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然而这些日子,她的身体68不舒服,傅家不仅给68她提供一个容身之地,还给68她充足的吃食让她度过最初的虚弱期,周氏性子柔善,两个孩子天真68可爱,傅闻宵病恹恹的,性子也极好,没嫌弃她吃得多68……初来乍到,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能遇到好人,还是挺好的。
如今她暂时借住在傅家,傅家的粮食被自己提前68吃了,这是她的责任,她自然要做点什么还回去,以此报答他们的善意。
傅闻宵不禁沉默。
她还真68是老实68得过分,让人无话可说。
作为一个她眼里的将死之人,估计他做什么都是不对的。
**
虽说要找活儿干,赚钱养家,然而一时间,郁离却不知道找什么活。
原主的记忆里,庄户人家赚钱的活儿来来去去就那几样。
针线好的女子可以做些绣活,成品送去县城的绣庄,像周氏和郁银便是如此。
或者给68人浆洗衣物,这活没什么技术含量,银钱并不多68。
还可以去县城的码头当力夫扛货,赚的是辛苦钱,一般都是男人居多68,女人很少会干这个;还有给某些大户当长工或短工,不过一天到晚都要待在地里,与田地为伍……
除了针线活外,郁离觉得其他的活儿她还是可以干一干的。
她有力气,不管是浆洗衣物、去码头扛货,给68人打长工、短工都能做。
应该吧?
眼看傅闻宵好了一些,不用再守着他,郁离又去郁家蹭饭。
最近因68傅闻宵生病,郁离已有好些天没来郁家吃早饭,不过郁金还是给68她留了早饭,如果她没来,姐妹几个便分着吃了,再给68爹娘留一部分。
这段日子,二房的人每天都能吃得很饱。
“大姐,你来啦!”
看到郁离,郁金姐妹几个都很高兴,赶紧将灶上68的早饭给68她端过来。
倒是郁家人因68怕与郁离遇上68,白天时很少在家,并不知道郁离这些天都没过来吃早饭,不然准得高兴。
郁金关心地问:“大姐,姐夫的身体68怎么样?”
郁银和郁珠也紧张地看着郁离。
对于这位素未谋面的姐夫,她们自是关心的。虽然郁离嫁到傅家快一个月,因68傅闻宵身体68不好,她们也不好去打扰,是以直到现在,居然没见过这位姐夫。
其实68不止是她们,村里大多68数人都没见过傅闻宵,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
三年68前68傅闻宵来到青石村,因68身体68不好,一直闭门不出,这边有习俗,哪家若是有病人,是不能轻易上68门打扰的,怕沾上68晦气。
当然,郁金姐妹几个觉得她们是不怕的,其他郁家人肯定68会68介意,不会68让她们过来,她们也不好贸然上68门。
她们听说傅闻宵的身体68不好,怎么个不好法68,也不清楚,大姐已经嫁过去,傅家对大姐好像也不错,自是希望他好好地活着,千万别死了,让她们大姐当寡妇。
这年68头虽不禁寡妇再嫁,寡妇这名头到底不好听,还会68传出克夫、命硬之类的闲话,她们不愿意大姐受这个委屈。
郁离道:“暂时还能呼吸。”
姐妹三个:“……”
大姐,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暂时还能呼吸?是不是哪天就68不能呼吸了?
郁离说的是实68话,在她眼里,活人和死人之间的区别就68是能不能呼吸。
傅闻宵是个病弱之人,他的呼吸比寻常人更微弱,每天晚上68听着他的呼吸声入睡,让她总觉得他随时要断气。
见郁离神色平静,郁金估摸着,姐夫暂时应该是没事的。
她心里略松了几分,说道:“大姐,前68些天,阿奶和三叔给68县城的大伯他们送粮,我68觉得他们应该是想去找大伯讨个主意对付你……”
郁离正在吃饭,闻言抬头看她。
郁银脸色微变,紧张地拽住袖子,只有年68纪小的郁珠不明所以。
她眨了眨眼,疑惑地看着几个姐姐,嘟嚷道:“大伯他们真68好啊,可以住在县城,吃的还是精细粮,我68还没去过县城呢……”
不说她,就68连郁金、郁银也没去过,每次见大伯娘带郁琴、郁敬宗去县城时,她们都只能羡慕地看着。
郁离听后,只是淡淡地应一声,继续吃饭。
似乎并未将这事放在心上68。
郁金原本68对她就68极有信心,见状一颗心更是安定68,同样也没放在心上68,连带着还有些担心的郁银也跟着放心。
只要郁离不在意,她们其实68也是不担心的,她们现在非常相信郁离,对她有一种盲目的信任。
就68连对她们的爹娘,也没有这样的信任。
郁金抿嘴笑了笑,继续道:“大伯每个月的休假有限,想要回来,还得等下个月的假期。对了,这次大伯娘和琴姐、宗哥儿在县城待的时间挺久的,也没见回来,估摸是陈秀才家那边有事……”
除了陈秀才家有事外,她想不出大伯娘他们能在县城待这么久不回来,阿奶却不生气的原因68,只要和陈秀才家有关的事,他们阿奶很少会68生气。
大房一家子不回来,郁家的其他人面对郁离没底气,只能继续保持原样,不敢轻易打破现在的格局。
郁金对这点非常清楚,是以现在也不担心什么。
一切还要等大伯一家回来再说。
郁离默默地听着,将早饭吃得干干净净。
吃过早饭后,她没有急着走,见郁银坐在旁边绣帕子,说道:“明儿我68准t26备去城里找个活儿干,三妹做的荷包、帕子这些,我68顺便帮你拿去绣庄卖吧。”
郁银做的绣活都是交给68老太太,等郁家月初进城送粮食时,顺便拿去城里的绣庄卖掉,卖掉的银钱,自然是由老太太收着,进了公中,一分都没到郁银手里。
郁离从原主的记忆里知道这事,觉得还不如自己拿去卖掉,钱直接交给68郁银。
这是郁银自个做的,凭什么卖掉的钱她一个铜板都得不到?
就68算要上68交公中,也没道理全部上68交,要知道郁老三农闲时去城里打零工赚的钱,都是只交一部分,暗中留下不少的,更不用说大房了。也只有二房好欺负,加上68郁老二夫妻老实68,农闲时打零工赚的钱,被老太太全部搜刮走,一个铜板儿都不剩。
郁金、郁银都愣住。
姐妹俩疑惑地看她,“大姐,你要进城找活干?”
郁离点头,如实68说:“傅家的银钱没了,粮食也快吃完了,得赚钱买粮食。”
郁金姐妹这下子真68的傻住,村人眼里最富裕的傅家居然没钱了?也快没粮了?怎么可能?
大姐被阿奶卖去傅家冲喜时,她们还安慰自己,至少傅家不愁吃穿,大姐能嫁过去也是好的。
哪想到,傅家居然穷成这样?
郁离有些赧然,不好意思68地挠了下脸,“其实68是我68吃太多68,将傅家的粮食吃没了。要等秋粮收割才有粮食……”
姐妹们顿时想到她的食量,相顾无言。
如果是这样,还真68能理解了,就68算是郁家,最近消耗的粮食也比以往要多68,她们每天都能听到老太太拿粮食出来时,站在院子里指桑骂槐。
她不敢明着骂郁离,怕郁金姐妹几个告状,只能如此发泄心中的怨气。
郁金很快就68接受这事,并不觉得大姐吃光傅家的粮食有什么不对,关心地问:“大姐,你准备找什么活儿?”
“还不清楚。”郁离说,“我68力气大,浆洗衣物、扛货什么的都可以,明儿进城看过再决定68。”
郁金道:“大姐,浆洗衣物这活儿不好干,城里干这活的妇人不少,她们有自己的门路,知道在哪里接活,你若是贸然加入,先不说拿不拿得到要浆洗的衣物,也是抢了别人的活计,只怕你会68被排挤,接不到活儿……而且他们见你是乡下来的,会68故意压价,你得到的银钱会68比别人少。”
闻言,姐妹几个纷纷看向她。
郁银惊讶道:“二姐,你知道得好多68啊。”
要不是她很清楚二姐没去过县城,还真68以为她在县城待过呢。
姐妹几个,听说只有她们大姐小时候去过县城。
那时候郁老二夫妻俩只有郁离、郁金两个女儿,多68少还是稀罕的,带过年68纪大一些的郁离进城买东西。
后来二房的女娃接连出生,其他人都看轻二房,郁老二夫妻也没心思68再带女儿进城。
对上68两个妹妹崇拜的目光,郁金有些不好意思68地说:“其实68我68也是听人说的。”
郁家二房的四个姑娘,性格各异。
长女郁离沉默寡言,与其母一样,只会68默默地埋头干活。
次女郁金性烈冲动,同时也是个机灵的,懂得审时度势。
三女郁银内向安静,胆子非常小,很容易被吓到。
四女郁珠倒是活泼,但只是在姐妹面前68活泼一些,在外人面前68,也是有些怯懦。
郁金算是二房脑子最清醒的,她知道父母靠不住,他们二房都是女娃,也不受重视,将来等她们姐妹几个大了,阿奶会68随便找个愿意出高额聘金的人家将她们嫁出去,根本68不管她们嫁的是好是坏。
是以郁金很有危机感,总想着怎么挣个出路,很注意收集外面的信息,时常听一些去城里回来的村民68们唠嗑。
可惜她的年68纪还小,再加上68家里的活儿实68在多68,阿奶盯得紧,就68算她有什么想法68,也不敢实68施。
“很好。”郁离摸摸郁金的脑袋,赞许道,“二妹继续保持。”
郁金脸蛋微红,抿嘴笑起来。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她呢,再能干的姑娘,其实68也是想得到别人夸奖的,只是这乡下的女娃不受重视,从来没人夸她,倒是郁银的绣活曾被人夸过。
郁金来了劲儿,为大姐分析城里的活儿,怕和爹娘一样老实68的大姐被人骗。
“……码头扛货的活儿,听说那边有专门负责的管事,码头上68那些干苦力活的力夫,大多68都是县城人,如果要去码头找活干,先要找到负责的管事,管事会68抽取一些费用。”
就68算是苦力活,城里干这个的也不少,城里人没有田地,大多68数人只能干苦力,除非是读书68人。
那些负责这事的管事手底下大多68都有固定68的力夫,乡下人想要去码头找活干,得先去找那些管事介绍,因68是临时来的,得到的银钱不会68太多68,还会68被管事抽去不少。
接着郁金又说了不少,就68连村里的大户要招长工、短工都知道一些,长工一个月有多68少钱,短工日结,一天有多68少钱。
“咱们村里的大户目前68不缺长工,短工的话,一般都是农忙时才会68请。”
所以别想在村里找什么活干,村里是没赚钱的活儿的。
难得能从郁金这里了解这个世界的工作有什么,郁离便在郁家待了大半天,专门和几个妹妹聊了聊,了解信息。
原主以前68只会68闷头干活,知道的还真68没郁金多68。
-
午时,郁家人从地里回来,看到郁离也在,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特别是三房的郁敬忠兄弟三个,像老鼠遇到猫,恨不得躲得远远的,生怕被她逮到,又要被逼着去砍柴、洗猪圈。
砍柴就68算了,洗猪圈这活儿他们以前68哪里干过,被薰得都能吐出来。
郁老太太的嘴唇哆嗦了下,问道:“你咋在这?”
“我68回来看看你们。”郁离淡定68地说,尔后想到什么,说道,“阿奶,我68的嫁妆你准备得怎么样?几时给68我68?”
嫁妆这东西,既然别人有的,她自然也要有。
郁老太太的脸皮一僵。
不仅是她,郁老爷子等人的脸色也不好。
傅家给68的那二十两聘金,在他们看来,早已是郁家的东西,没有让她带走的道理,更不可能给68她置办什么嫁妆。
郁离一看这些人的脸色,哪里不知他们压根儿没想过给68她嫁妆。
她没说什么,转身进了堂屋,朝郁家人说道:“行了,先吃完饭再说。”
郁家人:“……”
所以,这算是你们不给68我68嫁妆,我68就68赖在娘家蹭饭,吃穷娘家?
这好像也没毛病。
郁老太太差点气了个仰倒,转头狠狠地瞪向郁老二夫妻。
他们拿郁离没辙,只能迁怒教女无方的郁老二夫妻俩。
郁老二和柳氏努力地挤出笑容赔笑,像木头似的站在那里,连一句宽慰都没有,更不要说教训不孝女给68老娘出气什么的,看得郁老太太心口68一堵,梗得更厉害。
这一顿饭,除了二房的人,其他人吃得如鲠在喉,纵是饿得厉害,也觉得没啥胃口68,就68连平时吃个饭都不安生的郁敬义68,也乖乖巧巧地坐在父母身边扒着豆粥,不敢生事。
今天郁家的饭菜和以往没什么区别,要说不同的是,多68了几个咸鸭蛋。
咸鸭蛋是自家腌的,切成两半,蛋黄流油,看着就68诱人。
郁离往三个妹妹和郁老二夫妻一人手里塞了半个咸鸭蛋,最后只剩下两块咸鸭蛋。
其他人敢怒不敢言。
想要生气嘛,眼角余光瞥见堂屋少了一根的房柱,又萎了。
少一根房柱堂屋倒是不会68塌,可这少掉的房柱时时刻刻提醒他们,它是怎么断的,当时那一幕深深地烙印在他们心里。
吃过午饭,大伙儿都去歇息,干了大半天的活儿,都累得够呛,中午得歇一歇,不然下午去干活没劲儿。
郁离则跟着郁老太太、郁老爷子一起去了正房。
看到这一幕,郁老三夫妻俩对视一眼,虽然很想知道郁离怎么讨要嫁妆,老太太他们会68不会68给68,但他们不敢,怕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
见她进门,郁老太太头皮都要炸了。
郁老爷子也警惕地看着她,他知道这孙女现在行事张狂,没脸没皮的,又有一把子的力气,啥事都可能干得出,哪里敢和她硬碰硬。
“你、你要做什么?”郁老太太色厉内荏地问。
郁离神色平静,一副好脾气的模样,“阿奶,我68的嫁妆你准备好了吗?”
郁老太太嘴唇嚅动,很想说哪有出嫁女回娘家讨要嫁妆的?真68是不知羞耻。
但她也知道这话是不能说的,说了这孙女可能又要发疯,不知道干出啥事。
郁离看着沉默的老两口68,她也不急,在屋里的一张老t26旧掉漆的太师椅坐下,靠着椅背,心平气和地看着他们。
大有他们今儿不给68她嫁妆,她就68赖在这里不走了的架势。
虽然她没有动手,但她赖着不走,一双眼睛幽幽地盯着他们,让老两口68精神高度紧张。
如果是其他人,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轰出去,哪需要担心什么。
可这个轰不出去啊。
“郁离。”郁老爷子开口68道,“你虽是出嫁女,但仍是咱们郁家的姑娘,我68们是你的爷奶,你如此逼我68们……若是这事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
郁老太太附和,“是啊,离娘,你难道不怕自己的名声坏掉吗?”
人活在世,哪能不在意名声?像郁老太太自己,年68轻时对名声也是在意的,就68算再泼辣,也干不出忤逆长辈的事。
郁离似是有些不解,“我68只是要自己的嫁妆,就68是逼你们了?这事传出去,大家也是能谅解的吧?”
她又不傻,自然知道这个世界的一些行事规则。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不管她在郁家如何闹腾,都只是郁家的家务事,外人又不是吃饱了来管闲事。
更不用说,郁家卖她在前68,她回来要份嫁妆,就68算这事传出去,最多68只会68让人当谈资议论上68几句,不会68觉得她罪大恶极。
只要她不做触犯这个世界法68律的事,一切都不算什么。
郁老爷子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68。
看来她并不蠢,也不准备要名声了,名声在实68际的利益面前68,有时候真68的不算什么。他刚才说的话也只能唬住一些无知村妇小儿,其实68是不痛不痒,稍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68被吓到。
好半晌,郁老爷子似乎已经妥协,沉声问:“你要多68少?”
这话倒是难住郁离。
两辈子,她第一次婚嫁,哪知道嫁妆有什么?
虽是如此,她却没有表现出来,一副镇定68的模样,说道:“那要看你们的诚意了,我68好歹是郁家第一个出嫁的孙女,怎么着嫁妆也不能太寒酸吧?”
郁老太太一口68气憋不住,骂道:“你休想……”
话还没说完,就68见郁离若无其事地掰掉太师椅的一条扶手,并将它捏成一段一段的。
看她轻松的样子,仿佛那是豆腐做的。
郁老太太受到极大的惊吓。
这太师椅是老物件了,放在他们正屋里,也是象征着正房的身份地位,当年68用的是好木材打造的,纵使已经老旧,木头的质量仍是很好,哪能这么轻易就68掰断。
她这是威胁。
郁老爷子瞳孔也微微一颤,握着烟杆的手收紧。
他开口68道:“傅家的那二十两聘金,我68们可以给68你,当作你的嫁妆,你觉得如何?”
“什么?”郁老太太当即跳起来,“老头子,这可是要给68敬德、敬礼读书68的,明年68他们要参加县试,还要用来打点……”
郁老爷子脸色难看,暴喝一声:“闭嘴!”
郁老太太噤声,见到他的脸色,心知这事没有转寰余地,直接就68捂着脸哭出来,也不知道是哭那二十两银子,还是其他。
郁老爷子没管她,阴鸷地盯着郁离,说道:“你满意了吗?”
郁离很平静,脸上68没有什么得意之色,点头道:“可以。”
没想到她居然大言不惭地应下,郁老爷子脸皮抽了抽,说道:“老婆子,拿银子给68她。”
郁老太太一边哭一边去柜子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匣子,手指哆嗦得厉害,好半天都没能将匣子的锁打开。
打开锁后,她背对着郁离,仿佛生怕她看到匣子里有什么东西。
郁离也不在意,仍是坐在那里,姿态说不出的随意,视线在屋子里打转。
这是郁家的正房,是郁老爷子夫妻的卧室,是郁家最宽敞的屋子,屋里的物什摆设虽然老旧,却也代表他们的身份。
屋里的光线昏暗,老人家觉少,睡觉时不喜光线太亮,不管白天黑夜,都会68将门窗关着,屋里透着一股老人身上68特有的味道,并不怎么好闻。
郁离平静地打量一圈,目光转到两个老人身上68。
郁老爷子沉闷地坐在那里,眉头拧起了个疙瘩,郁老太太哆嗦着从匣子里取出二十两银子,有银锭,有碎银子,凑够了二十两。
将这二十两给68郁离时,她的心都在滴血,甚至拽着包着银子的布不肯松手。
郁离淡定68地扯过来,将银子随便塞到袖子的袖袋里,将那布还给68她。
袖子有些重,不过没什么。
她很有礼貌地朝他们道:“那就68不打扰阿爷阿奶休息了,有空我68会68再回来看你们。”
两人都没说话,在她转身时,郁老爷子的眼神阴沉冷酷之极,甚至带了些恨毒之色。
郁离看到了,没放在心上68。
不过是个老人家,就68算他恨自己,他能做什么?无能狂怒罢了。
郁离走后,郁老太太哽咽一声,开始哭天抢地。
她呜呜地哭着,一边哭一边恨道:“老头子,你咋答应给68她?明年68敬德、敬礼的县试咋办啊?”
正是因68为明年68两个孙子要参加县试,需要银钱打点,她才会68想要傅家的那二十两聘金,一下子没了这二十两,她心疼得厉害。
当然,没了这二十两,郁家远不到捉襟见肘的地步,只是读书68人花钱多68,特别是以后还有院试、乡试,说不定68将来还要进京赶考之类的,这些都要钱的。
郁老太太就68想多68攒点钱给68两个孙子读书68,不愿意委屈了他们。
郁老爷子沉默地吸了口68旱烟,说道:“这钱如何给68她,以后就68让她如何还回来。”
“什么?”郁老太太抬头看他。
郁老爷子冷戾地道:“先由着她猖狂,等老大回来再收拾她。”
郁老太太的哭声一顿,想到能干的大儿子,终于没那么难受。
那二十两在她眼里,已经是他们家的,郁离拿走一分一厘都能让她难受到滴血。得了老头子这话,她开始盼着大儿子赶紧回来。
可惜这次大儿子说要等到陈家办完喜事再回村,估模要等一段时间,只能忍着。
郁老太太虽然暂时被安抚住,然而心头还是难受得厉害。
她当即跑出去,来到西屋梆梆地敲门,将屋里头的郁老二夫妻叫出来,然后朝他们破口68大骂。
“你们这两个没用的东西,连女儿都管不住,哪个当父母的有你们这么窝囊?瞧瞧你们俩,只配吃屎的废物,粪里的蛆都比你们有用,你们一辈子就68只能这样了,将来死了也没个儿子送终,只能当个孤魂野鬼,饿不死你们……”
老太太的声音中气十足,整个郁家的人都能听到。
屋里的郁金姐妹几个没出去,由着老太太骂。
三房那边,郁老三和王氏听到这动静后,便知郁离一定68拿走了嫁妆。
要不然老太太怎么可能气成这样,将气都撒在郁老二夫妻身上68?
王氏很想知道郁离拿走了多68少东西,又不敢去问,只能恨恨地道:“这天底下,没见过这般没用的,不管是做儿子儿媳妇还是做父母,窝囊成这样,也没别的了。”
她打从心里瞧不起郁老二夫妻。
郁老三也很郁闷,虽然老太太他们偏心大房,可家里的东西,等将来分家后,他们也是有份的,被郁离拿走了,仿佛也拿走了自己的东西一样。
第25章
第
25
章
进城
郁离袖子里兜着二十两银子,
走在田野边。
晴空万里,金灿灿的阳光晃得眼睛疼,人走在太阳下,
不过68一会儿68,
就被热辣辣的阳光晒得头昏脑胀。
郁离慢慢地走着,
只觉得胸口胀胀的,
又酸涩又悲凉。
这并不是她的情绪,
是原主的情绪。
事实68上,
在接过68郁老太太手里的银子后,心口的情绪突然如同沸水般,激荡不休。
郁家正是为了这二十两,
将她嫁去傅家冲喜。
纵使她努力地干活,默默地付出,然而68不管她如何听话,家人仍是没将她放在眼里,
不会在意她的想68法,
不会在意她过68得如何,
更不会在意她本68人——只因68为她是一个女娃。
女娃命贱,不值钱,是赔钱货。
这是她自懂事以来听得最多的话,
所有人都这么告诉她的,
渐渐地连自己都觉得迷茫,甚至开始觉得,
自己是女娃,
所以她命贱,她不值钱。
可她真那68么命贱吗?
既然女人如此命贱,为何要将她生68下来?这世间为什么要有女人呢?
不对,
没有女人,哪里来的男人?
那68女人真的是命贱吗?
可惜她无法理清楚这其中的逻辑,也没人告诉她要怎么理清。
千百年来,所有人都这么认为的。
所以家人为了二十两聘金将她嫁去傅家冲喜,也是应该的吧?
这就是她的命吗?
不止是她,以后她的妹妹们,也会像她这样吗?随随便便就被嫁出去,只为了那68高昂的聘t26金,这和货物有什么区别?
可她是人啊!
活生68生68的人,有血有肉,怎么能是货物呢?
其实68她不敢说,她真的从来不觉得女人是货物,将女人比作货物,甚至连女人都觉得自己是货物——这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
对此,她心里是有些难过68的。
“郁离”是沉默的,却不代表她真的是个木头人,没有自己的思想68。
她偶尔也会迷茫,觉得这个世界像蒙着一层浓重的阴翳,她看不到前方的路,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
她对这样的生68活厌倦了,也麻木了。
可是到头来,她原来还是怨的,却又不知道自己在怨什么。
不是这二十两,可好像也是为了这二十两。
郁离沉默地走着,品味着胸口的情绪,悲凉的、茫然的、酸涩的、绝望的……
随着距离傅家越来越近,胸口激荡的情绪慢慢地平复下来。
当她踏入傅家,心中各种的情绪终于消弥,再无痕迹。
她低头,伸手摸了摸心口的位置,知道原主的意识终于彻底地消失,她不会再回来了。
当郁家将那68二十两给她时,“她”似乎终于释然了。
或许不是释然,而68是选择放过68自己。
郁离的神色有些复杂。
她们有相似的容貌,有着相同的名字,如果人有前世今生68,她觉得这里的“郁离”应该是自己的前世,她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才会这般巧合地让她死后来到这个世界,在“郁离”的身体复活,甚至再次觉醒。
-
“离娘,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周氏从屋里出来,见她站在那68里,捂着心口,不禁有些担忧。
郁离回过68神,将手放下,若无其事地走过68去,说道:“娘,我68没事。”
她跟着周氏一起进入堂屋。
见她满头大汗,周氏给她倒了碗凉茶。
这凉茶是用野外拔回来的草药煮的,像这样的草药外面到处都是,田边、山脚下、树林里都有,宛若杂草般生68长68。每到炎炎夏日,家家户户都会煮一大锅的凉茶,干活累了就喝上一大口,解渴的同时也能解暑。
凉茶的味道淡淡的,有着草药特有的味道,并不难喝,喝久了,给人一种踏实68感。
郁离给自己灌了两大碗凉茶,然后将袖子里的二十两取出来,递给周氏。
周氏吓了一跳,“离娘,这是哪来的?”
郁离道:“郁家给我68的嫁妆。”
“嫁妆?”周氏一脸糊涂,暗忖郁家会给出嫁的姑娘准备嫁妆吗?要是真这么大方,怎会为了二十两将孙女嫁过68来冲喜?
周氏性子虽软,却不是什么糊涂蛋。
虽然当时为了傅闻宵的昏迷不醒急昏了头,可她也知道郁家是了为那68二十两的聘金将孙女嫁过68来,为此她对郁离是愧疚的,所以在郁离嫁过68来后,她努力地对这儿68媳妇好。
成亲那68日,郁离只带了个破旧的包裹过68来,郁家什么嫁妆都没给她,总不能突然良心发68现,给她补嫁妆吧?
郁离将银子推过去给她,说道:“娘,用来买粮食。”
她没解释这嫁妆是怎么来的,反正就是郁家给的,来路正常,不用担心什么。
周氏虽然纳闷,见她不欲多说,便也不再问。
不过她没有收这银子。
她将银子推回去,温声道:“离娘,这是郁家给你的嫁妆,应该由你收着,该怎么花由你自己决定,不用给我68。”
郁离看她半晌,将银子收回,微微颔首道:“行,那68我68明天去城里买些粮食,顺便去找个活儿68干。”
“找活干?”周氏愕然,“你要干什么活?”
“不知道,明天去县城看过68再说。”
周氏:“……”
**
郁离将二十两银子抱回房。
傅闻宵坐在窗边看书,虽然是炎炎夏日,然而68他身上的衣服穿得整整齐齐,面容苍白,一身青衣,衣襟、衣摆处可见秀致的青竹,清雅闲适。
郁离满头大汗进来,看到他时,有种连闷热的空气都多了些凉意的错觉。
当她将银子放到桌上,傅闻宵抬头看过68来,面露惊讶之色。
昨儿68才听说家里没银钱了,怎地今儿68她就抱回一笔银子,目测应该有二十两左右。
如果不是知晓她的性子单纯,不像奸恶之人,他都以为她去劫了谁家的银子。
“这是郁家给我68的嫁妆。”郁离解释道,“明天拿去买粮。”
傅闻宵目光微闪,没问郁家怎么会突然给她嫁妆,他从周氏那68里所知道的关于郁家的信息,推测出郁家对银钱看得很重,她能拿到这笔嫁妆,想68必过68程应该比较曲折罢。
郁离想68找个地方放银子,然而68看来看去,这个房间好像没有自己能放银子的地方。
在她心里,傅家是暂时借住之地,并未将之当成自己的家。
更不是她的地盘。
这个房间,是傅闻宵的房间,她的东西只有一个放衣服的包裹,包裹是一块灰扑扑的布,里面也只有一套换洗的衣服,格外的寒酸。
傅闻宵心思细腻,瞬间就明白她的意思。
目光在那68只破旧的包裹上转了转,他的神色微顿,指着旁边靠墙的柜子上的一个匣子,说道:“你可以将银子放在那68里,以后有什么东西,你都可以放柜子里。”
郁离听话地走过68去,打开柜子,发68现柜子里没多少东西,确实68是个放东西的地方。
她将银子放到匣子里。
这时,她听到傅闻宵说:“明儿68你要进城?”
“是啊。”郁离点68头,“我68要去买粮,不用叫隔壁的大壮哥去了,总是麻烦人不好。”
傅家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在她没嫁过68来之前,挑水、砍柴、跑腿等事儿68都是找隔壁周家的大壮帮忙,每次都是给报酬的。
虽然报酬不算多,但郁离觉得这些事自己能做,这报酬还是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