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所以,你没小蓝死?对方眉一扬,很有几分傲岸怎么,你很希望我死?
面前便是那朝思暮想的面孔,然而我看也不看,低头便狠狠咬在了对方白皙的手背上!
慕容垂哼也不哼,一手揽着我,直等我咬得满嘴湿润了松口,方用那受伤的手摸我的脸。
鲜血顺着手指流淌下来,落到我眼皮上,脸颊上,他用指腹轻轻抹去,神态微微痴迷:我没相错人,你心中有我,哪怕死了你也要我,是不是?
我不为所动,口吻怨毒:我恨你。
你若干脆死了多好,可你根本就是骗我……
对方闻言,有些急切地轻咬我耳朵,口里含混道:我哪有骗你,分明是你来得太早,差点坏我筹谋!
我将人一推,披衣下床,慕容垂连忙追上来,捡起地上一只红绣鞋:瞧你,鞋子都走丢了。
我怔了怔,对方已半跪在跟前,一手托起了我只着刬袜的足,白皙修长的指,骨节分明。
我冷冷道:在民间,都是妇人伺候夫主穿鞋,你是誉满天下的大将军,怎能如此伏低做小?
你是我妻,我乐意。
见我不吭声,他垂着眼睫,掩着一双清凌凌的碧眼,语气甚有些低声下气:放心,我绝不叫你做寡妇。
我是不得已才吃了河豚毒制的龟息丸,若不是诈死,我怎么骗得过狼子野心的嫡兄?
听了这话,我面上忽然便湿了。
他见我落泪,莫名荒燥,两手将我扣紧压在怀里,俯身亲到了脸上,一一卷走脸上的泪珠,直白而粗暴:你莫哭了。
我听人说,若妻子频频哭泣,那定是做丈夫的无用,一见你流泪,我就心烦得很。
不是你无用,难道是我无用?
慕容垂叹道:好,好,是我无用,是我错了。
错在哪里?
我们是夫妻,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抛下你了,仙境火海都与你同去。
听他认了错,我这才卸下心防,顿时泪如涌泉,哭得对方手足无措,只能左左右右绕着转圈:你莫哭了,要不给你金,你去买几身新衣穿?
不要。
我去给你买点心吃?
不要!
要不,带你去见我家人?
……好。
第三十五章
待我哭够了,慕容垂牵着我一路穿过长廊。
此际圆月悬于树梢头,似乎刚下过雨,空气湿润而清凉,云销雨霁之后,枝头露出清凌凌的如峨眉月的轮廓。
我跟着慕容垂来到前厅,只见里面人头济济,水泄不通。
再看厅堂中央,那棺椁依旧摆着,甚至两旁围了十数个年轻妇人,披麻戴孝,恸声震天,倒比他假死那日还要热闹。
只是他又没死,她们到底在哭谁?
棺前站着一名老叟,雪鬓霜鬟,身量高大,同样老泪纵横,慕容垂带着我走上前,笑容微妙:父亲死了唯一的嫡子,这可如何是好?
那老叟神情麻木,嘴唇翕动:他亦是你大兄。
慕容垂闻言,笑容不变:兄长敢去陛下面前冒领功劳,理应有今日之殃,再说他是死于胡羯之手,也算以身殉国,父亲该骄傲才是。
见那老叟闭目长吁,满面浊泪,我悄悄拉他衣角。
哦,差点忘了。
慕容垂挽着我,神情怜爱:父亲,这是我妻愁予,她出身滁州江家,家中是做菽饼的,与我这寒门庶子正相配。
他一字一句,并无夸大或自贬,那老叟听了,却气得面皮紫涨:我们慕容氏几代寒微,可你已是龙骧将军,怎能不娶四姓女?
我紧张地看向慕容垂,却见他面上淡笑,口吻却令人汗毛直立:父亲,今日高兴,你休说我不爱听的话。
老人连连摇头,胡子直抖:罢罢罢!你如今翅膀硬了,我已管不了你了!
说罢便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慕容垂不以为杵,两手微微一压,霎时间,厅内静可闻针。
他拉着我的手,轻声细语,却隐含威慑。
以后,她便是这里唯一的女主人。
第三十六章
就这样,我以妻子的身份留了下来。
身为龙骧将军,慕容垂交游不算广阔,但也十分忙碌,经常半夜方归。
我曾经怀疑他与同侪在酒馆妓寮应酬,可他换下的衣物上并没有脂粉香味,倒经常发现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