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简直笑死人了。他想。“……你不懂。”
另一位长老欲言又止,还是没有透露出内幕,而是严肃警告道。
“等会那位家主过来,不要拿现在这副态度对待他,恭谨些。”
“是吗?”
禅院直哉慢吞吞应了声,好似终于拿出了认真的姿态,又好似根本只是在敷衍。
他倒要去看看对方什么来头。
第50章
羽取一真坐车到达禅院家时,
对方接待的排场相当隆重。
倒不是那种两排花篮加红地毯之类的迎宾架势,而是指仆人站满了庭院道路的两侧,弯腰恭迎加茂家主大驾光临。
羽取一真的黑瞳微动,
朝左右粗略扫了遍,
发现在总监部会议室里见过的那些个老头,这里倒是一个都没见着。
可能是怕他进门就开杀。
之前他去五条家过新年,都没有这种待遇——那还是加茂长吉特意先沟通过的,两家也没有交恶的情况下。
难道禅院家的规矩会更特殊一点吗?
于是他侧过身,视线落在后方半步的加茂乃吉身上,暗沉沉的,
充满了无言的压迫感。
这个眼神的意思很明显——解释一下,饶你不死。
突然就感觉飞来一把刀架在自己脖颈上的加茂乃吉:“…………”
他将竖起的手掌挡在嘴边,
对着加茂家主小声又飞快的交代道。
“我向他们传达了您的意志。”
这话说得挺有水平,
连羽取一真都对他抬了抬单边眉梢,
算是暂时先把这个账揭过去了。
加茂乃吉跟着后面,
为自己保住条小命而长出口气。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活到这个岁数,
风光了大半辈子,如今反而越来越窝囊……唉。
算了,看眼他的长兄长吉,又觉得自己好歹还能继续活着。
禅院家的建筑风格与加茂家差不多,
大差不差的枯山水庭院,
同样百转千绕的建筑结构——唯一区别则是现在加茂家和五条家的庭院,通通都被羽取一真变成了菜地。
顺着仆人的一路指引,
羽取一真来到这间气氛比起肃穆、更接近于死寂的会议室,直接在那个特意空出来的主位坐下。
他还没有出声,先有人表达了不满。
“喂喂喂,
有点礼貌好不好啊,加茂家的家主。”
这句话刚响起在会议室内,就被另一位长老用眼神呵斥他快住口。
“直哉,注意分寸!”
羽取一真微抬视线,甚至是有点诧异瞥向那个名叫[直哉]的青年——没有染匀的金色短碎发,眼尾上挑,打了多处耳钉。
倒是阔领衬衫加短款纯黑小袖的穿搭设计有点特别,羽取一真多看了两眼。
“你有什么意见吗。”
除此之外,他并不觉得对方有什么敢来挑衅他的资本。
这句等同于[你想怎么死]的话音一落,长老们的冷汗都快冒出后背了,在心里狂骂把禅院直哉喊过来替他开会的禅院家主——禅院直毘人。
但要是换成一个坐在这里不停喝酒、根本不把他人放在眼里的直毘人……长老们甚至觉得这会议别让家主来参与也不是不行。
可加茂家主都屈尊过来了一趟,这边如果不跟着派上一位禅院家主接待,万一也惹怒了这位活阎王怎么办?
于是,场面就变成了如今这样——身为家主之子、内定的下代家主禅院直哉,正在出声挑衅那位与他岁数相差无几的黑发青年。
甚至无视了长老的凌厉眼神,根本没有往对方那边瞧。
“我听说了哦,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新家主。你的术式是什么?”
没想到在加茂乃吉传达完他放出的狠话后,还有禅院直哉这种态度相当轻浮的npc主动出声挑衅。
“赤血操术。”
出于[这个npc是不是很强]的些许谨慎心理,羽取一真先姑且顺着他的问题答道。
“哼……只是赤血操术而已啊。没想到自宪纪君过后,还有你这样继承了家传术式的术师嘛,难怪能当上家主。”
禅院直哉从怀里取出那本誊抄手札,手腕随意的带着它甩来甩去,泛黄折角的纸张相互摩擦,在会议室内发出轻微的声响。
“结果啊,你竟然会跑去找悟求婚,真的超好笑——啊拜托,你该不会认为自己只要靠脸勾搭上了悟君,就能和他们站在同等高度上了吧?”
另一只没拿手札的手指向自己的脸,禅院直哉好似在叹息,话语里却带着明明白白的嘲笑意味。
“你这样还算是男人吗?要是会被你这样的小白脸引诱成功,我看悟君的[最强术师]名号,也得让给别人来坐了吧?”
此话一出,满场死寂。
加茂乃吉以及其余几位长老,已经是倒吸一口凉气的程度了。
平时就知道这小子一贯的嚣张跋扈,总认定自己是下任家主,又有特别一级术师的实力,便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但此刻被他挑衅的对方是谁,整个高层都拿他束手无策的活阎王啊!
他该不会以为这位加茂家主与他差不多年龄,术式又是早已被御三家针对性研究透了的[赤血操术],哪怕最后闹掰打起来,自己也能稳操胜券了吧?
还是说,他认为这位加茂家主会顾及他们都在,所以就算挑衅也不会当众发怒,始终维持着家主体面?
当下会议室里的气氛已经窒息到就连咽口水,都会被嫌动静吵闹的程度了。
“让给别人?”
在这近乎凝固的死寂中,羽取一真开口。
“你想让给谁?”
他望过去的黑瞳暗沉,盯着那本被禅院直哉随意甩在手里,根本不在乎会不会被损坏的誊抄手札。
与此相对,加茂乃吉以及其余加茂长老的视线已经开始在桌下与门外之间隐秘地来回逡巡,思考到底等会是钻进桌底比较安全,还是干脆跑出门比较安全。
“哈,不好说呢——但现在,你很想要这本手札对不对?”
禅院直哉注意到了对方的视线,眼底戏谑的意味变得更恶劣,近乎是轻蔑的开口道。
“不如把你勾搭男人的本事拿出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是怎么讨悟君欢心的,如何?”
——说完这句还嫌不够似的,他又补充了一句。
“啊对了对了,记得带上点笑容喔,我可不喜欢对着张冷冰冰的脸。”
在对方始终面无表情望过来的目光里,禅院直哉很是恶趣味的偏过脑袋,仿佛正好整以暇等着瞧这位加茂新家主的应对方式。
他只是看不起实力弱的杂鱼,但不等于会因此掉以轻心——哪怕是他极尽挑衅的言语背后,也有随时准备发动的[投射咒法],作为躲开对方攻击的后路。
反正,要是这家伙受不住言语刺激而动手,不仅无法攻击到他,还会在两家长老面前丢人。
如果真的能忍耐下来不动怒,那倒是变得更好欺负了。
无论哪种方向,就是他增加威望的好时机。
禅院直哉漫不经心想道。
不过是个看起来有几分气势的家伙,但[赤血操术]的攻击前摇劣势又怎么可能比得过他这以高速闻名的[投射咒法]?
哎,毕竟这帮能坐上高位的家伙也都老掉牙了,就算以前拥有术式,能够战斗又怎么样?他又不会真以为这些人是靠祓除咒灵的功绩,才会坐到那个位置上面的。
还不是靠着御三家的庇荫,才能让他们在这个体系中还拥有一席之地。
至于眼前这个黑发青年。
禅院直哉的脸上仍旧挂着轻佻笑容,在暗地里等着对方的任何反应,无论是言语,还是那闪着黑光的拳头——
等等,闪着黑光的拳头?
这个念头只在禅院直哉的脑海中闪过了一刹那。
下一刻,巨大的力道带着他后仰、翻转、沉重地撞击在障碍物上——在没有任何人反应过来以前,禅院直哉已然撞塌了一整面墙,倒在木屑断裂纷飞的废墟之中。
呛出一口混着碎牙的血,禅院直哉的脑袋都是懵的,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没反应过来,在发动[投射咒法]前就已经被对方击中了。
话说那是什么,[黑闪]吗?为什么他能起手一击就用出[黑闪]?
禅院直哉感觉自己被那一记重击给打得有点脑震荡,耳边正发出剧烈的嗡嗡作响声,连看到的画面与听见的动静都发生了错位。
他刚要出声说点什么时,就发现对方又对着他握紧了拳。
——羽取一真可不打算揍一拳就停下。
说到底,[赤血操术]是控制血液的技能,无论给对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都没有拳头带给他的打击感强。
至于对方试图反击……
【[戒禁取见]:在一定时间内内混淆目标的五感与知觉。具体效果在发动后随机生成,可中途解除,或持续发动至咒力量消耗殆尽。】
【当前发动目标:禅院直哉。】
【当前随机效果:延缓大脑接收视觉的时间。】
【随机时间:2秒。】
这个随机出的效果不算强大,对那种可以闭眼只依靠听觉来战斗的目标而言,更是毫无用处。
但至少目前,他拿来对付这种人,已经够用了。
见禅院直哉想要挣扎着逃离,羽取一真冷漠的,毫不留情的,再度抬起拳头。
[黑闪]!
当又是连续几击重而沉的黑色洪流,如雷鸣般闪烁在这间会议室内时,在场长老们面面相觑,几乎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说出直哉的下代家主身份,好让这位活阎王愿意收手?
得了吧,在座的各位还都是总监部的高层呢,也没见他动手犹豫过。
而且看看这个恐怖的攻击方式,挥拳既是黑闪!也就直哉这个年轻人皮糙肉厚了,换他们来,谁能挨得一拳?
加茂乃吉已经开始悄悄撤退,争取离正在动手的自家家主越远越好。
隔壁还有禅院家的熟人在拿眼神谴责他。
看你带来的加茂家主,一言不合就动手!
加茂乃吉毫不犹豫的瞪回去。
谁先挑衅的?那话家主能爱听?都让你们直接交手札了!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悟比。”
当躺在榻榻米上的那家伙已经被揍到半死不活、仅剩奄奄一息的那几口气时,已经把人从会议室揍到走廊又揍回会议室的羽取一真才收手而立,居高临下的视线冰冷且轻蔑。
“禅院家的人愿意高看你一眼,你却真拿自己当回事,觉得自己也能和悟相提并论。”
他俯身从榻榻米上捡起那本誊抄手札,甩手扔进加茂乃吉的怀里,让后者收好。
“悟的脾气好,不计较有些肮脏的蝇虫在背后贬低他。但我不一样。”
那双平时冷淡的黑瞳此刻已透出十足的凌厉与愠怒,一个一个的,将在场所有人都扫视过去。
“来啊,谁还想对悟大放厥词,来说给我听听。”
无人开口。
甚至连为禅院直哉出声的人也没有,这间会议室里的所有高层都保持着一种绝对纵容的安静,默许了羽取一真的暴行。
“不过是跳梁小丑的东西,也敢端到我面前来。”
第51章
“[垃圾,
下次想明白该怎么对悟说话,再开口]。”
五条悟看完这起告状到他这里来的冲突事件,对着手机逐字逐句念完最后这句被转述出来的台词——甚至还特意摘下眼罩——后,
才抬头望向正坐在自己面前的黑发青年。
“嗯?”
这句羽取一真最后放出的狠话被他用带着笑意的口吻念出来,
再搭配一个尾音上扬的疑问词,瞬间少了十分的威胁,再添十二分的可爱。
他只是去涉谷接了个学生回来,就听说京都禅院家的家主之子快被人打死了,急求会反转术式的硝子医生救救耶,也不知道凶手是谁呢,
好厉害喔。
羽取一真眨了下那双看着五条悟的黑瞳,坐姿相当乖巧。
“他先惹我的。”
说完,
他还从怀里取出那本誊抄手札,
端正摆在五条悟的面前。
意思是——你看,
谁让他故意不给我手札,
还要出声贬低你。我只是稍微揍了他几拳,把东西拿回来,
就放过他了。
都没有杀掉那个嘴臭的,是玩家善。
认错?他不可能认错的,玩家在剧情游戏里被各种主线支线人物贬损几句很正常,但那家伙竟然还敢对漂亮大悟出言不逊。
骂他可以,
骂漂亮大悟不行。
五条悟看了眼那本手札,
又抬眼看着眼前这位双手放在腿上、腰背挺直,怎么看怎么都是属于稳重、冷静又成熟那种类型的黑发青年。
但事实是,
他能因为禅院直哉蓄意挑衅了几句,而选择在对方地盘上直接抡拳把人打得濒死,差一点就没抢救过来。
大家都能看得出来是禅院直哉故意激怒羽取一真的,
但大家都没想到羽取一真会如此凶残,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发难。
看着那简直跟吃饭喝水般轻松打出的连续[黑闪],直到最后也没人敢上去拦羽取一真。
特别一级术师的禅院直哉都毫无还手之力,难道他们是特级术师吗?
只能说万幸的是这位活阎王还算是愿意勉强收手,留了禅院直哉一条命——条件是等后者伤好以后,必须亲自来向五条悟道歉。
而此时此刻,羽取一真也是用这个理由,认真为自己辩解。
“我都没杀他。”
听到这话,五条悟的表情明显变得有点忍不住笑,终于伸手去揉这个为自己出气的加茂家主脑袋。
怎么会这么可爱啊,这个明明总是一本正经板着脸的家伙。
“——我本来以为你会强迫他们吃饭,或者用你的那个术式教训一下。”
他说出口的每个字里都带着亲昵的愉快笑意,几乎没有遮挡的苍瞳也是弯起的;当他前倾身体,越过桌面去揉乱羽取一真的黑发时,细碎的纯白刘海柔软垂落着,发梢在跟随动作一晃一晃,可爱极了。
“结果竟然是用拳头揍人,哼哼,你这家伙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暴力一点嘛。”
“他说你坏话。”
羽取一真没有反抗,但格外振振有辞道。
“哈哈哈,就算当着我的面说我性格很差的也不少哦?”
五条悟笑眯眯的,这句话刚一出口,就见到对方还乖巧的眼神顿时凌厉无比,仿佛在问——还有谁?他全去宰了。
“…………”
有点想笑,又觉得他实在很可爱,那就再多揉几下脑袋好了!
至于给他打小报告,说龃龉再严重也不该险些打死人的禅院那边?嘿啊,他们是怎么认为被说了坏话的自己,会去愿意做表面功夫,训斥为自己出头的黑发青年?
那家伙不是用反转术式救回来了吗?至少现在又能活蹦乱跳的。
说到底,还是禅院家那边获悉的情报不够多,那帮老家伙又含糊其辞的不愿透露细节,竟让底下的人还以为能用普通招数来对付羽取一真。
心满意足收回手的五条悟,这才重新拿起那本可以算是半抢半送的誊抄手札。
“资料全被销毁,只剩这种漏网之鱼被漏下什么的……真不希望出现这种局面啊。”
这不就意味着敌人除了总监部以外,也早就在加茂家埋了眼线吗……这种密谋深远的局早在数十年前就布下了,而他们至今甚至还不清楚对方到底想要做什么。
如果是统治咒术界,可以说他在掌控总监部的那一刻起,基本就已经成功了。
“嗯。”
羽取一真替五条悟翻开其中夹着书签的那页,“这确实是一个术式。”
按照手札的记载,这是一个远程的链接性术式,用来让附加术式能够对目标远程发动的一种通用简易术式,就像为了输送电流而需要提前布置导线。
被种下这个术式的人,身上会浮现出与津美纪身上相同的咒纹。
由于这个术式在最初被开发出来时,并不是给非咒术师使用的,因此也没有特别注明会使人昏睡。
又因为这是本外借的誊抄手札,全文根本没提关于术式的发动原理,只简单做了效果介绍,又在侧边画出一个咒纹作为示意图,共计花费半页纸。
五条悟有点不死心,捏着那页纸来回翻了翻,又将整本手札哗啦啦的大致浏览过去,发现除去那几句介绍外,真的没有其他东西了。
“嗯……算了,至少能确定这就是个术式,而非咒灵下的诅咒。”
他撑着脑袋嘀嘀咕咕,将那本手札合上。
“津美纪也有可能是承受不住术式的咒力才昏睡呢……如果是非术师的话,就很有可能嘛。”
“有办法找到谁是凶手吗?”羽取一真问。
即使找到了这本手札,那个隐藏委托仍然显示未完成……也就是说,他可能必须得追查到幕后黑手的身份才行。
“如果是相同咒力的人出现在我面前,我的眼睛绝对能分辨出来。”
五条悟苦恼的皱起眉毛,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也开始把玩起那本已经没什么用的誊抄手札,每页纸都被拨来弄去,甩出轻微的哗啦动静。
“但我毕竟不是狗狗啊,咒力残秽也不是气味,会留在原地等我一路闻过去……”
这个形容实在有些可爱,不过羽取一真觉得漂亮大悟比起狗狗,更像是猫猫……
或者雪豹也行,毕竟一米九真的很大只。
连玩纸的小动作都可爱极了,羽取一真看得目不转睛,全然忘记昨天他看见禅院直哉这么对待手札时,没等对方再说几句话就一拳揍上去了。
“这样啊。”
羽取一真点了点头,有些遗憾。
“不过呢,虽然我们暂时找不到凶手是谁,但知道这是术式就好办啦!”
五条悟的表情又变得高兴起来,“我们可以找到能破坏术式的咒具,再搭配上反转术式,就可以让津美纪醒过来了喔!”
——但这副表情只维持不到一秒,就又立刻蔫巴巴了回去。
羽取一真有点困惑,“怎么了?”
“能够强制解除一切术式的[天逆鉾]——”
五条悟握拳轻敲自己的脑袋一记,发出干巴巴的轻快笑声,“被我在11年前就毁掉啦!”
“能令所有术式效果发生紊乱,相互抵消的[黑绳]——”
他再轻敲了脑袋第二记,继续发出干巴巴的轻快笑声,“被我在去年毁掉啦!”
“……”羽取一真眨了下眼,“那还有其他这类的咒具吗?”
“哈哈——没啦!”
“———”
羽取一真没有回答,而是微微眯起黑瞳,显然是有点想笑,又要强行按捺下去的模样。
如果他不是习惯性冷着脸的类型,可能已经憋不住笑起来了。
会有这样的结果,五条悟也很无辜。
“再怎么说,也不会特意留着能破坏我术式的危险品……”
谁让这两样东西都给他造成过麻烦啦。
不过,脑筋灵活的五条悟也当即拿出电话,手指飞速滑动找到其中一个联络人,拨通——
“啊忧太,现在需要你紧急出发做一个寻找[黑绳]的海外任务,而且不能跟任何人说哦!拜托啦!……对对,就是米盖尔用的那个[黑绳],跟他回非洲找找看还有没有多余的嘛——就是这样噢,没错,其他的没有啦——感谢忧太!”
[天逆鉾]是没办法找到第二把了,但[黑绳]还是可以努力一下的!
“就是这样,”
五条悟挂断电话,刚刚还刻意放软的声音又因正事而立刻恢复正经。
“如果运气好,我们可以找到[黑绳],用它来解除津美纪身上的术式。等她醒来,或许就能问出她在昏迷前,最后接触的人是谁了。”
“毕竟,按照这本手札上的说法,种咒纹是需要术师本人与被咒者接触的。”
这么一听,幕后黑手的真实身份已然近在咫尺,他那领域展开的技能奖励突然就变得很有希望。
羽取一真心底也松口气,“那就好。”
“好了,这个就暂时等忧太那边的消息,先瞒着惠,到时候再给他一个惊喜。”
五条悟双手拍在身前,笑着望向羽取一真时,窗外的阳光也随之溜进他那双如晴空延伸的苍瞳里,呈现出一种在晨曦薄雾与湖面交织下,又泛起浅淡灿金的粼粼光泽。
璀璨又瑰丽,漂亮到让羽取一真挪不开视线,连那传入耳中的话也是有听但没懂,只跟着点了下头,看那架势倒是挺沉稳的。
但五条悟与羽取一真这段时间总是形影不离,轻易发现了后者的不对劲。
他一边反省自己[因为知道对方喜欢他的脸所以总摘眼罩是不是有点作弊耶],一边又纵容的想着[哎呀喜欢脸的话就让对方多看一会儿也没关系嘛]。
于是,这场发生在教室里的秘密谈话,最后变成了两人谁也没再开口,而漂亮大悟上半身前倾,手肘撑着桌面,掌根托腮,笑眯眯放任羽取一真继续盯着他脸发呆的场景。
直到哗啦一下开门声传来,钉崎野蔷薇的声音懒洋洋响起。
“嗨——对战练习已经结束了,五条老师、加茂老师,你们到底谈完没有……打扰了。”
重新哗啦一下关上门,钉崎野蔷薇转过身,面对正被她这一连串动作搞得摸不清头脑的伏黑惠和虎杖悠仁。
本来的课程安排是请二年级学生过来一起做对战练习,五条老师从旁指导。
但加茂老师刚从京都回来,五条老师就把对方拉到空教室里,说是秘密开会什么的……一直到对战练习结束也没出来,反而是乙骨前辈突然接了个紧急任务电话,匆匆忙忙就离开了。
而钉崎野蔷薇现在都大咧咧去开门了,怎么又突然退出来?
面对这两位同学的困惑,钉崎野蔷薇思考片刻,拇指潇洒往后一指,简明扼要的总结道。
“那氛围太闪了,我的眼睛差点被蹦出来的星星和小花扎瞎。”
虎杖悠仁、伏黑惠:“…………”
啊,突然就懂了。
第52章
“又失败了……嗯,
也算是不出所料。”
身穿袈裟的青年坐在走廊之下,但根本无心欣赏眼前的风景。
他将捏在手中的那张纸放在身侧时,原本仅有几道折痕的信笺上,
又多了数道成放射状裂出的褶皱。
这句话并没有包含太强烈的情绪,
可檐角风铃已一声比一声摇得更急促,好似被某种无形的凛风催动,却又仅是自身在不断震颤——
直至骤然迸裂,碎片散落满地。
到这时,他好似才吐出一口胸中的烦闷浊气,将那张纸又重新收回在怀里。
“如果[容器]没能去他该去的位置上,
那么一切计划也谈不上开始。”
“而若是被他们发现我如今的躯壳身份……则更是糟糕透顶。”
“这个人,甚至已经与虎杖倭助接触过了,
也找到了我留下的[印记]。”
“竟然还想夺取总监部首座的位置,
荒谬至极。”
“一切都在向最坏的方向发展啊……只因为有这个家伙存在。”
自言自语的话语,
却一句比一句显得更低沉,
掩埋在心底深处的恼怒同样再明显不过的倾泻而出——这千年来的隐姓埋名,可不是为了在最后时刻功亏一篑的!
明明都得到了如此好用的身体,
明明此前的计划一切顺利,他正期待着将那混沌中心的黑暗握在掌心,亲眼目睹它的样貌!
真是让人丝毫也高兴不起来的家伙,极端多余的存在,
无法预料的变数。
而那家伙,
距离找到自己的真正身份,仅差一步之遥。
不,
或许那个虎杖倭助早就发现了些什么,只是一直忍耐着,直到临终前才吐露了遗言。
“墨菲定律吗……真是讨人厌啊。”
袈裟青年的眉心依然紧蹙,
烦躁与焦虑这类情绪罕见充斥着他的内心,就如同回到了当初他发现尝试杀死[六眼]与[星浆体]、也无法打破咒力的宿命轮回时所感受到的恼怒,甚至更加难以忍受。
但在下一个时刻后,他便将这如潮涌般的情绪尽数收敛回去了,自面色上再看不出任何异常。
“[封印]的名额,已经满员了。”
袈裟青年将手掌摊开,好似正托着什么东西。
“而行事毫无顾忌、却能直指中心的你……正好,我也已了解得差不多了。”
“嗯,幸好还来得及。”
…………
气温比之前升得更高了,虫鸣声从早响到晚,将这夏季催得一天比一天炎热。
羽取一真抬头望向灿烂热烈的阳光,不禁感叹这游戏在温度方面竟然也模拟得如此真实。
再穿着那身初始装备送的的纹付羽织袴去太阳底下晒,就会热到随便活动几下就会一身汗的程度。
因此,羽取一真也开始天天穿着漂亮大悟之前买给他的衬衫加长裤,意外的大受好评。
用虎杖悠仁的话来说,就是“换了这身便服后,忽然感觉加茂老师亲切好多”之类的,接着在被伏黑惠淡淡告知那一串零的价格后,倒吸一口凉气。
突然又感觉不那么亲切了啊……!
——这句话倒是开玩笑的,虎杖悠仁一直都很喜欢五条老师和加茂老师,尤其是发现后者竟然轻松给他讲题、甚至帮忙补落下的功课之后,更添一分崇拜。
他还以为咒术高专的教师都像五条老师那样,只负责教咒力相关的知识呢,没想到加茂老师竟然连这么难的高中考点都懂,超厉害!
羽取一真对此只能沉默以对,完全没办法说出原因。
……毕竟,这些也是他去年刚学完的知识点。
除去当高专教师的时间外,五条悟就会带着羽取一真到处逛,钓鱼、买甜点、打游戏、打高尔夫球,或是特意去居酒屋坐着,但点了两杯无酒精饮料,惹得调酒师频频投来难以置信的震惊眼神。
“我是因为不能喝酒啦,你怎么不点一杯酒喝?”
五条悟慢慢抿着杯子里的气泡苹果汁,很好奇羽取一真为什么不点杯鸡尾酒,而是跟他一样,要了杯不含酒精的脱醇葡萄汁。
两个大男人坐在酒吧里却不点酒,被调酒师用那种眼神盯也不奇怪啦。
“我也是不能喝酒。”
本体还没到法定饮酒年龄的羽取一真淡定回答道,又反过来问五条悟。
“悟是因为酒精过敏,所以才不能喝吗?”
“嗯?倒不是酒精过敏啦……”
五条悟边特意从玻璃杯里挑出冰块,含在齿间咬得咯啦咯啦作响,边压低声音和羽取一真解释。
虽然大声点也没关系,但最强如他,也是会感觉有点不好意思的……
“喝酒的话,我术式的输出功率会不稳定。”
五条悟小小声和羽取一真说道,“就像原本只打算打出硬币那么大的[赫],结果手一抖输出了太多咒力,打出炮弹那么大的[赫]……”
他本人倒是没什么大碍,但一不留神就会殃及一大片无辜……
这可比酒驾的后果危险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