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青竹愕然,半晌道:“王妃,莫说是王爷了,就是各府的老爷们,有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夫人们要是像王妃这样,都不用活了。”夏仲芳咬唇道:“我知道,我想独霸他,是太过痴心妄想。所以,不如现下就各自撇开,以后也不用伤心了。”
青竹暗汗,劝道:“王妃,没有王爷给您撑腰,没有他的宠爱,您纵是育了哥儿,在府中也难稳住脚跟。”
钱婆子也劝了几句,因和青竹使个眼色,两人往一边嘀咕几句。
待粗使婆子提水进来给夏仲芳沐浴时,钱婆子打发走粗使婆子,便退出屏风外,让夏仲芳自己在里面泡着。
夏仲芳泡了一会,不见青竹和钱婆子进来服侍,便喊了一声。
钱婆子这会是守在房门外的,待见青竹去了一会,就请沈子斋来了,便朝里呶呶嘴道:“王妃在沐浴!”
沈子斋暗喜,低声道:“转头有厚赏!”
钱婆子乐了,也小声道:“先谢过王爷厚赏!”
沈子斋笑一笑,自行进了房,关严了房门。
夏仲芳听得脚步声,以为是青竹捧衣裳进来,便嗔道:“找个衣裳怎么这么久?”她说着话,突然感觉脚步声不像青竹,也不像钱婆子的,不由疑惑。
沈子斋绕过屏风,一眼看到夏仲芳坐在浴桶内,青丝松松挽着,俏脸微红,白腻的肩膀露在水外,她听得动静,一抬头,半边丰盈处在水面晃动,勾魂无比,一下就沙了声音,喊道:“芳娘!”
夏仲芳见是沈子斋,不由红了脸,嚷道:“你,你怎么进来了?青竹呢?”
沈子斋走前两步,双手撑到桶边,低声道:“芳娘,本王帮你搓背罢!”说着伸手,已是抚在夏仲芳肩膀上,轻轻揉搓起来。
夏仲芳至此,也知道是钱婆子和青竹捣鬼了,只伸手去拂沈子斋的手,想要拂开。
沈子斋一下捉实她的手,抓起放到嘴边亲了亲,低语道:“芳娘,心肝,你就原谅本王一次嘛!”说着,含了夏仲芳的手指,一寸一寸亲着。
夏仲芳用力要夺回手指,沈子斋随她往回拉的力道,俯向她唇间,一下松了手指,已是吻在她唇上。
夏仲芳侧头,狠狠推着,沈子斋力气大,早按实了她的头,把她按在桶沿上,把她的嘴唇整个含进嘴里,舌头顶了进去,卷住她香软小舌,不依不饶。
“唔!”夏仲芳挣扎着,并不想让沈子斋就这样得逞了。
沈子斋一只手按着她,只一只手,已伸进水中,抚在她丰盈处,揉搓撩拨起来。
夏仲芳被这样揉搓着,心下虽还想反抗,身子却有些不听话,只软酥酥的,一时呻.吟出声。
“芳娘,心肝,本王想死你了!这几晚想得睡不着。”沈子斋说着情语,大手向下,托在夏仲芳腋下,把她托得站起来,一时俯头,准准含住她丰盈处,吮吸了起来。
112
夏仲芳想也不想,一扬手,准准扇在沈子斋脸颊上,只听“啪”一响,她一下呆住了。
沈子斋脸颊吃痛,松开夏仲芳,抬起头看着她,眼神渐渐变得阴郁,隔一会道,“芳娘,凡事有个度,超过这个度,便不是能忍受的了。”说着退后,浑身的燥热已消退,拂袖而去。
夏仲芳萎然坐到浴桶内,审视自己的手掌,眼泪一滴一滴滚落,掉在水面上,荡出一圈圈涟漪。
是的,钱婆子和青竹相劝后,她也有心和沈子斋和好了,但不是以这种方式。她只希望沈子斋表露心迹,以一种尊重她,把她放在心上的行为,来讨好她,那时,她就顺势而下,与他和好。她不希望沈子斋以求欢的方式来跟她和好,虽则她身体也表露出某种想法,但这种,是身体上的和好,不是心的和好。
钱婆子和青竹见沈子斋很快就出来了,且脸上有一个掌印,不由大惊,喊道:“王爷!”
沈子斋不理她们,自顾自去了。
这一晚,夏仲芳自是睡得不好。
第二日起来,眼眶下便乌青一片,只得上了粉盖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照常打理府务。
苏良倒是过来禀报道:“王妃,越国公主出了府,往皇宫去了,说是要进宫求皇上赐婚。”
夏仲芳脸色变了变,定定神道:“赐婚?我还在王府呢,她就要去求赐婚了,莫非想当侧妃?”
苏良道:“不管如何,王妃都赶紧进宫一趟,见见淑妃娘娘,让淑妃娘娘想个法子,止了越国公主的想法才是。”
夏仲芳咬着唇,问道:“王爷呢?”
苏良道:“王爷一早领了韦少将到兵部去了,这会怕是不得空到宫中的。”
夏仲芳一听,忙吩咐人备马车,准备进宫。
沈玉仙那里,听闻宇文真进宫求赐婚,却是道:“嫂子不稀罕哥哥,自有大把娘子稀罕哥哥,等圣旨下来,哥哥纳了侧妃,看她到什么地方哭去?”
方执平见沈玉仙这几天性子越加古怪,就劝道:“王妃毕竟是王府主母,将来的太孙妃,郡主何必处处跟她作对?且夫妻之间的人,最忌第三人掺和的,郡主这样,只怕王爷和王妃更难和好了。”
沈玉仙哼道:“我跟哥哥相依为命这些年,王妃在哪儿?她不过是等着享福而已,偏还端着,我就看不惯她这样。”
方执平试探道:“若不然,咱们搬回方家,不跟王妃掺和在一起,可好?”
沈玉仙大怒道:“当日便说好,你陪我住在王府的,这会又想拐我到方家?”
方执平举手投降道:“好了,好了,算我没说过。”
沈玉仙这才转嗔作喜,只让人去打听宇文真求赐婚的事。
到得下午,就有消息出来,说是宇文真是求赐婚了,但不是赐婚齐王,而是赐婚简木玄。皇帝已准了,令他们择日成亲。
这会儿,夏仲芳也从宫中出来了,只舒了一口气,宇文真和简木玄,也是良配了,这下,她也不用再顾忌着宇文真,只怕宇文真作出什么事来,到时沈子斋不得不纳她的。
简家那里,倒是议论纷纷,有说娶越国公主有利简家的,有说不利简家的。简太傅只喊了简木玄进去问话道:“虽说皇上赐婚,但也得问你,你有什么想法?”
简木玄怔怔道:“我没什么想法。”
简太傅愣一愣,一时失笑道:“这是说,你也愿意娶越国公主了?她再如何,可是公主一个,嫁到咱们府中,是下嫁了。”
简木玄回想一下宇文真的模样和性格,也确认自己不讨厌她,一时就道:“既然是皇上赐婚,自然就要接受了。”
简太傅听着简木玄这话,知道他不反感,倒是松口气。
沈子斋至晚回府,便让人请了夏仲芳到书房中说话。
夏仲芳听得沈子斋相请,想起昨晚他拂袖而去的情景,毕竟有些心虚,忙打扮一番才过去。
沈子斋一见她,倒没有露出什么怒色,却是客气道:“请坐!”
眼见沈子斋如此正经,夏仲芳又有些难受,一时坐下,问道:“王爷请我过来,有什么吩咐?”
沈子斋道:“皇上既然给越国公主赐婚,越国公主又住在咱们府中,她的婚事,咱们也要帮着操持一番才是。”
夏仲芳道:“正要和王爷高议这事呢!”
沈子斋便点点头道:“若是使馆那儿要来接她过去,在使馆出嫁,咱们便厚厚备了礼,也不用太费心。若要在咱们府出嫁,只得帮着备嫁妆,把她当妹妹嫁出去。”
越国使馆那儿,使者听得宇文真要嫁到简家,也是欣喜,忙修了信回国禀报。又来齐王府求见沈子斋和夏仲芳,却是说想让宇文真在王府出嫁的。
沈子斋听着使者的话,倒是明白了过来,看来他们越国是早有想法,只要宇文真嫁的是景国世家大族的子弟,他们就会同意了。至于在齐王府出嫁,自然有一个好处,将来宇文真和简木玄有什么纷争,齐王府还能当半个娘家,给宇文真撑腰的。
宇文真要在齐王府出嫁,夏仲芳自然要给她备嫁妆,且近着年底,事儿多,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她忙着,沈子斋也是忙,两人见了面,客客气气说话,又客客气气分开,看着没有问题,但两人都知道,这回想和好,更是难了。
转眼过了年,沈子斋已是掌握了兵部,又安排了方执平进兵部任职,守着要紧职位,这才往宫中去复命。
方执平这里进了兵部,方大户一家就设宴庆祝,都高兴得不行,方执平现下在兵部挂职,将来沈子斋封了皇太孙,更会步步高升。
方执平得了官职,王府自然也设宴给他庆祝,更是请了方家诸人过来热闹。
方大户现下只遗憾沈玉仙没有怀上,别的,倒是心满意足了。
方执心却是瞧得夏仲芳和沈子斋似是淡淡的,不由暗嘀咕,外间传言,说王爷和王妃不向,莫不成是真的?她先前和夏仲芳关系也算不错,便壮了胆子,试探着问道:“喆哥儿都一岁多了,王妃怎么还没动静?”
夏仲芳也不多说,只道:“这个事儿由不得人哪!”
方执心一想,道:“现下过了年,事儿也少些,倒要约了王妃,到寺里上上香的。”
夏仲芳也想出去散散心,说说闲话,便应了,两人约了第二日到静安寺上香。
第二日一早,方执心就来了,和夏仲芳会合后,就一并到静安寺中。
静安寺主持听闻齐王妃要来上香,早就令人拦住了杂闲人等,只接待夏仲芳和方执心。
方执心笑道:“跟王妃出来,倒是沾光,也清清静静上一回香。以往过来,人多眼乱的,就是解签,也得排队。”
夏仲芳倒有些过意不去,道:“因我们来了,倒拦了别人上香,总有些不好。再若那些人本是偷空起个早,特意来上香的,这会要在外苦候,也是咱们的罪过。”
方执心一怔,隔一会失笑道:“王妃就是会顾惜别人,这静安寺地方大,主持虽拦住了闲杂人,并不是不许她们进来上香,而是让她们在另一个门进来,先往侧殿去上香的。待咱们在正殿上完香,转过静室去喝茶,她们也就往正殿来了,并不耽误她们。”
夏仲芳一听,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上完香,去解了签,这才往静室中抄了份经书,再吃了斋饭,看看天早,也就往后山去看风景。
夏仲芳难得放松,到底是跟方执心说了心事,只把自己和沈子斋的冷战说了,又叹息道:“我就是希望他能明白我的心,可他似乎不明白。”
方执心有些张口结舌,半晌道:“王妃,你想太多了。”
“怎么说?”夏仲芳忙请教。
方执心道:“男人嘛,跟咱们想法是不同的。且王爷这地位,当初愿意娶你进门当正妃,现下又事事依着你,事事和你商量,其实已是极表尊重了。你再要求过多,确实是过份了。”
夏仲芳低头道:“可现下这样僵着,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莫非叫我主动?”
方执心道:“王妃啊,你就主动一回,又不会掉块肉,何必难为成这样?你再冷着王爷,万一他想左了,再被人一挑拨,纳了侧妃,到时,你就后悔莫及了。”
夏仲芳待要回答,却有婆子进来禀道:“王妃,有一个自称是江南石龙镇人的娘子求见,只说和王妃是旧识,先前在江南也是闺蜜。”
夏仲芳一怔,问道:“可有说姓名?”
婆子道:“说是姓史,名唤碧云。”
“云娘!”夏仲芳有些惊喜,这确实是自己少女时的闺蜜,那时节两人极要好的,一起做针线,一起说闲话,后来两人各自嫁人,才少了来往。
“请她进来!”夏仲芳忙朝婆子道。
婆子听得那史碧云果然是夏仲芳的闺蜜,忙出去相请。
史碧云今年二十一岁,十六岁时嫁人,因没有所出,到了十八岁,便被休了。之后一直在娘家苦熬苦阴,有些无望的。不想大前年,夏父夏母上京城一趟,至回了乡,却告诉她,说是夏仲芳上京一趟,认了亲父母,已成了齐王府的王妃,造化不浅云云。
史碧云想着自己年貌和夏仲芳相当,她上京一趟能当王妃,自己何不也上京去碰碰运气?因去年的时候,收拾一番,趁着商人上京办年货,随人车马上京了。
只她到了京城,往齐王府求见夏仲芳时,却被人赶了出去,好几次下来,都没见着夏仲芳。无奈何,只得往大户人家去打短工,待过了年,又到齐王府碰运气,这一回,却是打听得夏仲芳到静安寺上香,尾随而来的。
不想这回运气好,婆子肯跟她通禀,一时就来请她进去,不由狂喜。
方执心听得是夏仲芳旧时的闺蜜,倒是提醒夏仲芳道:“王妃现□份不同,小心有些人借此攀关系的。”
夏仲芳道:“皇帝也有几门穷亲戚呢!我总不能因为成了王妃,连往日的闺蜜也不认了?若这样,也是负义。且云娘和我一起长大,论心性,也不坏,这次上京,或者是有难处。我若能帮她一把,自要帮一下,也全了往日情份。若她有过份的要求,自不会理她。”
方执心听夏仲芳这样说,自不好再劝什么。
很快的,婆子就领了一位二十岁出头,穿了粗布衣裳,头上包了头巾的娘子进来。
夏仲芳只一认,认出对方正是史碧云。
史碧云眼见静室中间坐了两个女子,衣饰皆华丽耀眼,闪得眼睛花,一下子的,却是没认出来哪一位是夏仲芳。
113
“云娘,”夏仲芳见史碧云有些手足无措,便喊了一句。
史碧云听得声音,这才把夏仲芳认了出来,脱口喊道,“芳娘,你,你怎么变得这样漂亮了,乍一看,倒是认不出来。”
婆子在旁边咳了一声,提醒道,“这是我们王妃,”
史碧云回过神,忙福下去道,“见过王妃!”
“免了,坐下说话!”夏仲芳让婆子给史碧云搬了椅子,待她坐下,便问道:“云娘这番来京城,是有事么?”
史碧云一下红了眼眶,低头道:“走投无路,这才来京城的,因听闻你是齐王府的王妃,就壮着胆子求见了。”因把自己无所出被休的经过,简略说了。
夏仲芳听她说得凄惨,想起自己当年被休后,差点被逼死的经过,便对史碧云起了恻隐之心,因问道:“你现下在何处落足?”
史碧云道:“本在一户大户人家做短工帮佣,因前几日打碎了一个盘子被辞退了,现下只在客栈住着。欠着客栈的银子没还。”后面那句话,声音极低。
夏仲芳想了想,转头问方执心道:“咱们胭脂铺里可还要请人?”
方执心一听,知道夏仲芳这是打算安排史碧云到胭脂铺里帮忙的,便细打量史碧云一眼,见她穿的虽是粗布衣裳,但身段窈窕,也有几分入眼处,且说话口齿伶俐,做一个女店员,专给女客介绍胭脂,倒也合格,便道:“要请的,这位云娘子要是不嫌,不如就到我们胭脂铺子做伙计罢!包吃包住,每月还有二两银子的进项。”
史碧云一听,略有些失望,本还以为夏仲芳会请她到王府中做客,这样一来,她也有机会结识了权贵,没准也能攀高枝当个贵夫人呢!但现下方执心这样问,她也知道不能拒绝,便答道:“这敢情好,谢过王妃和夫人!”
夏仲芳见她愿意,便笑道:“既这样,你待会就跟了心娘走罢,一切有她安排呢!”
史碧云嚅喃道:“王妃,咱们多年未见,倒想跟你叙叙旧,且听闻钱嬷嬷在王府中,也想见见。”
夏仲芳见她一副念旧的样子,便笑道:“如此,你就跟我到王府小住几天,过几天再让心娘来接你到胭脂铺中。”
史碧云大喜,忙道谢了。
方执心见夏仲芳和史碧云相见欢,自也不说什么。
看看时辰不早了,夏仲芳也怕喆哥儿要找她,便起身,吩咐人帮史碧心结了客栈的银子,帮她收拾东西,再领回府中。
沈子斋这会倒是得了空儿,正在书房中逗弄喆哥儿玩,又捉了他的手,手把手教他写字,见他握笔的姿势端正,不由赞道:“好。”
绿梦在旁边磨墨,笑道:“哥儿才一岁半呢,就会写字了,了不得!”
喆哥儿听得夸奖,自是得意洋洋,又让沈子斋握着他的小手,再写了自己的名字。
父子两人写了一会字,又去翻书看,沈子斋却是翻出一本画册,把喆哥儿抱在膝上,和他一起看画册,一边解说着。
绿梦见沈子斋渐渐有些心不在焉,知道他挂念夏仲芳,便出去找一个婆子,让婆子去探听一下,看看夏仲芳上香回来没有?
婆子应声去了,好一会回来道:“王妃回府了,在房中换衣裳呢!”
绿梦一听,便进去禀了沈子斋。
沈子斋点点头,抱了喆哥儿道:“走,找你阿娘去。”
这么一个时候,夏仲芳正让人找出自己不穿的衣裳,赏了两套给史碧云,又让人去找钱婆子进来。
钱婆子正在厨房中和厨娘说话,听得夏仲芳回府了,忙过来侍候,一进房,听见一个眼熟的娘子坐在房内,朝她看过来,迟疑着喊道:“钱嬷嬷?”
钱婆子这几年跟着夏仲芳,吃得好穿得好,样子富泰了许多,乍眼一看,也像是大户人家那些富贵的夫人,史碧云一下也是分辩不出来。
钱婆子听得这声喊,认出史碧云来,惊讶道:“云娘!”
“可不是我么?”史碧云见了熟人,一下放松下来,笑问道:“听闻你一直在找女儿和女婿,到底找到没有?”
钱婆子摇摇头道:“还没有!”
史碧云便安慰道:“有王妃帮着找,一定能找到的。”
“是。”钱婆子应了一声,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便问史碧云道:“你怎么来了?”
史碧云便又说一遍自己的经历,低声道:“亏得遇着王妃,便接我进府来小住,过几日,再到胭脂铺子帮忙呢!”
正说着,丫头揭起帘子道:“王爷来了!”
钱婆子见夏仲芳在里面换衣裳还没出来,忙去相迎沈子斋。
沈子斋抱了喆哥儿进房,见房中多出一位眼生的娘子,便看向钱婆子。
钱婆子忙介绍,又朝呆了眼的史碧云道:“这是王爷,快来拜见!”
史碧云心下只反复念叨:都传闻说齐王府的王爷俊俏,凭想像,真想像不出居然是俊成这样的,叫我遇见这样的,就是跟在他身边做牛做马,也是甘愿。芳娘怎么就这样好福气呢,居然就当了王妃?
钱婆子见史碧云失了神,便轻咳一声,推她一把。
史碧云这才回过神来,红了脸,忙福下去道:“见过王爷,王爷金安!”
沈子斋略点头,把喆哥儿交给钱婆子,见夏仲芳出来了,便道:“明儿德庆公的夫人生辰,你备好寿礼,咱们早些过去。”
沈子斋嘴里的德庆公,正是简木青的公爹。德庆公在朝中说话有力,将来封皇太孙一事上,还得靠他多帮口,沈子斋自要笼络着,现他夫人生辰,正是笼络的好机会。
夏仲芳听着沈子斋说话,自是应了。
沈子斋说完,便走了。
钱婆子见史碧云似失了魂魄一样,又是咳一声,略有些不快。
史碧云再次红了脸,忙去逗弄喆哥儿,赞道:“好俊的哥儿,年画上画着的,也没这样俊的。”
钱婆子道:“那是,年画上画的,就图个喜庆,倒不会画得太俊。”
至晚,史碧云跟着钱婆子同房,待沐浴完,换上夏仲芳赏的衣裳,对着水盆照了照,摸摸脸,倒是叹息一声,肤色略黑略粗些,若不然,也能赶上夏仲芳了。她又伸出双手看了看,粗糙不堪的,再回想夏仲芳的纤纤玉手,便有些沮丧,自己这个样子,王爷才不会多瞧一眼呢!
史碧云沮丧得一会,又想着,芳娘当初上京,也没多精细,一样脸黑手粗,王爷不是瞧上了么?听京城的人讨论,都说王爷一见她,就迷上了,后来还为了娶她当正妃,两次抗旨呢!我这样子,不输芳娘当年罢?没准王爷美人看得多了,就好我这一口呢?
只要有机会,总要试试。做胭脂铺里的女伙伴,什么时候能出头?
若是王爷垂怜,我帮芳娘一起笼着他,岂不是……
史碧云越想越心热,只对夏仲芳的境遇羡慕眼红着,心下道:芳娘也能成王妃,凭什么我就不能当个侧妃之类的呢?
夏仲芳那儿,正清点礼单,准备着寿礼,又着人去问沈玉仙,明儿可要一同往德庆公的府中去赴宴。
沈玉仙想着德庆公的夫人每次见她,总要问怎么还没怀上之类的,一时就不想去赴宴了,只推说身子不适。
夏仲芳见沈玉仙不准备一起过去,也不勉强,正要安歇,吕八娘却来了。
吕八娘手里还举着针线的,嚷道:“王妃,你得帮帮我,我想先给娃儿做件衣裳,可是做了几天,总不成样子。”
夏仲芳一见吕八娘手里那截像袖子又像衣身的物事,差点就笑出声来,只握住嘴道:“八娘,针线这东西,要从小练起的,你不过学了几天,想做娃儿的衣裳,那是不成的。”
吕八娘沮丧道:“我已学了两个月,不止几天。”
“你学半年,能绣个帕子就不错了,衣裳什么的,就不要想了。”夏仲芳笑着安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强项,你的强项不在这上头,就不用强求了。”
吕八娘叹息道:“老方也是这样说。”
夏仲芳见吕八娘是自己过来的,还是怕她怀着孕,自己一个人乱跑,有个闪失,因喊钱婆子和青竹送了她回去。
第二日起来,准备得一番,夏仲芳便把喆哥儿交代给沈玉仙照管,她和沈子斋一同到德庆公的府中赴宴。
她有心跟沈子斋和好,这趟出去,神色便柔和许多,也多说了几句话。
沈子斋偏生不再趋就,只淡淡的,依然客气着,心下却暗爽,叫你不理本王不理本王,现下难受了罢?
这一晚,沈子斋心情好,却是多喝了几杯,回来时,也不骑马,只和夏仲芳同坐在马车内,俊脸微红,心里也痒丝丝,偏生坐得端正,表示自己是正人君子,不会乱来。
夏仲芳见他做状,不由自主哼一声,装吧装吧,看你能装多久?
沈子斋偷瞥夏仲芳一眼,见她也是喝了酒,两颊醉红,娇颜如花,美艳不可方物,不由心头一跳,有些口干舌燥,很快又移开眼睛,暗道:这回不能再服软了,再服软,又叫她上鼻子蹬眼的。
一时马车到了王府门前,苏良等人迎出来,见沈子斋微醉,忙扶了他进去。
进了王府,夏仲芳见苏良扶着沈子斋往书房的方向走,不由动动嘴唇,却什么也没说,自行回房。
沈子斋在书房中沐浴完毕,躺到床上时,哪儿睡得着?只想着夏仲芳今晚的模样,越想越燥热,一时就爬起来,在灯下看书,只把书拿倒了,半天才发觉。
绿梦见沈子斋还不睡,就进来问道:“王爷可要倒茶?”
沈子斋摆摆手,想一想又吩咐道:“你去瞧瞧,看看王妃安歇下没有?”
绿梦应了,亲过去夏仲芳那边看了看,见房中还有灯光,知道夏仲芳还没睡的,就令人通禀,进去见了夏仲芳,笑道:“王妃,王爷睡不着,只让我过来看王妃安歇下没有呢?”
夏仲芳哼道:“他自己不会过来看啊?”
绿梦一听这话,不由笑了,王妃这是自动求和,想让王爷过来?
看看绿梦走了,夏仲芳忙收拾打扮一番,芳心有些乱跳,又自己揉胸口,暗道:今晚是喝多了,莫名地,就想他……
沈子斋那里,听得绿梦禀了话,眼眸便暗了暗,只挣扎犹豫着,去不去呢?上回她打了本王一巴掌,现下本王这样轻易就服软了,保不定下回她更过份的!
罢了罢了,她是本王的王妃,本王不宠着她,谁来宠着她?
沈子斋自己安抚自己,很快就换了衣裳,也不提灯笼,踏着月色就往夏仲芳这边来了。
他才到院子外,远远的,就见一个窈窕的身影站在廊下,看穿着,正是夏仲芳,不由暗喜,却故意慢慢走着,想引夏仲芳着急。
站在廊下的,却是史碧云,她身上穿的,正是夏仲芳赏赐的旧衣。这会一抬头,见沈子斋来了,她明知道夏仲芳在房中,依然不舍得避开,却是不由自主去迎沈子斋,一时失神,脚步就一滑,赼趄了一下。
沈子斋本来慢慢走着,见站在廊下的人滑了脚,一下就飞奔过去,伸手扶住道:“怎的这样不小心?”
“王爷!”史碧云不意沈子斋会来扶她,一时狂喜,娇颤颤喊了一句,偎进沈子斋怀中。
114
沈子斋今晚喝得半醉,回来时虽喝了醒酒汤,酒意并没有全消,且史碧云身量和夏仲芳差不多,又穿了夏仲芳的衣裳,他一下就认错了,待飞奔过去扶住时,已知道不对,这会听得声音,再低头一看,才看到怀中的并不是夏仲芳,而是史碧云。
在夏仲芳房门外扶着另一个女人,若待夏仲芳出来瞧见了,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沈子斋吓出一身冷汗,酒全醒了,只一瞬间,就抓着史碧云的手臂,把她一甩一抛,抛离身边,扔到不远处。
“咕咚”一声,史碧云被摔得七晕八素,有些不辩东南西北,只尖叫出声。
夏仲芳听得动静,出了房门一瞧,就见沈子斋站在门外,史碧云却摔在廊下,不由诧异问道:“这是怎么了?”
沈子斋开口道:“本王适才过来,她直奔着本王迎过来,本王见她穿着你的衣裳,以为是你,自然不避开,待走近了,才发现不是你,赶紧避开了,她迎得急,一下就摔在地下。”
夏仲芳不敢置信,史碧云居然想勾引沈子斋?
早有婆子去扶史碧云,把她带下去了。
沈子斋随夏仲芳进了房,渐渐的,脸上有了怒色,道:“芳娘,看看你带回来的什么人?若是适才本王不是避开她,一下扶住了,你又出来瞧见了,会如何?”
夏仲芳脸色也不好,史碧云这是看自己好说话,不端王妃的架子,以为接近沈子斋,自己不会把她如何了,是吧?她气得胸口直起伏,喊过钱婆子道:“明儿一早,把云娘送出府去,她要愿意在胭脂铺里当伙计,就当着,不愿意就随便她。只交代心娘,把她当普通娘子看待,不必承认她是我的闺蜜。以后,不许她进王府,我也不会再见她。”
钱婆子听着这话,终于痛快一些了,道:“王妃就该早些端出架子来,免得来个人就想着王妃软善好欺负,这般的,就在房门外……”后面的话,她忙吞下了。
夏仲芳吩咐完,待钱婆子下去了,这才看向沈子斋,见他坐在榻边,脸色好些了,忙倒了茶递过去,小声道:“惊吓了王爷,给王爷赔礼了!”
沈子斋不接茶,只动了动手臂道:“前几晚练飞镖,把手臂都练酸了,一端茶手腕就酸痛的。”
夏仲芳无奈,只得坐到他身边,端了茶凑在他唇边道:“王爷请喝茶!”
候着夏仲芳一坐近,又端了茶要来喂,沈子斋适才的恼怒全消了,眉眼渐渐荡出笑意,张口含住茶杯沿,斜眼看夏仲芳,慢慢喝了一口,赞道:“好香!”
“今年春茶还没得,这是去冬的茶了,喝着还行,却少了清香,不知道王爷是怎么喝出香味来的?”夏仲芳好笑,又喂沈子斋喝两口,见他不再恼了,便搁了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