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他笑吟吟的迈步进去,正巧,他也有话要说。“昨晚——”
“那个梁小姐在这里。”
看着他坐下来了,父亲开了口。也许想问什么,但是最终说了一个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这是个好现象。至少表示父亲愿意来面对这个问题,甚至还完全搞清楚了碧荷的姓氏。
“在。”他笑吟吟的,干脆加了一把火,承认的大大方方,“我昨晚就是住在她那边。”
母亲看着他,没有说话。
父亲看着他,也没有说话。
“那个琳达其实也不错——”
“王总的公司,叫什么来着?”男人靠在在椅子上,姿态闲适,打断了母亲,“密方科技?要学人造全息模拟机?”
他看着父亲,“是来找爸你拉投资吧?”
天盛的主营业务是地产相关,天盛资本却跨越各界。两件事被儿子联系在了一起,父亲看着早已经成人的儿子,没有说话。
解释没有意义。
“爸,妈。”
儿子坐在小厅的椅子上,阳光从落地窗撒入,落在他俊美含笑的眉目上。
“其实,”他笑了起来,“我也正想跟你们说件事儿。你们也知道,我这年纪大了,也该结婚了——”
他笑了笑,声音轻轻的,直接了当,“我觉得梁碧荷还不错,我想和她结婚。”
空气静默了。
四点钟的阳光依旧热烈,空气中的灰尘颗粒在光束中飞舞。两万多人的生计掌握者坐在儿子对面,看着儿子微笑淡定的脸,神色不动。
旁边太太的嘴角,突然控制不住的抽搐了一下。
静默。
针落可闻。
良久。
“致远你是年纪不小了,别人结婚早的,在你这个年纪,孩子都十七八——”
没有碰面前的茶杯,母亲终于说话,声音幽幽,“你想结婚了,是好事。但是结婚这件事也该慎重,”
女人扭头看了看丈夫,寻求支持,“你看这几天,家里都在忙着祭祖,也没时间谈这个——”
男人靠在椅子上,神色自若。那双桃花眼,笑吟吟的看过了自己的父亲,又慢慢看过自己的母亲。父亲神色不动,母亲皱着眉——他的嘴角慢慢勾起来,似笑非笑。
“爸妈,你们可能不知道。如今信息时代,光阴和机遇,转瞬即逝。”
“爸,当年在J国,我说天意必须在8.29的那班飞机上堵上默多克先生,”他抬着下巴,“那就是晚一班都不行。”
“而我这些年在华尔街,加仓减仓,购入售出——哪怕是0.001秒的差异,价格可能都是几千万的盈亏;”
“时间,对于我来说,很重要。”
他靠在椅子上,轻声说话,“我呢,年纪很大了,也准备结婚了。爸妈你们平时也很忙,抽不出时间,我也理解。如今呢,碧荷刚好也在这里旅游,我本来是想着趁这个机会把碧荷带过来,让你们见见,认识认识。”
对面的母亲吸了一口气,捂住了胸轻轻摇了摇头。
“但是呢,”他的嘴角勾了起来,“我也知道,我和碧荷十七八年没见,突然见面就要结婚,你们可能也需要时间接受。”
“是的。”
母亲坐在椅子上,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是太急了。十七八年没见,致远你和她彼此都经历过什么?变了没有?那个人是不是还是你喜欢的那个人?”
“也许你相处久了,时间长了,就发现已经变了,不是那个人了。所以不要急。”
“致远你不知道,”母亲看着他,又说,“当年你们陈老师,还打电话来告诉我们,说你在早恋——”
“哦?”男人挑了挑眉,笑了起来,春风和煦,“说我和梁碧荷?”
“是的。”母亲扭头看看自己的丈夫,“我们最后还是决定尊重你——”
“感谢爸妈你们的尊重。”
男人坐在椅子上,笑意吟吟,“所以我也不想给二老太多的惊吓。”
“所以我是这么决定的。”
“你们二老现在觉得现在见碧荷,时间不是很合适,那等这次假期结束,我就先带着碧荷去美国——”
“什么?!”
“我在那边也很忙,你们知道的。”儿子笑,“以后我可能也没那么多时间回来了。以后等时间合适,你们也能接受了,我再带着碧荷和孩子回来看望二老,”
他笑,“哦对了,我忘了说,碧荷结过一次婚,”他顿了顿,脸色没变,“现在还有一个儿子——”
考虑到接手梁碧荷的顺利性,那个拖油瓶,暂时扔不了。
“不过这不重要。”
他抬着下巴,靠在椅子上微笑。
视线看过了神色复杂的母亲,又看过了皱眉的父亲,他又笑,“我会很快再和她生十个八个的。毕竟,我在美国那么多的家产,”
他看着父亲的脸,“也需要人来继承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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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镣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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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发出哔拨一声响。
阳光那么热烈,灰尘在空气中飞舞。
掌握着几万人的生计的男人坐在椅子上,神色依旧不动。
母亲却伸手捂住了胸口。
空气一时间刹那无声。
沉默。
“哦对了,”
成年的儿子坐在椅子上,姿态闲适,只是又笑,“要是以后你们二老想去美国看孙子,我和碧荷肯定也是十分欢迎的。”
儿子如今就在对面,面带微笑,气质闲适,散发着强烈自信和掌握欲。这种气场,做父母的不是没有见过——见过的。在米国,在T国,在熊国。儿子周游广阔,数十年都在高官和王族和各国的顶层游走,谈判,谈笑风生。锋利的,圆滑的,一寸不让的。
也是这样的气场。
可是那时候,他是代表着天盛,代表和父母的相同的利益,是父母的骄傲。
而今,这个早已经成年且独立的独子,却坐在了父母的对面,微笑着。
不至于。
“不至于。哪里至于呢?”
处变不惊的董事长开始发话,声音沉稳,一锤定音,他看着儿子的脸,“致远你想结婚,是好事——”
他一字一句,“我和你母亲,肯定是大力支持的!既然你觉得现在时机就已经成熟,那我们就支持你!你安排时间,我和你妈,随时都有空!”
“碧荷。”
热量翻滚。还没下车的时候,碧荷就看见了等在路边的宾利,棕红色的颜色,宽大的车身,它打着双闪停在路边,就像是黑暗中的萤火虫,那么的鲜明,那么的出众。
等她从包的车上牵着孩子下来,宾利的车门已经开了,身高腿长的男人走了过来,站在她旁边,笑吟吟的。
“叔叔!”晨晨抱着矿泉水瓶喊他,晨晨一直是个有礼貌的孩子。
男人笑吟吟的摸了摸他的头发。
“啊你好,那你们聊啊,”
已经到宾馆门口了,梅子牵着轩哥,看了看男人眉目英俊的脸,又一次红了脸。女人牵着孩子主动告了别。她和碧荷说,“那碧荷我回去休息了,明天我再约你。”
“不急!”
“好的,谢谢了。”
两个人的声音混合在一起,男人已经侧头答应了。一对桃花眼笑吟吟的,看过了碧荷,也惊起了梅子一脸的绯红,他彬彬有礼,“刚好我今晚约了碧荷吃饭,那就明天再约了。”
“好的好的,你们忙你们忙。”梅子笑。
碧荷站在原地,看着梅子对她眨了眨眼睛,牵着轩哥走远了。热量舔舐这肌肤,碧荷站在路边。此刻她只想找个凉爽的地方——躺一下,好好的吹下空调。
“走吧。”
男人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背,还软软的。
梁碧荷回来了,属于他的快乐时光又来了。已经半天没有操她,他中午喝了一点酒,而今又有些男人的欲望了。
“上车。”他笑,要把她往宾利上拉。
“去哪里?”
手摸在背上那么热,碧荷走了一步躲开了。她扭头,第一次提要求,“找个有空调的地方。”
其实她是想回宾馆去休息的,可是此刻要求一起去宾馆的要求会很奇怪。
昨晚那个时候,林致远好像还说过什么今晚要她见他爸妈。怎么可能?碧荷站在热浪翻滚的路边,看了看他笑吟吟的脸,觉得根本不可能。看吧,他自己今天也不提这个事了,显然昨天那个时候他说的就是鬼话。那种时候——那个时候,男人为了那两块肉,脑子一热,什么鬼话都敢说。
陈子谦还时候还哄她,说要给她买大钻戒呢。结果呢?碧荷咬着牙丢开这个念头,只是看着眼前的男人。
“有空调。”
男人低头看她,眉目俊美,笑了笑。
刚刚从古镇回来,梁碧荷脸上红扑扑的。倒不是说她这样不可爱——是可爱的。不过如果是第一次见公公婆婆,这样就太随意了些。
能体面些,还是体面些好。
他要给她顺利的一切。
仪式感。
体面。
镣铐。
“碧荷我们先去霏思,”他笑,“这里的房间我刚刚已经帮你退了——”
“什么?!”碧荷扭头看看身后酒店的招牌,一脸震惊。
“这里床太小了,”他笑了笑,“我睡着脚都打不开。”
晚上还要研究怎么把阴茎插到梁碧荷身体里一整晚,床必须要大。
“你睡不开你自己去你家酒店,”
女人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红着脸站在路边,胸膛起伏,“你退我房间做什么!”
“那妈妈我们今晚住哪里呀?”底下听大人说话的小朋友插话,也有些忧心忡忡。
“东西我都让人搬去霏思了,”
低头看了一眼脚边插话的小孩,男人微笑,“碧荷我们过去休息一下,吹一下空调,哦,”他想了起来,“那边房子更大,你和晨晨可以一人一间。还有专门为小孩准备的儿童乐园——”
“好诶好诶!我要玩儿童乐园!还要吃冰淇淋!”
“都有。”男人站在路边微笑,“休息一下,我们再一起去吃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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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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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利车开动了,冷气从后排的风口流淌了出来,把夏日的暑气吹散了很多。
气温降低,人的心情似乎也松快了几分。林县的街道就在两旁,为了迎接节日和文化节活动,树上都挂满了红色的彩旗和彩灯。
男人就在前面,开着车。
衬衫雪白,手指修长。这个角度看过去,下颚清瘦,曲线完美。
“林致远。”碧荷说。
“嗯。”前面有人答应。
“你以后不要这样自作主张了。”
车子开过两条街,碧荷坐在宾利的后排,酝酿了下语气,开始说话,声音低低。
他来骚扰她一段时间了。要说这段时间林致远对她不好——除开床上那点事儿,他其实这段时间对她挺好。早接晚送,能亲自来就亲自来,给钱爽快,还说要花钱好好培养晨晨。比如此刻,她坐在“不是他她永远坐不上”的宾利车上——她不是石头做的,自然感觉得到。
可是他回来得很突然。
陈子谦还在的时候他就突然回来了,陈子谦走了,他脑门子不知道哪里被夹,也许是因为当年抛弃她的愧疚——就那么强行的挤入了她的生活里。
年少的光环散去,这次回来的他,当然也有些缺点。
比如总是自作主张的安排她的生活。
这让她觉得很累。这让她的生活总是处于不定和生活失控的状态中,而她现在需要的是安稳。淡棕色的宾利,后排只有两个座位,格外的宽敞,这什么高级的座椅软硬适中,好像还会自己随人调节,坐起来的体验感比她的大众好很多。晨晨独自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一会儿抠抠车门上的手工缝线花纹,一会儿又去搞后排的那个液晶屏——碧荷按下了儿子的手,又看了看前面驾驶室开车的男人。
他条件这么好,脑子抽风回来找她。
也许只是为了“一段情缘”。
不管什么原因,这段时间,他总在她的生活里。
“以后你要干什么,”
她说话,声音尽量平和,尽量是有商有量的语气,她是和他沟通,不是和他吵架,“先来问我和我商量,我不想最后才知道。”
比如他退房,安排了他家的酒店。
她其实不想去霏思。
因为霏思太贵了。
付钱超出了她的经济能力,不付钱又伤害了她身为穷人的自尊,让人看不起。她语气尽量放平尽量温和,因为他现在不是以前十八岁的林致远了,是三十六岁的林致远。三十六的林致远经过华尔街腥风血雨的洗礼,如今他手段铁血作风强硬。她知道这种商量看起来是一种让步——她是不想和他磨合的——这种“愿意商量愿意磨合”,本身已经是意味着她一种可耻的妥协。
可是她受不了了。她受不了这种“不被告知被安排”的生活。她不想和他再针锋相对,她只是想让自己好过一点。
她也不是十四的梁碧荷了,十四的少女会觉得男女之间要“你懂我的暗示”,三十四的中年妇女却懂“人要把自己的需求说出口,不要猜来猜去”。
这也是十几年的教学生涯交给她的经验:直白的,简洁的,说出自己的需求。
握着方向盘的手握了握。
“好。”他喉结滚动,一口答应了。甚至还回头看了看她。
“碧荷我以后一定做什么都先和你商量。”他笑了笑,看起来态度良好。
梁碧荷终于对他提了要求。提出要求是好事,她愿意管他了。
还说了“以后”。
以后。
以后。
这是多么好的名词,他和她,以后会有很多“以后”。
做事之前先问问她而已,很简单,他做得到。他一直是个有商有量的人。
“你真的把酒店给我退了?”她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退了。”阳光落在男人起伏的侧面,他回答得一脸轻松。想起了什么,他又承诺,“下次我一定提前问你。”
不管问不问,他都是要退的。他的决定没人改变得了。
只是问一下而已。
“那钱退了吗?”她又问。
“什么?”
“钱退了吗?”女人没有生气,声音温温的,“押金,房费。”
又一次按住了到处按按钮的孩子——这车上的按钮太多,甚至连天窗都打开了,碧荷捉住孩子的手,伸手到处去找按钮关天窗,声音平静,“你退了吗?”
“……多少?”
男人默了默,又笑了起来,声音温柔,“林七五给了两千,够不够?待会我给你。”
0126
124.你来决定(free)
124.
车子停到天盛霏思的停车场的时候,一行人已经站在车边等待。男人停稳了车,先是不慌不忙的坐在驾驶室里掏出了钱包——里面都是一些美金欧元日币软妹币的钞票,他把全部的票子拿出来,转身,把所有的都递给了后排的女人。
等待的队伍还在车外堆着笑容,毕恭毕敬。女人坐在后排,看看外面,又犹豫了一下,到底接过钞票,数出了八百,把剩下的钞票还递回给了他,还说了什么。
梁碧荷只要800。
这回搞清楚了。
圆满完成了碧荷交代的任务。
车门终于打开,皮鞋落地。在车外等着太子爷下车的人群微微鞠躬问好,毕恭毕敬。女人也牵着孩子下了车,天盛霏思宽阔的大厅就在眼前。
他们喊了林总,甚至还知道喊她“梁小姐”。
她还牵着孩子。
也许流言已经暗流涌动,碧荷牵着孩子跟在林致远身后,努力挺直了背,感觉到大家的目不斜视——一直上了直达三十八楼的电梯。冷气凉爽,走过走廊这是一间套房,大门推开,入目的是一个挺大的客厅。
鲜花,果篮,冰桶里面镇着微黄色的香槟。沙发上还放着有几个盒子,引人注目。
一看就是她住不起的房。
难怪他说伸不直腿。
众人散去,经理问候了一下,被林致远几句话打发了。晨晨已经跑过去摸长桌上的桌布,碧荷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到底是慢慢的在沙发上坐下了。
“碧荷你先休息一下,待会再去洗个澡换件衣服,”男人走过来坐在她旁边——挨得那么紧,碧荷又往另外侧挪了挪,他指了指袋子,笑吟吟的,“我们晚上去吃大餐。”
“什么大餐?”
一来就让她换衣服,显得过于的隆重了。碧荷想起了什么,皱了眉,一脸警惕。
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可是她又觉得不可思议。林董事长——总不可能真的接见她。
她在想什么呢?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呵呵!
“是这次运过来的南山人参鸡,炖云省的野山菇,很香的。”
男人侧身打开了香槟。晨晨也凑了过去——碧荷俯身过去,拉开了好奇心过剩的儿子。
“要给孩子喝一点吗?”
瓶盖嘭的一声开了,男人微笑着看着孩子,又问自己旁边的女人。
“不给他喝。”女人回答。晨晨站在一边,看起来眼巴巴的——碧荷看见那边有矿泉水,起身给儿子拿了一瓶。
透明的杯。旋转酒液。
男人坐在沙发上,身高腿长,拿着香槟晃了晃,轻嗅了一下,姿态优雅。碧荷先看了看他,也默默的低头,学着他的样子先闻了一下,然后轻轻抿了一口。
清冽,香甜。
果然是想多了。
林致远只是想吃顿正常的饭而已。有钱了果然不一样,吃个饭还要换衣服。
不过碧荷又觉得自己能理解。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今天她去玩了回来,一身汗一身灰,也许刚刚在他家员工面前就已经丢了他的脸。
“吃完饭,”
男人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姿态惬意,“我们今晚就住这里。”
“好诶好诶!”是某个话痨的小朋友在偷听大人讲话。
男人笑吟吟的看了小朋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