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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他现在也试图去忆起那一晚,看看能不能想起点什么。她没做大事,那小事呢?

    可惜实在毫无思路,也没有任何记忆。

    而他唯一能找到的监控也只有这些,她和他的房间里面都没有监控。

    所以那一晚,她进他房间以后都做了什么?

    总该不会,只是给他盖了下被子?

    从她进去到她出来,前后一共是十九分钟多点,差一点就二十分钟。

    盖被子,总用不上二十分钟的。

    宋卿时捏了捏眉骨。

    这个答案,只有她知晓。可惜,他现在不仅见不到她,就算见到了,她恐怕也是不会和他说。

    她又不是柳秋秋,不管怎么逼都只会咬紧牙关,不说就是不说。偏偏他又不可能狠下心去逼她什么。

    但不管是什么答案,侧面都在印证一个事实。

    宋卿时眸光深下去,淡淡合上眼,往椅背靠去。

    所以,逢夕,你是喜欢他的。

    那一晚上,不论做了什么,都满载着你的心意。你推着小车每走一步,代表你心意的星星都会往下落上一颗。直到数日之后,被他拾起。

    被浓雾遮挡住的许多真相好似在慢慢揭开。

    雾开始散,一切开始明了。

    而真正的事实在摆出来的时候,只看人们愿不愿意面对与接受。

    他去酒柜里拿出瓶酒,自斟自饮。

    她的喜欢是不是因为,太久得不到回应,所以渐渐化为灰烬飞散。

    他倏然想起他那日对沈家人说的那句话——

    “她找不到你们爱她的证据,但是每一个细节都在证明你们很爱沈清悠。”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

    因为突然觉得,这句话也可以套用在他们之间的事情上。

    “她找不到他爱她的证据,但是每一个细节都在证明他要和章筠在一起。”

    只用了一瞬的功夫,他的心脏就已经被攥紧。

    ——是这样吗?

    这句话下面还有一句:“作为父母,你们很失职。”

    那么,是不是,“作为她喜欢的人,他也很失职”?

    一杯烈酒下肚,隐起灼烧意,浇了一遍心口。

    他拧紧眉。

    好像终于在这一日,读懂了所有的事情。

    事情的真相被揭开,那一日他声声斥责在沈家人身上的话,原封不动地打回他的身上。

    他控诉他们对她的伤害,殊不知,他也是刽子手之一。

    她喜欢他,但是她得不到他的回应,所以她选择收手,抽身离开。

    沈家的伤害是一重,他的伤害是第二重。

    她连一重都已经承受得如此艰难,又何况是两重叠加?

    宋卿时捏着杯子的指节用力到发白,整个人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堕入现在的恍然与无法接受。

    宋诗谙和柳秋秋她们给过的提醒,于这时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脑海里回响,负责开启、关闭这些声音的开关好像坏了,这些声音怎么也停不下来。

    等柏助敲门却得不到里面回应的时候,他又等了一会,重新来敲,里面却仍然没有声音,他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太对,连忙兀自做了决定,开门闯进去。

    “宋总——”

    宋卿时靠在沙发上,听见声音,他被唤回来。

    柏助的视线扫过桌上已经空了一半的酒瓶,见他还有意识,才稍微松口气:“您还好吗?”

    “没事。怎么了?”

    “您父亲和母亲过来了。”柏助犹豫道,“他们在外面,说要见您。”

    这里已经由宋卿时完全掌控,即使是他的父母,也不能随意进出,需要先行通传。

    换作以往也就算了,但是柏助看宋卿时今天这样的状态,实在不放心,不知道他能不能见他们。

    宋卿时刚刚想通一切。

    至于他们是为什么来的,不用说他也知道。

    一股无名火在心口猛蹿,他想摁灭,却又实在无力,根本摁不灭。

    他只道:“说我在开会,请他们回去吧。”

    他原以为自己在逢夕面前将章筠的事情处理得很好,但是现在看来,未必。

    而且,只怕,他不知道的事情,远不止这一桩。

    接下来,他还要将他们瞒着他的所有事情全都逼出来。

    他的眼底闪过一道狠光。

    柏助应了是,准备出去转达,又忍不住多言一句:“宋总,您少喝点。”

    宋卿时示意他出去。

    这里的隔音很好,岑兰凌他们在外是什么反应,他全都听不见,也都不欲再去理会。

    岑兰凌压着火,看着里面,“柏助理,请你让开。他已经多少天不肯见我了?!”

    作者有话说:

    开始虐他!

    他终于知道了所有,也知道了她离开的所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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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海浪

    ◎他只渴求她如恩赐一般降临◎

    从那日宋卿时开始去玺悦壹号以后,

    就再没回过宋宅。

    岑兰凌自然也是见不到他。平时他们只有开会的时候能见上面,其余时候她想见他一面都见不着。就算开会时见着了,开完会后他也是说走就走,

    没给她留下什么说话的时间。

    那日不欢而散,

    岑兰凌知道他心里对自己有气,但是没想到他这火能发这么久,

    且眼看着完全没有消退的架势。

    她想过来很久了,

    一直压到了今天,

    已经是极限。

    宋行辙问她:“你们到底是闹什么事儿?”

    他刚从欧洲那边回来,并不清楚这对母子之间的具体矛盾。

    那些事情说来话长,

    其中还包括了她不少私心,岑兰凌也没有和他坦白干净的意思。

    有些事情,确实是她自作主张,她没法和儿子交代,也没法和丈夫说得太清楚。

    这几日里,她也在反反复复地想这些事情。

    逢夕写给她的那封信,被她看了好多遍,

    时常是一边喝酒一边看,

    看到最后,都只余下长叹。

    宋行辙拧眉,继续让柏助去叫人,“不管是什么会,反正今天我必须见到人。”

    和章家的事情已经提上日程,这顿饭一推再推,

    不可能无限期地往后推去。

    他今日亲自上阵,

    他就不信今天还见不到宋卿时一面。

    宋卿时用手抵了下太阳穴,

    神色倦怠,

    对外面两人并无兴趣。柏助再次苦着脸进来的时候,他一扫柏助脸色,终于是愿意起身。

    他打开门,出去见他们。

    这也是母子俩这么多日以来,头一回私下见面。没有董事会的那些人,没有老爷子和大房的人,只有他们自己一家人。

    岑兰凌面色稍缓,刚要开口,却被宋卿时抬手打断。

    宋卿时刚才是喝了酒,但没怎么醉,他的神智还很清明。只径直朝岑兰凌道:“要和解很简单,打破现在的局面也很简单——告诉我原因。”

    岑兰凌一怔。

    她掐住手心,没想到他还在怀疑,也还在执着。

    宋行辙也看向她:“什么原因?你们在说什么?”

    “您私底下究竟做过多少事情?我不知道,但我必须知道。”宋卿时依然直视着她,目光如炬,“一日不与我说清,我们一日没必要联络。”

    岑兰凌难以置信他竟然说得出这样的话,她几乎失声:“你连你妈妈都不要了,是吗?!”

    他亦是一声反问:“真的会有母亲不愿意去成全自己的孩子吗?”

    母子俩,不愧是亲生,这两句质问,一声比一声掷地有声,这两人也是一个比一个冷硬。真较起劲来,谁也不定会输。

    他们的对峙几乎要掠夺尽周遭所有的空气,令众人下意识屏息。周遭一片寂静,宋卿时手下的人,全都埋头做事,恨不得假装自己不存在。

    唯有宋行辙,听得一头雾水。他试图拦一下,却被岑兰凌狠力拨开手,“宋卿时,无论如何,我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好。大房全家拧成一股绳,全都在向上使力,你又凭什么耽于情爱?!你不能这么任性。”

    宋卿时眉眼冷淡,撩眼看她,“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你还是没有回答。”

    岑兰凌抿紧了唇。

    宋卿时见状,也不多说,抬手让人送客。

    宋行辙拧眉,“等下,晚上和章家的饭局——”

    “你们和章家的商榷可以结束,我自有打算。”

    宋卿时主动结束对话,转身回了办公室。

    岑兰凌拦不住,也没办法拦。

    她快要呕尽心血,但仍然毫无作用。

    她早就知道的,宋卿时成熟得很早,一贯很有自己的主意,谁也别想做他的主。

    知道是知道,可谁也没法放手。

    宋行辙拧紧眉。

    跟章家的事儿是说结束就能结束的吗?约了这么久,到最后还要鸽了他们?

    他看着那扇已经关上的门,同妻子说:“你先回去,我去找他谈谈。”

    岑兰凌犹豫地看着他,在他令她安心的眼神中,勉强平复心情,转身离开。

    罢了,就让他们去谈吧。

    宋卿时不再顾外面的人,他将酒杯拿在手中缓慢转动,试图理清思绪。

    事情太多,也太杂,像是一张密网,将他网入其中。

    很难理清。

    他拿过手机,再次看眼各个软件,确定今天还是没有她的消息。

    他不知道她会在哪个软件给他传来信息,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传来信息。他只能无限期也无休止地等待信息出现,如同恩赐一般降临于他的世界。

    这种虚妄地等待的感觉实在煎熬。

    可是现在她只要愿意遵守约定,他都已经觉得奢侈与不易。

    外面传来敲门声。

    没有柏助的提前通传,刚才外面又是宋行辙和岑兰凌。

    这次敲门的人是谁倒也不是不能猜到。

    “进来。”他闭了闭眼。

    令他意外的是,只有宋行辙一个人。

    岑兰凌应该是已经走了。

    宋卿时目光沉沉地收回。

    宋行辙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父子俩形成一个直角地坐着。

    他这趟去欧洲,负责那边的市场问题,已经大半年不曾回国。上次与宋卿时坐得这样近地聊天,已经不知是多久之前。

    宋行辙的视线从桌上的酒瓶和酒杯上面掠过,又看向他:“我能问问你现在的打算吗?”

    宋卿时早已长大,能够独当一面。在父亲面前,也不再是小儿。

    他现在也能够撑起一方责任,褪去当年刚出社会时所有稚嫩。

    父子俩坐在一处,气场不相上下。

    宋卿时依然在转手中酒杯。停顿片刻,方才开口。

    他倒也不介意,将现在的安排和盘托出。

    宋行辙眉心始终未松。

    待得听完,他看向儿子的目光也有些惊。

    似是从未想过,现如今他已有这般魄力。

    “如果失败呢?”

    这一招,远没有他们现在准备走的方法稳妥。

    宋卿时道:“不会失败。”

    宋行辙皱了下眉。

    宋卿时索性给他一记强心剂:“所有后果,我会负责。”

    宋行辙沉默须臾。

    他问说:“我能不能知道一下,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事?”

    宋卿时回答不了。

    他也想知道一下,短短数月时间,都发生了些什么。

    如果非要用一句话形容,其实也不难——

    “我弄丢了一样东西。”他嗓音生涩。

    “什么东西?”

    “很珍贵的一样东西。”

    宋行辙再度沉默。他低眸思考,小心询问:“和你妈妈有关?”

    “嗯。”他捏紧酒杯,终于松手,放在桌上。

    宋行辙低喟一声。

    “那爸爸祝你,早点找回来。”

    宋卿时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心情很明显的不佳。

    他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来了。

    如果有说的那么容易就好了。

    -

    沈经垣最近时常做梦,梦到很多以前的事情。

    北城这几日一直在下雨,雨用力地打在窗户上,发出噼啪的声音,天色昏暗,更加好眠。

    他紧拧着眉心,呼吸有些沉重。

    梦中的画面,是女儿十五岁的时候。

    逢夕与他初次见面,是在宋家。

    她穿着一条很干净的小裙子,在和宋太说话,宋太女儿也和她坐在一起,她们聊得很开心。

    他们一来,吸引了她的视线。

    在宋卿时的牵引下,她知道了他们的身份,有些错愕,眼神中有些许打量。明明他们是亲生父女,但是他们现在只有疏远和陌生。

    他笨拙地露出一抹讨好的笑,主动走过去,蹲在她面前,和她进行自我介绍。

    小姑娘很好哄,很快展露笑颜。

    在宋卿时的陪同下,她和他们回家。

    清悠和逢夕的第一次见面,也很友好,她们说了一小会话,很快就玩在了一起。

    只不过,那时候逢夕好像以为,她回来了,清悠也会回去,所以一直带着点儿恋恋不舍。直到他们和她说,清悠也会留在沈家,以后她们都可以一起玩耍,他还记得,当时她有些不解,也有些意外,但是仍是接受地点了点头。

    沈经垣飘离在梦境之外,他用上帝视角在看着这一切。这一刻,他的神智在告诉着他,事情是不是从这里开始就错了?

    如果那个时候,他们把清悠送回去,这个错误,是不是就可以掰正了?

    画面一转,忽然间转到了几个月后,他们带清悠去完医院回来的一个傍晚。

    逢夕一个人在客厅里看电视,神情看起来有些落寞,看得出来她觉得很无趣,家里除了佣人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她自己。

    那一天,清悠的状态不太好,他们回家的时候,清悠是由他抱着的。

    等他们一回来,逢夕听见声音,着急地从沙发上跑下来,动作快得他有些担忧她摔倒。

    可是画面里的他并没有注意,在她跑过来后也没有过多留意,只忙着将清悠送回房间。

    梦又醒了。

    沈经垣睁开眼,好久回不过神。

    他怔怔失神望着天花板。

    戚榆还在给逢夕发信息,她见他突然醒来,还在那发着呆,不由关心地问:“怎么了?做梦了吗?”

    ——是啊,做梦了。

    “发什么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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