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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叶辞后颈一热,

    被霍听澜的手掌握住了,

    一股柔和但不容反抗的力道捉猫似的把他从盥洗室捉出来,

    堵进墙角。

    “还敢躲……视频里怎么说的?”捉完猫,霍听澜绅士地收回手,抄进裤兜,垂下含笑的黑眼睛端详着叶辞,好整以暇道,“重说一遍。”

    “您刚才,不是说……”叶辞理亏,老老实实地被挤在墙角里,不敢反抗,只剩一张嘴还在底气不足地嘟囔,“就,就看我一眼么。”

    咫尺之外,他看得见霍听澜洁净如新的衬衫,挺括板正,当中垂下一条海军蓝真丝领带,隐隐强调着两侧胸肌饱满惑人的轮廓。袖口白得扎眼,两枚昂贵的金丝雀钻袖扣熠熠流着光,岩兰草须后水的淡香仍新鲜着——他的霍叔叔精心打扮过,或许是在飞机上,为了见他,像一头求偶期的雄兽,夸耀地展现着自己的艳丽皮毛与精悍躯体,极尽勾引、挑逗之能事。

    显然,霍听澜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叶辞目光躲闪,先是避嫌式扫向一旁,却又窘迫地不住回瞄。瞄衬衫胸前鼓起的轮廓,瞄那些靡丽浮华的饰物,瞄那张英俊的、线条锋利的脸。不承认不行,他是个青涩的视觉动物,一个青春期的男孩子,霍听澜在取悦他,而他被取悦得神魂颠倒,忍不住一看再看。

    “……谁先说话不算数的,嗯?”霍听澜含笑逗弄他,一报还一报。

    自己做出的承诺,要还的。

    叶辞只能磕磕巴巴地将前天晚上告白的话重复了一遍——说是重复,因为紧张和遗忘,措辞不可能完全一致,只能是大致意思一样。

    但霍听澜竟像是把他那天的话全文背诵过,每当叶辞的复述中出现了细微的出入,他就在一旁提词,逼着叶辞重说。

    极其恶劣。

    一套表白复述下来,叶辞鼻尖见汗,脸蛋通红,还没怎么着呢就快被霍听澜折腾晕了。

    终于,最后一个字也复述完了。

    房间里静了静。

    叶辞拿余光瞟着霍听澜,眼神若明似暗,像个矛盾的集合体。清纯,又饥ke,残存着Alpha征伐占有的本能,也因新的Omega本能软化着,他摇摇晃晃地站在一条平衡绳上,等人去搡,去接住。

    霍听澜垂眸,用目光描摹叶辞的嘴唇。

    薄归薄,但有小小的唇珠,不乏肉感,留兰香的凉爽气息萦绕在齿间。

    “刷牙了?”霍听澜轻笑。

    “嗯,怕,怕视频完了困,就先,先刷了。”叶辞欲盖弥彰,眼睛也直往霍听澜嘴上盯,是好奇的目光。

    他在好奇“亲嘴唇”的感觉。

    仔细想想,他是有点儿跃跃欲试的……

    两人互相打量着彼此的嘴唇,呼吸交融。

    气氛维持着一种微妙而暧昧的平衡。

    忽然,霍听澜打破了平衡,轻轻捏住叶辞小巧的下颌,偏过头,碰上去。

    爱怜,又饥馋,像只窃蜜的蜂子。

    实在饿坏了,花苞将绽未绽,他却慎之又慎地拱开半拢的花瓣,不要脸地钻进去,用绒毛拨扫蕊中细腻干燥的花粉。

    起初,仅仅是碰触。

    接着,稍微蹭了下。

    叶辞敏感得倚在两面墙的夹角里发抖,脊椎软得连后背都撑不直。

    太舒服了。

    舒服得吓人。

    氧气不够用,他气促着,难为情地撇开脸,难以直视自身给出的反馈。

    这就是当Omega的感觉,亲一下就化成一泓春水,骨头都su软,实在陌生。

    “怎么了?”霍听澜用身体抵住他,让他能借力支撑住。

    接着,他用指尖拨回叶辞偏转的脸,乌黑瞳仁敏锐如仪器,探测着叶辞的每一缕情绪,难堪的、困惑的、喜悦的……

    “等等,霍叔叔,”叶辞烂泥般往下滑,汗湿的手掌攀着墙,想靠自己的力气站稳,“我腿,腿站不直了……”

    有某种事物正在萌芽,那羞涩的模样鲜活水灵,像花骨朵展露出细仃仃的蕊,新采的菱角剥开了白生生的肉。

    第三十二章

    “宝宝。”

    血都煮沸了。

    霍听澜根本等不及他适应,

    只变本加厉地将肩背微微弓起,捧住他的脸吻下去,将那粒小小的珠碾得变形,

    还嫌他羞得不够狠似的,

    低声哄道:“宝宝嘴唇好软……”

    六个字,

    一句寻常的情话,

    却像什么勾魂摄魄的符咒。

    蓦地,心脏腾空悠起,又嘭然砸落,不要命地擂着肋骨。

    叶辞耳膜一片轰隆,脑髓都空了,

    蒸干了,透胸的s麻与心跳同起同落,浪潮般规律地一涌一涌。

    他想象中的亲吻就是蜻蜓点水地,那样贴着,大抵和亲脸蛋差不多。

    根本不是这样的。

    他承受不了了,他吓得直躲,霍听澜却捧着他的脸,追着他不放,平时那么温柔儒雅的霍叔叔,

    此时此刻却火热得近乎xia流,

    牢牢地吸住他!

    “霍叔叔,

    ”叶辞脑袋都快炸了,

    含糊不清地求饶,“霍、霍叔叔……可,

    可以了吧?”

    他心跳得要死了,

    鼻子明明能用,

    却不自知地憋着气。

    嘴巴被搓弄得发疼,唇珠更是火辣辣的像破了皮。

    他好像不该用那样的方式表白……

    有点儿后悔,可是晚了。

    他扭得像条鳞片濡湿的小银鱼,霍听澜再不放他,他就要顺着墙缝滑走,溜回水里再也不咬钩了。

    终于,霍听澜稍稍直起身,刮他鼻尖小巧的软骨,低声提醒:“呼吸。”

    叶辞慌里慌张地倒了几大口气。

    霍听澜等他喘匀,又一偏头……

    “您还,还亲?”叶辞一缩,瞪圆了那双水濛濛的杏核眼。

    “怎么,”霍听澜捕捉到叶辞的震惊,敛去黑眼瞳中烈烈的火,拿捏出那种“好叔叔”式的无辜,温柔一笑道,“不是才亲了一下吗?”

    叶辞不可置信,讷讷地重复:“才一下……”

    那、那么多动作,算一下?!

    他懵上加懵,说不出话,半晌,才舐了舐红艳艳的嘴唇,模样错愕又可怜,像被信赖的人欺负了,被香甜饵料中的铁钩扎破了嘴:“那,那能不能,先不亲……第二下了,霍叔叔,”他越说声越小,“我嘴……嘴破了。”

    “破了?”霍听澜不信,拨开叶辞的手,细细查看。

    哪破了,根本没破,他心里有数,只是磨得红热,有“破皮了”的错觉而已。

    “没破。”他实话实说,没挑小孩儿爱听的说。

    “……”叶辞蔫蔫地耷拉着脑袋,连碰都不肯让他碰了。

    “但是把你弄疼了,对不起。”霍听澜退开一步,放叶辞溜走。

    十几岁的少年少女谈恋爱,如果不是碰上那种特别猴急犯浑的Alpha,大抵也就是上放学一起走,陪着写作业,摸摸头,牵牵手,吻也是浅浅的,小心翼翼的,比月光还皎白朦胧。

    问题是……

    霍听澜自觉也很皎白,也很朦胧。

    舌头都没伸进去……

    不朦胧?

    可叶辞已被搓弄得魂儿都飞了,坐在小沙发上掩着嘴发愣。

    霍听澜的蜻蜓点水,在他却是惊涛骇浪。

    霍听澜走过去,单膝蹲跪在小沙发前,扯扯叶辞的睡衣袖口,轻轻哄着:“生我气了?”

    叶辞忙摇头:“没,没生您气。”

    他是怎么都不可能和霍听澜生气的。

    “那是怎么了……能和我说说吗?”霍听澜把控出一副正经讨论问题的语气。

    “就是,”叶辞抿了下唇,努力描述,“心跳得像,像要死了,我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他怯怯地瞟他,一把纯情的嗓子,说着撩死人不偿命的话,“太,太喜欢您了,就受不了这,这么刺激,您让我缓,缓一缓,行吗?”

    霍听澜做了个深呼吸,咬牙重复:“缓一缓……”

    毕生毅力都消耗在这一刻了。

    “小辞,我比你大十二岁,是个成熟的Alpha,对这些事情的想法和需求可能和你有偏差,”他口吻诚恳,透着歉意,与几分罕见的赧然,“可能我的需求会比你多一些,抱歉。”

    叶辞舔了舔仍在隐隐作痛的嘴唇,竟反过来,面红耳赤地给霍听澜做了一波x教育:“别,别道歉,您说的这些,其实都,都是正常的……”

    “嗯,你说的对。”霍听澜莞尔,随即难以启齿般,轻轻自嘲道,“那怎么办呢,我这个需求量比较大……不然,”他温柔又促狭地逗弄着,“换种你能接受的方式?”

    第三十三章

    叶辞松了口气,

    忙问:“换……什么方式?”

    霍听澜温柔一笑,找了个易于接受的切入点,闲谈般抛来一句:“前天你是在我卧室睡的吗?”

    “嗯。”叶辞点点头。

    “今晚也去,

    可以吗?”见叶辞吃惊得微微张开嘴,

    霍听澜不紧不慢地补充道,

    “我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让人加一条被子,我们各睡各的……”

    他疲惫地揉按额角,

    一为卖惨,

    二为暗示自己眼下精力不济,并无危险性:“昨晚忙了个通宵,到现在都没合过眼,

    累坏了,

    只想好好抱抱你。”

    叶辞一窘,

    嘴巴闭拢了,态度游移,

    但也没流露出明确的拒绝神色。

    ——先被难以接受的结果吓了一跳,又发现自己想太多,

    松了口气后,

    接受度也会短暂提升。

    谈判的小技巧,

    相当基础,但实用。

    霍听澜像拎着小猫儿绵软的后颈皮,时松时紧,游刃有余,

    将涉世未深的幼猫拿捏得晕头转向。

    “刚才你那个表情……”他一哂,

    恶人先告状,

    反过来打趣道,

    “胡思乱想什么呢?”

    叶辞用玻璃珠般清透的眼睛瞧瞧他,竟不辩解,只红着脸。

    因为他确实胡思乱想了。

    宁可不吭声,默认了,暴露了脑中的黄色废料被霍叔叔调侃,也不想对恋人撒谎。

    “想什么了,宝宝?”霍听澜作好奇状,好像他才是那个纯情大男孩,“说说。”

    蓦地,叶辞升腾起一种被肉食动物盯上的危险直觉——不撕块肉祭一祭那口森白的牙,自己今晚绝对跑不脱。

    ——想什么了?

    他以为要像真结婚的人那样和霍叔叔钻进一个被窝里睡觉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模糊地想了下“那种事儿”。

    但这些话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能撕给那头猛兽的肉只剩下一块了。

    他嗓子发紧,强行跳过问题,妥协了:“那就,就加条被子吧……”

    主卧,一双枕头两条被子并排摆了起来,空间宽敞依旧。

    霍听澜去洗澡了,叶辞做贼般钻进自己被窝,睡姿克制,空调被盖得溜严,一路扯到鼻尖。

    他在被沿的遮掩下偷偷摸嘴。

    热痛感已褪去,真没破皮儿。

    忽然,浴室水声停了。

    叶辞触电般缩回手,闭眼装睡。

    以他的性子,在现在的情形下能大大咧咧地睡过去多少显得假,他知道,但他盼着霍听澜能一如既往地有风度,看破不说破。

    浴室门开了。

    海盐混融着柏木,男士沐浴露的气息缓缓迫近。

    身侧沉了沉,有什么遮住了光,接着,霍听澜用气声低低唤他:“宝宝,睡着了?”

    叶辞纹丝不动,连睫毛都不颤。

    装得挺像。

    霍听澜的唇角浅浅挑起,没说破,也不关灯,挨着叶辞躺下,展臂将那用空调被裹得瘦仃仃的一条拢进怀里。

    浅尝辄止的亲吻没过足瘾,反而勾扯出上一世与爱人缠m厮磨的记忆。

    爱yu如鲨鱼见血,不尝倒好,一尝,反倒馋得犯了疯病。

    那石墨丝绸似深黯海域,他沉默而阴鸷地巡游其中,垂涎于波洋中凝脂般的白肉,标记期都还没结束,Alpha腺体已蠢蠢欲动。

    有Omega的安抚,腺体本该安分。

    可配偶亡故的痛苦经历使霍听澜的Alpha腺体比上一世更加敏感脆弱,难以用正常的医学理论预测它的激素波动。

    霍听澜眸光沉沉,手绕到叶辞眼前。

    指腹勾下被沿,沾染着潮湿的水汽,沿叶辞的唇线描摹。

    片刻后,它停驻在小小的唇珠上,爱不释手地拨玩。

    喷洒在霍听澜指尖的小股鼻息骤然加速。

    叶辞慌神了。

    怕鼻息的频率泄露了秘密,叶辞急喘了几口,便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身体微微颤抖着。

    那简直不是装睡,而是装死了。

    “叶辞,”霍听澜忍笑,指腹如饵食,搔弄那张咬钩不长记性的小笨嘴,“真睡了么?”

    这时忽然醒来只会更尴尬。

    骑虎难下,不如一装到底,叶辞毅然决然地闭着眼,额角见汗,睫毛簌簌地抖了起来。

    “真睡着了?”霍听澜低声宣布,“那我要做坏事了。”

    叶辞:“……”

    喉结不可置信地轻轻滚了滚。

    霍听澜勾住被沿,向上一挑。

    那几乎是掀裙摆的手法,可由他做来却不显得xia流。

    被子下,叶辞的睡衣领扣规规矩矩地系至最顶上那颗,霍听澜逗小鱼似的拨了拨那颗扣子。

    叶辞睫毛剧颤,彻底崩溃了,他不好意思睁眼,一翻身,一头扎进霍听澜怀里,告饶道:“霍叔叔,别,别弄了……”

    “装睡。”霍听澜力道轻柔地揪了揪叶辞红彤彤的小耳朵。

    看破又说破。

    叶辞就是再好糊弄也察觉出霍听澜与确认关系前不太一样了,况且他本来也不傻,若是换个人来重复霍听澜的举动,大概出不了三句话就会被他识破。

    他能被一钓一个准儿,无非是先入为主,认准霍听澜本性纯良,滤镜厚得看不穿罢了。

    “霍叔叔,您怎么,”他攥紧了拳头,迟疑道,“怎么……这样了。”

    “我怎么样了?”霍听澜笑了,胸腔低沉的震颤撩拨着耳膜。

    “就是,”叶辞挣扎了下,检索出一个精准又算不上骂人的词,“有点没,没正形儿了……”

    没正形儿。

    霍听澜微微一愣,这辈子,加上上辈子,他从没听过别人这样评价他。

    不仅如此,他得到的评价常常是相反的。

    都说知子莫如母,但就连他母亲林瑶都常劝他放下那副孤独终生的精英架子,就算找不到能匹配的Omega,至少可以和Beta女性接触接触……

    而且上一世他与叶辞的相处模式也不像现在这样。

    这当然算不上夸奖,可他竟脊背一热,被隐约意识到自己上了贼船的、委屈吧嗒的小爱人撩拨得躁动加倍。

    “小辞,”霍听澜稍向后退了些,端详埋在他胸前的叶辞,捋了捋他凌乱的头发,半是诱哄半是认真道,“从我们确定关系的一刻开始,你就在法律和情感的层面上正式成为我的爱人、我的先生了。在你面前,我认为我没必要,也不应该端着好好先生的架子,就像你也不需要在我面前逞强,可以向我倾诉,可以对我哭,可以尽情依靠我一样……你说呢?”

    就这么三言两语,他将自己的“流氓行径”升华成了真性情。

    极其厚颜。

    叶辞自我斗争了一会儿,他也在霍听澜面前伪装强硬过,若说表里不一就是有错,那他大概……也不算清白?

    况且,与恋人调情好像也没错,只是那反差……

    “……还喜欢霍叔叔吗?”霍听澜明知故问。

    怎么可能会因为这样就不喜欢。

    叶辞为难地点了下头。

    “没正形儿也喜欢?”霍听澜语带笑意地重复。

    叶辞咬咬牙,颌角尖尖地绷起,沉默几秒后,像是认栽了:“……喜欢。”

    殊不知那坏人连十分之一的本质都没暴露。

    “那就……”霍听澜欲言又止了下,迎着叶辞探询的目光,幽幽道,“帮帮忙?易感期都快被你勾出来了,安抚我一下……”

    叶辞一怔,百口莫辩:“我,我勾的?”

    “嗯。”霍听澜噙着笑,眼瞳墨黑,流着光,好端端的一副英俊皮囊,可惜裹着个会往小孩身上丢黑锅的坏玩意儿,“你勾的……知道你脸红多好看么?”那黑锅劈头盖脸地砸,“还勾。”

    爱脸红成罪过了,毛细血管丰富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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