

    “好看吗?”张弛捡起小飞机,从从容容地走来,“我看了标签,很贵。”

    薛宝添别开眼睛:“不是贵不贵的问题,是你穿得太他妈难看了。”他吩咐目瞪口呆的柜姐,“找一套再低调点的给他试试,越低调越好,最好扔人群里看不出来。”

    张弛反复试了几套,薛宝添都不满意,最后只得作罢。

    临走,薛宝添假模假式地系鞋带,悄声唤来柜姐:“刚刚那几套衣服,按我的尺码送到我的公寓。”

    “薛先生你的尺码吗?”柜姐怕自己听错,重复确认了一次。

    “废话,他穿得出来那气质吗?”

    街边的百元店。

    “转个身我看看。”薛宝添坐在小凳子上抓了一把店主的爆米花。

    深色条纹西服质量一般,裁剪得也不算合体,却依旧被肩宽腿长的张弛穿得有型有款。

    薛宝添嘎吱嘎吱嚼着爆米花,寻思了一会儿问店主:“附近还有再便宜点的卖衣服的地方了吗?夜市上有卖西服吗?”

    张弛笑着走近,在薛宝添的后脑上揉了一把:“薛爷,我毕竟是你的人,穿得太差也跌你面子不是吗?”

    他沉身与人平视,温柔地哄道:“一套衣服二百块不贵了,就这身吧,我不想再试了。”

    二百块?薛宝添怎么听怎么不舒服,他扫扫身上的灰尘,闲散起身:“是不贵,那就多给点,250吧,配你。”

    张弛拎着装衣服的塑料袋跟着薛宝添上了车,关好车门问他:“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发动车子的薛宝添一怔,最近自己忙着写计划书,没惹什么麻烦,倒一时显得张弛没有作用了。

    “晚上组个局,你和我去。”

    张弛应了下来,他看着薛宝添的侧脸几番犹豫,最后还是哑声问道:“上次…你发烧了吗?”

    薛宝添看了一眼后视镜,踩动油门,下意识“嗯”了一声,想想又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发烧了?”

    张弛的耳廓有些泛红:“对不起,我不知道不戴…”

    刹车踏板被一脚踩到底,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薛宝添稳住身体,回视张驰:“我发烧和你有关?”

    “我回去查了查,不带套可能会发烧,没想到你还真…,我事后给你清理了…”

    薛宝添眼中烧起的怒火让张弛警觉地咽下了后话,他见男人换了档位将车停稳,然后迅速探过半个身子凶狠地压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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