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两个聪明人凑到一起,竟然正正得负,变成了两个呆瓜吗?“就你们那个黏糊糊的氛围,还有相当亲密的举止,要说没有在一起,基本不会有人相信的。”
夏油杰深吸口气,艰难的解释起自己这个猜想并非毫无根据。
羽取一真:“……真的?”
夏油杰扶了扶额头,对这两人的迟钝感到难以置信。
“相信我,普通朋友是不会特意坐在高专校门口,从下午一直等到晚上的。”
羽取一真怔了怔,下意识问道。
“悟没有和你们去打保龄球?”
“半途就跑了。”夏油杰耸肩,“虽然确实打出了一轮全中……而且还是心不在焉下拿的全中,连老板都夸他有天赋。”
在那由单词组成的语句传入耳朵、被大脑理解的刹那间,羽取一真甚至无法准确形容自己忽然被触动的情绪。
就像寂静深夜里突然响起的一声风铃,就像蜻蜓在雏菊的花瓣轻点而过、摇落的一颗晶莹露珠。
就像火焰是白色的,就像光谱也变得错乱而颠倒,挂在天边的皎月在不停流淌出灿金的砂粒。
就像他在一周目为悟怦然心动那般,此刻的他甚至为这份感情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但是……”
羽取一真喃喃出声。
这是不对的,他不应该为二周目的悟动心。
在游戏数据的生成上,他们或许共享同一串代码;但在那无数一点一滴组成的细节上,一周目的悟在他心里的地位,理应是独一无二的。
而且,他明明还没有求婚过,好感度界面也是一周目解锁的……二周目的悟,为什么会喜欢他呢?
……因为好感度的继承吗?
“老实说,我一开始还不认同悟说你超呆的。”
夏油杰见羽取一真半晌没有“但是”出下文,实在没忍住叹了口气。
他现在确实开始认同悟描述一真用的形容词了——是什么来着,呆呆的黑豆柴?
无法解释缘由的羽取一真:“………”
情绪混乱下,羽取一真甚至有点顾左右而言他。
“还有多久到[裂口女]的传闻地?”
夏油杰看着他险些被地上的裂缝绊倒,趔趄两步才站稳。
“………”
他真的好想把这一幕拍下照片发给悟看啊。
不过,他这样无意中戳穿了两个人之间暧昧这么久却还没在一起的关系……如果一真后面能反应过来,等回去后,是不是应该感谢他?
嗯…作为报酬,要不就把[裂口女]送给他怎么样?
第109章
关于[裂口女]这个现代妖怪的传闻来源,
有许多种说法。
有说是脱胎于那年上映的电影,有一位怨恨主角美貌的跟踪狂,最终拿起剪刀。
也有说是去做整容手术的美女,
因为嗅到医生的头发有腊臭味而扭动,
结果导致医生不小心剪开了她两侧的嘴巴。
甚至还有说是祖先那代利用鬼神做坏事、赚黑钱而遭到反噬,导致其子子孙孙的嘴巴因诅咒而裂开,化作妖怪。
“总而言之,传说的来源很难考证,不同地区的说法相差很大。但大致都有些共同性,例如[裂口女]都是挡着脸、穿着大衣、手里拿着一把剪刀,
问路人[我美吗]之类的。”
夏油杰踩在这条已半废弃的地下通道里,用特意准备好的手电筒照明。
“而这次流传开的[裂口女袭击事件]倒是也帮了我们一点忙,
明确写它发生在琦玉的这条地下通道里。”
负责开车的辅助监督被留车里等着接应,
更是特意停在稍远些的位置,
以防遭到袭击。
通常而言,
咒灵并不会轻易离开它的出生地,只要离这块区域远一点,
人员基本就是安全的。
这条并不长的地下通道有着极为明显的风化痕迹,下楼梯时的扶手也落满了灰,遍布块状的斑斑锈迹。
抬眼朝这条通道的两端来回打量,头顶的照明设施早已损坏,
应急灯也没有幸免,
使这段大约300米的路段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仅能依靠夏油杰的手电筒照明。
像这种久无人使用、陷入废弃状态的基建工程到处都有,
全都是上世纪五十到七十年代那段时期,政府不计成本的疯狂基建所遗留下来的全国性问题。
也是[窗]他们巡逻的重点观察区域——这种废弃或半废弃场所太容易编造灵异故事、聚集负面情绪,进而诞生出危害性较高的咒灵。
夏油杰之前也到过许多类似的地方执行任务,
积累的应对经验同样丰富无比。
手电筒能照亮的区域毕竟有限,他早就提前在二人的周身不远处布下数只低级咒灵,既作为第一道防御,也是一种预警手段。
走到中途,夏油杰就挥手示意羽取一真先停下。
“有咒力残秽……不止一种。”
知道羽取一真不会感知咒力,他压低声音解释了一句,手电筒特意交换在左手握紧,右手则保持随时能使用术式的状态,让那束光柱缓慢朝那残秽的源头扫去——
空无一物。
夏油杰又谨慎得来回扫过几遍,将逡巡的范围扩得更大了些。
直到他确定这面光秃秃的墙壁确实没有任何埋伏后,才走近细看。
羽取一真则站在夏油杰身后,右手始终握紧别在腰后的[业双],随时准备给突然袭击的敌方目标一棍[黑闪]。
魂系游戏可太喜欢搞这种卡视野死角的跳脸杀了,他得防着点。
“大概是我们来迟了。”
夏油杰的手指摸在那面冰凉的墙壁上——在他的视野里,两股飘荡的咒力残秽交织在一处,朝外缓慢逸散。
而在这其中,他能感知到不仅是咒力残秽的强度,还有其中的微妙差异。
“咒力有两种……是有一个诅咒师提前过来,将[裂口女]收为式神了吗……”
夏油杰沉思道,“果然是刻意制造的都市传闻啊。估计只将传播范围控制在埼玉县,是为了降低[裂口女]的等级吧。如果真的再造成全国范围内的流传,导致[裂口女]的等级变成特级的话,就不是普通诅咒师能够收服的对象了。”
羽取一真:“他们打不过特级咒灵?”
“到目前为止,被咒术界评定为特级的咒灵只有15个啊。”
夏油杰发出[好想要]的叹息声——要是能分他一个就好了,那他被评定为特级咒术师的时间肯定也会跟着大幅提前。
“不过那些咒灵的危害太大,都已经被不计代价的祓除掉了。但咒灵毕竟是依托于人类的负面情绪诞生,只要积累足够的时间,大概又会生成大致相同、但细节上略有区别的一只吧。”
要是有机会,他真的很想给自己抓一只。
但人不能好高骛远,现在的他先想想怎样才能让羽取一真愿意把这只[裂口女]让给他。
“像有些咒灵只能被评定为[在咒力输出上媲美特级]、[在危害性上媲美特级]。能被真正评定为特级的咒灵,除去准一级以上会使用的咒术以外,还基本都拥有自己的[生得领域]。”
夏油杰脑筋动得飞快,顺便和羽取一真解释高等级之间的咒灵区分标准。
夜蛾老师的课程还没有讲到这部分,是他提前借来了二年级学长的教材,算是提前了解一下。
毕竟他的术式和咒灵相关,还是对咒灵拥有更全面、更细致的理论掌握比较好。
不像一真,只要专心研究如何稳准狠地祓除掉咒灵就行——他可是要操纵咒灵进行战斗的。
“类似于术师的[领域展开]。”
听懂的羽取一真点头。
他在一周目就已经体验过了,还是用在了和眼前这个家伙同归于尽的时候。
嗯……他还是很在意名字后面跟着的(已故)再加一个问号。
那个问号,到底是代表什么含义?
比如二周目的夏油杰,在他的【社交】列表里只显示了【夏油杰】,后面什么也没跟。
盯着眼前这位同样身穿高专制服的同班同学思考片刻,羽取一真开口问仍在仔细辨认咒力残秽的夏油杰。
“你的[咒灵操术],有没有办法让你死了也能复活?”
这句话直接把夏油杰呛到咳嗽起来。
“你怎么会这么想??”
夏油杰拿原本正在照亮墙壁的手电筒来回扫羽取一真,强烈地表达出了他对后者能问出这个问题的难以置信。
担心光柱会晃到对方的眼睛,他还刻意控制在羽取一真的腿上来回扫。
“我连吸收咒灵,都只能挑活的吸收——你怎么会认为我能死而复生?”
但出口的语气依旧十分震惊。
“我不好说,”
羽取一真想了想某些游戏的经典剧情套路。
“万一你在快死的时候被人诅咒,变成半咒灵半人类的状态,就正好能被濒死的你用[咒灵操术]吸收,这样一来,你就能变成活的……该怎么形容,半灵?”
一种我操纵我自己的卡bug玩法。
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一周目他对那个夏油杰发动[戒禁取见]却不起作用——它的作用目标得是个拥有正常五感和知觉的人类嘛。
夏油杰:“…………”
这家伙的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还有半灵是什么形容,类似于半妖?
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
“先不说只有当咒术师没被咒力杀死时,才会在死后化作咒灵的咒术界共识,”
夏油杰被羽取一真的猜测噎住半晌,才有点无语的出声解释道。
“我还没听过除了咒物受肉外,有哪位术师能变成半人类半咒灵的。”
“再说了,你刚才的限定条件可是[死了也能复活]……除非等我哪天能吸收到拥有对人类[死而复活]咒术的好心肠咒灵,否则是做不到这点的吧。”
救命,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讨论他死了能不能复活的话题啊。
“咒物受肉……对啊。”
羽取一真的黑瞳微微一亮。
搞不好,一周目的[夏油杰],就是某种咒物受肉在夏油杰身上?
如果那个咒物曾经受肉过虎杖香织,在得到她的术式后,又通过某种办法转移到后来已经死掉的夏油杰身上,操纵他的尸体,岂不是就可以拥有两个人的术式了?
所以那个问号……很有可能是没有显示出的真名?
因为它一直通过夏油杰的身体与他对话,而不是用本体在和他聊天。
这么一说,那个[教祖大人]还挺可疑的,搞不好就是操纵咒物的幕后黑手。
毕竟他在上次的[人偶袭击事件]里,就是利用了咒物来强行针对夏油杰制造危机,还能留下可以被他击退的后门。
甚至在死后,被容器吸收的咒物还能再掉落——连夏油杰也说过这种情况是头一次见。
这或许意味着,那个教祖在对咒物的理解和利用上拥有很高的心得。
嗯,越想越有可能,否则这个教祖为什么在他卧底高专的途中,还特意又给他发布了一个[接近夏油杰]的委托?
之前的羽取一真还猜测是想要拉夏油杰入伙反派阵营。
现在想想,也有可能是看中了他的术式……
“什么对啊?”
见羽取一真瘫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就开始走神,猜不出对方在想什么的夏油杰等了半天也没有下文,忍不住出声问他。
“我在想如果你死后,有人用咒物受肉在你身上,是不是就可以操纵你的身体、使用你的术式了。”
羽取一真将能说的部分简略描述给夏油杰听。
夏油杰沉默片刻:“……咒物应该只能受肉给活人吧。但你为什么一定要假定我死了?”
他就不能活着被咒物受肉吗……不对,他为什么纠结自己到底是生前还是死后吃咒物啊,吃咒灵球还不够让他头疼吗。
羽取一真能吃,又不等于他也能吃。
面对抗议,羽取一真睁着那双分外无辜的黑瞳回望。
“我就是求知欲强烈了一点。”
夏油杰:“……”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如果受肉在咒术师身上,如果咒术师不能压制住对方的话,确实会被诅咒反压制,成为后者的容器,且能够使用原术师的术式。”
“但这种情况相当罕见啊,能从古代留存下来的咒物就没有等级低的,这种散发着恶意诅咒气息的猛毒,哪个术师没事干会去吃它。”
刚说完这句话,夏油杰就想起他面前就有一个没事干的术师。
“………”
地下通道内的气氛安静片刻。
“你不要老想着打我的主意,”夏油杰最后没好气道,“我只吃用[咒灵操术]搓出来的咒灵球,除此之外的任何关于诅咒的东西都不会吃的!”
“死了也不会?”
“死了我怎么知道自己会不会……你不要老是盼着我死啊,我今年才刚正式开始干咒术师这行吧!”
“这样啊。”
羽取一真缓慢眨了下黑瞳。
谁让他在一周目,看到的夏油杰后缀跟着(已故)嘛。
但羽取一真的声线仍旧沉稳而认真,怎么看都不像是故意这么说的,倒让夏油杰刚才升起的郁闷消散不少。
“何况,就算我总有一天会死,”
夏油杰嘀咕出声,声音回荡在这安静的地下通道内,极为清晰。
“那也是被上天赋予了咒术这项才能的我,为了保护非术师而战死的吧。”
来高专之前的他都是自己偷偷单干,祓除咒灵的行动间极为谨慎,绝不会向周围的普通人暴露出自己与众不同的那面。
这也使夏油杰在成长过程中变得非常擅长察言观色,揣摩对方心理,好令自己与普通人的步调一致。
但在另一方面,全都是普通人的成长环境,同样带给他一种天然认为自己是“特殊”的隔阂感。
即使在伪装自己是普通人这点上做的再好,夏油杰的内心深处,始终都不会认同自己也是个普通人。
而自小接收到的教育,兼之内心较为敏感多虑的特质,又会令夏油杰不断去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拥有咒术。
——为了从肆意伤害的咒灵那里,保护弱小到甚至看不见它们的非术师。
这就是夏油杰如今得到的答案。
“哦。”
听完这些的羽取一真平静点头。
夏油杰:“……”
夏油杰:“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的反应就是一声‘哦’?”
“啊,这不是作品里的正派角色挺常见的战斗理由吗,”羽取一真说,“友情啊,正义啊,羁绊啊,责任啊,什么的。”
现实世界的他偶尔也会看Jump漫画的。
而且游戏里也挺多的,尤其是以后注定要便当的悲情角色。
相比之下,玩家们的行为倒是混沌得很,除非是为了开善良线的结局或者成就,否则杀npc基本就如同砍瓜切菜,能摸的都会忍不住摸一下。
鸡倒是最好别杀。
听完羽取一真的解释,夏油杰卡壳了,发现他有点没办法反驳。
“啊…嗯…那倒确、确实呢,”
他再开口的时候,甚至磕巴了一下,“总之,你认同我的理念就好了。”
“倒不是说认同不认同,”羽取一真说,“就是你会有点危险。”
——他甚至学着漂亮小悟的动作,冲夏油杰轻微耸了下肩膀。
“你知道的,这种fg在作品里超常见,例如[只要什么什么,我就什么什么]。”
其实,这也是一种委婉的提醒,让他以后注意点自己的性命安全,别真的像一周目那样,早早就被游戏打上(已故)的标签。
既然夏油杰如此坚定的认为自己应当保护普通人,且强调他没办法死而复生,那羽取一真对于一周目[夏油杰]的状态猜测,更多放在“死后被操纵”的可能性上,而非“夏油杰后期黑化加入反派阵营”。
“………”
但羽取一真的这番话,又噎住了夏油杰。
他突然发现,只要悟不在对方身边,羽取一真的思维不仅变得敏捷又清奇,还格外的能说会道。
就像上次,竟然想使唤他的咒灵来一起提那装满了伴手礼的购物袋。
“……感谢提醒,我会注意的。”
夏油杰深吸口气,又相当无奈地缓慢吐出来。
“现在就不要再聊[我到底怎么死]的这种诡异话题了……我们先离开地下通道去外面,打电话喊辅助监督来接。”
地下通道的信号很差,他的手机显示[圈外],打不出电话。
“好。”
已经夏油杰那里问完最想了解的线索,羽取一真没有异议。
他们并没有反身回到入口,而是一直沿着咒力遗留的残秽气息往前走,直到离开地下通道后,夏油杰立刻给辅助监督打电话。
“[裂口女]估计已经被诅咒师带走了,但咒力残秽还没有彻底散干净,说明时间还没有过去很久。”
他简明扼要的说完发现。
“我已经记住这两股气息了,正和一真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麻烦你开过来接我们,这样效率比较高。”
这也是夏油杰刚才会停在地下通道内跟羽取一真聊那么长时间的原因。
与拥有[六眼]的悟不同,他需要时间来记住这股咒力的微妙差异——且要需要反复感知数次,以确定自己不会记错。
如此一来,就算途中有其它的咒力残秽来干扰他的判断,夏油杰也有信心不会混淆。
在追踪咒力残秽的路上,羽取一真还问夏油杰。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咒灵操术]不能吸收有主从制约的咒灵。”他说,“既然如此……这次的[裂口女],可以让我来祓除吧?”
这可是一级的【咒灵结晶】呢!
上周目的他被漂亮大悟带着到处刷怪,全是一级、二级的,没几天就把他的等级拉到了一级,别提多轻松了。
结果这周目的他因为来高专上学,又被定为四级咒术师,导致他在任务里能接触到的最高等级咒灵才三级——也就是跟悟搭档巡逻时,才有概率吃到二级的【咒力结晶】。
要论起他目前吃到的最高等级经验包,竟然是那位教祖上次送来的咒物。
虽然不清楚有过主从制约的咒灵会不会掉落【咒力结晶】,但反正都要祓除的,让他来补刀试试也不错。
“………”
其实能吸收有主从制约咒灵、却一直刻意隐瞒了这点的夏油杰陷入沉默。
这个[裂口女],他也想要……
这可是一级咒灵呢。
但要他承认自己之前是在对他们撒谎,夏油杰又有点抗拒。
如果被羽取一真说出去,他在咒术界这边的信用就要打上一个相当糟糕的问号了。
无论怎么说,术师才是他的同类。
即使他对羽取一真的信任程度已经很高了,但这种太过隐私、暴露出来的影响又挺恶劣的底牌……夏油杰依旧不想轻易透露出来。
实在不行,就真的只能拱手让出[裂口女]了。
……光是这么一想都感觉很痛心。
夏油杰边兀自肉痛,边带着羽取一真继续追踪咒力残秽——等辅助监督开车接上他们后,速度更是猛提一截。
残秽的气息一路蜿蜒,从人迹罕至的郊外地下通道,到市区,又穿过住宅区,重新来到另一头的郊外。
这段距离,几乎已经横跨了整个埼玉县。
“奇怪,”夏油杰皱了皱眉头,“按理来说,如果对方都已经跑到这里了,咒力残秽不可能还能留到等我们来才对。”
更别提诅咒师还会刻意控制自己不要留下太浓烈的咒力残秽,以免被咒术界派人追杀。
但他们竟然能追踪这么久?
夏油杰在那边嘀咕蹊跷,羽取一真却没什么疑虑。
还用问,肯定又是那个教祖搞的鬼。
他只是打开【委托】界面,确定夏油杰对他的信任度还停留在75%上,无法解锁术式。
看来80这个数值,无论放在好感度还是信任度上,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槛。
没办法了,先继续用[黑闪]吧。
追踪的轿车最终在一栋普通的平房前停下。
红砖盖的矮房,生锈的外置楼梯,再加铁皮的屋顶——这是一栋相当老式的平房,通常会被房东隔出几室,用于单间出租。
远远比不上那些高楼大厦,但胜在价格低廉。
诅咒师会藏在这里,倒也不奇怪。
“对方能够带走[裂口女],意味着他至少也是个经验老练的一级咒术师,很可能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的前来。”
夏油杰轻声对羽取一真说道。
更别提他等会要放出咒灵袭击,涌动的咒力会在那瞬间变得更加强烈。
“而且,能逃脱咒术界追杀的诅咒师,肯定同样相当狡猾,很难说房间周围有没有设下陷阱。”
“嗯。”
羽取一真将[业双]握在手中,做好了战斗准备。
“就在左手边第二间,我会让咒灵先去探路,”
夏油杰做了个手势,神情凝重。
空间荡开漆黑的涟漪,数只咒灵自那暗渊似的潮海深处涌出,将那咒灵残秽的终点包围起来,逐渐靠近。
如此强烈的诅咒气息,足以令房间内的诅咒师如坐针毡。
“一旦它把诅咒师逼出来,我们就上。”
“好。”
羽取一真压低身体,黑瞳紧盯那群咒灵,随时准备与夏油杰一同冲上去。
——在那嘶鸣声与爆裂声同时响起的瞬间,[黑闪]的漆黑光流随之亮起。
“就凭你们两个小崽子?”
在那放肆的大笑声中,夏油杰的神色越发沉凝而冷静。
敌人有……两个!
第110章
“一真!”
夏油杰立刻高声提醒羽取一真注意——而后者的动作更快,
一个踏步便已冲到那拳头挥来的方向,抽棍迎了上去!
裹着无数漆黑光流的棍体与势大力沉的拳头撞出好似金戈般的闷响,对方冷笑着又挥出另一拳,
同样被羽取一真立棍挡下——再挥,
再挡,并瞬间抽出一记反击,却同样被小臂挡下——数次交手好似仅发生于连眼也来不及眨的刹那之间,当即令羽取一真明白对方的等级绝对不低。
幸好他的[黑闪]技能没有冷却时间!
但更令羽取一真皱眉的,是敌人看起来近乎毫发无损。
且从这肌肉虬结的壮硕外形、以及戴着露指拳套与护臂的双手上来看,对方明显是个极其注重体术的格斗家。
怎么做到的,
术式?
羽取一真很确信哪怕是上周目的[夏油杰]来,也不至于吃了玩家伤害却完全不掉血。
否则也不会使用虎杖香织的术式来防他的血弹,
多暴露出一张底牌。
羽取一真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上周目的悟和他说过,
没有绝对无解的术式,
就算是再厉害的术师,
也一定能找到有效的攻击手段。
而对面壮汉似的诅咒师,也在又一次交手后保持双拳拉开的架势,
诧异瞪大眼。
“这么多下,全打出了[黑闪]?”
这是什么怪物?
哼,不过……
“你啊,还不会术式吧。”
诅咒师精准地猜出羽取一真目前的状态,
并立刻开始使用垃圾话攻击,
想要扰乱他的心态。
“能一直打[黑闪]又怎么样,你的术式该不会是让你能百分之百触发[黑闪]吧?那就有点太滑稽了,
大家都清楚[黑闪]是难触发,但战斗可没办法依靠区区几记[黑闪]就能定胜负的啊,你又能坚持多久?”
说了两句,
发现羽取一真的表情压根不见任何动摇,该触发的[黑闪]也依旧招招都有,这个诅咒师的话锋立刻一转。
“看你这身制服,是高专的学生吧?那群人还真舍得啊,孩子也派出来执行这种送死的任务呢——要不你收手求求我,我就放过你?”
“大叔我也是没办法啊,都是被咒术界的规矩逼成这样的,有些普通人的心可比咱们黑得多,你知道他们都能干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吗?”
说到后面,甚至还露出一个直爽又和蔼的笑容,仿佛真的是善心大叔在劝说失足少年。
这个诅咒师看起来野蛮又粗鲁,但既然他能够成功逃脱通缉这么多年,就意味着其本人的心思绝对不可能用所谓[心直口快]、[实诚]之类的褒义词能够概括的。
至于他说的那些话,羽取一真权当刷怪时的背景音效,半个字都没往心里去。
打游戏不都这样,但凡能说人话的怪,在挨打或者打人时不叨咕两句话刷下存在感,羽取一真反而会感觉少了点什么。
但他确实遇到了麻烦的事情。
[黑闪]是要消耗咒力的,即使咒力量会自然回复,他也没办法一直用下去!
眼前这个诅咒师的体术,以及他那古怪的术式,确实令只会[黑闪]技能的羽取一真感到棘手,不得不抽空瞥向夏油杰的方向——
呜——!
随着那声似悲鸣似嚎叫的声音发出,那只被漂亮小悟吐槽是蒜头王八的类河童咒灵骤然崩散,腥臭□□连同扭曲肉块好似炸开般溅落一地,同样缓慢的消散了。
说“炸开”不太准确,夏油杰知道,那是“剪开”。
此刻的他无暇顾及操纵咒灵去支援羽取一真的战斗,只因那个真正驱使了[裂口女]的诅咒师,正在对他展开攻击。
而对方手里拥有的,也不仅有一级的[裂口女]。
“没有媒介,咒力的反应也不一致,看来你就是高专那个会用[咒灵操术]的小鬼啊。”
那位模样比大叔更苍老些的诅咒师笑了起来,手上拿着布满咒纹的铃铛。
只需轻轻一摇,那些被他收服为式神的咒灵便一只接一只冒出来,与夏油杰驱使下的咒灵撕咬到一处。
“是啊,真难为您如此清楚的记得我。”
即使局势相当不利,夏油杰的声音依旧听不出任何紧张,以相当礼貌的口吻回答道。
“毕竟,我压根没有听说过您呢。真是不好意思。”
礼貌了,但没有完全礼貌。
那位驱使式神的诅咒师的额角青筋一跳,握着剪刀的[裂口女]随即跨前半步——却在瞬息之间,已出现在夏油杰的身后。
穿着双排扣的大衣,绷带从脸上一直缠到手指,遮住无数尸斑似的块状痕迹。
而那头粗糙凌乱的黑色发丝间,有更多的眼睛在不断睁开,怨毒的、悲伤的、憎恨的,一齐转动,直到锁定住夏油杰。
夏油杰的神色凝重,脑内在拼命思考对策。
刚才那个诅咒师被他误导,将咒灵的咒力当成了他的,才使[裂口女]在上一波的攻击中,瞄准的是咒灵而非他。
可他也没能在这争取的片刻时间中取得优势,敌人的式神数量同样有很多!
即使夏油杰清楚对付这种式神使,直接攻击本体是最优选,但敌人同样狡猾且谨慎,他没能在刚才突破对方的式神防御——而此刻,[裂口女]的第二波攻击已经又到来了!
“我…我……我……漂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