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瓦罐落在铁网之上,罐口已被打开,立时一股火油自罐中涌出,洒下坑来。南宫天幕一拉柳如风,闪身让开,贴墙站了,看着这火油皱了皱眉。
柳如风见状,忙大声唤道:“凤儿,弄开这铁网!”
中年掌柜一惊,急喝道:“快把火油扔在铁网上,点了!”
杜如凤怒喝:“你敢!”
长鞭一展,急怒之中的一鞭,将那中年掌柜抽得飞了出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一时也不知他死了还是活着。
“掌柜!”几名店小二悲吼一声,立时将手中的瓦罐火烛齐齐掷向铁网!
杜如凤急怒交加,娇叱连连,也来不及去管那几个连滚带爬的店小二,一鞭抽飞了火浊,拔出了随身小刀,奔至铁网边上,将四周系着铁网的粗绳尽数斩断,飞起一脚,踢飞了铁网。
南宫天幕、柳如风早看得清楚,齐齐纵身,跃出陷井。两人身上干净整洁,却是半点火油,也未粘上!
柳如风眼角余光,正扫见几名店小二,扶了那中年掌柜,正要向一旁树林窜去,冷笑一声,身形一闪,长剑出鞘,瞬间跃至几人身后,剑光连闪,几声惨叫,正要奔逃的几人腿上鲜血直冒,一头栽倒在地。
南宫天幕方带着杜如凤,走上前来。
柳如风收剑回身,恭声道:“谷主,那掌柜已死。”
南宫天幕回头,向着杜如凤赞许地笑了笑。
杜如凤怔了怔,眼神复杂地望了望转回头去的南宫天幕背影,收起了长鞭。
南宫天幕看着正在地上翻滚哀嚎的几名店小二,说道:“想活命的,就老老实实回答本座的问题!否则,便叫你等偿偿七绝搜魂手法的厉害!”
几名店小二一惊,脸上突然现出决绝之色,牙关一咬,口中喷出黑血,旋即头一歪,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柳如风一惊,忙上前几步,俯下身去,看了看,站起身来,回头说道:“他们服毒自尽了!”
南宫天幕皱了皱眉,一群靠叛卖消息为生的信门中人,也能有这般死士?
南宫天幕转身看着杜如凤,说道:“方才多亏了凤儿!”
柳如风低了头,蹲下身来,仔细搜查那掌柜、店小二身上的物品。在那坑底,原本四重铁网,或许能让一般的江湖中人无可奈何,却是难不住自己,但却被南宫天幕阻止了自己的动作,原来是为了卖给凤儿一个人情么?
杜如凤望了望柳如风,看着南宫天幕,说道:“凤儿不过是做了自己份内之事!谷主过奖了,如今凤儿也算是绝谷下属。”
南宫天幕微微一笑,说道:“凤儿,便是绝谷规矩,赏功罚过。你也算是立了一功,可想要什么奖赏?”
杜如凤眨了眨眼睛,偏过头去,见柳如风正在搜查那几具尸体,并未注意这边。
悄悄地靠近了南宫天幕,杜如凤低声问道:“凤儿也不要什么奖赏!凤儿只希望谷主能认真回答凤儿一句话!”
南宫天幕心中有底,瞧了装作毫不知情,依然在那几具尸体上忙碌的柳如风一眼,也压底了声音,问道:“你说!我保证一定实话实答,绝无半分欺瞒!”
杜如凤看着南宫天幕的眼睛,一字一字地问道:“在谷主心中,我哥哥,算是什么?是你的侍卫?仆从?”
南宫天幕一笑,就知道这妮子要问这个!端了端脸上的神情,诚挚地看了看杜如凤,低声说道:“唔……应该是我最重要的人罢!”
杜如凤不满地皱眉,瞪着南宫天幕,道:“就这样?!”
南宫天幕点了点头。
杜如凤怒道:“这算什么回答?最重要的什么人?下属?侍从?仆人?”
南宫天幕歪了头,装着犹豫,眼见杜如凤眼中的怒火越来越盛,也不再逗她,柔声说道:“最重要的心爱之人!”
杜如凤一怔,眼神复杂地看着南宫天幕,却又觉得心中松了口气,说道:“你们可都是男人!”
这话杜如凤也对柳如风说过!南宫天幕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却又霸气十足,道:“那又如何?!”
杜如凤似被南宫天幕震住,低头,想了一会,道:“好!我会看着谷主你,希望你能如你所言一般,不要让哥哥难过!否则,我会带着哥哥,离开你,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你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南宫天幕自信地一笑,柳如风会离开自己?笑话!怎么可能?!
若是昨日,南宫天幕虽然相信柳如风不会背叛自己,但如果要他走的人,是眼前这位杜姑娘!南宫天幕只怕还真有几分担忧。
可是现在么……南宫天幕的双眼,情不自禁地瞟向了前方……
柳如风半蹲着身子,正仔细地搜查着几具尸体,似乎这几具尸体上,有着什么十分有趣之处,瞧也未向这边瞧上一眼!
南宫天幕微微一笑,既然话已说开,便也不再隐匿,也不去管一旁的杜如凤,火热的目光不停地在柳如风的身上游移……
进了绝谷,要想出谷,可就没那么容易!何况这位杜姑娘与杜夫人一旦到了绝谷,南宫天幕相信,无论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日后娶了一位、或几位妻妾,柳如风也绝对不会离开自己……
妻妾么?南宫天幕不由自主,回来头来,在又是放松、又是紧张,紧拧着秀眉的杜如凤面上一转,脑中不由得闪过了谷中被自己丢在一旁的几名侍姬,与那断魂谷的梅大小姐、梅越心!南宫天幕突然打了寒颤……
女人……还是算了,哪里有柳如风来得称心如意?!南宫天幕甩了甩头,将一脑袋的冷汗甩了出去……
“希望如此!”杜如凤握紧了粉拳,说道。
南宫天幕笑了笑。
两人不再言语,转头看向柳如风。
两道火辣辣的视线,刺在背上。柳如风站起身来,低着头,走了过来。
南宫天幕却眼尖地发现,柳如风的耳根,略微有些红晕。
“谷主,这几人身上什么都没有!”柳如风躬身行礼,说道。
南宫天幕沉吟一阵,道:“我在南阳之时,不曾停留于苍穹山庄!这些事,怎会是这般平民百姓能猜测得到?想来他们身后定然还有高人!呵呵呵!信门?!既然敌暗我明,也只能等了!”
“等?”杜如凤疑惑出声。
“不错!等!等他们再次出手,等他们露出破绽!我们走!”南宫天幕说着,大袖一挥,当先离开了此处。
当下柳如风挖了个坑,将几具尸体一起埋了。三人也不再回那清水客栈。
※※※
一只信鸽,从清水客栈一旁的村落中飞出,扑打着翅膀,也不知飞向了哪里。
某处看上平凡无奇的庄院中,一名青年手持信鸽,解下鸽腿上的竹筒,取出一个纸卷,恭敬地双手递给了一旁正悠然品茶的老人。
老人接过纸卷,展了开来,略略一扫,笑了笑,道:“这清水等人还真是……绝谷谷主这是么好对付的么?传令下去,信门所有人等收敛踪迹!传出流言,就说绝谷已从苍穹山庄夺得了问天宝刀与问天刀法!”
手持信鸽的青年恭声应了,转身出了院落。
老人轻抿了一口香茶,舒服地叹息,望着蔚蓝的天空,自语着道:“唔……绝谷谷主换人了么?也姓南宫?不毁清水客栈,以示无意与我信门为敌?!却又杀我信门下属,以示威胁?呵呵呵……就让我看看,这位南宫谷主的手段罢!”
※※※
绝剑弄风
108
杜如凤瞪圆了眼睛,还未反映过来,那房门已当着她的面,“砰”的一声关上。
杜如凤只觉喉中发痒,想要大声吼叫,让哥哥出来,可是想到方才,柳如风似乎并未挣扎、反抗。杜如凤愤怒高昂的头,又垂头丧气地低了下来。
整整一夜,杜如凤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总觉得似有似无的响动声,自隔壁房间传来……
第二天,杜如凤顶着两个黑眼圈,早早便坐在院子里,等了半天,方见南宫天幕与柳如风出来。
“哥哥,你没事罢?”杜如凤一跃而起,扑向柳如风,左看右看、上瞧下瞧。
柳如风怔了怔,笑着摸了摸杜如凤的长发,道:“没事!”
南宫天幕微笑着,看着两人,这两日吃饱喝足,又得柳如风的确认,自然是看着什么,也极为顺眼!
突然,南宫天幕神色一变。
破空之声突起,满天劣质木箭自院外射出,直扑院中三人而来。
柳如风抓着杜如凤,运力一甩,将她扔向了身后的房中。反手拔出腰间长剑,搅碎了那粗糙的木箭,足尖一点,人已落至了南宫天幕的身边!
“什么人?”南宫天幕冷哼一声,衣袖一拂,内力透出,零零星星射至身前的木箭被震得粉碎。
四周无人,也无声回答。又一泼劣质的木箭,自院外两侧射出!
南宫天幕与柳如风对视一眼,这些木箭做工粗糙,放箭之人的臂力也不算太强,但这般射进来,总也是个麻烦!两人一左一右,飘身跃起,长剑翻转,护住全身,跃出院墙!
数十名或老或少,或男或女,衣裳纷杂,手持木弓的人正立在墙外,眼见南宫天幕突然跃出,皆是面带惊讶,未能想到,敌我不明,院墙两侧木箭齐发,院门正中悄然无声,这绝谷谷主竟然不走院门,却向着明显向着这人多之处跃出!的
“你等是什么人?为何偷袭本座?”南宫天幕落下地来,长剑一挥,将正挡在下方,太过惊讶以至尚未反映动作的两人劈作两半,沉声喝道。
数十人正摩拳擦掌,正待一涌而上,却又被南宫天幕干净利落的两剑震慑当场!
“本座再问一次,你们是什么人?”南宫天幕眉头一皱,这些人临敌之际,竟然发呆?!哪里来的这些不入流的人?
“啊啊啊……帮主,少帮主被人杀了!”那数十人似被南宫天幕这一句喝问惊醒,人群乱蓬蓬的发了一声喊,竟然调头便向院门方向扑去……
南宫天幕目瞪口呆地看着数十人乱糟糟地跑向院门,虽然先前在院中时,发现木箭是自两侧而来,正面院门没有一个木箭,便心知院门前方定有埋伏!可是此时这些人竟然没有一点掩饰,连叫带嚷的,便直接跑向院门,岂不是白白的泄露了自家的埋伏……
南宫天幕摇了摇头,看着众人奔逃的背影,与其说,他们是武林中人,不如说他们不过是会了几个把式的平民百姓……
南宫天幕心中有了底,看也不看脚边的两具尸体一眼,便也不慌不忙地跟在这些人身后,行向院门。
行至院门前,那群人向着正守在门前的五十来人的后面,一名扎须中年大汉扑去,口中纷纷叫嚷个不停。一时间,有如数十个苍蝇,嗡嗡乱响,让人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闭嘴!”中年大汉暴吼一声,道:“都闭嘴!王五,你来说,你们不在那边守着,跑来这里做什么?”
看来这大汉在众人里,极有威望,一声暴喝,众人果然纷纷闭上了嘴。
一个青年汉子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说道:“帮主,刚才院子里的人飞了出来,把少帮主杀了!”
“什么?”中年大汉呆了一呆,道:“你说武儿被杀了?”
中年大汉似才反映了过来,一把抓住了那王五的衣领,怒火冲天地咆哮着道:“哪个不张眼睛的王八蛋活腻了?敢杀我的儿子?!”
那王五被抓着衣领,拎了起来,脖子被衣领勒住,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只翻着白眼,拼命挣扎了起来……
“咳!你们是什么人?”南宫天幕看不下去了,哪里来的一群活宝?
中年大汉却是理也未理南宫天幕,提着那王五,使劲的摇晃,暴喝道:“是谁?是谁?”
那王五颤颠颠地伸了手,指向南宫天幕。
中年大汉的眼睛终于是瞧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南宫天幕,道:“是他杀了我儿子?”
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的王五拼命一头。
中年大汉一把扔开了王五,拖着一把五尺长的长柄大刀,便向着南宫天幕冲了过来,口中喝道:“他奶奶的,敢杀我儿子?老子活劈了你!”
南宫天幕叹一口气,这人说招式没招式,说内力没内力,虽然一把长柄大刀挥得是虎虎生风,却是全凭了一把子蛮力!
持剑的右手微微一动,正要一剑劈出,却见眼前人影一闪,柳如风已落至身前,剑光一闪,那当头劈来的长柄大刀已断成了两截。柳如风飞起一脚,踢在中年大汉的胸腹间,将那大汉踢得凌空飞了出去,口吐鲜血,直撞到了后方的泥墙,方才停了下来。中年大汉手足抽搐了几下,落下地来,软成一团,口鼻间鲜血直冒,眼见着,是没有活气了……的
南宫天幕微微一笑,柳如风身上血腥之气极重,而来的方向只得他一人,显然那边的人,已是尽数被他解决了……
场间众人呆了一呆,齐发一声大喊,竟然转身便向外逃!
“想走?”南宫天幕冷笑一声,身形一动,却不是追向前方人群。
南宫天幕高高跃起,长剑一挥,向着一旁的大树,接连挥出了八剑!
轰然一声,大树四分五裂,炸了开来,一条人影自树间窜出,身形连闪,让过南宫天幕的长剑,便想要向外逃去。
面前剑光一闪,却是柳如风已到了那人身前。那人影避之不极,只得挥出手中钢刀,“当”的一声,刀剑相交,那人被逼了回来,落下地来。
柳如风眼见逼回了那人,也不停留,反身扑向外逃的人群。
“阁下何人?”南宫天幕打量着那人,一身青绿的紧身劲装,年过三十,手持钢刀,尖嘴鼠眼。南宫天幕确认自己并不认识此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那贼眉鼠眼的汉子眼珠一转,说道:“这位公子,在下不过是路过此处,看着这些人聚拢来此,一时好奇,跟了过来,瞧瞧而已……”
南宫天幕冷笑,道:“难道不是阁下让他们来,试探本座?”
那汉子心中一凌,原想着这金银帮,在这十乡八镇的,还有些名气,便挑唆了他们,来找这绝谷谷主的麻烦,多少也能消耗他的功力,待得他们两败具伤,自己兄弟再坐收这渔翁之利……
只是算盘虽然打得很好,却不想这金银帮却只一群酒囊饭袋,一点武功也无,死了几十人,便吓得落荒而逃!的
汉子苦笑一声,道:“这是哪里的话,在下真是路经此地……”
南宫天幕冷笑一声,长剑斜举,指向那汉子,道:“既然你不肯说,本座也只有擒下了你,再作打算!”
汉子眼珠咕鲁鲁乱转,脚下后退一步,钢刀横胸,谨慎地盯着南宫天幕。
“什么人……贼子!竟然敢来这里偷东西?!还想跑?给姑娘我留下!”正在此时,院中一声巨响,呼呼鞭声之中,杜如凤娇叱之声响起。
那汉子脸色一变。
南宫天幕心中一动,原来这人的目地,却是将自己拖在这里,让同伴进入院中?身形一动,便向着院中扑入。的
杜如凤的武功不高,虽然用鞭,也难保不会被人认了出来!南宫天幕暗自焦急,背后风声一动,南宫天幕想也未想,反手一剑劈出。
“当”的一声,刀剑相交,南宫天幕身形停了一停。
“南宫谷主,要去哪里?”那汉子闷哼一声,大喝道,却是不退不避,钢刀一挥,又扑了上来。
南宫天幕眉心一紧,这人武功不错,却是远远不如自己,如此纠缠,只怕是想将自己拖在这里,好方便他同伴的行动……
他们想要从自己这里偷取什么东西?南宫天幕身形一闪,让过那汉子的钢刀。
那汉子却是不依不饶,又是一刀砍向南宫天幕背后。
院中鞭声更急,杜如凤的呼喝之声虽然中气十足,却已有了焦急之意。
南宫天幕皱了皱眉头,猛地吸一口气,转身一剑,已是提起了八层功力,正正一剑,直劈在那汉子的刀身之上。的
那汉子只觉刀上一股大力传来,心中骇然,自知这股内劲并非自己所以抵挡,脚下一顿,飞身后退,直退至了后方泥墙,方勉强泄去这刀上的强横内力!
南宫天幕身形一闪,已跃入院中。
这绝谷谷主年纪轻轻,竟然练得如此深厚的内力?那汉子惊骇地望了望院墙。略一犹豫,已听得墙后传来细微风声。那汉子跺了跺脚,望了院落一眼,身形一展,跃上一旁树稍,几个起落,消失了身影。
柳如风转出泥墙,望一眼那远去的身影,略一迟疑,四周不见南宫天幕的身影,想来那人也不至这么快便能对付得了谷主,院中劲风之声传入耳中,柳如风飞身掠向院落。
南宫天幕跃回院中,正见一名中年灰衣一人,一手提着一根铁棍,一手抓着一个不小的包裹,正一面抵挡、躲避着杜如凤的长鞭,一面靠向院后。
南宫天幕眼神一扫,那包裹不是柳如风放在自己房中的行礼,又是什么?
南宫天幕冷哼一声,足尖一点,划过院落,落到那灰衣人身前,长剑一挑,刺向那人腹间。
灰衣人一惊,铁棍一抬,挡住了长剑,背后风声又起,灰衣人身形一很矮,弯腰低头,让过鞭稍。
南宫天幕已是抬起一脚,踢在灰衣人的腰侧,将他踢回了院中。
灰衣人不及起身,就地一滚,让过呼啸而来的长鞭,正待翻身而起,只觉身上麻穴处一凉,整个人就瘫在了地上,动不了。
南宫天幕收回了手指,落在灰衣人的身旁,看了看正自院墙上跃了进来了的柳如风,略感诧异,挑了挑眉,道:“那些人都解决完了?”
柳如风看了一眼地上动弹不得的灰衣人,眼神快速地扫过南宫天幕与杜如凤两人身上,南宫天幕气定神闲,杜如凤也是一身整洁,只除了有些喘气。柳如风松了口气,走了过来,躬身一道:“回谷主,夜八带了人来了,正在客栈里堵住了那些人,属下便先回来了。”
夜八?南宫天幕挑一挑眉,不是吩咐他留在影殿的么?不过现下还不是猜测夜八为何到此的原因,反正一会收拾完了那群人,夜八自会进来禀报!
南宫天幕点了点头,看着地上的灰衣人伸脚踢一踢,也没用力,问道:“这是什么人?”
灰衣人紧闭着嘴巴,也不看院中三人。
柳如风走了过去,弯腰拾起了落在地上了包裹,拍了拍灰,放到院中的石桌上,打开看了看,迎着南宫天幕询问的眼神,摇一摇头,示意没有少了什么。
杜如凤喘息了一会,方走了过来,道:“谷主,方才这人偷偷摸了进来,我听到响动,才一出门,就发现这人拿着我们的包裹,正要逃走,可是我们不在院中,所以凤儿才动了手……”
南宫天幕回头,对着杜如凤笑一笑,道:“嗯,凤儿这次做得很好!”
杜如凤眨一眨眼睛,转头望了望一脸笑容的柳如风,吐出口气,自去石桌旁坐了。
“你不打算回答本座的话么?”南宫天幕看着一言不发的灰衣人,脸色一冷。
柳如风将包裹放入了房中,转身出来,正见南宫天幕也不再问,轻轻的俯下身来,手指缓缓地在那灰衣人胸前点了几下,便也不再理会,自去桌边坐了
柳如风端上热茶,南宫天幕悠然自得地端了一碗,慢慢地抿了一口。
地上的灰衣人已是脸色惨变,额上冷汗密布,忍了半响,终是再忍耐不住,张口惨叫了起来,无奈他麻穴被制,身体虽然已经疼得发抖,却也只能僵在那里,动也动弹不了。
不多时,那灰衣人已咬破了嘴唇,大声喝骂道:“南宫谷主,我不过是想来偷来银钱,落在你的手中,是小人的不是,你、你饶了小人罢!”
南宫天幕轻笑,看着地上的灰衣人那痛苦的双眼,说道:“偷银钱?明知本座的身份,跑来本座房中偷银钱?你说说看,本座能信了你么?”
灰衣人哀声惨叫,道:“小人真的只是……只是想要偷些银钱……”
南宫天幕轻轻吹开了碗中的茶叶,叹一口气,道:“不急、不急,什么时候,你想说真话了,再说与本座听罢!这断脉逆血虽然很痛,但要死人,还需要三天三夜!本座不急!”
半响,那灰衣人叫声渐弱,最后终是支撑不住,叫道:“南宫谷主,你、你给我一个痛快罢!昨日我兄弟二人听得传闻,说那苍穹山庄的问天宝刀与刀法,落到了南宫谷主手中,又正遇上南宫谷主在此,方才起了贪念……”
南宫天幕端着茶碗的手,微微一顿,眼中冷芒一闪,左手一抬,手指凌空连点,问道:“你们是谁?”
灰衣人只觉胸前几处微微一疼,原本体内血气倒流的痛苦立时一停。灰衣人松了口气,虽然麻穴并未解开,但那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手法,显然是已被解了开去。
看着五步开外坐在石桌旁边的南宫天幕,灰衣人心中一凉,竟是隔空点穴?这绝谷的武学当真如此高深莫测?!
“在下兄弟二人,江湖上人称‘汉中二义’,先前院外那个,是在下兄弟俞步,在下冯孝。”当下,灰衣人也不敢再转动心思,别说等人来救,只怕到时,不过是多了一人陷在这里!
南宫天幕点了点头,看着那灰衣人冯孝的眼睛,道:“冯孝?!你说你昨日听说问天宝刀与问天刀法在本座这里?”
冯孝心知脱身无望,倒也痛快。原来,他二人昨日一早,便听得了一名手下来报,说是有人在镇子里的酒馆,喝醉了酒,说出了问天宝刀与问天刀法皆是绝谷谷主抢走,苍穹山庄也尽数毁在这绝谷谷主手中,不过,绝谷谷主也没能讨到便宜,随身二十来名影卫、五名侍卫尽数死在了苍穹山庄,只有绝谷谷主与一名侍卫、一名侍女逃出!
还将南宫天幕等人的容貌身材一一描述了一番。
这汉中二义两人不由得动起了心思,高深的武学,纵横江湖,谁不想要?绝谷虽是名传江湖,但若是身边影卫、侍卫死伤汰尽,想来,逃出的三人,也身负重伤!两人一番合计,觉得这是个极好的机会!便挑唆了当地一个金银帮的小帮会,先来引出南宫天幕等三人,想着依靠这金银帮百来人,缠死这绝谷谷主的两名手下不成问题,再由俞步缠住绝谷谷主,而冯孝则潜入院中,偷取问天宝刀与问天刀法!
主意是打得挺好,不想,柳如风出院便杀了一侧的二十来人,又杀了那金银帮的帮主,结果这根本就不会武功的金银帮,当场一哄而散。而冯孝进入院中,偏偏又被留在院内的杜如凤发现,缠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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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剑弄风
109
“啪!”南宫天幕手指一紧,茶碗发出一声轻响,碎裂了开来,南宫天幕手腕一转,一道内力,夹杂着细碎的碗片,猛然冲向了地上的冯孝。
冯孝惨叫一声,无数的碎片在强劲的内力之下,击中他无法动弹的身体,刺破了衣裳,刺穿了皮肤,刺进体内,夺走了他的性命……
“不错、不错!这个消息可真是……哼哼……不但明了本座现在的情况,竟然本座的面容也一清二楚!”南宫天幕伸出手来,端起柳如风重新放在手边的一个茶碗,看也不看地上血肉模糊的尸体一眼。
院墙上数道黑影一闪,夜八落入院中,看了看地上千疮百孔的尸体,挥挥手,闪出两名一般打扮的黑衣人来,向着南宫天幕跪行了大礼,拖了尸体,跃出院墙。
“属下夜八,叩见谷主!”夜八行过来,瞧了一眼柳如风,视线在杜如凤身上一停,低下头来,跪地叩首。
“夜八,不是吩咐你好生跟着影殿殿主学着怎么执掌影殿的么?怎么出来了?”南宫天幕微笑,转眼瞧了瞧听到这句话,而略微有些吃惊的柳如风一眼。
“前日接到夜七传信,说是谷主身旁只有柳侍卫与苍穹山庄的杜如凤姑娘相伴。谷主的安危,事关重大!属下禀过了殿主,立即了十名影卫,连夜赶路,接应谷主。”夜八依然是平板无波的声音,说道:“路上听到传闻,是苍穹山庄的问天宝刀与问刀法,皆被谷主所得,而且谷主的行踪被人克意透露,眼下五大门派,正调集了人手,正向前方的凤翔府聚集,想是要对谷主不利!”
柳如风怔了怔,低了头。若此次的麻烦,绝非一星半点的小事,为问天宝刀与刀法,但凡学武之人是什么手段也使得出来!偏生南宫天幕为了保住杜如凤与杜夫人,就连唯一到手的问天宝刀也送给断魂谷。苍穹山庄上下,在江湖上或许也能算得上名门,但那武功,在绝谷,却是实实在在的没有人能瞧得上眼……如今江湖上将矛头指向了绝谷,南宫天幕生生背上如许大一个包裹,到底,也不过是自己的关系……
杜如凤脸色苍白,事情竟是到了如许地步?好在脸上的易容甚厚,外人倒也看不出什么端详来。
南宫天幕皱了皱眉,看着地上的夜八,问道:“消息可靠么?”
夜八抬头,说道:“属下等人昨日,亲耳听到武当门下几个弟子交谈!”
南宫天幕眉心紧锁,转动着手中的茶碗,目光呆滞地盯着那青花瓷碗上青绿的描摹,先前听得那什么‘汉中二义’的冯孝所言,便已心知不好,这般消息若是传了开来,只怕整个武林都将会群起而攻之……不想夜八带来的消息,却更加糟糕!现在的情况不是将会,而是已经到了这一步么?五大门派原就与一宫、双谷不合,这番逮着了机会,又岂能不用这借口,联手对付绝谷?
南宫天幕沉默不语,院中四人皆是一言不发。
夜八凌厉的眼神悄悄地剜向了南宫天幕身后的柳如风。
柳如风垂了眼,也不与夜八对视,现今这般情形,确实是自己的不是……
杜如凤眼见院中这般情形,心情沉重,不由得瞟眼望向一侧的哥哥柳如风。
却听南宫天幕一声冷笑,院中三人立时收起了各自的心思神态,恭身静立。
“真不知道是哪位活得不耐烦了,与本座开了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夜八,传令下去,命人联系铁匠,赶制长七寸,宽三寸,通体漆黑的精练钢刀,刀身上,仔细的用?D体给本座刻上问天二字!然后让人传入江湖。命人联系断魂谷,总不能他们得了好处,却要本座来背这黑锅罢!哼哼哼!若是断魂谷没有动静……”南宫天幕森冷地狞笑了几声,阴寒的杀气自身上流散而出,说道:“传令夜七,他们带着苍穹山庄的人尽速回谷!叫他们注意,那些心怀叵测,难以安份的人,路上就给本座处理好了,就不要带回谷了!他们想玩,本座便留在这江湖,陪他们玩!他们想要血,本座就给他们血腥!”
杜如凤脸色一变,假制一把“问天宝刀”?那这江湖,还不闹翻了天去?
而且什么叫‘心怀叵测,难以安份的人’?什么叫‘路上就给本座处理好了,就不要带回谷了’?杜如凤秀眉了皱,却在眼角余光中,瞧见柳如风微不可查的对自己摇了摇头。杜如凤略一转念,低下了头来。这麻烦,确实是苍穹山庄带给绝谷的,而到了现在,杜如凤也明白南宫天幕显然不是为了杜家那问天宝刀!何况现在南宫天幕身上散发出的杀气阴冷刺骨,杜如凤虽然站在后方,也觉着有些不适,哪里还敢上去说些什么?
再说了,那些人平日也不待见得自己,最好是弄死了杜家两兄弟,眼不见的干净!杜如凤这么一想,也便心平气和了下来。
夜八叩头,应了,双手轻轻拍了两下,两名黑衣人自院角花草间跃出,腾空而起,跃出了院落,消失了踪影……
“谷主,属下可否传讯谷内,调派人手?”夜八询问道。
南宫天幕冷眼一扫夜八,淡淡地道:“你道本座收拾不了?”
“属下不敢!”夜八低头,俯下地去,显然,南宫天幕是动了真怒,夜八哪里还敢再说什么,一个不小心,丢的,可就是自家的性命!
柳如风皱了皱眉,上前一步,在南宫天幕的身侧,跪下地来,恭声说道:“谷主,还请息怒!五大门派、武林帮会、江湖游侠,虽算不得什么,但他们门人弟人众多,大小也是个麻烦。谷主乃绝谷之主,身份尊贵!现今也不比在南阳苍穹山庄之时,尚有碧心宫、断魂谷俱在!谷主既然要留在江湖,不若多准备些人手,也好方便谷主的计划!”
同样的意思,不同的话语,不同的人,听在南宫天幕的耳里,感觉却是大不一样。
南宫天幕那阴寒的杀气一收,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伸手挑起柳如风的下颌,抬起那张俊逸的脸庞来,笑道:“这道是提醒了我,还有个碧心宫的慕宫主,可是迟迟不见动静!五大门派这一次,只怕是不管是真是假,都要借一个机会,除去了绝谷!断魂谷是敌是友,眼下还难分辩清楚!如风,起来罢。”
看着柳如风恭顺地起身,在自己的身旁站好。南宫天幕转过眼来,看着夜八,说道:“夜八,便就按着你的意思,传讯谷内,选派武功好些的二十名侍卫,影殿留下百人,全体出动!本座……总也要防着背后,被人咬上一口不是?!”
“是!”夜八应了,
叩了礼,也不起身,跪在地上的身体,平平后退着飞起,落入一株树后,不见一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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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江湖中已是大乱!
五大门派与无数或明或暗,想要来捡些便宜的武林中人,数千之众,在凤翔府等这十来日,才发现绝谷谷主等三人突然消失了踪迹。整个江湖闻风而动,四处搜寻绝谷人众,但绝谷之人便水入大海,不见半丝痕迹。而中原武林,却突然出现了问天宝刀的踪迹……
江湖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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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施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