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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沈玉仙当时之所以匆匆嫁了季鸣春,却是看着沈子斋身子不好,情况似乎不妙,便想赶紧嫁人,看看能不能生下孩子,过继一个给沈子斋,给王府延后。现下沈子斋身子好转,她想及当时嫁得太急,没有好好准备,为了这事,也被沈青旋取笑过,说她没人要,火速将自己处理了,指不定将来要悔青肠子。

    自打夏仲芳进府,季母嚷着要让季鸣春纳夏仲芳为妾,季鸣春又似乎不能忘情夏仲芳,沈玉仙其实就后悔了。但沈子斋身子毕竟没有全好,季鸣春这阵又收敛一些,她思前想后,还是熄了要休夫的念头。只是季鸣春不能一心一意对她,她总要为哥哥寻一位一心一意的嫂子。

    今儿席间三女,沈玉仙品度来品度去,属意的人选,依然是苏玉叶。夏仲芳是私生女,更是弃妇,且是奶娘,这般的女子,莫要说当王妃了,就是当个侧妃,也是不够格的。至于王瑜,家世相貌自是上等的,可是性格儿似乎太娇气了,最严重的一条,是她身子病弱,是个病美人。这样的女子,怎堪当王妃?一朝风雨来,她撑不住大局不提,只怕在众人之前先倒下了。苏玉叶年纪虽小一些,相貌也不算绝美,可是家世也好,性格行事也好,甚至身子健康方面,都是胜过其它两人多多的。

    沈玉仙想着,抬眼去看沈子斋,却见他眼睛落在夏仲芳身上,一时一惊,不好,哥哥莫非迷上这位夏奶娘了?不过也是,哥哥病了几年,各府宴度也极少出现,更没有什么机会接触过美貌娘子,这夏奶娘稍一精养,再打扮一番,却娇媚异常,不怪哥哥放不下的。再有一条,哥哥吸了她的奶,只怕会生出依恋的。就像小孩子每每和生母疏离,反和奶娘亲近一样的道理。不成,得想法撮合哥哥和叶娘,让他把心思放在叶娘身上。

    因今儿宴客,沈子斋高兴,便要喝酒,方御医便给他调了一杯药酒端过来,笑道:“这杯是特意调的,王爷要喝,也只能喝这种。”

    沈子斋无奈,只得端起药酒和众人干杯,药酒一入口,不由皱了脸道:“方御医,这酒怎么是苦的?”

    方御医一脸无辜道:“药酒嘛,当然是苦的。”

    沈子斋又尝一口,确定这一杯,只是药,不是酒,一时捂了胃道:“不行,有些不适呢!”

    众人吓一跳道:“王爷没事么?”

    沈子斋笑道:“因前几年病着,每日喝药,却是伤了胃,及至后来一喝药,便要吐的。现下嗅着药味,虽不至于吐,但一喝苦的东西,又感觉着不适了。”

    方御医不意沈子斋一喝药,反应会这样大,一时只好上去把脉,把完道:“来人,给王爷端半碗甜羹上来。”

    沈子斋吃了几口甜羹,果然好了很多。

    方御医见状,知道一时之间,却是不能够令他离了夏仲芳,转而自己喝药的了。

    在方御医看来,夏仲芳既然被简家认回去,她的吃食等事,这边便无法监管着了,若有时不察,吃错了东西,回来这边时,自己一个疏忽,没有查出来,再让她给沈子斋喂奶,极易出事的。

    且夏仲芳现下是简府娘子,再来给沈子斋喂奶,总难免被人轻视取笑,看今晚那王瑜娘子对她爱搭不理的情景就知道了,她在简府,定然也是被人这般轻视的。若能使她摆脱奶娘身份,正经当她的简府娘子,自能好过一些。但沈子斋现下还离不得奶娘,自己便没法子了。

    众人体谅沈子斋身体还没大好,且王状元一家初上京,也甚劳累,一时吃饱喝足,便不打算再闹,只提议早些散席,待过后各人休养好了,再设席款待亲友的。

    一时席散,沈子斋先行回房,安心等着夏仲芳过来喂奶。

    方御医却是让夏仲芳跟他到药房中,他先给夏仲芳把脉,看舌头观脸色,一时还不放心的,又调一杯解毒水递给夏仲芳,笑道:“这一杯是解毒的,若夏娘了不慎吃错了东西,喝了这杯东西,半个时辰内自然解了毒。放心,这一杯于身体却无害。”

    夏仲芳低声道:“奴家自然是信得过方御医的。先前方御医让奴家喝那些催奶的药等,奴家还害怕着,深怕身子从此废了。可没想到,喝了那些药后,先前身子一些小毛病倒消失了,且气力十足的,只两个月时间,脸上的腊黄皆去尽了,因知道方御医是用足了心思,确实没有哄奴家,那些药确实于奴家的体质有益,且补气补血的。”

    方御医见夏仲芳信任他,一时松口气道:“夏娘子,当时让你一个未生育的娘子来喂王爷,确实是不得已之事,现你成为简府娘子,再让你过来喂王爷,也有些过份。但王爷身子好容易好转,若离了你,却怕他病情反复,因只能求着夏娘子,先熬过这段时日再论。我先前跟夏娘子承诺的,依然有效。就是夏娘子若寻不着贵婿,我还是会给夏娘子找一位贵婿的,且那位贵婿,定然心甘情愿娶了夏娘子。”

    夏仲芳听着方御医这话,不管他以后是否真给自己选一位贵婿,这份心意,总是令人感动的。因道:“方御医真是好人,将来谁家娘子嫁了你,可是有福气。”

    方御医点点头,是的,夏娘子你将来选不到合意的贵婿,便来嫁我罢!我人很好的!

    一时青竹和钱婆子来接夏仲芳过去松鹤院,只在原先住的厢房中沐浴,沐浴完毕,又换了家常一些的衣裳,这才过去见沈子斋。

    沈子斋候了好一会,见夏仲芳来了,因让众人下去,笑看夏仲芳道:“芳娘又换了衣裳啊!真是好看!”

    夏仲芳虽是今日才搬走的,总觉自己已搬走好久似的,一时看沈子斋,便有些久别重碰的感觉,再和他的视线对上,没来由的,先红了脸,低头道:“这套衣裳是原先穿过的,王爷也不是第一次见。”

    沈子斋含笑道:“就算原先穿过,也没今晚这样漂亮。”说着让夏仲芳坐在他身边。

    夏仲芳落了座,便把自己到了简府,诸人如何对待自己的,一一说给沈子斋听。

    沈子斋一听,伸手摸摸她的头道:“有太傅夫人疼着你呢,你不会吃亏的。”她现下是简娘子,也有一个好处,万一将来本王大事不成,她倒可以避过一个祸,以后再寻良人嫁了,下半生也是安稳的。若本王大事得成,到时再接她过来王府,那么……。

    一时方御医端了药过来,看着夏仲芳喝了,笑一笑便退到屏风外。

    夏仲芳继续和沈子斋说话,一边等着药力发作。

    沈子斋却有些等不及,俊脸微红道:“芳娘,本王现下就想先含着,可以么?”

    夏仲芳一时赤红了脸,喃喃道:“还是等涨奶了再含吧!”

    “本王耐不住了!”沈子斋猛地伸手,抱起夏仲芳置于膝上,三两下掀开她衣裳,扯松抹胸,俯头一含,准准含住嫣红之处,一口吮了下去,发出又是满足又是难受的呻.吟声。

    夏仲芳被这么一吮,全身酥麻下去,娇喘着喊道:“王爷,王爷!”一边喊一边伸手,本要去推沈子斋的,不想却抱住了沈子斋的头,让他更好的含住丰盈处。

    沈子斋一颗头埋在夏仲芳两边丰盈处,来来回回,左左右右,轮着吸吮,只还不满足,一只手又探向夏仲芳裙底,很快摸入温湿之地,手指一捻一揉之间,已是湿糥一片,一时也知道夏仲芳动情,因抬头吮住了她的红唇,舌头辗转而进,左冲右突,百般搅动,直至身下的人软成绵花状。

    夏仲芳身子软了下去,丰盈处却是硬了起来,涨奶了!

    “王爷,王爷,涨奶了!”夏仲芳一时难受,只想让沈子斋赶紧吸奶,不想沈子斋嘴唇流连在她唇间,手又流连在她温湿处,只是不吸奶,不由求道:“王爷,奴家耐不住了,求求王爷!”

    “本王现下毒性未尽,还不能啊!”沈子斋低语道:“若不然,本王用手指帮你……”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脸红红溜走!

    ☆、第34章

    “王爷!”夏仲芳低喊一声,打断沈子斋的话,一时颤动身子,夹紧沈子斋的手指,不让他再寸进,一面托起自己的丰盈处,塞进沈子斋嘴里,候着他一吸,只觉全身酥麻,又重新软成一摊,呻.吟出声。

    “唔!”沈子斋乳汁一入口,稍解饥渴,只大口大口吸着,手指在下面不能十分深入,便浅浅抽动起来,一时停住,只觉一片温软紧致包紧了手指,一时全身j□j,吸着奶,犹自觉得饥渴,只一边吸一边低喃::“好个小妖精,这么的,这么的……”说着,松了嘴,俯到夏仲芳耳边,把余下的话送进她耳里,再咬住她耳朵不放,十分难耐。

    听得沈子斋那些话,夏仲芳虽觉羞耻,偏又有一肌难言的滋味在心头,一时情动,只觉下面一热,却是涌了热潮出来,不由骚痒难耐,轻叫出声,扭了扭腰身,俯就沈子斋的手指。

    沈子斋又捅了捅,一时怕真个破了夏仲芳的身子,只抽出手指,紧紧搂了她,贴着挨擦,一边喊道:“心肝,叫本王如何不肉紧你?”他说着,见夏仲芳脸颊潮红,娇艳欲滴,只觉喉头一紧,全身绷得紧紧的。

    “王爷欺负奴家!”夏仲芳身下乍然一空,突然有些失落,紧接着察觉沈子斋身子又热又烫,一时也知道不好了,只用力推着他,终是推开了,因跳下榻,快速理好衣裳,飞也似跑了。天哟,再不跑,真要沦落了。

    夏仲芳回到厢房中,泡入青竹一早令人准备好的热水时,闭了眼睛喘息,好一会,脸上的潮红才消退了一些。

    她沐浴完,换回穿来赴宴的衣裳,梳了头,才坐下,就见丫头来禀报,说是简府派人来接她回去。

    青竹扶了夏仲芳起身,小声道:“夏娘子仔细脚下。”

    夏仲芳发觉自己腿软着,只好又叫钱婆子来扶住她,一时出了王府二门外,自有王府青轴小轿车来抬她和何嬷嬷到大门外,苏良亲来送她,又说好第二日要去接她的时间,看着她上了简家的马车,这才进门。

    来接夏仲芳和何嬷嬷的,依然是简木玄。

    一行人很快回到简府,简木玄看着人扶了夏仲芳下马车,笑道:“阿姐,我可是成了你的跟随了,每日管接送。”

    “谢谢玄哥儿了!”夏仲芳忙道谢,又不好意思道:“玄哥儿若不得空,只让下人过去接奴家便好。”

    “那可不成,祖母要骂的。”简木玄笑道:“且阿姐这样美貌,怎么放心只让下人接送呢?”

    “甜嘴!”夏仲芳不由笑说简木玄一句,一时进府,自和何嬷嬷先去见了太傅夫人。

    太傅夫人还没安歇,只等着夏仲芳回来说道王星辉和韦清眉的事。

    夏仲芳把经过说了,又说全靠何嬷嬷介绍,韦清眉才注意到自己云云。

    太傅夫人听得王星辉鬓边已染了一点白发,不由悲从中来道:“星辉那时少年得志,何等风光?不想遭了这些挫折,好在终于熬到回京了。”

    何嬷嬷见太傅夫人伤怀,忙引开话题,笑道:“状元爷那一双儿女,可是俊秀。瑜娘子虽体弱,却才貌双全。琮哥儿才十岁,可机灵了,活脱脱另一个状元郎的。待得长大,定然又是俊秀人物。”

    太傅夫人一听,这才转悲作喜道:“星辉小时候,便极聪慧,人皆道他长大必成材,王家因着意培养的。那时他娶了清眉,郎才女貌,谁不称羡?他们不在京城这些年,我只是深怕他们有个不测罢了!现下回京,若能稳下脚跟,自然就……”她说着,想起太子和王星辉的争斗,终是止了话。

    何嬷嬷也不好再说,因见天晚了,便告辞下去了。

    夏仲芳又和太傅夫人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回房。

    接下来数日,都是简木玄接送夏仲芳往返王府和简府之间。夏仲芳和简木玄多说了一些话,两人关系自比别人熟悉一些。

    简木玄本来对这样突然而至的姐姐不感冒,但接触下来,又觉得她性子虽温婉,有自己一套想法,且没有小户人家那股子小家子气,反落落大方,并不比简木青和简木蓝差。因也有些怜惜,遇有事情,便提点几句。

    夏仲芳初进简府,两眼一抹黑的,只怕不受待见,得了简木玄提点,凡事自然有了底气。一时得空下来,却是搁着原先答应绣给沈子斋的荷包,先给简木玄绣了一个。

    她手巧,绣的荷包却是精致。

    简木玄收到荷包时,先是一愣,接着翻来覆去地看,最后笑道:“还是第一次收到小娘子相赠的荷包呢!”说着佩戴起来,得意洋洋道:“果然人一俊,容易招荷包。”

    夏仲芳见他露出少年人的顽皮,一时捂嘴笑道:“奴家是你阿姐,给你绣个荷包有什么的?待将来你成亲,等你家娘子给你绣包,再得意未迟。”

    隔日,简木玄送夏仲芳到王府去,因他嘴角起了一个泡,一时想着方御医在王府中,便顺道求见,让方御医把个脉,给他开药方。

    方御医只瞧了瞧简木玄的嘴角便道:“把什么脉啊?你当我吃饱了没事做么?起个泡也值当本御医把脉的?”

    简木玄瞪眼道:“喂,我家阿姐天天过来救你们王爷,你给本公子把个脉又如何了?”

    方御医摇摇头,自行过去拿了一包药,递给简木玄道:“拿去,令人煎了,今晚服下,明早就好了。”

    “这么神奇?”简木玄道。

    “不过熬夜,心火燥而已,服一帖药自然好了,有什么神奇不神奇的?”方御医说着,看看简木玄腰间的荷包道:“你小小年纪,有人送荷包,才神奇呢!”

    “哪儿?这是我阿姐绣的。”简木玄说着,拿了药就走。

    方御医这里愣了愣,待见了夏仲芳,便问道:“夏娘子上回答应给我绣的香包呢?”

    “糟,居然忘记了。”夏仲芳忙赔罪道:“明儿就开始绣。”

    “别忘记就好!”方御医有些郁闷,都记得给自家阿弟绣荷包,就单单忘记这一个早就答应的香包了?

    随着方御医讨要香包,沈子斋也讨要荷包。

    夏仲芳每晚到王府喂奶,每日要上课,又要陪太傅夫人说话,得空又绣荷包,却是忙得团团转。

    这一日,因何嬷嬷回家,夏仲芳不须上课,难得休息半天,却有丫头来禀报她道:“芳娘子,外头有一位方娘子递了帖子求见。”说着递上帖子。

    夏仲芳打开一看,见是方执心求见,便问灵芝道:“若有别府的娘子来见简府娘子们,须不须先禀了夫人的?”

    灵芝道:“倒不必的。咱们府的青娘子和蓝娘子闺蜜也多,三五日就有人来访,她们又回访的,并不需要次次禀了夫人的。不过,须得知道对方根底的,才能放进来,若一般人家,不见也罢!”

    夏仲芳度着自己现下这身份,除了方执心之流的,怕也交结不到什么别的贵女了,因吩咐丫头道:“请了方娘子进来!”

    方执心不意自己进一趟王府之后,现下还能进简府,一时兴奋得脸都红了。

    肖娘子见她险险失态,忙提醒道:“心娘子,这是简府,简家的人最是高傲不过的,咱们言行可得小心,莫惹了笑话。”

    方执心应了,低声道:“待见了夏娘子,这厢回去,只怕姐妹不羡慕死我了!她们没到过的地方,我可是到过了。”

    肖娘子笑道:“全托夏娘子的福气了。”

    方执心点点头。上回托着夏仲芳,严家终是放了她夫婿一马。凭着这一点,她在夫家可是高高仰起了头,再没人敢小看的。为这,她也得再来感谢夏仲芳。

    待进了简家,丫头领着她和肖娘子进了庭院,见各处虽不如王府富贵,却另有一番雅致之处,一时暗暗赞叹。

    夏仲芳待方执心和肖娘子进来了,便请她们坐下,笑道:“才搬来简府没多久,你们便知道了,消息可是灵通。”

    方执心道:“简府接夏娘子过来的事,外间全传遍了,都说夏娘子在外受苦了,现下可是苦尽甘来。”

    肖娘子嘴快道:“外间都编戏剧了。”

    “什么戏剧?”夏仲芳不由问了一句。

    肖娘子笑道:“便是以夏娘子的身世,编了一出戏剧。”

    她们这里说话,白氏夫人却是恼怒了,摔杯子道:“好呀,居然编戏剧了?就是要丢尽简家的脸才罢休么?”

    原来外间以夏仲芳身世编成戏剧,已是到处上演了,一时自有人来禀了白氏夫人。

    戏剧虽没有指名道谢,而是隐了名性,但有心人一听,谁不知道指的是简家认女这一桩事。

    且戏剧内容,为了戏剧性,自又添枝加叶的。说道当年简飞文到江南,结识一位才女,两人情投意合,及后简飞文却惧京城中悍妻,弃了才女回京。不想才女珠胎暗结,及后生下一名女婴,因生产时受刺激过度,便疯了,只将女婴跟夏姓夫妇换了一个死婴。十几年后,女婴长成,嫁给进士郎,却被进士郎休弃,差点寻死,最后上京……,现下已寻得生父,不日将嫁王爷当王妃云云。

    这么一桩故事,也传到宫中苏淑妃的耳中,她冷笑道:“也不知道是谁编的故事了?这是想造势,让夏娘子嫁给齐王,成就美谈么?”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第35章

    外间戏剧的版本不止一个,但主题就只有一个,那便是夏仲芳这个孤女身世曲折悲惨,现下苦尽甘来,等着做王妃了。

    沈玉仙听得消息时,正和王瑜说话,一时极是恼火,开口道:“越传越乱了,怎么不说夏娘子等着做皇妃呢?还王妃?就她?”

    王瑜听得这种消息,也极是不舒服,一时皱眉道:“凡事不会无风起浪的,这定然是有心人编出的故事了。我还听阿爹阿娘提起,他们当年往潮州去,路上耽搁了,在江南一处小镇停留,路上遇匪徒,夜半急走,因阿娘怀着我,临盆在即,一时便在破庙里生下我呢!怎么不把我也编进去?怎么不索性编造,说我和夏娘子被调包了?这样不是更有戏剧性,更引人入胜么?”

    沈玉仙道:“若不是夏娘子相貌像了太傅夫人,明明白白就是简飞文的女儿,倒要怀疑,外间那些人就敢这样编造出来呢!”

    沈玉仙身边的丫头沉香插嘴道:“郡主和瑜娘子以为他们不敢编呀?正好有一个版本是这样编的,编造出来说,瑜娘子和芳娘子是调换了呢!”

    “什么,岂有此理?也太无耻了!”王瑜自打得知夏仲芳奶着沈子斋,便极不喜夏仲芳的,现下听着这些传言,更是不喜,一时道:“我找我阿爹阿娘问问去,让他们派人去撕了那些乱编故事的人。”

    韦清眉自也听到传言了,却悄和王星辉道:“当年我在破庙中产下瑜娘,恰好匪徒追来,奶娘抱了瑜娘躲藏,咱们另走一条路。却是和奶娘失散了十几天,后来虽会合了,但……”

    王星辉讶然道:“莫非你也信了外间的传言?那不过是有心人无事生非,编造故事而已。且就算传闻中的疯女人是奶娘,她去跟夏姓夫妇调换了婴儿,那么,芳娘相貌就该像了你我才是,怎么反像了姑姑?再者,瑜娘是咱们养大的,除了身体虚弱,相貌品性哪一项不是出色的?怎会不是咱们的亲女儿?”

    韦清眉细思着,王瑜相貌虽不是十分像了自己夫妇,但眉眼之间,隐约也有几分王家人的影子,要说她不是自己亲女,确然是太过疑心病了。

    王星辉又道:“现下咱们住在王府中,只怕有些人就恨不得搅乱一池清水,让咱们疑心这样疑心那样,不得安宁呢!再者,一旦咱们去查,有心人偏生安排好了,只让咱们查到所谓‘真相’,那时咱们还有心思做别的事么?岂不是如了一些人的心愿?”

    韦清眉一听也是,一时点头,正待说话,就听得外间有声音,丫头进来禀道:“瑜娘子来了!”

    王瑜进得房里,自是气愤地说了外间的传言,向王星辉和韦清眉道:“外间那些人就爱编造,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叫人生气。”

    韦清眉拍拍王瑜的手道:“不过编故事,不值得生气。”说着又问道:“今儿的药可服下了?”

    王瑜被转移了注意力,便答道:“方御医开的方子,说道一日三次药,不能断,自不敢断的,今儿已服了第二帖了。”

    韦清眉便问道:“服了方御医的药,觉得怎么样?”

    王瑜道:“胸口不再常时闷痛了,早上起来头也不会晕,似乎是好多了。”

    韦清眉一听,扳了王瑜的脸细看,笑道:“在王府住了这些时候,脸色倒是红润一些。我就说,方御医是一个好脉息的,开的药方是对症了。”

    王瑜一时把头伏到韦清眉肩上,撒娇道:“天天喝药,嘴里全是苦味,想吃阿娘亲手做的八宝甜糕呢!”

    “那甜糕不容易消化,你肠胃不好,不吃也罢!”韦清眉笑道:“待你身子好了,要吃什么都使得。”

    王瑜一时趴在韦清眉耳边道:“王爷也是一直喝药,喝坏了肠胃,这才养了奶娘,光喝药奶了。阿娘也给我寻一个奶娘,我也喝奶去。”

    韦清眉不由笑着戳王瑜的额角道:“什么不好学,要学王爷喝奶的?”

    王琮这会儿放学归来,也进房说话,拉着王瑜道:“姐姐要喝牛奶么?那味儿可腥了,怕你会吐的。倒是牛乳糕,还有一点吃头。”

    “就知道吃?”王瑜去戳王琮,笑道:“这阵子吃得好,似乎高了呢!”

    王琮一听,悄悄踮高脚尖,比划着道:“高了一个头了。”

    王瑜不由笑着去按他的头,把他按实了道:“你这是虚高,当不得准。做人哪,要脚踏实地才好。”

    见一双儿女说笑,韦清眉也抛开心事,和他们说起话来。一时道:“你们伯父那儿着人过来传话,要你们明儿过去相聚,你们今儿可该把功课做了,明儿才得空儿。”

    王瑜一听道:“我们上京时,伯父不是半天不出来迎接么?等我们住到王府了,又派人过来传话,这是什么意思呢?”

    王琮接口道:“这是想攀高枝的意思。”

    王瑜不由笑道:“小孩子别乱说。”

    韦清眉倒是道:“论起来,咱们也回来这些时候了,本就该去拜见他们的。现他们来请,也不能拿大,自要过去的。”

    她们这里说话,苏玉叶却是进了宫,正和苏淑妃在闲聊。

    苏玉叶只说了最近外间的谣传,轻声道:“传言凶猛,说什么的都有,似乎夏娘子当定王妃了。”

    苏淑妃冷笑道:“齐王毕竟是皇孙,是皇上最宠爱的孙子,他的婚事,哪能自己作主?自然要皇上钦点的。而皇上钦点的话,又哪会去点一个弃妇当王妃?且宫中有我呢,皇孙们的婚事,皇上也会同我商议着。我要谁当王妃,也不过是几句话的事。”

    苏玉叶一听这话,一时松了口气。

    苏淑妃便教训她道:“凡事多听多看,不能心急。外间传这些话,分明是要扰乱你们,好借机生事的,你沉不住气,可是着了他们的道。细想想就知道了,纵是洗白了夏娘子不是私生女,而是王状元的女儿了,变动她的身份,但她是弃妇这一条,总是洗不白罢?谁家王府要娶一位弃妇当王妃的?”

    苏玉叶彻底定下心来,低头道:“是我思虑不周了,听得传言就慌了神的。”

    “你还嫩,慢慢学着罢!”苏淑妃说着,又道:“齐王这样的身份,将来也不可能只娶一位王妃,总要纳侧妃和妾侍的。你就算当了王妃,也不能独霸着他一人。与其将来让他纳了别人,不若现下你自己物色着侧妃人选,将来如何,你自己不就全掌握了么?”

    苏玉叶咬唇想了想,应道:“是。”

    她心下思量着,既然沈子斋想借助王状元家的力量,那么让他纳了王瑜当侧妃,也不是不可以的。且王瑜体弱,将来自难以生养,一个不能生养的,对自己自构不成威胁了。至于夏仲芳,她奶过王爷,只怕王爷也放不下她。将来帮王爷纳了她为妾,成全自己的贤名,也是不错的。且她那样不光彩的出身,定然没法和自己争什么的。

    从宫中出来,苏玉叶便笃定了许多,且不去王府,只先回苏府住了两日,待得沈玉仙派人来接她,这才往王府去了。

    苏玉叶回转王府时,另一辆马车正往简府而去,车内坐的,是沈青旋。

    沈青旋到得简府,见着简木青后,便笑道:“最近看戏了没有?”

    简木青听着她这话,便知道她的意思了,一时道:“有什么就直说,不要弯弯绕绕。”

    “哪我就直说了哟!”沈青旋笑得奸滑,“外间传闻你们家那位奶娘是王状元的女儿,而王状元的女儿,才是你阿爹的私生女呢!你怎么看?”

    “外间传闻天就要塌了,我也要信么?”简木青哼道:“我阿爹已令人去查了,到时查出是谁放的谣言,看不剥了他们的皮?”

    沈青旋笑嘻嘻道:“传闻说,你们家奶娘最近天天往王府去喂奶,没有喂残掉,居然越喂奶越娇艳,这个不假罢?”

    简木青没好气道:“怎么,你是来取美颜秘方的?”

    “我好奇嘛!”沈青旋一把拉了简木青道:“走,瞧瞧你家奶娘去,要是真个比上次在宫中见着时还要娇艳,确然要问问她,是不是喂奶有助美颜?”

    简木青自不肯带沈青旋去看夏仲芳,只拉了她去逛园子,一边道:“外人取笑我们也罢了,你也来取笑,还让不让人活了?”

    沈青旋捂嘴笑道:“谁叫你们家奶娘奇葩呢?好好的简府娘子不做,居然还去喂奶。喂上瘾了么?”

    两人说着话,一抬头,却见夏仲芳领着两个丫头从那边来了。

    简木青才要避开,沈青旋哪儿肯放她走?早扯住了,一边朝夏仲芳喊道:“夏娘子,夏娘子!”

    夏仲芳听得喊声,停住脚步远远看一眼,见是沈青旋,便福了福行礼,这才带着丫头准备走。

    沈青旋已是扬声道:“夏娘子,有事儿找你呢,别跑啊!”

    简木青脸涨得通红,想扯了沈青旋走,无奈沈青旋力气比她大,反被沈青旋扯着走到夏仲芳跟前了。

    “旋郡主有何见教?”夏仲芳见沈青旋笑得不怀好意,心下警惕了起来。

    沈青旋当着一众人的面,直接问道:“夏娘子,听闻你天天过去王府喂奶。却想问问,喂奶的滋味是怎么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要花花~

    ☆、第36章

    夏仲芳是弃妇,是奶娘,现下更多一个不光彩的私生女身份,从被休弃到上京当沈子斋的奶娘,期间受过的取笑奚落,哪儿少得了?这么些时间下来,她心性已不同当年,早学会了宠辱不惊。这会听得沈青旋当面说出无礼的话,脸上并没有变色,而是问道:“旋郡主真想知道其中滋味么?”

    简木青早代夏仲芳红了脸,见她不赶紧走,还站着说话,不由恼得不行,低声道:“真是一个不上台面的,半点眼色没有。”

    沈青旋见夏仲芳没有落荒而逃,也有些意外,一时道:“夏娘子倒是说说,究竟什么滋味呢?”

    夏仲芳似笑非笑道:“旋郡主自己去喂一下奶不就清楚其中滋味了么?”说着一甩袖,扶在灵芝肩膀上道:“走罢!”

    沈青旋一愣神的功夫,就见夏仲芳走远了,不由跌足道:“这个奶娘还真是……”

    简木青早笑得不行了,瞄着沈青旋的胸口道:“想知道,自己去喂,自己去喂……”

    沈青旋回身去打简木青,两人追打着走远了。

    夏仲芳回到房中,脸色却是沉了下来,有些郁恼。

    钱婆子问了灵芝几句,得知是被沈青旋取笑,便低声劝慰道:“有些人就是这样的,口无遮拦,芳娘不要放在心上。”

    夏仲芳叹道:“奴家倒不是因为自己被人取笑苦恼,而是怕老夫人和夫人听了这些话,对奴家不喜。”

    钱婆子看看其它人不在身边了,便道:“外间戏剧都编造着,说芳娘准备当王妃什么的。芳娘如今这样子,何不谋划着,真个当上王妃呢?要是当了王妃,那是给夫君喂奶救命,自没有什么可取笑的。”

    夏仲芳苦笑道:“王妃岂是那么容易能当上的?且奴家如今住在简府,过些时候要是分辩清楚身份,正式成为简家娘子,那时候婚姻之事,便是父母作主了,又轮不到奴家自己说话。”

    钱婆子献计道:“芳娘子现下就和王爷私定下终身,以后自然就……”

    夏仲芳笑一笑道:“王爷只当奴家奶娘,未必有别的心思。”

    钱婆子语塞,便不再说话了,一时也代夏仲芳发愁。

    太傅夫人那里听得传言,却是喊了简飞文去问话,皱眉道:“当年你究竟是跟谁生下芳娘的?总也得寻她的生母来对质,好平息外间这些谣言。”

    简飞文再次分辩道:“阿娘,儿子当年到江南去,当真没和人如何的,怎可能生下什么女儿?芳娘相貌像了阿娘,全是巧合。”

    “胡说!”太傅夫人恼火道:“无缘无故的,她能这么像我?”

    简飞文一时道:“没准她就真是王状元的亲女儿,您的侄孙女呢!侄孙女像了姑祖母,不是很正常么?”

    太傅夫人冷笑道:“哪王瑜呢?又是谁家的娘子?何嬷嬷可是说了,王瑜模样自有几分王家人的影子在内,且聪慧内秀,没可能是什么乡下小户人家抱错的女婴。你要说芳娘是王状元的女儿,而王瑜是夏家的娘子,那可是说不通。好好儿的,夏家为什么要换女?又图不着什么好处。”

    简飞文一想也是,以王状元的精明劲,哪可能认错女儿的?

    太傅夫人又道:“你还是好好想想罢!当年纵没有在江南会什么红颜知己,可有京城的红颜知己怀了你的孩子,跑到江南去了?”

    一听这话,简飞文脸色一下变了,脱口道:“莫非是小玉兰?”

    当年他之所以和白氏吵架,便是因为在外会青楼的小玉兰,小玉兰闹着要进府当妾,他那时却不过,自然跟白氏商议,不想差点被白氏抓破了脸,因一气之下,以游学为名,跟一个同窗跑到江南去,一年后才回来。回来时,却不见了小玉兰,一打听,说是小玉兰跟江南一位客商走了。

    芳娘,会不会是小玉兰生的?若是,极可能真是自己的女儿啊!简飞文吐出一口气,终是把往事跟太傅夫人交了底。

    太傅夫人拍案道:“还不使人去寻那位小玉兰?”

    齐王府中,苏玉叶却是亲提了食盒送到沈子斋房中,笑道:“王爷,今儿这几样,是我亲手做的小菜呢,请王爷尝尝!”

    苏玉叶在别人跟前提起沈子斋时,一口一个表哥,可是见了沈子斋本人,却不敢这样称呼,而是随了别人,一样喊王爷。

    沈子斋自也知道苏淑妃让苏玉叶住到王府的目的,这会审视苏玉叶,淡淡应了一声,并不多言。

    苏玉叶偷看沈子斋一眼,见他正襟危坐,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也不敢多说,摆了小菜和碗筷便退下去了。

    绿梦待苏玉叶退了下去,不由笑道:“王爷这副样子吓坏苏娘子了呢!要是夏娘子在这儿,王爷可不是这模样。”

    沈子斋一笑道:“哪怎么相同?夏娘子是本王的奶娘,本王喝着她的奶,哪能扳起脸的?”

    沈子斋一时饭毕,漱了口,才要出门去散步,就见沈玉仙来了,只好重新坐下。

    沈玉仙让绿梦等人退下,这才看定沈子斋道:“哥哥,外间现下各种传言都有,却想问问哥哥,心中可有属意的王妃人选?若有,也该禀了皇上和淑妃娘娘,看日子定下亲事。”

    沈子斋沉吟着道:“现下形势未明,不必急。”

    沈玉仙一听却是急了,嗔道:“哥哥都这个岁数了,还不急?且现下王府住了叶娘子和瑜娘子,人人猜测着她们两人中,谁会做王妃。外间更有人编排,说哥哥只喜欢夏娘子,准备要娶夏娘子当王妃的。哥哥宜早作决定,免得到时得罪苏家和王家。亲事不成,反成了仇人。”

    沈子斋苦笑道:“淑妃娘娘在宫中帮着哥哥,王状元住在王府撑哥哥,两人都不能得罪,这时候不管是和谁家定下亲事,都要得罪另一家的。最好的法子,便是自己不提,等着皇上赐婚。到时是皇上赐的,不管是哪一家,也无话可说的。”

    沈玉仙一听,思忖了一下,现下苏淑妃在宫中说话有力,若是赐婚,极可能就是苏玉叶当王妃了,这倒合了自己的想法。而王瑜年岁既大,身体又不好,就是这会儿去外间寻夫婿,怕也寻不到合适的人家,她当一个侧妃,想来王状元夫妇不会不答应的。这样子倒是两全其美了。

    至于夏仲芳么,到时哥哥真舍不下,就让她当个妾侍又如何?

    夏仲芳那里,寻思着自己的处境,也颇为愁闷。至这一天傍晚到王府中,却是拿了一个荷包递给沈子斋道:“绣了一个,先用着,剩下的奴家慢慢再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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