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第6章6

    我是被我妈摇醒的，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睡在马路边上。

    我妈急得额头冒汗：「你嫂子呢?」

    我恍惚地摇摇头。

    我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拔腿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嫂子被我妈找到时，正赤身裸体地和陈光躺在一张床上，他醒来后一口咬死说嫂子是他的老婆，孩子也是他亲生的。

    我妈可不是讲理的人，看到这场面，冲上去对着嫂子又撕又打，最后还是嫂子见了红，才被紧急送进医院。

    救护车上，嫂子早已满头大汗。

    她喘着粗气，问道：「妈，耀祖呢，耀祖在哪?」

    「耀祖，耀祖在路上了。」我妈眼神躲闪着。

    可直到嫂子从待产室被推进产室，又从产室被推进病房，我哥都没有出现。

    事实上，我哥根本没有来。

    在嫂子生孩子的这五六个小时里，他正在月子中心的四楼，和吴敏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哪有时间关心自己早产的妻子。

    直到嫂子从昏睡中悠悠转醒，我哥才姗姗来迟。

    病房里，嫂子躺在床上，嘴唇干的厉害，只能开口求助：「耀祖，帮我拿杯水。」

    闻言，我哥翻了个白眼：「自己去拿，生了个孩子而已就想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那么多女人都生孩子就你矫情。」

    看到这场面，我默默倒了一杯水递给嫂子。

    我妈刚看完孙子，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进来。

    她不满地哼哼：「这什么破医院，那保温箱不知道有多少孩子睡过，都是细菌，我孙子怎么能在那玩意里呆着。

    「要我说，干脆出院，让我孙子住月子中心，那里的条件可比这破医院强多了，我孙子肯定好得更快。」

    通常情况下，早产儿至少要在保温箱里呆一到两周，产妇也需要一个星期以上的的住院养疗，过早转移对孩子和妈妈都没有好处。

    我挑着眉看着这对无知的母子，一言不发。

    我哥早就不满病房的逼仄，一听到我妈的提议立马高高兴兴地接受了。

    「我看行，咱现在就收拾东西，办出院。」

    嫂子由于生产时的剧痛而惨白的脸，此时更白了几分。

    「妈，耀祖，我才刚生完孩子，刀口还疼着，过几天再出院吧。」

    「你这当妈的怎么自私，一点不为孩子考虑，我孙子本来就是早产儿比其他孩子脆弱，在医院里环境这么差，他能健康吗?

    我妈瞪着嫂子。

    「再说，生个孩子能有多疼?当初我刚生了耀祖，第二天就下地干活了，到你怎么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你比别人金贵?」

    我哥做了最后的通牒：「出院，瞎矫情。」

    就这样，我妈和我哥不顾医生护士的劝阻，也不顾嫂子生产后的虚弱，一意孤行，将嫂子和侄子送进了月子中心。

    嫂子生产后，因为忙着公司的事，我再没有去过月子中心。

    但多亏了吴敏和家里的监控，我对家里的情况了如指掌。

    吴敏告诉我，侄子因为早产本就比寻常孩子脆弱，我妈还总是以多晒晒太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对孩子发育有好处为由，经常私自把侄子抱出保温箱到处转悠。

    嫂子的话她当耳旁风，我哥更是忙着私会，根本没时间关注孩子的事。

    月子中心的护士多次劝阻，我妈仍旧死性不改，甚至还在月子中心大闹了几回。

    侄子越来越虚弱，她却咬死是因为没有值钱东西压着命，孩子这才不健康，说是要带着侄子来找我要房子压命。

    果然，吴敏刚刚汇报了情况，她就找上了门。

    我妈抱着侄子，坐在我办公室的沙发上。

    「你侄子自打出了院就一直病恹恹的，我找大师算过了，是命里缺金导致的，他的户口已经上好了，现在就去把你的公司还有资产都转移到你侄子名下，给他补补金。」

    她天天抱着免疫力低下的早产儿在全菌环境里打转，孩子不生病才怪。

    我翻了个白眼，刚准备说什么，我妈兜里手机的闹铃突然响起。

    她从包里翻出一个奶瓶，随后把那一瓶黑绿色的汁水喂进侄子嘴里。

    「这是什么东西?」我疑惑开口。

    她得意地回我：「这是癞蛤蟆的内脏和南瓜蒂打成的汁，专治早产儿体弱的，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这个方子。」

    她正在炫耀，侄子却突然像是被呛住似的，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张小脸也刷得变为紫红色。

    我立即拨打120求救。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抢救后，医生走出来，冲着我们无奈地摇了摇头。

    蟾蜍有毒，成年人误食可能还有一线生机，但一个早产还病着的新生儿，根本不可能侥幸生还。

    我妈听到医生的宣判，腿脚发软，直接跪在地上，她先是蒙了一会，随后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