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诀君认出那是哪个哨兵的精神体,微微皱起眉,但在向导看向他的时候,便恢复正常,张开唇想要问什么,却只有目光检查了一遍她是否受伤,在确定她除了手腕处有些伤痕,其他位置都安好后,他把所有疑问压回去,极有分寸感地没有过问他不该过问的问题。但这不代表,他没有要算账的对象。
他知道诀隐那家伙在上午找过她了。
卿鸢没有给诀君和他的队员做精神连接,体贴的狼王看出她已经很累了,直接带着队员把她送回了宿舍。
顺便又给她带了一大堆补品。
卿鸢试图拒绝:“我其实还没虚到这个程度,睡一觉,吃个饭应该就好了。”
“我知道,你一点也不虚。”诀君严肃点头,认同她的话,但还是叫队员不停搬补品交给宿舍管理员,请他们帮忙给卿鸢带上去,“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卿鸢向导的实力。”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诀君这边还没走,文森斯也派人过来给她送营养品了。
“我们队长说,请向导小姐一定要保重身体,这才是您和我们队长的第一次,千万不要累坏了。”
“哦,对了。”文森斯的队员想起什么,“我们队长让我请问一下您,您打算什么时候把遥控器还给他?我们队长很愿意配合您玩这样的游戏,但这是他临时借调过来的用具,如果您真的很喜欢,我们队长可以现在就为您定制一套更全面,也更有趣的。”
大蝙蝠还在被电着呢吗?卿鸢有点心虚地吸吸鼻子,是她的错觉吧?从文森斯的队员说完,她就感觉空气里有种电烤的焦香味。
卿鸢把遥控器递给文森斯的队员:“我以为我关掉了开关,他那边也会自动断电。”
“基地有很多屏蔽装置,如果信号被屏蔽,遥控器会失去作用。”文森斯的队员有一对尖尖的小虎牙,冲卿鸢展开笑,“没关系,我们队长不会怪您,他特别喜欢。”顿了顿,笑得更可爱了,“我们都会特别喜欢的。”
卿鸢并没有被安慰到,回想起从文森斯那里离开时,他恨不得当场撕了她的眼神。
再加上被电了这么久……
卿鸢低下头,她明天还是尽量在诀君那边呆到下班吧。
感觉她会因为左脚先踏进文森斯的领地而被他秒掉。
她的计划被突发情况打乱,诀君和文森斯又都不在,不过不是出任务,而是又“拖家带口”地被罚禁闭了。
具体的细节她没问到,光脑弹出通知。
人工智能帮她匹配了新的哨兵,需要在今天中午前和他进行第一次见面。
她本来负责的哨兵都忙不过来呢,怎么又给她安排了新人?
被沉重的工作压得有气无力的卿鸢翻着通知,突然,眼睛一亮。
她现在可以赚积分了!
积分在军区和货币一样,不,比货币还要好用,可以解锁各种各样的权益。
哨兵从他们开始实战训练起,就可以赚积分了,但向导则需要另外获得人工智能的资格认可才行。
向导普遍都是升到D级以后才陆续获得资格认可,所以卿鸢根本没对自己抱有希望。
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早就有了资质,卿鸢心情好了一些,能赚积分,至少就不是白打工了。
又翻了一下人工智能最新更新的积分用途,她就更振奋了,表格最下面标注着新加的福利——10000积分可以兑换独立办公室,和在一定时限内,单向筛选治疗净化哨兵的权利。
10000积分肯定是很多,但至少有盼头了。
鬼迷心窍的卿鸢甚至萌生了除了完成本职工作,她还可以利用休息时间适当接点兼职的恐怖想法。
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就算她这边可以加班,可哪个哨兵会愿意找她这个F级向导?
而且她暂时也没那么大的能力。
算了,还是把已经分给她的哨兵利用好吧,卿鸢收起自己不太现实的野心,又看了一遍通知。
不过……她是不是有点太幸运了?
突然就提前有了赚积分的资格,今年更新的积分福利正好就是她现在特别需要,也特别想要的筛选哨兵权益。
感觉怪怪的,但她目前也做不了什么,卿鸢关掉光脑,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14章
升什么破级
卿鸢按照通知上附的时间安排,联系了她第一位新哨兵,她以为对方很高冷,做了会儿心理建设,才问对方能不能到入口这边接她一下。
对方的回答很简洁,但是肯定的答复。
几分钟后,卿鸢看到一架很漂亮的飞行器飞了过来,悬停在她的面前,舱门打开,一队身材高挑的哨兵走下来。
他们穿的作战服很特别,好像是以她前世生活的蓝星中华,古时候锦衣卫穿的那种飞鱼服样式为基础,结合未来科技元素设计而成的,斜襟蟒纹,束腰箭袖,黑皮软甲,把哨兵清瘦但又蓬勃有力的身材勾勒得极好,他们携带的大多也是冷兵器,最特别的应该是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哨兵,他的背上背着一把古琴,再不见其他武器。
他柔顺的黑发高高束起,用玉冠固定,一看那玉的品质就是可遇不可求的极品,润而无暇,但它与佩戴它的人比起来,还是失色了不少,他的容貌给人很矛盾的感觉因此不太好形容,丹青描绘出的眉眼,古韵十足,既如高山白雪,圣洁得不容亵渎,又似盛放荼蘼,绮丽诱人,身上那套纯白打底,银线绣纹的飞鱼作战服简直就是按照他的气质设计出来的。
“队长,这就是人工智障给你分配的向导?”他和卿鸢还未开口,一道声音从旁边插进来,声线偏冷,却还是压不住他的意气风发恣意劲儿,张狂嘚瑟。
卿鸢这位哨兵的左侧看去,看到个穿红色作战服的少年抱着剑挑眉打量她,性子很烈,但生得是一双潋滟惹人儿的桃花眼,如果目光别那么露骨张扬,还是很吸引人的。
“闭嘴。”又一道声音响起,声线和少年差不多,但要更低沉,也更冷,卿鸢往右边看,一身黑的年轻哨兵按着手里的大刀刀柄,他也是桃花眼,但眼神因为太冷太没有感情而有点木木的,和格外鲜活的红衣哨兵是两个极端。
他们安静下来,那位出现在卿鸢资料上的哨兵开口:“让您见笑了。”
他的声音很好听,像在残余着冷意的初春清光里慢慢消融的雪,清冷却又不冻人,你根本不知道它在什么哪个瞬间化成了水,流进你的心里。
卿鸢差点就要说“无妨”了,心想还是别太装了,摇摇头,轻声说:“没关系。”
这队哨兵的领地建筑风格也很古风,尤其是那位队长的办公区,高山流水,雅致漂亮得好像5A级园林景区。
卿鸢有些拘谨地坐在类似茶室的房间里。
听到脚步,她转头,进来的却不是哨兵队长,而是之前那个挎着大刀的年轻哨兵,他没换衣服,单手端着茶盘,进来才把大刀放下,然后沉默地低下身给她倒茶。
卿鸢看了一眼那把比她都宽,即将和她一边长的大刀,稍微离他远了一点。
“你是什么等级的向导?”
卿鸢被身后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惊得又一侧头,那个红衣哨兵站在她身后,从她肩上歪着头看她。
“我们的精神体和精神巢都非常特殊,就连我和我哥哥这样的A级,一般的向导都对付不了。”灼灼艳艳的桃花眼满是怀疑,“你最少也得是个S级吧?”
卿鸢看着他,没回答。
子野虚起眼:“你不会是想靠我们队长混积分的关系户吧?”
子沉停下倒茶的手,抬眼看他:“闭嘴。”
又有人进来,没有脚步声,却有冷香随着气流轻轻荡过来,随着香气的声音冷漠得没有半分感情:“耐力训练,从现在开始,我什么时候结束,你什么时候结束。”
红衣哨兵直起身,抱着长剑,有些不服气地走到中庭院落里,很是熟练地甩出一条细线,固定在院落两头,再把手里的长剑立起来,剑尖落在细线上。
细线微微打颤,剑也一样,桀骜不驯的年轻哨兵抿起唇,把剑立稳后,退到栏杆边,腰眼用力,翻身倒立。
卿鸢看过去,都被罚了的年轻哨兵还是很无法无天地冲她吐舌,做了个凶巴巴的鬼脸,用口型警告她,如果她是“江湖骗子”,他可是不会放过她的。
卿鸢悄悄瞪他一眼,快速收回目光,她也是被分配来的好不好?
另一个年轻哨兵也没有离开,靠在中庭的回廊里,静静地看着她和她对面的哨兵队长。
有必要这样吗?卿鸢无奈,抬起眼,目光顿了一下。
哨兵队长换下了作战服,穿着浅色的古风长袍,长发也放下来了一部分,看起来更有仙佛气韵,明明坐在她对面,却有种半隐在高山层云间的感觉。
这样装扮,肃杀味道淡了很多,却还是不易叫人亲近。
他把古琴放在面前,手搭在上面,卿鸢注意到,他的手特别漂亮,都已经超出了卿鸢的认知,让她有一种“人的手竟然还能这么美”的震撼,五指修长,指甲圆润干净,还泛着淡淡的粉,冷白无瑕,唯有右手食指侧面缀着一颗小痣。
“你应该了解我的精神体和精神巢的特殊性,对吗?”他不知道自己的骨相有多诱人,淡淡地问。
卿鸢刚刚看过资料了,目光落在他手下的古琴上:“它是你的精神巢吗?”
“嗯。”扶珩问,“你要看我的精神体吗?”
卿鸢点头,扶珩看向旁边,茶盘上除了茶壶茶盅,还备着一对特制的耳塞,看到卿鸢戴上,莹润漂亮的指尖微动,琴弦轻颤,随着悠悠琴音,有一个白色光团从琴弦间升起。
哨兵数量众多,种类也多,有种哨兵数量很少,他们的精神体是器灵,他们的精神巢就是“器”,他们与其他哨兵最显著的区别就是他们的精神巢和精神体一样都可以离开哨兵的身体,显出独立的实体。
“器”可以作为哨兵的武器,比如她面前的哨兵队长就擅长用古琴弹出带有伤害的乐曲。
庭院里的年轻哨兵手里的刀和剑,应该就是他们的器。
这类哨兵的实力本来就很可怕,像哨兵队长这样,能打出群伤的,就更为稀有强大。
对应的,他们作战时必须同时暴露在外的精神体和精神巢也会更容易受到污染和其他伤害。
卿鸢注意到白色光团缭绕的银丝间隐隐散着黑雾。
另外,哨兵队长的古琴看起来也有些破损,有的弦甚至已经抽丝,出现了将要迸裂的迹象。
扶珩手掌压在琴弦上,止住琴音,可仍有袅袅余声,他用指尖沾了些洒在外面的茶水,在案台上写字:
“在和我连接前,请向导先亲手触摸我的琴。”
这一点卿鸢也是知道的,一向被主人当做武器的“器”,也就是精神巢攻击性是很强的。
连接它们前,不仅要让它们接受她的精神链精神体,还要让它接受她这个人。
卿鸢是有些犹豫的,触碰时,肯定要摘掉手套的,但想到这个任务,就算不成功,只是尽力尝试,就能得到5个积分,她就下定决心了。
富贵险中求,她豁出去了,想着,卿鸢脱下了手套。
扶珩的手并没有离开琴弦,这也是为了保护这位在资料上标注着F等级的新手向导。
如果他的琴失控,他会第一时间阻止它。
卿鸢打开手,悬在琴上,只是这样她都能感觉到它散发出的凛凛杀意。
那如有实质的锋芒随着她的手落下,越来越明显。
卿鸢感觉她的指尖马上就要皮开肉绽,正打算收回手,她感知到了她的精神体,它好像动了一下。
她指尖好似被刀割的痛感顿时消弭,卿鸢听不到。
有琴音急促响起,琴音的余韵里,还有男人没来得及忍耐住的轻喘,清冷禁欲的声音用这种方式发声比露骨的吟唱更加诱人。
卿鸢低眼看着打颤的琴弦,她好像只是把手放在上面,没有动。
也不是扶珩动的,那只漂亮得过分的手在刚刚便骤然攥紧了手指,指节泛出玉色,指尖晕出欲滴的艳色。
根本没有余力再拨弄琴弦。
这是琴自己动的?它这是排斥她还是接受她的意思?
卿鸢叫不准,疑惑地把指尖再次落在琴弦上。
好涩啊,卿鸢发现就算她只选择了一根琴弦,那也不是那么好拨动的。
琴弦比她想象中的硬很多。
不过,没感觉到疼,她胆子大了些,慢慢加力,指尖碾过那根紧绷得快到极限的弦。
啊,卿鸢停住,她发现除了她拨弄的弦,其他的弦也在颤抖。
不仅如此,原本被扶珩唤进古琴里的光团好像化成了一滩亮晶晶的液体,缓缓地从颤颤的琴弦中溢出来,染透琴弦,染深琴身,流到哪里,哪里就覆了一层粘稠的水光。
高洁脱俗的哨兵队长好不容易才止住那令他难堪至极的吐息方式,手却脱离了控制,每节指骨里都攒集了让他难忍的念想,修长的指极度难耐地打开,颤抖地绷直,手指无意间拨到琴弦,擦过琴弦的小痣周围顿时红了,除了噪音般的嗡鸣,更要命的是,被他自己撩动的琴弦还压在她的指尖。
扶珩的后背挺直,眼睫却崩溃似的细颤,他闭上眼,茶色瞳孔已经开始涣散失神。
他的手掌按在琴面上,用力压弯琴弦,哪怕亲手压折了几根琴线,也要远离她的指尖。
卿鸢抬起眼,把手也拿开,看着对面的哨兵队长,他怎么吐血了?
哦,不是吐血,是他把自己的嘴唇咬出血了。
血珠从薄唇沁出,好像水墨画上落下的一滴血,鲜艳得让整幅幽冷肃穆的画骤然换了风格,原本让人觉得高不可攀的每一笔,似乎都被欲念化的墨重新描了一遍,不可说的渴求湿漉漉地,黏糊糊地往下淌。
是她搞得吗?卿鸢晕乎乎的,塞着耳塞,她听自己的声音也像隔着什么:“抱歉,刚刚我有点兴奋,没能抽回神,不小心多试了几下,把你……或者你的精神巢弄疼了吗?”
扶珩的眼睛不动声色地聚焦,他看着面前有些不安的向导。
“没有。”他沾着茶水写,“它接受你了。”染了水光的指尖顿了顿,“你可以和它连接了。”
卿鸢惊喜地睁大眼睛,好像看到大把的积分在向她砸来。
但第一次做这么高难度的连接,卿鸢还是有点不放心的,她沾水在案台上写:“请把我和你连接时,你感觉到的变化写下来,我可以按照它进行调整。”
清冷而又高不可攀的哨兵队长低眼看着这行话,片刻后,写下:“好。”
时间仿佛凝滞,那么淡的水痕久久没有消失。
第15章
升什么破级
卿鸢悄悄搓搓被琴弦硌得微微泛红的手,不觉得疼,只觉得自己现在强得可怕。
扶珩注意到她手上的红痕,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盒子,推给她。
卿鸢打开盒子,里面是半透明的膏体,散发着和扶珩身上差不多的冷香,不过要苦一些。
她沾了一点,抹在手上,有点冰,但很舒服。
“谢谢。”卿鸢抬头冲扶珩礼貌地笑笑。
扶珩看她片刻,低下眼睫,耐心地等她调整好。卿鸢确认了一下耳机戴好了,便集中精力开始了。
向导的精神体不能像哨兵一样外放出来,必须借助精神链,卿鸢把她的精神链唤出来,它们纤细莹白,看起来无需过分挣扎,只要对着它们吹一口就能把它们都吹跑了。
它们轻轻落在古琴上,变成一张薄薄的网,古琴体积很小,很容易含住。
问题出现在它们试图顺着它的纹路渗透进去的时候。
卿鸢皱起眉,颈间渐渐蒸腾处细汗,她好像高兴得太早了,看哨兵足够配合,他的精神体也不像狼啊怪物啊之类的那么可怕,就以为这次任务手拿把掐了。
现实给她一盆冷水,古琴小,但冰冷坚硬,像是一块不会轻易融合的冰无论她的精神链网怎么收缩贴紧,也都无动于衷。
精神链网投射在她这里的感觉越来越糟糕,卿鸢感觉自己好像抱着个大冰块,在各种乱蹭。
找不到入口啊……卿鸢好急,但她对这类精神巢的了解实在浅薄,只能把希望放到巢穴的主人身上。
卿鸢看扶珩,他和他的精神巢一样淡定,被她这样乱闯乱撞,也还丰神俊逸仙气飘飘的。
“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扶珩抬起眼看了她片刻,接着低下长长的眼睫,用茶水书写:“痒。”
痒?那就是有感觉,有感觉就是好消息,卿鸢点头。
古琴不像诀君,文森斯的精神巢,有明确的位置可以连接,它看起来,摸起来哪里都差不多,她找不到薄弱,可以最先击破的位置,她更深入地问下去:“哪里最痒?”
扶珩再次看向她,这次,看得更久,卿鸢得一边操控精神链,一边思考发问,没力气保持礼貌:“快写。”
她要坚持不住了。
扶珩如画的眉眼依旧清冷漠然,然而蘸取茶水的指尖颜色却更鲜艳昳丽,好像沁了血一样:“腰腹处。”
腰腹?古琴有腰吗?卿鸢想给扶珩发个撒贝宁吸氧的表情包。
扶珩平缓着自己的气息,神情看不出异样,目光却在融化变得粘稠,在专注控制精神链无暇注意他表情的向导泛红潮湿的眉眼间流过时,拉起一片细细的丝。
注意到她的吃力难过,过分漂亮的手抬起,案台上留下,笔锋比之前遒劲内敛的文字:“我来带你来找。”
卿鸢呼出一口气,好好好,精神链随着她的放松,也松了松。
扶珩立刻察觉到,无声督促她:“你也不可停下。”
“请再坚持一下。”
可是她已经好累了,卿鸢对上扶珩仿佛看到什么都不会泛起丝毫情绪的眼睛,含泪把精神链拉紧。
扶珩把手放到古琴上,指尖微微停滞后缓缓压下去,颤出乐章,霎时间,房间好似荡起清风,他的长发衣袖都飘散开,冷淡安静的眉眼因为多了这样的动态,更为生动也更为诱惑。
卿鸢听不到他弹的什么,但从他弹琴的姿势能看出来……他很专业。
来不及再想,她的精神链接收到他这样做带来的变化。
起先,她感觉他的手指也在拨弄她缠绕在古琴上的精神链,精神链下意识缩紧。身体好像变成他指下颤得无法停下的弦,她的眼眶顿时湿润得一塌糊涂,嗓子间有呜咽要挤出来。
扶珩看出她有些承受不了这种陌生的感觉,却只是放轻,没有停下来。
卿鸢在努力找回自己的意识的时候,不停告诉自己,她是向导。
扶珩作为哨兵,是无法用手直接触碰到她的精神链精神体的,给她这么大的影响的。
她必须找回向导的主动权。
卿鸢闭上眼,忍着快让她碎掉的战栗,用力地把游离出去,被震动的琴弦带跑的精神链收束回来。
精神链回归的那一瞬没有明显的迹象,可卿鸢就是能感觉到,她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便已经自然地进行下一步,乘胜追击用回到她“手中”,更为坚定的精神链用力绞裹住哨兵的古琴精神巢。
这一次,她感受到的不再是力竭的战栗。
而是,哨兵的精神巢。
他的长指抚过琴弦,便是将他的精神巢毫无保留地面对她。
她能感觉到扶珩每次移动指尖,指下的琴弦,哪怕是最细微的,最想藏起不让人知道的震动。
就是那里,卿鸢调动精神链集中攻向那里,那根泄出脆弱的弦。
极力克制,如常弹奏的长指早就在细细颤抖,只是控制得极好,没人能够发觉。
在孱细却又绵密的精神链一圈圈缠绕住哨兵的精神巢,把沁出少量莹光,在平时谨慎藏起的孔眼挤出来,向导的精神链从那里渗透进哨兵的精神巢之际,终是爆发。
弹琴的人力度失控,绷断一根无辜的琴弦,同时也被它割破指腹。
血滴落在古琴隐忍至极的嗡鸣中。
如流水般的乐曲中间出现了这一声,极为刺耳。
庭院里,早就感觉到队长反常的两个年轻哨兵心头一紧,就要冲进来,琴声再度响起,并变得锋利强势,警告他们转过身,不许看也不许插手。
卿鸢没看到古琴上晕开的血色,她现在不敢松懈,她可是好不容易挤进来的!
她不想再回想刚刚,那感觉就像是往针眼里硬塞进一根粗得多的硬簪子,累死她了。
绝对不能功亏一篑,卿鸢难得这么有紧迫感,精神链迅速渗入古琴深处,接着将它锁起来。
忙活完这些,她才仔细看古琴的内部。
这里是个银装素裹的冰雪世界,雾蒙蒙中,只能看到银白,看久了,卿鸢感觉都要犯雪盲症了。
有什么落下来,卿鸢抬头,“看”到白茫茫的天簌簌撒下细密的小冰晶,她感受了一下,和正常的雪花不同。
它们在她的精神链上融化时,不冰,反而很烫。
“你很热吗?”卿鸢问,问完想起她闭着眼看不到扶珩写的答案。
但如果他感觉不适进行不下去,巢穴里不会这么稳定吧?
卿鸢试探地问:“那我把精神体放进来了?”
雪停了,这应该是告诉她可以的意思?
但这里好像很冷,她的小水珠不会冻住吧?卿鸢犹豫着慢慢放出自己的精神体。
小水珠自如地在精神链上滑动,没有任何影响。
如果是以前,卿鸢到这里就开始挂机了,但她现在是有“工资”的向导了。
她有了追求进步的动力。
而且扶珩的精神巢很安静无害,精神体她也见过,就是一个小光团。
应该没事吧?卿鸢保持着警惕,让小水珠悬在空中,慢慢靠近洁白无暇的雪地。
雪地下有什么,在吸引着小水珠,让它比她的指令更进一步,她只是想让它凑近看看,它却直接一猛子扎了进去。
卿鸢瞬间感觉脑海里炸开盛大的白光,是富有禅意,悠扬悦耳的琴声将她的意识捞出来。
她再“看”,原本弥漫在巢穴中的雾气散开了,这时她才看到她站着的“雪地”的全貌。
它的整体是一尊冰雪铸就而成的巍峨神像,她站的只是它平摊开的手心,她小心地往下面“看”了一眼,脑袋晕了一下。
好高好高,她赶紧抬头,去看神像的面容。
它与扶珩有八分相似,只是眉心散着一缕黑雾,显得悲悯俯瞰的双眼有些古怪。
这才是扶珩的精神体,那个光团不过是它的简笔画版本。
“看看”面前引起她巨物恐惧症发作的神像,再想想那她一手就能握住的光团。
卿鸢对比两者的差距,感叹,这个简笔画版真的是……太简了。
她想把小水珠叫回来,一分钟应该快到了,赚积分固然重要,但也没必要拼命。
她是这么想的,可却情不自禁地仔细“听”回荡在她身边,若有若无的琴音,越仔细听,它们的声音就越大。
她听清了,乐曲里还有人,不,应该是神在低语,它在引诱她靠近。
不,它太大了,一口就能吃了她,她不想靠得太近……卿鸢晕乎乎地想要拒绝,却发现用手掌托着她的神像在一点点变小,等到和扶珩本人差不多高的时候,她也坐在它的怀里了。
它身上的冰雪好像被她的体温融化,显出血色,湿淋淋的面容还保持着神的威严圣洁,却又比从水中爬出的妖魅,更刺激人的恶念。
它圣洁吗?冰雪褪到他的下颌,它的薄唇开合,这样问她。
卿鸢搂着它的脖颈,迟缓地点点头。
它没什么表情,却又继续引诱着她。
说它可以为她融化,被她打湿,因她染脏。
渎神的念头在卿鸢的脑海快速生根发芽,她忍不住想要贴近它,给它更多的体温,让它更快解冻。
拨动琴弦的指尖停下来,琴声却没停,扶珩“看”着与他鼻尖相贴的“向导”,眉眼不动,依旧无澜,可喉结极缓极轻地滑动了一下。
在唇落下去的时候,卿鸢停住,她的心底还是不安。
不对劲,唯物主义的她只能被财神引诱。其他神,怎么可能动摇她坚定的信仰?
卿鸢停住,活过来的神像发现她的迟疑,眉眼间的黑雾更浓郁,开口又要说什么,突然,一颗小水珠飞起来,拉长,狠狠对着神像的脸抽过去,并在它的脸转向一侧的时候,撬开它的唇,用力地探了进去,狠狠惩戒它试图蛊惑她的部位。
她的精神体经过前两次的“进食”,大小没太变,但延展度有了惊人的进步。
扶珩张开唇,从侧面看他微微张开的唇缝到唇角有个很漂亮的微翘弧度,尤其殷红弧度间还有雪白整齐的齿列,和一点为了在夹缝间索取氧气而扬起的粉嫩舌尖。
他的嘴巴无法闭合,被迫仰起头。
他的喉咙在本能地抵抗,想要通过剧烈的收缩把堵塞他呼吸的存在推出去。
可他的抵抗只让湿意从唇角溢出,让咽喉深处发出濒死的水声。
更糟糕的是,他现在的神志无比清醒,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子,也很清楚,他马上就要完全失控的精神体对她来说有多危险。
扶珩抬起手,抚上脖颈和唇角,发现自己无法让在他口腔里作恶的存在停下来,便放下来,没再管它。
手背上的青筋从未如此明显,手指慢慢打开,将指尖放在琴弦上。
琴声再度响起,颤动绷紧的弦回到他的掌控之中,管束住在古琴中极具蛊惑力也极具杀伤力的精神体。
扶珩的眼依旧清明淡漠,人却在闷热沼泽深陷,却还要保持绝对的冷静不能弹错一个音。
从他指间流出的乐曲也确实还是清幽高雅的,可他的脸上却晕染开潮红,连一颗尘埃都不曾沾染的衣袍却被一滴滴地打湿。
卿鸢又听到了琴声,不过这次琴声像冰泉凛然刺骨,冻得她一激灵,彻底清醒过来,发现她的精神链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缠在了神像上,有好几根,她数不过来了,都伸进了它的衣袍里。
她刚才在做什么?扶珩这人浓眉大眼的,精神体怎么还会催眠涩诱?他现在又在做什么?
疑问太多,卿鸢来不及一一思考,神像,也就是扶珩的精神体虽然没有反抗,但身上在逐渐迸裂开越来越来多,冒着黑雾的裂纹。
卿鸢赶紧收回精神链,叫小水珠也快回来。
可小水珠又发现了好吃的,顺着神像俊美肃穆的脸庞流开,像是冰皮抱脸虫一样,抱住了它的脸,贪婪地吞食着它眉眼间的黑雾。
卿鸢知道,现在的精神体与她高度同步。
只不过,她没想到,水珠投映到的位置那么隐秘,同时也集中着许多神经,敏锐异常。
卿鸢缓缓绷紧足弓。
明明看不到,也摸不到,却能更清晰地在脑海里描摹出高挺的鼻梁,柔软的唇。
有滚烫的火星落下来,卿鸢却不觉得热,她的呼吸才是真的像烧起来了一样。
她竭力缓住越来越不稳的气息,抬起头,那不是火星,是纯白的雪,开始只是一片一片,接着雪花黏在一起,变成一团一团,天空好像在震动,马上就要塌下来了。
别吃了,卿鸢又撑又急,用最后的力气,调动精神链卷起小水珠。
卿鸢睁开眼,先看到的是被血染红的古琴,接着抬起眼看扶珩,他静静看着她,和神像一样无悲无喜,圣然得叫人不敢直视。
可他的咽喉,嘴唇却有湿润模糊的血色指印,水泽并未停下,还蔓延到他的领口,原本挺括的布料都趴下来,和他冷白的皮肤黏在一起。
乱七八糟,一塌糊涂,却又莫名活色生香。
又是她弄的吗?卿鸢本来还想靠着椅背缓缓,看到这个情况,默默直了起来,摘掉耳机坐好了看他,尽力无视哨兵队长身上触目惊心的罪证,小声狡辩:“对不起,我的等级太低了,一进去被扶珩长官的精神体催眠了。”
所以…不管她做什么,都不是她想的。
第15章
升什么破级
扶珩并没有对她的话有什么异议,把自己大致清理干净后,向她道歉:“抱歉,卿鸢向导,是我的错,我会向上级报告这次的事故。”
“还要报告吗?”卿鸢想起这件事,脑袋更疼了,“那我们还是把责任三七分吧。”不然她的良心过不去,“我三你七。”
扶珩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看向旁边检测仪器:“你为我完成了百分之五的精神净化,和百分之一的精神修复。”
精神净化已经不能让卿鸢感到意外了,但听到精神修复,她还是有些茫然,她探头看了看光屏,精神修复的图标她都没见过,她表面不动声色,实际在脑海里疯狂翻找,这个知识点老师有讲过吗?
扶珩看着她,开口说明:“我的精神巢发育不当,导致精神体也天生残缺。”顿了顿,“这种情况在哨兵中并不多见。”
他的精神体天生残缺还是S级?那要是能修复好了呢?卿鸢微微皱起眉,太必要重新评估这位队长的危险程度了。
这次她能侥幸从他的精神体催眠中清醒过来,那下次呢?
就像听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了,清冷悦耳的声音响起:“下一次我会教你怎么管教我的精神体。”
还有下次吗?卿鸢心里打鼓。
扶珩一直在静静地观察她的小表情:“我的精神体是可以被反向催眠的,等到你跟我学会怎么做,就可以控制我做任何事情。”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我会成为向导你最听话,最没有下限的玩具,我们这样精神体天生残缺的哨兵,耐受力都非常高。”
卿鸢本来想喝口茶压压惊,听到扶珩说的两个字差点没把茶杯给丢出去。
玩具?他之前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色了?而且,他说这种话的时候,和之前和她说其实事情的语气是一样的,都是冷漠疏离的。
就好像做她的玩具,对他来说和喝水吃饭做精神治疗这种日常活动没什么区别,但对听的人来说,他的语气越是冷淡出尘,就越叫人心里发痒,自动展开无数种亵渎他的罪恶幻想。
扶珩看被他惊骇到下意识张开唇的向导,语气仍旧很淡:“玩具,只是对失去自己意识,被向导随意操控的哨兵的客观描述,如果向导无法接受,也可以换做其他词。”
“让向导掌控绝对的主权,是为了让向导更好地治疗哨兵。哨兵需要的治疗越深入,越有难度,就越要把自己交给向导,像我这样的情况。”扶珩顿了顿,“必须完全属于你才可以。”
解释后,还问了一个问题:“卿鸢向导,你们的导师没跟你们讲过这些吗?”
这个问题对学渣来说太致命了,卿鸢端起茶杯,假装被茶香吸引,小口喝起来。
还好,扶珩也没再追问,卿鸢把其实一口都没喝的茶杯放回去:“你说的反向催眠,要怎么做?”
扶珩看了她一会儿,抬起手,放在这么一会儿便把血迹都吸收干净,恢复原样的古琴上。
卿鸢注意到,它断了不只一根琴弦,心虚的感觉又回来了,她怎么感觉被她修复过后,扶珩的精神巢看起来更惨了。
扶珩自己并不在意,甚至无视了指尖还没愈合的伤口,就这么压在琴弦上,轻轻撩挑了几下。
卿鸢还在想,她不戴耳机不会有事吧,思绪就随着断断续续的琴音飘了起来,等她回过神,扶珩的手掌按在琴面,而她则向他伸出手,不知道要对他做什么。
她的手离他很近,指尖都要碰到他的喉结,可扶珩没有躲避,就这么看着她:“我的琴音是催眠别人的媒介,催眠自己也可以,只要学会特定的曲谱,弹奏出特定的乐声。”他隔着她的袖口,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放在琴面上。
一道短促的琴音从卿鸢指下流出。
扶珩眼睫半压下来,喉结上下滑了一下,带着卿鸢的指尖又勾挑出更多琴音,卿鸢没看出他的神情有太多变化,但注意到他颈间的青筋微微浮起,她忍不住看过去。
明明他脖颈上的血色都擦掉了,可玉白的皮肤上还是留着红痕,对应指印的位置,她脑补出他捏住自己的咽喉,艰难呼吸的画面。
“我明白了。”卿鸢点头,把手收回来。
就是跟着他学弹琴呗,和上才艺班差不多。
扶珩身上还残留着被人“施暴”的痕迹,不方便陪她出去,派了那个挎着大刀的少言哨兵送她。
卿鸢走出去几步,想起什么:“啊,我的手套……”她下意识转身,想要折回去,却没想到,沉默跟着她的年轻哨兵离她那么近,她这么一转身差点撞到他的怀里。
撞到年轻哨兵结实的身上可能只是会疼一下,可他腰上挎着寒气凛凛的大刀呢,卿鸢仿佛看到自己被劈成卩即鸢了。
还好,对方反应很快,在关键时刻,圈住她的腰,没有搂住,而是经过极短的犹豫,抓住她后腰的衣服,把她往后面带了一下,没让她整个人都扑在他的大刀上。
但卿鸢下意识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稳住自己的时候,指尖从刀背轻轻擦了过去。
她听到头顶有少年哨兵的闷哼响起。
她还以为踩到他了,赶紧又往后退了退:“对不起。”
年轻哨兵僵硬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了,耳朵红得快要滴血,一言不发地退后。
卿鸢不想再麻烦他跟着她回去取手套了,正要跟他说就这样继续走,抱着长剑,衣摆翻飞的年轻哨兵迈着长腿,风风火火地走过来,扬手把手套递到她的面前。
“谢谢。”卿鸢不太喜欢这个对她很有敌意的正统哨兵,但还是保持礼貌,伸手去接。
子野把手臂抬起,躲过卿鸢的手,冲她挑眉:“先老实交代,你对队长做了什么。”不等卿鸢开口,他虚起眼,低身靠近她,“别跟我撒谎,我最讨厌骗子了。”
他讨厌什么,跟她有什么关系,卿鸢也不想要手套了,转身要走。
子野把高挑修长的身体舒展开,懒洋洋地来抓她的手腕,她不知道她的动作在他们眼里,慢得跟树懒似的吗?还想跑:“谁许你走了?我还没……”
他的声音停下来,但不是因为他哥从后面给了他脑袋一下,警告他要尊重向导。
而是……他低下眼,看向趁他抬起手臂,露出长剑,捏住剑鞘的柔弱向导。
卿鸢也看着他,看他没有动作,指尖稍微动了动,像给小猫小狗挠痒痒一样,摸了摸剑鞘。
徒手触碰哨兵的精神巢,不会有什么作用,但要是找到命门就不一样了,可能是福灵心至,也可能是脑袋短路,反正卿鸢突然冒出个想法,万一这个哨兵的精神巢有“痒痒肉”,怕痒什么的呢。
好像猜错了,长剑哨兵被她摸了剑鞘,本来就劲瘦凛然的身躯绷得更紧更薄,也更锋利,没有躲开她的手,反而上前一步,原本还带着点不正经的笑意的桃花眼肃然起来:“你竟敢擅自碰我的……”
对啊,她不敢啊,不是他非不让她走,她会这样吗?凶什么凶,她把手拿回来就是了,想着卿鸢放下手,不敢太快,怕刺激到对方。
对她来说,就算放慢动作,指尖从剑鞘突起的雕刻纹路上脱离也没用太久的时间,可对别人来说,并不是这样。
那双盛着怒气凶着她的桃花眼缓缓睁大,好像一只正在炸毛的小猫突然被塞了一大口猫条,味蕾乃至全身的细胞都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新奇而又刺激的味道。
他下意识地想要追逐那个刚帮打开他新世界的大门,就拿开的“猫条”。
卿鸢被盯着她步步紧逼的长剑哨兵吓了一跳,要不是大刀哨兵揪住了他的衣领,把他拽到身边,她感觉他都要咬她了。
子沉把精神好像有些恍惚的弟弟双手反剪到后面,拿走了他手里的手套,以专业的押解罪犯的姿势控住他,看向卿鸢,准确地说是,看向卿鸢脚下的地面,把手套递给她,低声道:“抱歉。”
“没关系。”卿鸢接过手套,“谢谢。”
之沉听到她小声跟自己说谢谢,那轻软的声音好像羽毛从他心尖划过,他忍不住稍微抬眼,偷偷看了一眼她的影子。
很快又低下眼,止住自己冒犯的视线。
下一个哨兵是异化哨兵,卿鸢幸好在跟扶珩进到基地的时候,就联系了他,对方很显然很不愿意搭理她,直到她都要从扶珩那里出来了,他才回复她,告诉她在哪里见面。
还没见面,卿鸢对他的印象就很不好了,她在他说的会议厅外面找了座位,虽然会议厅属于基地最重要的建筑,管理极其严格,但独自待在异化哨兵的领地,她还是有点不安。
卿鸢害怕地拿出一管高级营养剂,害怕地喝了起来。
喝到一半,会议厅华丽的大门被护卫队打开,一大把长腿迈出来。
卿鸢抬起眼看过去,看到了有点熟悉的面孔,她要起身,那人却已经看到她走过来。
狼耳上的宝石耳坠摇晃,光点掉到卿鸢眼底,她闭了下眼,再睁眼就见那双绿色的兽瞳缩紧,寂静而又焦渴地锁定她。
他没碰到她,只是用眼神桎梏她,可卿鸢还是觉得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
有一瞬,她以为他都要在会议厅这种军事要地,在他的同僚面前,狠狠咬住她的颈侧了,可也是那一瞬之后,他慢慢直起身,眼神从狂热变成极度的阴鸷冷漠:“你怎么那么久没玩那群贱骨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