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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待他离去后,我打开了妆奁,翻出了压在首饰底下的一张纸。

    那是三年前谢观玄给我写的放妻书。

    上面签了他的名字,摁了手印。

    只需要交去官府。

    便能让我们一别两宽。

    2

    三年前的琼林宴上,我对探花郎谢观玄一见钟情。

    不出三日,他便托人上门向我提亲。

    我以为这是天赐良缘。

    直到,宋惜棠的婚讯传入京中。

    那一日,谢观玄喝得酩酊大醉。

    我为他煮了一盅醒酒汤,送去书房。

    他趴在书案上,红着眼睛,唤我的名字:「裴昭意。」

    我以为他需要我,快步上前。

    他却拿起镇纸,朝地上一掷。

    陶瓷镇纸重重地落在我的裙边。

    碎瓷四溅。

    我惊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一向温润如玉的谢观玄咬牙切齿:「裴昭意,都怨你。」

    「若非你看中我,若非你有个做吏部尚书的爹。」

    「我怎会被迫娶你,怎会眼睁睁看着惜棠另嫁他人。」

    语气里竟有滔天恨意。

    原来。

    我以为的琴瑟和鸣,都只是我一个人的梦境。

    一口气堵在胸口。

    上不去,下不来。

    憋得我止不住地落泪。

    谢观玄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提笔,潦草地写下放妻书。

    签字、摁手印。

    然后将那张轻飘飘的纸甩了过来。

    他说:「我要与你和离,去接惜棠回来。」

    他醉得不轻。

    连这种话都说了出来。

    我压下情绪,哽咽道:「你醉了。等酒醒再说吧。」

    我低头捡起那张纸,转身走出去,带上门。

    泪如决堤的江水,顺着脸颊流淌下去。

    我一个人回了院子里。

    夜风很凉,还是没能把我吹清醒。

    第二日。

    谢观玄酒醒,照旧温和有礼地待我。

    他没再提宋惜棠。

    也没再提和离。

    我将那张纸压在了妆奁最底下。

    哄骗自己。

    谢观玄的心上人已嫁作人妇。

    我与他来日方长。

    3

    宋惜棠所托非人。

    两个月前,谢观玄亲自给松阳县令写了信,助她和离。

    他又怜她只身一人,孤苦伶仃,将她接来京城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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