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深夜，沈屿川口干舌燥，刚要起身喝水，病房外却传来拧把手的声音。

    他又迅速躺了回去假寐。

    感受到来人已经走到床边，他不禁屏住了呼吸，想着一会她要是图谋不轨他就一脚踢飞她。

    温热的手覆上他的手背，一股暖流捂热了他有些冰凉的手。

    “郁川。”

    声音传入耳朵，沈屿川紧皱的眉头舒展。

    “对不起，原谅我一直没敢来看你。”

    “不过你大概也已经记不得我了吧。”

    视线留恋过床上人的眉眼、鼻尖最后落在唇边。

    脸颊上一直贴着创可贴的地方此刻裸露着一道不深不浅的疤，深深刺痛她的双眼。

    “挺好的，就这样忘了吧。”

    顾云笙微微吸了一口气，却还是压不住颤抖的声线。

    “忘记我是你最好的选择……”低低的一声仿佛带着千钧重压。

    泪珠滚滚从眼眶落下，一颗又一颗砸在她的手背，溅射到他的手腕。

    “秦郁川，我好像还没和你说过…”

    “我爱你。”

    终于她鼓起勇气，将迟到的爱意趁着寂静的黑夜诉说出口。

    那些曾经她迫不及待想要解释的一切，在这一刻忽然都释怀了。

    是她先对不起他，是她先怀疑了他的爱。

    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只能说是她顾云笙活该。

    以前她总是不甘心，不甘心一直属于自己的太阳再也不会为她升起。

    她给自己找了一千个理由去试图抓住他，一万个借口不离开他。

    直到现实狠狠扇醒了她。

    她明白了，放弃不需要理由，却需要勇气。

    听着房间里脚步声渐远，直到关门声响。

    沈屿川睁开眼睛，手背上的温热还没消散。

    一滴泪顺着眼角悄悄滑落。

    明明只是一个相识不久的人，一个对他来说算不上好的人，为什么他会这么难受。

    刚刚那些话是对秦郁川说的吗?

    秦郁川……

    他试图去触碰一段空白的记忆，偏偏越是回想，就越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可心脏的窒息感却真实的让他无法忽略。

    可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一旦试图触碰那片空白，他的大脑就像超负荷运转了一样开始慢慢陷入沉睡。

    他不想睡，他怕自己一觉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个月后，沈屿川达到出院标准，却接到了孤儿院被接管的通知。

    而他的店铺也被一个匿名买家相中，出了十倍的价格让他出售。

    签完合同走出来，下一秒一笔巨款入账，可他却开心不起来。

    这个城市好像已经容不下他了。

    回到自己的小窝，沈屿川翻出自己的那个小记事本。

    一遍遍的梳理着上面的人和事。

    直到最后一页，他久久愣神。

    顾云笙，给孤儿院投资的好人。

    （和我一样，也是这里长大的小朋友）

    她每天都悄悄护送我，好像人并不坏。

    她很好，一定一定不能忘记她。

    他试图翻找记忆，可是关于这个人的印象寥寥无几。

    第一次，他不想这样稀里糊涂的放过自己，他弄清楚这一切。

    翻到第一页，写着一个地址和一个电话号码，旁边备注着紧急联系人。

    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一个军区总部。

    第一次来这里是他受伤刚出院的时候，上面的首长说他受伤严重，怕他被报复，让他来办理离职。

    那时他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了，大脑里留下的记忆实在不多。

    只是在离开时，他们给了他新的身份证和银行卡。

    站岗的哨兵一眼就认出了他，直接就放他进去了。

    一路上都没有人拦他，直到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从会议室出来遇见他。

    终于看见了认识的人。

    来到办公室，沈屿川直接开门见山，下意识用了手语。

    首长皱眉，“看不懂，说话。”

    “首长，我要找顾云笙，你认识吗?”

    刚喝一口茶的手掌猛咳几声，“什么?你找她做什么?”

    那次的爆炸事件之后，顾云笙早已经主动辞职，说是要去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好好休息。

    当然，这也是首长认为最好的方式，至少对他们两个人来说。

    “你认识?那你带我去找她，我有事情要问她。”

    首长扶额苦叹，好不容易送走一个，这又来一个。

    一个个都不要命吗。

    “你要问她什么?”

    沈屿川眉头紧锁，声音里有些酸酸的，“就是她和秦郁川的事。”

    “咳咳咳……”又一口茶水差点呛死，首长揉了揉太阳穴，“人家两个人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隐姓埋名好好躲起来。”

    “上次爆炸就是你的那些仇家找到你了，你要是不听话，我不介意亲自把你扭送出国彻底藏起来！”

    沈屿川气不过，“你现在不是我上司，你管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