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有些时候她的想***有些过于直率和纯真,有时候又有点看上去很是虚浮地悲天悯人。她关心许多事情,但是缺乏经验和能力,关心得并不彻底。殷怜想起她的一
生,不可否认对于她的看法带了一些来自于后世的既定印象。就像她知晓太祖以后的妻子是谁一样,她也知道,眼前的女孩会经历怎样一段颠沛起伏的人生,最后留下流传数百年的作品。
在她看来,李丽辞确实是美的。
不是美在外表,而是美在品格。
既美在来年的坚韧与颠簸,也美在此时的懵懂与天真。
李丽辞不知道她心里的复杂感情,只是在听到殷怜这么说之后,被戳中了自己心里的那一点小虚荣,尤其殷怜的语气这样真诚,让她有一种被认同了的喜悦。
之后她们又去映月坊进行了几次采访,这几次还带了相机,但只拍了几张照片——不是不想拍多,而是这时候拍照极为麻烦,拍一张可用的照片就要花费大量时间。
殷怜也不打断在杂志上映照片,黑白画面终究不够引人注目。
定制的衣服做好之后,殷怜花了几天时间,给李丽辞花了好几张全身像。到这个时候,这一期的刊物基本上也已经编辑好了。
里面的内容当然不像后世那么鲜活有趣,语言风格也更偏向这个时代的其它刊物。不过最显眼的部分,显然还是首页上那张属于郡主的色彩鲜艳的模特像——裙子和人物一样引人注目。
殷怜确实画出了李丽辞十二分的神韵。只见画作之中,少女端坐椅子上,长裙白袜,神采间却带着说不出来的灵动。
相比之下,其他版面的配图就有些逊色了。殷怜便教他们,如果给印刷出来的照片上色改色,让它们看上去更像是彩色照片。这虽然有点投机取巧,但效果很好——于是,这一年的夏国,有了第一份彩色报刊。
就某种意义上,这样的设计必然是很吸引人的。刊物印刷出来之后,就遭遇到了殷怜没有预期到的情况——圈子里的夫人直接内部把这份《淑女》给订购一空,根本就没给之前谈好的报刊亭和书坊留下足够的量,让迟晖焦头烂额之余,只能延迟供书,加急印刷。
而这就导致书刊真正上架时,京中早已经传满了关于这份报刊的各种传闻,一上架就销售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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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女》上市之后,购买的远不止官家女子和富商家眷,购买这套报刊的男性也要远比想象之中多太多了。
彩刊本在这个时代是真的很引人注目,甚至超过了内容本身。但是除此之外,刊物上的文章也足够吸引人的视线。
以比较夸张的话来说,许多女性读者在看到这份刊物的时候,都觉得这辈子没有看过这么精彩的刊物。从上面的各种新闻,到那刻意展示了漂亮又新式的衣服的绘画,以及许多关于妆容,服装,名人轶事,乃至于以女性为主角而书写的故事连载,都紧紧吸引住了人的视线。
这个时代以女性为主角的话本都不多,即使有,也多半都是由男性作者写的,里面装的通常是一颗男人心,而非少女心。
而反过来,像岳珂这样的知名女作家,因为本身充满了野心,所以作品反而不会以女性为主角。
这让殷怜想起自己上辈子中学时玩游戏的经历——男生玩女号,女生玩男号莫名地流行。但是不同的是,玩什么号是大家自由的选择,而此时的作家创作时,选择角色性别和题材都不得不受到现实制约。
不过殷怜倒也没有感叹什么。毕竟,任何创作都会收到时代的制约,不同时代有不同的制约。
虽然很缺人,但是这一次《淑女》上的故事连载也不是她自己写的。毕竟如果什么都要她自己出手,那她就腾不出手来做别的了。
但她也没有怂恿李丽辞去写……李丽辞本人吧,虽然现在还有些天真烂漫,但是因为书读得多,写起文章来多少有点孤高,后期的作品固然文辞优美,却又变得悲天悯人,过于现实主义。
当然,殷怜也没有擅自给她判死刑。她还是让李丽辞试着想了一个话本剧情的,不过整个大纲就没有通过编辑组的审核。别人忌讳她是郡主,说话比较婉转,但是这一群年轻人毕竟都还是朝气蓬勃的年龄,性子都还比较直,即使婉转也仅仅只是婉转,而不会扭曲自己的真实想法。
不适合就是不适合。
李丽辞因此而大受打击。
受到打击之后,她坐在池塘边喂鱼,发现殷怜跟过来,对她可怜巴巴地问道:“我真的写得很差吗?”
殷怜说道:“不是差,只是不合适。郡主你觉得怎么样的话本才受欢迎呢?”
李丽辞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我觉得要是《云中记》那样的话本,肯定会受人欢迎吧。”
殷怜:“……”
《云中记》之类的,就像是夏国的《西游记》了,李丽辞举例的等级太高了,让殷怜差一点就接不上话头。
不过仔细想想,以李丽辞的性格,把这个等级的作品作为目标也不算令人意外。殷怜放弃了继续卖关子,直接开口说道:“其实什么样的话本会受到欢迎是没有定案的,因为不同风格的话本,会受到不同的人喜爱。当然,前提是写得好。可是郡主该对自己有自信才对,因为你确实一直很有才能,也有一支妙笔。”
“但我却写不好话本。”李丽辞略微噘着嘴,有点孩子气地嘀咕道。
“有个词叫做曲高和寡。”殷怜说道,“你不是写不好话本。当然,你现在是新手,要开始学写话本,一开始肯定不可能写得很好,需要积累经验。可是,你的问题不在这里,因为你有很好的文学功底,纯粹写作技巧的话,肯定能学得很快……郡主,话本写的是读者心里想要看到的故事,而一个人心里想要看到的故事,必定跟他们的所想,所求,所爱,所恨有关。而普通人追求什么?无非是权财名利,爱恨情仇,你在这方面没有优势。”
“以你的身份和性格,既不会为钱财名利所苦,也没有强烈追求钱财名利的欲望……这种情况下,你确实很难写出能牵动读者内心的故事。也许以后你的经历多了,会更多了解普通人的爱恨情仇,也许就能写出他们
想看的故事。”
李丽辞想了想,说道:“更了解普通人的追求吗……我明白了。”
看她的样子,并没有打算轻易放弃的样子。
最后的话本作者是殷怜挑选的。
她从自己的名单里面翻了半天,找到了这个时段停留在京城里面的名字,然后又想法设法让人打听和搜寻了一段时间,找到了这些人,在其中选取了合适的人来创作这个话本。
其他人她也没有放弃。已经有作品的,她就提出了帮忙进行出版的提议。而还没有作品的,也想方设法让对方给出了过往的手稿。但这些未来的名家之中,也不是所有人都适合进行连载,或者在此时已经有成熟的创作能力。
事实上,这些人里面不管日后有多少知名作者,如今都还是初出茅庐或者怀才不遇的普通人,虽然也有那么几个小有名气的,但是缺了时间的打磨,此时影响力还有限得很。
所以殷怜的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
她不是不想挖掘更加有影响力的作者,比如此时在鹿城的岳珂,又或者在莲城的苏长恨,但是此时未免有些鞭长未及,而且在出版社还未做出任何成绩之前,这么做显然也有些好高骛远。
所以殷怜暂时只是从京城内的人里面选择了一位合适的作者。因为《淑女》刊物的性质,当然也不能随便进行选择,只能挑选那些女作者或者本身风格非常受女性欢迎的男作者。
比其实岳珂和苏长恨便属于这两类的代表人物,不过这两位因为地理距离的问题,目前始终处于不可选的状态,殷怜只能选了一位新兴的女作者——这个时代虽然女性文人还不算太多,但是接下来的这段历史,正是女作者数量暴增,而且逐渐在历史上展露光彩的年代。
殷怜挑选的这一位,就是一位历史上典型的著名“言情作者”。她极为擅长写这数十年期间,中产阶级的女性追求爱情,追求自我,追求可够掌控自身命运的地位的故事。而这题材可以说是正好符合此时的潮流和风尚,所以很快受到了热捧。
殷怜找到她的时候,她其实已经创作了自己的第一部。虽然文笔还有些稚嫩,但故事里独特的风格和才气始终讨人喜欢。这样一位能够在五百年之后还被追捧的作者,自然是天赋的。
但此时的夏国并没有类似的作品,更缺乏针对女性而创作的作品。对方虽然有心投稿,却完全不被看好,这种情况下,殷怜与之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而这次合作也是成功的。
《淑女》虽然目前只在京城发行,但是影响范围却很快就开始扩散,几乎京城各处都开始对它议论纷纷。
太学院之中,就有大学生匆匆带着一本《淑女》进了教室,然后开始穿越和讨论起来。
“我今天在报刊亭看到了一本奇书,不知道你们看到了没?”
“报刊亭能有什么奇书?难道是哪位大人物又出了什么传单!?”
“不是,是一本叫做《淑女》的时刊。”
“淑女?这名字有点古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为什么这名字听上去更像是什么风流话本?”
“难道真的是话本?或者画本?”
“画是有画,但多半跟你们想象得不一样。”
待到把时刊的封面展现在众人面前,顿时瞬间令所有人为之一愣,继而发出惊叹:“这是彩印本!?为何这画这样精细?色彩也如此多变!?”
“这封面上的女子好生灵动的神态,可是这面容装扮也太逼真了吧!?简直就像是随时能活过来一样。倒是有几分西洋画的风格,可西洋画也没有这样的真实细腻,而且要艳丽浑浊多了。倒是有几分偏向工笔,可是工笔的人物也绝对没有这样真实。”
“《传统或者先进——什么才是太子妃的品格》……这报纸好厉害,他们竟然去采访了好几
位太子妃候选……不,不止是太子妃候选,他们竟然还去采访了丁女官!她不可能会成为太子妃候选的吧!?”
刊物开头的文章就引来了众人的注意,等读完了整篇文章,许多人顿时陷入了沉思,但是反应却各有不同。
“我觉得这文章极有意思。确实不论男女,唯有求知才能改变命运。”
便有人反驳道:“女人学得越多,越是麻烦!”
对方却回答道“难道男人不是如此?”又说道,“人有了知识和想法,便会有能力,难以应付。但这并非什么不好的事情,除非你希望自己的妻子始终是个好忽悠的傻子或者无知妇人。可如今是新时代了,哪有有才华的男子,会希望相伴一生的是个大字不识一个,全无共同语言的木头美人?”
男性读者这边倒是争执不休,但是女性读者这边,却已经只剩下了激动和兴奋。夫人小姐们互相询问《淑女》的内容,然后开始讨论上面的话题,有讨论连载的,有讨论衣服妆容和生活小知识的,也有专门讨论关于未来***的问题,以及女性模范的标准的。:
刊物上的文章一定程度上成功引导了大家的想法,让许多人被说服,讨论起了女性的前途是不是不应该在于嫁什么样的人,而是是否受到更好的教育。
一时之间,《淑女》的影响力超乎了众人的想象。李来希知道殷怜在经常搞出了什么样的事之后,却是对自己之前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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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志的内容还是花费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流落到南方。第一次看到这份报纸的时候,太子殿下是惊愕的,看完整本刊物之后,忍不住跟人说道:“好久没有见过丽端妹妹了,她好像也慢慢有了自己的想法。”
他家智谋也看了时刊,说道:“这内容看似只关风花雪月,其实却是在夫人小姐都能接受的范围内劝学和劝独立自强。刘先生的报导也是,又写她的生平成就,又展示这许多的漂亮衣裳,肯定会有许多女子忍不住去学她。女红是传统的一部分,但是若一个女子以女红出人头地,闻名天下,却是能让传统派和先进派都接受的途径。”
“而且这文章也很有意思,暗示太子妃或者说官家的妻子都应该是受到良好教育的女子,那是变相在引诱那些能把女儿送去受教育却不想送的小户人家,想要求金龟婿,想要女儿嫁得好,终究还是要让她们受到良好的教育。加上这后头的连载……丽端郡主这心思可以说是曲折得很。她若从政,怕是能颇有一番作为。”
太子听了,沉默了一下,说道:“女子从政……太祖母那时候,多少人说她牝鸡司晨,逼得她不得不还政于祖父……若非如此,我大夏何至于走到这一步?牝鸡司晨,未必不如雄鸡。”
“殿下,慎言!”
他这话另一种意义上,相当是在贬低先帝和今上。万一被人抓住把柄,肯定会被摄政王大肆宣扬,说他有怨怼之心。
太子闭了嘴,说道:“我明白的。”然后便转移了话题,说道,“日后若有机会,我倒不介意透露一下我中意什么样的女子。”
参谋:“……您这样容易惹来麻烦。”
太子说道:“无妨。我便说我心悦太祖母那样的女子,谁又能议论什么?”
对方愣了一愣。
这说法倒是当真相当安全,但是又从一种不涉及现实的意义上,表达了太子想要表达的意思,附和了《淑女》的论调。
但是他也知道殿下的性格——他多半是真心敬仰太皇太后的品行和能力,但却绝非真心喜欢那样的女子,或者说,他并没有考虑过喜欢什么样的淑女,只是不忌惮用自己的喜好,去引导大众的心理。
某种意义上,过于仁爱,却又极其无情。
殷怜的厂子还是办起来了。由于《淑女》的建立,李来希对她颇有些刮目相看起来,甚至有意无意地又增加了几次面对面的偶遇。殷怜心知肚明对方在观察自己,但是装作没有察觉的样子,只当他是警局的普通***对待。
人力车最后设计完成的时候,殷怜已经慢慢开始跟各个货栈和车站的老板慢慢搭上了关系,混了个眼熟——淑女发行之后,她开始经常利用这个身份出席各种宴会,自己也举办了几次,并通过这种途径认识了三教九流,各个圈子的人,京城七大货栈的老板虽然都只是商人,但是影响力不小,其中除了本身没有妻女,又或者家眷特别不擅长社交的,其它几家殷怜基本上都搭上了关系。
因为“毁容”的缘故,她不是没有遭遇过一些麻烦事。但是凭着海外背景和妙言妙语,她最高纪录是在三分钟之内,把一个原本充满敌意的妹子绕到完全失去敌意,反而开始追问她海外的奇人异事,以及《淑女》上的一些后续情报。
这种本事,却是让许多人叹为观止的。
殷怜以前从未体会过夫人外交的好处,此时倒是体会到了。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种相当适合这个时代的社交方式。
人力货车的推广其实很容易。殷怜之后就雇佣了一些脚夫,让他们专门骑车为出版社配送时刊,很快引起了公众的注意。之后她再在宴会上稍微透露一下自己跟制造人力货车的商人有些关系,很快就吸引到了几位货栈老板夫人的注意。
之后双方顺理成章地开始关系亲近起来。
不过对方一开始订购的车辆
数并不多,对于它的功能或者效用都还有些迟疑,所以多半只订购了一批货车,想要先试验一番。
殷怜对此也并不觉得意外。
不过这天她回家,却接到了一张意料之外的请柬。这张请柬上的名字殷怜看着其实有几分眼熟,怀疑是在某些历史资料上见过的历史人物,然而她对夏国历史到底是囫囵吞枣,最后也没想起来是哪里见过。
打听了一下之后,她才知道对方是一位在国内颇有名气的大商人,据说父亲就是极为有眼光的大商人,在工坊兴起后不久,靠着经营几条商路积累了相当大的一笔资本,后来则开始自己开起了工坊和工厂。沈律本人的眼光还要胜过他的父亲,不过他家中没有妻子,只有几个出身非常微妙的美妾,自然是参加不了殷怜组织起来的这个层次的派对的,只能自己贸然来约殷怜。
他也没卖关子,估计是通过什么途径辗转打听到了人力货车的情报,就坦然在请柬上表示,想要就人力货车在全国范围内与殷怜达成一定的合作,希望她能到时候亲自或者派遣代理人前往某酒楼一会。如果时间上有不便,也可以遣人送信回复。
他似乎没有考虑到殷怜有可能会拒绝的情况。
不过殷怜想了想,倒也没有拒绝。
她遣人回复了一下,不是拒绝或改期,礼貌性传达了到时候会赴约的意思。
沈律收到回复的时候,没想到这姑娘这么直接爽快。虽然坊间都传闻这位小姐浑身烧伤,丑陋无比,但是毕竟也是位大小姐,按沈律的想法,些许谨慎和矜持是难免的。
但是对方的态度比预想中爽快太多。这让沈律莫名地对她产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好感。
等见了面,殷怜也不摘帽子,说道:“面目丑陋,为免影响阁下的食欲,我就不摘帽子了。”
为了配合烧伤的设定,殷怜其实使用一些方法稍微改变了一下声线,使它听上去有几分沙哑。不过那声音并不算特别难听,沈律便说道:“若小姐不愿意,自可以不用摘帽。只是若是达成了合作,我还是希望能见一见小姐的真面目。无关美丑,我至少得知道合作人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殷怜说道:“你若不介意,我现在就可以脱了帽子,让你看一看真面目。”
沈律顿时笑了起来,说道:“那真是再好不过。如果小姐不介意,我甚至希望你能直接用真容与我说话。若是顺利,我们会是未来的合作伙伴,我不在意小姐你的外貌,却很在意谈生意的时候能不能看到你真实的态度。”
殷怜说道:“好。”
却是伸手,直接开始摘下了帷帽。
她动手的时候,沈律就仅仅盯住了她,直到殷怜拿下帽子,他望向对方的脸,却意外地并没有感觉到预想之中那么可怖。
脸上的伤疤确实极为渗人,但也还在预料之中。沈律甚至可以通过恢复得比较好的那部分伤疤和殷怜本身的脸型五官,隐约看出少女原本会有的美貌。他猜想,曾尔雅被烧伤之前,必然是个非常出众的美丽少女,只是疤痕严重,他到底是难以想象出对方原本的模样了。
殷怜问道:“如何?若不能接受,我可以把帽子戴起来。”
沈律摇了摇头,说道:“不用,就这样吧。”
殷怜有点意外。
但沈律似乎真的不是非常在意,很正经地就跟殷怜谈起了生意:“……我非常看好这种人力货车的市场,只是目前看来,仅仅依靠跟货栈进行合作,还远远不能发挥出它的潜力……”
殷怜说道:“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这事到底是急不来的。”
沈律却说道:“但若是可以快速铺开市场,那谁又希望慢慢来呢?毕竟时间就是金钱。”
殷怜直接问道:“沈先生希望怎么合作?”
“我有两个方案。一个是曾
小姐你可以直接拿技术来换取一定股份,而我负责提供其他,我会在各地进行办厂,快速把人力货车铺到各个不同的城市,而整个过程之中,我可以让你拿三成纯利。另一个则是曾小姐你负责提供人力车,而我则负责把货车销往国内各个城市。我只提出两个要求,一个是按照批发价格供货,第二个是优先给我供货。也就是说,价格上要比其他人优惠,另外,在满足我所需求的供货量之前,不能先供给别人。”
他停顿了一下,说道:“当然,考虑到之前曾小姐已经和其他人有了合作,做生意也有个先来后到,所以京城范围内的生意,曾小姐可以保留同样的优先权。”
殷怜听了,沉默了一会儿,却是微微笑了,开口说道:“我听了半天,只听到了有关于我这边要付出的好处……但是我能得到什么样的好处呢?或者说,沈先生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沈律看了她一眼,倒是意外她这么容易就发现这个谈判的问题。他说道:“我会保证每个月最低三百台的订购量,合约时限暂时定为五年时间。五年后仍可优先续约,不过条件可以根据到时候的情况重新拟定。”
殷怜说道:“我也有条件。契约里,我希望对于订购的量进行更加复杂的限定。既然要定下最低三百台的订购量,那么不妨定得更加彻底一些。如果当月订购量是三百台以上五百台以下,我将供应不超过产能的90%给你,如果五百台以上一千台以下,则为70%,若是超过一千台以上,小于五千台以下,50%,如果大于五千台,则我只优先供应最少产能的50%,最多五千台的数目,而多于这部分的货车,我可以自由选择给哪一方供货。”
沈律望着她的目光终于出现了动容,因为意识到面前的女孩是个远比他想象中要难应付得多的对手。
沈律商场上遇见过各种各样的人,那些对手多半比殷怜年长,有经验,地位高,但是没有一个能这样精准地迅速看透他的目的!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敲响了包间门。听那敲门的节奏,显然不是店伙计。沈律说道:“稍候。”便主动开了门。
他与对方说了两句,便回头对殷怜致歉了两句,表示要暂离一下。殷怜不知道这是有什么意外还是真的凑巧,但还是同意了。
结果沈律刚刚离开,就有人匆匆走了过来。殷怜的保镖想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拦住,反而把对方放了进来,自己也随后跟了进来。
殷怜略一抬头,就知道了为什么。
李来希闯了进来,看到殷怜的模样,顿时神色一变,说道:“把帽子戴上!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自己没自觉吗?”
殷怜:“……”死颜控,嫌我丑。要是露出真脸来吓死你!
她悠悠然地把帽子带上,放弃了趁机填饱肚子,问道:“警官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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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来希问道:“你跟沈律很熟?”
殷怜摇头,说道:“第一次见面,他约我来谈一谈人力车的生意。”
李来希嘴角勾了勾,也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嘲讽,说道:“你这野心倒是不小,一会儿香水一会儿出版社一会儿人力车的,摊子铺得这么大,小心吃噎着。”
殷怜说道:“香水只是一个拉拢人的手段,办报纸算是我个人的喜好,人力车才是真正赚钱的项目。国内生意不比外头好做,我没权没势的,也只能多费点心思,多吃点亏用心打理。”
李来希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停顿了一下,才开口说道:“若真的有什么麻烦,你可以来找我。有些麻烦我可以帮你解决,只需要你帮我做点小事。”
他没再让殷怜去联系其他人,显而易见不管她知道多少,多半不可能去依附自己不了解的势力了。但是看殷怜的态度,他猜这警惕心极强的小姑娘或许已经把他视作熟人,否则态度不会这样随意,且有问必答。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之后,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殷怜回答道:“谢谢。不过我现在都能自己解决。”
李来希便说道:“防着沈律。他背后很可能有军阀支持……有些军阀做事可是不择手段的。”
殷怜愣了一下,表情凝重了几分,才认真回答道:“我知道了。”
李来希深深看了她一眼,就转身离开了包间。
殷怜怀疑他是在监控沈律或者沈律相关的人员,但是却不相信李来希提醒她的话,因为他的态度不对——如果沈律真是被军阀指使,李来希绝对不可能这样轻易地说出来,因为不能防止殷怜透露出去。国内的军阀作风也各有不同,李来希似乎在暗示沈律背后的军阀是作风酷烈的那一拨,但事实上,若真是如此,李来希的提醒就不该是这样模棱两可,直接点名更有恐吓她的效果。
之后沈律回来,道歉道:“抱歉,让你久等了。对方是官面上的人,叫我过去实在推脱不了。我们继续吧。”
殷怜就怀疑之前是李来希故意调虎离山。
但她什么也没说,就跟对方继续商议起了合作的事情。
殷怜提出的条件,其实只是想要保证市场做大之后,沈律不能试图独占市场。否则她就相当于是在为人作嫁了。
沈律说道:“但是如果我做好的市场,曾小姐到时候过河拆桥,选了别人作为合作对象,到时候吃亏的可是我。”
殷怜说道:“人力货车本身蕴含一些技术含量,但是五年时间,如果沈先生有心,估计早就可以破解出来里面的技术了。市场掌握在沈先生手里,到时候我也是毫无办法,说不定就会被完全挤出去,我只是给自己留一点后路而已。”
沈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就着合同的具体内容跟她争执了起来。
这一争执就是大半个下午,但是还有不少无法达成共识的部分。两人中途休战之后,约了之后去参观工坊和沈律的货栈以及名下的其它产业。
这也是正式签订合同之前必须要经历的流程之一。
若不能直观地见识到彼此的真正实力,双方都不会轻易地签下合约。
沈律去参观殷怜的工坊的时候,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巧妙之处——殷怜带他参观的不是一家工坊,而是完全不同的五家工坊,规模基本上都不大,而且地理位置也分得很开。这五家工坊分别生产着人力车的不同部件,每个部件都蕴含着一项关键技术。更绝的是,一个工坊也就只有几个工人,每个工人还负责着同一个部件的不同工序。
每日会有人负责把生产好的各种部件运送到指定的仓库,然后由技术工人进行相应的质检和组装。
这么复杂的流程,几乎断绝了依靠收买工人从作坊窃取人力车技术的可能性。
就算沈律如今大致
了解了工坊的所在和制造的流程,如果他想要在殷怜这里窃取人力车技术,除非把所有工人都全部挖走,否则基本上不可能获得完善的技术。而在这个过程之中,殷怜也使用了一些机械,导致许多工人制造零件的时候,未必就能理解其中的工序和原理。
这个过程之中,最麻烦的其实应该是质量控制。因为工序脱离得越严重,质量检测就会越麻烦。所以殷怜巧妙地设计了多个质检关卡,通过大量工具,磨具和测试机械的使用,确保了每一道工序之后,都能用快速有效地方式检测零件的质量和规格。
沈律参观了一下检测的过程,就知道这些工序设计背后,一定有一位很有能力,对于机械技术有着非常深刻的理解,而且善于灵活利用的设计师。
他肯定不会觉得这个人是殷怜,但也不妨碍他意识到,这位整个流程的设计者才是整个生意的核心人物,就是不知道他和曾尔雅是雇佣关系还是合作关系。
对应地,殷怜也去参观了沈律的货栈,了解了他的供货网络。虽然沈律大致向殷怜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货运网络,但是光是用语言表示肯定是没有说服力的。殷怜还是去参观了一下实际的货物往来。
沈律的生意做得比她听说来的还要更大一些。京城七大货栈,沈律并不属于其中之一,但是他的货栈规模还要胜过这七大货栈。不同的是,人家做货栈,做的就真的是货栈。而他的货栈,做的是联通南北的货运生意。
殷怜看着来自天南海北的货物经由他手下的货栈来来往往,从货物的种类和产地上判断出了沈律的生意所涉及的范围和规模,确认了他确实能够做到他口中的承诺。不过即使如此,她还是没有中断参观。
参观的过程之中,她突然若有所思地说道:“我突然意识到,不需要转卖给其它货栈,光是你手下的这些生意,就可以消化掉许多的货车吧?”
沈律说道:“确实如此。但是这跟我们的合作没有矛盾冲突吧?”
殷怜却说道:“如果你把所有货车都拿来自用,并不将之推向市场,而是变相用来挤压其它货栈的生意,扩大自己的货运生意,那就完全不同了。”
沈律的笑容顿时僵了一下,似乎没有预料到殷怜这么敏锐,但还是说道:“我不否认我会优先将之用于自己的货运生意。但是只要我使用了这些人力货车,别人自然也会看到,而一旦察觉它的用途,即使我不刻意去推广,也会有人试图购买。”
“我是做南北货物生意的,这人力货车也是一种货物,我不至于因为自己用得上,就直接将之垄断。不过有一点你说得没错,人力货车的推广力度,终究取决于你能够提供的产量。我定然会优先自己的需求。不过我想你对这件事也多少有预料到,否则不会提出那样的条件。”
殷怜说道:“放心,我会提供充足的产量。”
她真的说到做到。
合同签订的第一个月,殷怜就毫无为难地交出了沈律需要的五百辆人力货车,分明就沈律看来,以她工坊的规模,如果没有扩大的话,是很难提供这个量的人力货车的。
不过紧接着殷怜就扩大了工坊规模。
第二个月,沈律加大了订购量,殷怜这边的生产进度明显有些吃紧,到最后一天才交齐所有货车。但是之后的时候,工坊明显就算是上了轨道,殷怜交货越来越轻松,而且也开始接起了别家的订单。
沈律肯定是尝试拆卸和破解过车辆的构造,不过很多材质和部件都无法弄清实质的原理,强行仿制出来的人力车根本无法使用,比那种老式的人力板车还不稳定,只能姑且放弃。
这个过程之中,殷怜也没有忽略其他的生意。香水生意上,她给出了好几个主意,虽然没有自己亲自操作,但是为之做了相应的宣传计划。不过她最上心的还是出版社的工作,第二期的时刊增
加了页数也丰富了内容,定价略微上升,不过基本同页数同步。
绘图上殷怜没有再插手,但是内容上却主动给出了很多想法。她的想法自然都是采取了后世杂志的一些经典卖点,虽然少部分提议让其他人觉得迟疑,但多数还是让人觉得新奇和惊艳的。
第二期的时刊之中增加了两个栏目,都是科普性质的,一个教人服装搭配和美容,由之前参与策划的朱夫人主笔,另一个栏目则专门讲解各种女性可能感兴趣的专业知识,这一期讲的是服装设计,之后殷怜还准备了珠宝设计,幼儿教育,绘画,甜点制作,花艺,戏剧创作等等主题。
大部分内容都只是浅谈即止,做到易懂而不深入。但是,只要文章能引起一部分读者的兴趣,殷怜就算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除此之外,连载也增加了两篇,一篇类似梁山伯与祝英台,但是却更加现代化的《陆怀真求学记》,另一篇则是一位后世著名男作者所写的,更偏于《金粉世家》的《朱雀大道》。
两篇连载和之前的连载风格迥然不同,但同样一刊载就受到了女性读者的热烈追捧。这两篇文章都是殷怜所精挑细选的,她一眼就看中这其中所包含的,甚至连作者本人都未曾意识到的,对于这个时代的深刻意义,因而将之刊载了出来。
这两部作品刊载出来之后不久,出版社就收到了大量的读者来信。当殷怜看到其中一封信件的时候,她心念一动,觉得时机已到,打算往南方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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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怜并没有预期会收到署名“岳珂”的读者来信,但是对于她来说,这却也的确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岳珂寄来的不止是读者感想,还附带着一篇的开头,
殷怜看了几行,就露出了惊愕的表情,继续看下去,确认了这是一个以女性为主角的故事。这一点绝对是令人意外的,要知道,岳珂终其一生,写了许多脍炙人口的作品,但是其中竟然没有一部真正由女性作为主角的中长篇。
短篇倒是有那么几篇,但是影响力都不大,故事也不像系列作品那么引人注目。
据说其实在岳珂的遗留里面是有一些女性作为主角的草稿的。甚至很有名的那部《东都故事》,原本的主角初稿是一个女角色,后来因为各种原因,被修改成了男性角色。
殷怜拿到的稿子虽然不是《东都故事》的原稿,但是看上去也是个女性为主角的故事。故事的一开始,女主就因为家道败落而不得不男装给人做账房,结果却遭遇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之后发现是嫌贫爱富的未婚夫一家在作祟,故意想要败坏她的名声并以此为借口解除婚约。
听上去像是未来爽文的套路,但事实上,岳珂把这一段写得很真实,真实到你会轻易意识到,未婚夫的存在不是男主,不是男配,而只会是真真正正,需要被战胜的反派。
女主的寡母对于这样的污蔑感到十分焦躁与愤怒,三番两次想要与人辩驳。女主的心思却与常人不同,更加沉稳也更加看得开。她试图说服母亲不要去在意这样的流言蜚语,然而作为一位传统的女性,母亲完全做不到这一点,甚至因此而焦虑,辗转反侧,甚至几近抑郁。她三番两次与传谣者发生争执,一直试图澄清流言,却因为在试图去跟女主未婚夫一家澄清这件事的过程之中,发生了事情真相,愤怒之中,她与对方发生争执,惨遭杀害。
女主听说母亲发生意外,失足跌落高处导致身亡,顿时悲痛欲绝。但是即使如此,在为母亲办理丧事的过程之中,却因为细节的破绽而产生了怀疑,不料因此也惹来杀身之祸。为了隐瞒杀人的罪行,未婚夫家试图将女主一起也“悲痛欲绝”,“病重而亡”,以此一次彻底解决问题,一劳永逸。
却不料女主敏锐地提前发现问题,在逃命过程之中主动跳下护城河,死里逃生。
岳珂的稿子就写到这里,虽然只开了个头,但是短短三章却牢牢地吸引住了殷怜的注意力。按照殷怜的经验,以及对岳珂以往作品的了解,她虽然写了一个女主故事,但是却完全不像是意图写一个爱情故事——至少不是一个以情爱为主的故事。
故事里的主角出乎意料地一点都不女性化——这里的女性化是指柔弱,被动,需要被人拯救的典型“故事女主”。相反,女主的性格更像是殷怜见过的那些岳珂作品里面的主角,坚韧,顽强,有原则,且决不放弃希望。
就开头的剧情就知道,岳珂想写的,多半是一部女版的《基督山恩仇记》。
殷怜本来就打算等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就去挖掘一下几位粉丝遍布天下的历史传奇作者,而岳珂的投稿信成了一个很好的契机,殷怜忍不住就想要去探究一下,这位作者到底是一位什么样的女性。
结果她真正上门拜访的时候,双方都让对方吃了一惊。
在殷怜看来,岳珂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活错了时代的宅女。
她住在一处小洋楼里面,据说是从父母那里分来的财产。打扮非常不修边幅,穿着最简单的棉布裙子,头发扎了个朴素的发髻,家里也有些乱,但是不算太乱。
如果进了她的屋子,可以看到的最强烈的印象就是书,二层的小楼里,每个房间都放着至少一两组书架,上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书房和卧室是相通的,都不算太大,但是被各种各样的书籍堆满,反而显得有些壮观。
桌子上堆满了稿子,和各种各样的笔记。殷怜扫了一眼,发现里面不但夹着剪报,还有不少戏剧的票根。
两人坐下来之后,岳珂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不摘帽子吗?”
殷怜就回答道:“脸上有烧伤。”
岳珂听了,露出几分关心,问道:“严重吗?”
她的语气确实带了几分一般女孩子听到这种事情都会有的同情和怜悯。殷怜本以为传说中的岳珂会是个比较冷硬桀骜的女性,结果发现她看上去很普通的样子。光是看外表和为人处世,并看不出书里的锋芒毕露。
她有点意外,却回答道:“挺严重的。差不多是看了能让人晚上做噩梦的地步……我自己也不太敢多看,家里都不放镜子了。”
岳珂点了点头,似乎还有点好奇,却没有继续追问这件事了,只是说道:“那你挺坚强的。我没想到《淑女》的创刊人竟然是你这样的女孩子。一般来说,女孩子要是脸上受了很严重的伤的话,很多都会受不了打击。尤其是家里有钱的,很多时候反而比穷人家的小孩脆弱多了。这种情况下别说出门见人了,很多甚至都会直接自暴自弃甚至想要自杀。”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却发出了一声叹息。
“很多时候,女人还是太脆弱了。”
殷怜听得有趣。
岳珂的语气和说法,就仿佛她自己并不是女人一样。
但是殷怜能理解她的心情。大约是因为心态上来说,像岳珂这样的女性确实是少数派。
她问起了稿子的事情。
岳珂一讨论起自己的设定就有些滔滔不绝:“……我其实想写一个类似的故事很久了,但是女性主角的冒险在一般的报刊和出版社真的是一点都不受待见。我觉得这样的故事一定是有市场的,毕竟现在读书的女孩子越来越多,我觉得肯定也有很多人跟我一样,难以找到合胃口的。”
“但是出版社不看好。”
“老实说,看到《淑女》时刊的时候,我真的很惊喜。我一开始还以为上面的连载又会是那种花前月下或者娥皇女英的爱情故事,没想到跟我预想的一点都不一样……不如说简直就是我理想中想要看到的那种故事。不过投稿的时候我还是有点忐忑的,因为我笔下的故事都有点……刺激……我还怕你们不能接受。”
殷怜说道:“我很喜欢这个故事。”
岳珂说道:“那你真的很不一样……虽然我自己很喜欢这个故事,但是我觉得大部分女孩子可能一开始都不能很好地接受这个剧情。”
殷怜说道:“不,只要故事足够精彩,我觉得大家都会接受的。毕竟放在以前的话,她们连这样的故事都没得选择。”
殷怜有些话没有说。
即使在她自己的时代,很多时候女孩子也更喜欢看爱情故事,或者以爱情作为台阶跨越阶级麻雀变凤凰的故事,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只喜欢这样的故事。
“强按头不是买卖。”听她这样说,岳珂顿了一下,却发表了不同的看法。
殷怜说道:“但是兴趣是需要培养的。”她盯着岳珂,说道,“岳小姐,其实你不知道自己多有才华。就算是你原本发表的以男性为主角的故事,毫无疑问也是会有许多女性在的。而当角色变为女性的时候,也许会有人不适应不认可,但是肯定会有更多人被你的故事吸引,进而认同你的想法。”
“你不要退缩。”
岳珂听了,却是愣住了,半晌才说道:“谢谢你的鼓励。”她似乎重振了一些信心,这让殷怜意识到,此时的岳珂其实也仅仅只是一个年轻的,刚红了一两本书,对于未来缺乏信心也不够自信的年轻女孩。
接下来岳珂跟殷怜讨论了一下自己的构思。
她惊讶地发现殷怜对于写作也很有看法,而且有些想法
甚至算得上精辟,顿时觉得她不愧是能开出版社的人。两人相谈甚欢,虽然在殷怜看来,岳珂的作品构思明显还算不上完善,比不上她后期的作品,但是她却一点也不焦躁,也没有试图去提醒她或者批判它。
好的作品,本身就是一点一点修改完善过来的。
两人聊得激动,天色却慢慢暗了下来。岳珂难得遇到这么谈得来,而且想法也跟得上节奏的女性朋友,有心想留她住下来,但是又考虑到是初次见面,对于殷怜还是有一点警惕之心。殷怜也考虑到是初识,并没有太过自来熟的态度,到了时间就告辞了。
之后她在鹿城留了一段时间,跟岳珂慢慢混熟之后,倒是在岳珂家里留宿过几次,也慢慢了解到了岳珂的生活常态。
有些情报她以前就看过,只是此时了解得更直观了。
岳珂是岳家的小女儿,是父母的老来女,算是相当受宠的。上面两个哥哥,和岳珂年龄都相差了十余岁,基本上都是把她当女儿养,结果岳珂从小就比较有想法,被养成了让人头疼的样子。
殷怜来访了几次,倒是遇到好几次岳珂的嫂子来给她送东西,然后开始唠叨她的生活方式和婚姻状况。可就算如此,岳珂的待遇在这个时代也是相当舒适了,跟普通女性简直不是一个境遇。
岳珂的故事基本定下大纲之后,殷怜告别了她,继续坐火车往南方走了一段,试图寻找另一位大佬苏长恨。
她的装扮其实挺引人注目的,不过因为有护卫的关系,倒是没有什么人来刻意招惹她。只是此时的夏国整个形势就动荡得很,所以殷怜在路上还是遇上了一点麻烦。
第
520
章
520X
这时候的火车在夏国的覆盖面并不广,速度不快,旅程时间长,而且不是每一批次都有VIP厢位。殷怜虽然不是特别娇气的性格,但是也没有虐待自己的爱好,不缺钱的情况下,能选头等车厢还是选的头等车厢。
不过这天上车之后,她就察觉到了不对。
车厢里来来回回好些人,看上去也不像是头等舱的乘客,个个身强力壮,而且殷怜仔细观察并用精神力确认后,确定每个人都带着枪支,而且很可能是同个型号的制式枪械。
殷怜怀疑对方是哪里的军队。
按照目前火车的所在省份,这些人很可能是属于王阀。
这个时候如果想要换一班火车反而显得有几分做贼心虚,所以殷怜什么也没做,权当什么也没发现。
坐在她附近的乘客是一对打扮富贵的男女,不知道是夫妻还是情人,男方虽然不至于脑满肠肥,却是将近中年,身材矮壮。女方长卷发,年轻貌美,也不知道是嫁了中年富豪的少妇,亦或者是小蜜。
头等舱的客人并不多,女性更少。那年轻的夫人便主动找殷怜搭话,还主动说起自己的事情。殷怜就知道了那中年男子是她的未婚夫,是个在北方做生意的南方富商,这次她是跟对方回去看看老家的。
女人自我介绍叫廖明月,家境不错,家里还有个弟弟。她虽然年轻貌美,但是性情却有些八婆,还很自来熟,一直打听殷怜的情况,还试图让她取下帽子。
没有成功的情况下,她就一直说自己的弟弟。
“不是我说,我弟弟长得是很俊俏的,鹿城喜欢他的小姑娘多了去了。不过他比较挑剔,到现在也没遇到中意的人……我知道他是想找个有格调的女孩子……”
殷怜姑且听着,但不怎么回应。
廖明月的表现很明显,无非就是看殷怜的排场像是有钱人家小姐的样子,所以甚至在毫不了解她的情况下想要跟她搭上线,甚至想要勾她对自己的弟弟产生兴趣。但是她连殷怜的长相都没没看过,性情更是说不上了解,就这样这么积极地想要搭线,除了看上殷怜的“貌似有钱”之外殷怜想不到别的原因。
若是这样,廖明月的“家境不错”多半是骗人的,否则身为家中的独子和幼子,他姐姐不可能这样饥不择食,除非他们家全家都十分拜金。可是按照廖明月的说法和她的样貌,如果她说的话有一小部分是真的,那他弟弟还是很有攀高枝的资本的,而且殷怜不觉得对方会在长相这种只要一见面就会被戳穿的事情上说谎,既然如此,廖明月说的话就很值得怀疑。
这种三姑六婆的行为殷怜偶尔会在电视里看到,但是现实里见得很少。上辈子因为身份原因,殷家的亲戚对她都是敬而远之,方家的亲戚她更是两辈子没见过,而这辈子她一来年纪小,二来光环大,即使是殷季两家的亲戚,见到她的时候也是小心为主,加上之前邱璧和的行为在亲戚间传开,大家对于这类事情都有些讳莫如深,所以别说这样的凑合,就连普通同龄人之间培养交情的社交活动,长辈们都安排得十分谨慎。
所以殷怜对于廖明月的这种行为并不十分不耐烦,反而抱着观察的态度,有一茬没一茬地接着对方的话,引诱对方说出更多的内容,丰富自己的见识。
结果说着说着,殷怜察觉到了违和。
廖明月的大部分话说得都自然的,虽然势利,却很符合她表现出来的性格,并无违和感。但是殷怜听她说起她家里和弟弟的事情,听着听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廖明月说起她弟弟的时候,偶尔会卡那么一下,这一下多半是说到一些比较难以启齿的地方,所以她才故意含糊带过——比如说在校成绩,工作能力等等,这些含糊带过的内容很容易地就让殷怜察觉对方可能除了一张好脸其实挺没出息的,也符合廖明月表现出来的这种急迫。但是
几次之后,殷怜就意识到,廖明月的这一卡有点太过自然和标准了——她每次卡的时候,即使谈论的是不同的话题,从卡顿,迟疑到转移话题这个过程的节奏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
这并不正常,虽然普通人多半看不出来,但是以殷怜的经验,廖明月的这种表现充满了提前准备和反复练习的痕迹。
但她没有太过深入试探的机会。
因为火车开始行驶之后不久,车厢之中突然变得喧闹了起来。殷怜的护卫前去查看了一下,廖明月的反应却和众人不同,站起来先问了一句:“怎么回事?”但是不等保镖会来,就说道,“不行,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先离开一下。”
她离开的时候,似乎落了什么东西在地上,随手就把手提包往殷怜身边的空座上一方,低头捡了一下掉在地上的东西,却仿佛忘了拿走自己的包,就那样走掉了。
廖明月的这些小动作做得非常自然,可是也逃不过殷怜的眼睛。
她对廖明月叫道:“廖女士!”
似乎是嘈杂的环境遮盖了殷怜的声音,又或者腹中的不适让她无暇顾及其它,廖明月匆匆忙忙地消失在车厢的一侧。
殷怜略一迟疑,却是让护卫拿起那个包,把它放回了廖明月原先的座位上。
她的护卫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廖明月的未婚夫没什么反应,似乎对此并不在意。看他的反应,似乎廖明月之前的行为应该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的样子。
但是之后嘈杂声渐渐接近,然后一群携枪的军人冲进来要求搜检之后,事情发展就不一样了。
殷怜从不把重要的东西放在空间道具外头,所以即使面对搜检也十分坦然。只是对方要求她摘下帽子的时候,她迟疑了一下,就遭遇了恐吓——王阀的作风可见一斑。
好在她现在长得丑,那帽子一摘下来,对方脸色就猛然大变,直接让她戴了回去。
不过她家保镖就差点被占了便宜——不止女性那一位,男性也没逃过去,差一点遭遇了猥亵,谁让机器人的外形设计多半都是标准地赏心悦目呢。好在机器人的战斗力是非常不科学的,所以对方刚动手就被阻止了,僵持了一下之后,可能是忌讳殷怜可能有的背景,也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对方还是放弃了继续找事。
但是隔壁廖明月的未婚夫就不同了。
一个军官只是稍微打开了廖明月留下的包看了看,就直接脸色大变,让人把廖明月的未婚夫抓起来。中年富商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被抓的时候直接爆了廖明月的事情,就又有人去抓廖明月。
但是他们愣是没抓到廖明月。
廖明月仿佛是从这辆火车上消失了一样,一群人搜遍整俩火车,都没找到她本人。
军官们自然不能相信。他们特意等到火车开始行驶才发难,就是为了避免对方找到机会逃离。而高速行驶的火车,除非想要自杀,否则间谍绝对没有办法逃走。
但是廖明月最后还是被抓到了——她竟然被一个人贩子袭击,然后被捆绑装在了行李箱内。搜检到她本人的时候火车正好到了下一个站,时间也已经过去六个小时,负责的军人可以说是突然松了一口气。
但是他们却抓错了人。
廖明月包里的文件经人仔细查看之后,发现根本不是他们所要搜寻的资料,而是一份完全与目标无关的,错漏百出的机械图纸,事后也证明了是一个骗子想要从廖明月这里骗取投资而伪造的文件。而这个时候,火车已经出站好一会儿,军方想要抓捕的目标如果想逃的话,已经有无数机会可以逃之夭夭。
最后结果可以说是功亏一篑。
廖明月与她的未婚夫最后还是被带下了火车,但是已经洗清了嫌疑,最后估计还是会被释放。临走的时候,她再一次在殷怜的身边绊了一下。女护卫伸手扶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