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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2章

    陈澄扭头看向闻雅,开门见山:

    “所以呢,接下来去哪?”

    看样子,他之所以能来,多少也是看在了闻雅的面子上毕竟闻雅曾是永昼的成员,身为陈澄的前上级,两人还是有些交情的。

    “哦对,还有我的票呢,一起买好了吧?”

    ……嗯,当然还有这个。

    显然,不仅仅是温简言被卡在了负四层,陈澄虽然前期推进速度远快于温简言,也比他更早来到这一层,但却也一直卡在这里,始终无法突破到下一层去。

    像是注意到了温简言的视线,陈澄有些不耐:

    “没办法,一人只能买一张门票,一张门票只能选一匹马,赛马场又不是一天一十四小时开塞……就算是我也只能纯靠赌啊。”

    赛马场的开放和次数都是随机的,毕竟“马”是欠债的主播,能凑齐一场比赛的时间并不固定,但满打满算下来,一天最多三场,运气不好的话,甚至可能只有一场,倘若不作弊,纯纯靠赌马加注,想离开这一层的话,除非运气大爆发,恐怕得等到猴年马月。

    “能想出这种办法,你们也真是有能耐。”

    陈澄用略带意外的目光打量着面前几人,中肯评价道。

    “狠,但确实有能耐。”

    “好了,不要闲聊了。”温简言瞥了眼挂在墙上的屏幕,不知不觉中,赛程已经进行到了五分之一的节点,“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们之所以要等到现在才行动,应该是只有这个时间她才会出现在固定地点吧?”

    “嗯。”

    闻雅点头。

    除了负三层福利层的荷官之外,所有的核心荷官平日里全都见首不见尾,只有在赌局开始时才会露面对于其他荷官来说,是红色赌桌出现的时候,而对于No.9来说,则是赛马场开赛的时候。

    她扭过头,最后深深看了眼屏幕里的马场,然后说道:“跟我来。”

    在闻雅的带领下,一行人走向一旁售卖赛马场门票的柜台。

    柜台后,工人人员头也不抬,阴沉沉道:

    “这场已经开始,下场还没开票。”

    和往常一样,态度冰冷,非常不耐烦和赌场内的其他侍者有着天壤之别。

    闻雅:“我要买的不是赛马场的票。”

    说着,她抬起手,丢了一枚筹码进去,筹码落在柜台上,发出叮当一声脆响。

    女人

    似乎一怔,抬起头,定睛向着闻雅看了过去。

    在端详对方数秒之后,她冷笑一声:“我这里只有这个。”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还是一抬手,迅疾地捉住了那枚筹码。

    闻雅面色不改,手指一抬。

    “叮”的一声,又一枚筹码被抛入了半封闭的柜台内。

    女人再次猛地探出手,将那枚筹码捉住了:“你再说也没有!”

    嘴上拒绝着,但她的眼珠已经开始咕噜噜乱转了,似乎在等待着闻雅丢出下枚筹码。

    “你不听我说怎么知道没有?”闻雅反问。

    说着,她手指一翻,指尖再次出现了一枚筹码但是,和之前两次不一样,这一次,她拿出的这枚筹码分明是鲜血般的红色。

    是价值百万的红色筹码。

    只一下子,女人眼底的贪婪就溢了出来,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枚筹码,眼珠子动也不动:“……你,你要什么?”

    闻雅捏着筹码的指尖稍稍后退半分,冲她招招手。

    像是被如此庞大的金额诱惑了一般,女人挪动着庞大的身躯,双眼直直盯着筹码,一个劲地趴在桌子上向前,将脑袋凑近了过来。

    闻雅似乎无声的笑了一下,猛地伸出手她的手臂以一个十分刁钻的角度,轻而易举地穿过半封闭柜台中唯一的窗口,丝带一般柔软地绕了上去,然后猛地搅紧!

    “呵……呵……”

    女人的双眼圆瞪,喉咙里发出风箱般的气声,她那庞大的身躯在窗口后挣扎着,桌椅翻倒,发出激烈的动静,十指死死抠进闻雅胳膊上,力道几乎能将一个成年人的手臂折断。

    闻雅手肘勒紧,身体下沉,双脚死死抵住柜角,无论对方如何挣扎,眼神都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咔。”女人的头颅一歪,脖颈发出脆响,整张脸犹如松弛的口袋,软趴趴地耷拉了下去。

    温简言抬起头,目光落在面前的柜台上,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怪不得。

    和其他侍者完美的态度比起来,这个女人的态度实在是太过不耐烦、也太过像活人了,而她所工作的柜台也是和其他层完全不同的半封闭空间,只开了一个窗口可供沟通。

    现在看来,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

    正是因为这个工作人员是“可以被轻易杀死”的,所以才需要如此严密的防护。

    而在所有人中,闻雅的身体最纤细,手臂也最灵活,只有她才能穿过这么小的窗口杀人,所以才必须得由她来动手。

    陈澄在一旁发出没轻没重的点评:“手法没生疏啊。”

    闻雅:“过来帮忙。”

    陈澄耸耸肩,走上前去,将尸体的头颅薅住往外拔了拔,他低头打量着那具庞大的身躯,友善地提出建议:“需要我把尸体切一下吗?”

    闻雅皱皱眉,语气仍旧温和平淡,但却似乎隐含嫌弃:

    “你会把现场弄得一团糟。”

    陈澄漫不经心

    地回答:“方便嘛。”

    闻雅懒得理他,只是侧过身,探手挤进窗口和尸体间的缝隙,奋力伸长手指,紧接着,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只听“叮”的一声响,有什么银亮的东西从尸体的腰间飞了出来,落在了她的手里。

    两人手法迅速,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杀人越货的勾当了。

    【诚信至上】直播间:

    “闻雅这下手也确实是够狠的。”

    “她干文职干多了,我都忘了她以前还是陈澄的前辈加顶头上司,甚至还救过陈澄的命了……”

    “那可不,之前在永昼的时候,如果不是她因为莉莉丝的事急流勇退,直接交了退会申请,永昼正儿八经培养的种子选手会是谁还说不定呢。”

    “莉莉丝?谁?”

    东西到手了,也就没有继续把着尸体的道理了,陈澄松开手,那具庞大的尸体轰然落下,栽倒在了柜台后。

    没人去管尸体如何,毕竟,赛马场还会继续经营下去……就像是之前在船长晚宴上被杀掉的伊顿伊森一样,空缺的职位总会有更多的人顶替上来。

    钥匙到手,柜台总算可以打开。

    一行人抬脚跨过地上的尸体,走了进去。

    “根据情报,”陈默说着,瞥了温简言一眼,最终还是没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情报来源说出来,“通向荷官所在地的门就在柜台后。”

    可问题是,柜台后的空间虽然宽敞,但四周墙面严丝合缝,不像是有门的样子。

    看这个样子,恐怕不得不使用一下道具了。

    “不用。”温简言说。

    他走向柜台,有目的性地翻找起来,很快,温简言就在柜台一侧摸到了一个陈旧的老式铃铛。

    “这是……”常飞羽一怔。“赛马场的场次不固定,时间也不固定,”温简言头也不抬,“但是,售票必须准时开始,也就是说,双方一定会有传递信息的手段。”

    温简言顺着铃铛后隐蔽的线一路摸索,很快便来到了一处墙壁前。

    依旧没有门,但却消失了。

    “……”注视着这一幕,温简言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之前和费加洛一起行动的经验告诉他,应该就是这里了。

    只可惜,虽然位置是找到了,但是那枚能开启所有通道的玛瑙石却已经不在他手上了。

    温简言扭过头:“好了,现在就需要一个强制开门的……”

    道具。

    话还没说完,就只见一道黑影向着这边猛冲过来,是孔卫,他的一侧皮肤已经变成了钢铁岩石般的质地,但那似乎并不是普通的硬化,但是,还没等温简言看清,对方就已经猛撞到墙上去。

    “轰!”墙壁发出震耳欲聋的鸣响,上面似乎有什么无形的存在波动着。

    一下,两下,三下。

    终于,在到了第五下的时候,墙壁上的门开始显形,而在第六下的时候被彻底撞开。

    孔卫停

    了下来,身上皮肤渐渐恢复正常,额角不知何时已经渗出冷汗,即便是黝黑的皮肤也挡不住失去的血色。

    温简言:“……也行。”

    虽然这么做简单粗暴了点,但胜在管用。

    更何况,能在SS级副本之中强制开门的道具稀有且昂贵,能省点自然更好。

    “这是孔卫的天赋。”

    一旁的陈默道。

    身为将孔卫招募进来的主要负责人,他对这一点自然比其他人都更了解。

    “虽然从表面看只是普通的皮肤强化,但实际上,是接触到他皮肤的灵异力量都会失效。”在副本刚刚开始,一行人从房间赶往甲板上时他就曾使用过天赋,只不过,当时只是用作简单的防御,而并没有更深度的展现。

    正是因为孔卫天赋强悍,所以,虽然他平常沉默寡言,很少出头,但仍被陈默挑选为副会长候选人之一。

    门后是一道细长的、黑暗的走廊。

    一股怪异的血腥味从中传来。

    温简言缓缓呼出一口气,定了定神,道:“走吧。”

    *

    赛马场中,赛程已经过半。

    十一匹赛马,已经有六匹赛马失去了继续参赛的能力他们浑身鲜血地躺在赛道上,肚腹敞开,身体已经失去了气息。

    竞争者减半,赛场周围观众的情绪已至白热,他们紧盯着赛马场内仍在坚持的赛马,嘴巴里发出粗鲁的谩骂或加油。

    “三号,三号你他妈给我站起来!!”

    “快点跑啊你个蠢货,你知道我在你身上砸了多少钱吗!”

    “妈的,为什么前面那个跑的那么快,赶紧的,给我把七号弄下去!!”

    即便有了黄毛和玛琪在场外作弊,季观的身上仍旧不可避免地添了伤,不过,就算这样,他仍旧是全场所有活下来的“马”中,看上去最有希望的那个。

    场下,玛琪喘着粗气,脸色浮白,粉色的头发被汗水打湿,变成了脏兮兮的颜色。

    黄毛的眼珠通红,布满血丝:“你还好吗?”

    玛琪咬着牙:“还好!没事!”

    随着赛况的白热,针对季观的人越多了,黄毛能分神的时间更短,他能做的只有死死盯着赛场,将自己所能看到的内容准确而迅速地报出。

    赛马场一楼包厢内,有人正在静静注视着这一幕。

    “视力强化啊……”

    绅士垂下眼,微笑了一下,“真是一个麻烦的天赋。”

    这个天赋既不能攻击,也不能防身,单独看的话并没有什么威胁力,但是,一旦使用权落在了有脑子的人手里,就会变得十分麻烦。

    “真可惜,没办法得到那双眼睛。”

    绅士抬起手,不紧不慢地取下旁边的单子。

    “那就先拿个次等的好了。”

    赛马场上,刚刚还一骑当先的七号忽然猛地栽倒在地,本来应该避开的一处陷阱也因而扎入了他的侧腹,汩

    汩鲜血立刻涌出。

    他咬紧牙,没出声,只是抬起头,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

    “!!

    场外看清这一切的黄毛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感到一阵冷意窜上后背。

    季观眼眶的位置已经黑洞洞一片,鲜血从他的眼角淌下。

    他失去了视力。

    “怎么回事?”玛琪虽然视力没有黄毛那么清晰,但是,本已经提醒避开的陷阱却被触发这件事她还是清楚的。

    “季观没有眼睛了。”

    黄毛不敢眨眼,生怕错过什么,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接下来的指令必须更多,更清晰。”

    这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玛琪的消耗一定会更多。

    “没事。”

    玛琪哆嗦着拧开道具的瓶子,给自己灌进去一口,憋着一股狠劲:“你姑奶奶我撑得住!继续!”

    由于刚刚发生的意外,季观被两匹“马”甩在了身后,他艰难起身,重新摸索。

    可是,还没有等他找到状态,忽然就再次跌倒在地。

    十根手指头齐根落下,在灯光下四处滚动,像是几根滑稽的小萝卜。

    “!”

    黄毛瞳孔紧缩,胃部再次抽搐起来,强烈的恶心直冲上喉咙。

    但这一次,原因却不再是恐惧,而是愤怒。

    和普通的陷阱不同,直接作用于“马匹”身上的dubuff十分昂贵,一般来说是很难支付的起的,不然的话,可能真的会角逐不出任何一个冠军。

    也就是说……

    要么是季观惹到了真的输红了眼的赌徒,要么就是……惹到了什么十分有势力的人。

    而答案大概率是后者。

    毕竟,有钱取下季观眼珠和手指的人,也同样有钱直接取下他的手脚,甚至是激活更加致命的惩罚手段,从彻底剥夺他的参赛资格可是对方并没有这么做。

    也就是说,对方是无所谓输赢的,也不在乎最后冠军是谁,他只是想看季观在众目睽睽下凌迟至死,并且以此为乐。

    如果真的有这种人存在的话……

    那么,就算他和玛琪在这里生耗至死也保不住人,反而会让他承受更多痛苦。

    于是,黄毛今晚第一次从赛场上抽回视线,他扭过头,浸了血的、仇恨的视线开始在四下环顾。

    是谁?

    第573章

    幸运游轮

    第五百七十三章

    被孔卫撞开的门后,是一条黑暗深邃的走廊。

    众人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迈步深入,尽量谨慎而快速地向前走去。

    越往里走,空气中的血腥味就越浓重,那气味沉淀在鼻腔内,黏着在舌头上,令人几乎能尝到沉重的铁锈味。

    一丝微弱的光线从前方渗进来。

    终于,走廊走到了尽头。

    借着灯光,温简言终于看找到了血腥味的来源。

    是“马”。

    准确来说,是死去的“马”。

    一具具扭曲变形的尸体被金属钩子并排挂在半空中,下方是凹槽,像是冷冻库里被生剖开的一扇扇猪肉,而每一扇猪肉都有一张人类的脸痛苦的、扭曲的、绝望的、惊恐的脸。表情被死亡永久地冷冻在了上面。

    然而除此以外,却又几乎很难找到其他属于人类的特征。

    拉长变形的四肢,无数伤口遍布于其上,各式各样,五花八门,彼此重叠,仅凭伤口的形状几乎很难判断其来源,唯一能确定的是,死者在生前承受了无法想象的痛苦。

    这里简直就像是真正的屠宰场。

    注视着眼前着挑战人类心理极限的一幕,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难看。

    无论是谁,都在遏制着自己想象力的发散,不去幻想更糟糕的情形譬如一具新鲜的尸体,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们为什么要把这些尸体挂在这里?”

    闻雅皱皱眉,低声道。

    陈默:“更关键的是,我们该如何找到荷官?”

    虽然他们不知道荷官的确切方位,但是,根据赛马场内屏幕中的画面,荷官所在的地方是一个足够体面的房间,而绝不是眼前这血腥的屠宰场。

    而这个空间太大了,放眼望去,只能看到一排排挂在空中的尸体,想要在如此有限制的视野中寻找到快速离开的方式,起难度不可谓不低。

    还没等众人得出结论,忽然,头顶传来一声尖锐的滋啦声,紧接着,失真的声音从扩音器中传来:

    “晚上好,未受邀请的客人。”

    语调激昂而快活,即便隔着沙沙的噪声,也依旧能辨认出属于【No.9】号荷官的声音。

    “作为这片区域的管理者,我很遗憾地告诉您,您在这里并不受欢迎……”

    众人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抬起头,四下搜寻,很快,他们就在头顶看到了一个个亮着红点的监视器显然,他们在这里的所有行动,都被荷官尽收眼底。

    “……不过,这并不是我的待客之道,”【No.9】号荷官的声音之中,此刻忽然带上了一丝诡谲的笑意,“既然您这么喜欢这里,那就不如永远留下来好了。”

    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远处忽然传来了熟悉的铿锵声响

    像是沉重的铁链拖过地面,所发出的叮当碰撞声。

    “?”温简言呼吸一窒。

    糟糕,是收债人!

    那锁链拖拽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隔着一排排的尸体,很难知道有多少收债人、也无法确定它们是从哪个方向逼近的。

    但是,他们都清楚被收债人捉到的后果:那就是成为马匹之一。

    伴随着尖锐的破空声,左边一排尸体被骤然掀起,一条粗重的铁链自上而下地砸了过来!

    风声呼呼,被在当空中骤然截断。

    “当!”金属铮鸣。

    陈澄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漆黑唐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雪亮的圆弧,居然硬生生格开了这一击。

    “这里交给我。”

    他头也不回,厉声道。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右边的尸体群再次被掀起,第二个收债人出现了,向着背对着它的陈澄扬起锁链,但下一秒,它脚下原本坚实的地面陡然软了下去,犹如沼泽般死死捉住了是闻雅的天赋收债人踉跄了一下,手中的锁链偏离了原本的方向,重重地砸在了陈澄脚边的地上,地面瞬间裂开几道缝隙。

    闻雅咬紧牙关,语速极快:“我也留下,你们去找出路,快!”

    收债人不止一个、甚至很有可能不止两个,陈澄的天赋是纯攻击性的,很难把他们全部拖住,但如果加上闻雅就不一样了。

    不远处的陈澄有些不忿地“嗤”了一声,终于还是没有反驳。

    “好。”陈默一点头,果断道,“你们小心。”

    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留下两人拖住战力,其他人寻找出路是最理智的方法。

    “我们走。”

    温简言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刚刚被陈澄唐刀劈开的几具尸体上,微微一怔,几秒之后,他才移开视线,跟上了陈默的脚步。

    一行人在一排排尸体间快速奔跑,可是,这个空间显然大的惊人,周围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尸体,无论跑多久似乎都没有任何变化,令人完全无法辨清方向。

    陈默咬咬牙:“我们在浪费时间。”

    虽然能在SS级副本之中起作用的道具凤毛麟角,但现在看来,或许已经到了不得不使用它们的地步。

    忽然,温简言开口了,因为奔跑的缘故,他的气息有些不稳:“不完全。”

    “你们还记不记得之前闻雅问,尸体为什么挂在这里我也觉得奇怪,毕竟这里不是主播能涉足的区域,为什么要将它们一具一具挂起来呢,直到刚刚陈澄用刀将尸体劈开的时候,鲜血淌下,我才发现……”

    说着,温简言指了指旁边的凹槽:“这些尸体在这里挂了这么久,但下方的凹槽之中却是空的。”

    “……因为淌走了。”陈默愣了愣,眼睛忽然一亮,“他们在收集鲜血!”

    “对。”温简言一点头。

    “所以只要顺着鲜血流淌的方向走就能到达目的地,”常飞羽也是精神一振,“太好了,我们需要更多血!”

    话音刚落,几人就立刻行动了起来,他们用利

    这说明温简言的推测是正确的。

    “快!跟上!”

    *

    “喂,你在干什么?”玛琪意识到黄毛的视线从赛马场上转移走了,几乎立刻焦急起来,“比赛还没有结束呢!”

    “季观被针对了,”黄毛嗓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嘶哑,“我们赢不了的!”

    玛琪一惊:“……什么?”

    她转过头,下意识地向着黄毛注视的方向看去。

    赛马场太大了,唯有赛道上是被灯光照亮的,其他地方都是一片黑暗,令所有的癫狂、贪婪、欲望、残忍在其中发酵,在玛琪的眼里,四周就像是一个混沌的旋涡,除了喧嚣的声浪之外,其他的什么都看不真切。

    但是,对于黄毛来说,一切就不一样了。

    他能看到每个人脸上的神情,他们脸膛赤红,神情狰狞,入了魔似得双眼紧盯着中间的赛马场,隔着一层血红色的膜,他甚至能看清他们在尖叫时喷出的口水,看到他们紧握拳头上迸起的青筋。

    “在那里。”黄毛的目光落在黑暗一角,笃定道。

    玛琪:“你是说……”

    “想让季观死的人在那里。”黄毛扭过头,“我们得做些什么。”

    仍旧是那张清秀柔和、几乎有些孱弱好欺的脸,他的眼珠因天赋消耗过度而赤红一片,莫名显现有些陌生。

    玛琪:“先不要轻举妄动,我问一下副会长他们。”

    她用最快速度将他们现在遇到的困境编辑好,发送给了闻雅,但是,消息却好像石沉大海,一直没有回应。

    在这段时间里,黄毛和玛琪也都没有忘记他们的任务只可惜,失去视力的劣势并不是那么好弥补的,即便玛琪给出的指令已经足够明确和清晰,季观仍然免不了出错,不过短短十几分钟过去,他的身上又增添了数道鲜血淋漓的口子,其中一道甚至只要偏差一寸,就能彻底划开他的肚子,夺取他的行动能力。

    “副会长回复了吗?”黄毛咬牙催促道。

    “……没有。”玛琪的状况也并不好,她的能力消耗有些太大了,从脸上淌下的汗几乎要把衣襟渗透,她低头看看手机,消息仍然是一片空白。

    玛琪知道,闻雅那边是不可能不回他们消息的,除非……他们现在也遇到了无法分心的险情,根本无暇查看手机。

    不过一个分神,赛道上的季观又是一个踉跄,一根长钉钻入了他的脚心,他蹒跚向前,后方的赛道不知何时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黄毛:“……不能再等了。”

    玛琪咬咬牙,几乎有些绝望地反问:“可问题是,我们能做什么?”

    为了保证计划的实施,队伍中的主力都在另外一边,他们两个一个是灵媒,一个

    是视力强化者,无论哪一个都并非战力,更重要的是,他们现在也都多少濒临极限了。

    黄毛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痉挛攥紧,他抬起赤红色的双眼看向赛道,眨也不眨,不放过任何一点细节。

    他没有陈默那样的冷静和领导能力,也没有闻雅那样的缜密和细心,他的天赋无法战斗,无法预测,无法改变任何事,他没有胆量,没有智慧,没有能力,他能做的,只有【看】。

    从小到大,他都是这样,畏惧着参与任何事,畏惧着成为任何角色,他永远只是旁观,也永远只能旁观。

    无论是在现实世界,还是在副本里,他都是一个弱者,一个藏在所有人背后的胆小鬼。

    看着人挣扎,看着人受苦。

    看人活,看人死。

    黄毛的嘴唇扭曲了,声音细弱,像是强迫自己发出的:“我们要做些什么。”

    我要做些什么。

    这一次,他终于无法再看了,因为他已经无法容忍自己仅仅只是看了。

    他强迫自己从赛道上收回视线,蒙着一层血色的双眼转动着,寻找着他做的最好的就是【看】,只不过这一次,他失去了能帮他思考和决策的头脑,该如何处理这些信息,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终于,黄毛的视线落在了黑暗中的一角,他的嘴唇开合,低声道:

    “我知道了。”

    *

    赛马场二层。

    一个影子站在走廊里,他没有进入包厢,也没有参加赌马,只是任凭自己浸没于黑暗之中。

    所有的喧嚣都像是距离他千里之外,他只是孤独地站在那里,像是一缕只属于阴影的幽灵。

    直到……

    “苏成。”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喊他。

    幽灵动了一下,转过头,露出一张平静苍白的脸。

    “你怎么找到我的?”苏成愕然。

    目光落在黄毛身上,像是意识到自己问的问题有多愚蠢,他摇摇头,“算了。”

    “神谕想在赛马场上肢解季观,对么?”黄毛的声音仍在微微颤抖,带着不稳定的气音。

    苏成没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黄毛也不需要他回答。

    “我要救季观,”黄毛浑身哆嗦着,但血红的双眼却直直盯着自己的这位前队友,显得格外执拗,“但这事我得要你帮忙。”

    苏成定定地看了他两眼:“你怎么确定我会帮你?”

    他往外走出两步,离开了藏身的那片阴影:“我现在也是神谕的副会长,不是么?”

    苏成的语气尖锐,似嘲似讽:“而且,说不定这本就是我想看到的,不然我怎么可能会好心主动给你们提供情报?”

    “我不确定。”黄毛的声音忽然不抖了,“但我知道,你也不想季观死。”

    他睁着那双能洞彻一切的双眼,眼底猩红一片,似乎下一秒就会有鲜血从眼角溢出:

    “不然你不会从头到尾都不敢回一次头。”

    第574章

    幸运游轮

    第五百七十四章

    赛马场二楼。

    两人在黑暗中相对而立,没有人率先开口。

    苏成似乎重新变成了一道沉默在阴影中的幽灵,黄毛站在不远处的灯光之下,过度使用的双眼充斥着血一样的鲜红,执拗地盯着对方,似乎想要穿透对方的皮囊,挖出对方藏在沉默下的真相。

    他和玛琪都不是主要战斗力,且天赋都已接近油尽灯枯,仅凭他们两个几乎不可能扭转局势,苏成是他们现在最大的希望。

    黄毛在赌。

    压上所有的筹码,赌自己的观察没错。

    时间流逝的速度似乎变得尤为缓慢,空气之中的寂静压得人喘不过气,时间拖得越长,黄毛就越焦急,他知道,没有自己的观察,玛琪就无法为季观提供信息上的支援,如果自己真的赌错了的话,那……

    像是要印证他最坏的猜测一样,他的耳朵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惨叫。

    黄毛心脏一抽,下意识地扭头看去。

    屏幕之上,季观栽倒在地,用失去手指的、光秃秃的手掌捂着肚子,表情痛苦而扭曲,他的腹部已经被鲜血染红,外人看不出是新伤还是就伤,但黄毛能。

    过于良好的视力此刻几乎成为了诅咒。

    他能够清晰地看到对方的指缝间,不知何时暴露出来的内脏纹路。

    “不……”

    黄毛哆嗦着,控制不住地上前一步,好像此刻在台上收戮的人不只有季观一个,还有他自己一样。

    而正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不能动手。”

    黄毛猛地扭头,向着苏成的方向看去。

    苏成藏身于黑暗之中,即便他知道黑暗对于黄毛的视觉并无影响,但却仍然没有步入光亮之中的准备,他只是用十分平静的声音继续说道:

    “但我能告诉你该怎么做。”

    *

    鲜血像是游动的红蛇,飞快地向前延伸,众人沿着凹槽一路奔跑,两边挂着的尸体从身边掠过,变成模糊的虚影。

    不知过去多久,道路来到了尽头,身边积着鲜血的凹槽消失在了空无一物的墙壁之下。

    “我来。”

    孔卫瓮声瓮气道。

    下一秒,他就猛地加速,侧身向墙壁直撞上去,一下、两下、三下……很快,墙壁上显现出门的形状。

    又是一下。只听“砰”的一声,门被狠狠撞开。

    孔卫满头大汗地停下来,皮肤上呈现出坚硬的岩石纹理,久久无法褪去。

    也来不及关心孔卫的状况,一行人冲入门内。

    本就浓烈的鲜血气息犹如一面墙般向着众人当头压来,如有实质的铁锈味直冲鼻腔,令人根本无法呼吸。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房间,从上到下都充斥着无数怪模怪样、或细或粗、或长或短的管子,它们彼此纠缠,拧在一起,而在管道的最末端是一个平台。

    温简言上前一步,向着平台上望去。

    平台上空无一物,只在正中间摆放着一个小小的,圆形的模具。

    “滴答”、“滴答”。

    粘稠的、猩红的液体从管道底端滴落,直直落入模具中,形成一个半凝固的圆形。

    身边传来常飞羽倒吸冷气的声音:“这是……”

    “筹码。”

    陈默缓缓道。

    “赌场里的每一分钱都沾着血”,没想到,这句话在这个副本里居然是字面意义。

    在幸运游轮之中,一枚血红色的筹码相当于一百万积分,只要一枚筹码落桌,桌面翻红,核心荷官随即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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