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芸娘对他拜了一礼,答道:“我就是柳芸娘,官爷有什么事吗?”那卫兵对她道:“武崤山的山匪已被我家州牧尽数清剿,这些是山匪抢夺的钱财,李同思在六年前曾被山匪抢夺两辆马车,折合白银五千两,今日我等便是来归还钱财的。”
芸娘她原本以为山匪能被清剿已经是最大的惊喜了,没想到,居然连被抢去的钱财都能原封不动的还回来。
她整个人都傻了,周围人都在庆贺她,她却什么都听不见。
还是刘婶有眼力见的推了她一把,她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忙对卫兵道:“请问这个州牧...是哪位州牧?”
卫兵没有隐瞒,道:“是景州李兆其,李州牧。”
“李州牧...”芸娘将这几个字绕在舌尖,脸上一点点染上感激。
卫兵将属于她的东西从车上搬下来,帮她搬进了铺子里。
而芸娘被周围的人团团围住,纷纷开始恭贺安慰她,夸赞祝福不要钱一般丢过来,芸娘听得脑子晕乎乎地,后知后觉的欢喜在身体里蔓延开,整个人的气势都开始不一样了。
卫兵把箱子搬进铺子里,正好看见了里头的人,他瞳孔张大,正要垂首行礼。
祝卿若看了他一眼,卫兵们瞬间闭上嘴,对她点了点头以示恭敬。
祝卿若微不可察地点着下巴,卫兵们接受到了她的意思,默默将箱子摆好,期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放好之后便离开了。
等芸娘从一众恭贺中抽身,回屋看着满满当当的箱子,脸上的欣喜藏都藏不住。
祝卿若将选好的料子放在桌上,在离开前一瞬,她经过芸娘身边,对她温声道:“以后都是好日子。”
话音刚落地,人就已经离开了。
芸娘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又将视线落在这装满银钱的大箱子上,她有一种直觉,山匪被清剿一定和这位文娘子有关,就算不是她杀的山匪,也一定是她派人做的。
芸娘满心的感激,文娘子虽为女子,却心系百姓,连退回银钱这等事都为他们想好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文娘子,只能用最好的手艺与精力,将文娘子要的衣服做好!
她眼中露出坚定,心里已经开始描摹衣服配饰的草图,手下的动作更加小心。
没几日,祝卿若派去取钱的人也回来了,按照祝卿若的吩咐,将银钱送到了阳别山上。
徐梧看着满满几大箱子的金银,对眼前曾经被他认为是她的车夫的人道:“我知道了,我会去归还财物的。”
来送钱的天玑想到主子吩咐的话,又补充道:“里面不止有够数的金银,多余的是给那些行商的补偿,你抢夺了他们的货物,让他们白走一趟,浪费了许多机会和时间,那些多出来的我分了数,每人都给一份。”
她连这些都考虑到了...
徐梧此时也没有了旁的心思,只道:“好,我知道了。”
他顿了顿,问道:“这阳别山我们还能住多久?”
天玑神色淡然,道:“主子自有安排。”
徐梧露出苦涩的笑意,没有再问,带着几车金银便下山了。
他没有带徐家寨任何人,而是找天玑借了几个人帮他赶车,只身一人下山赎罪去了。
在阳别山,他有一本账本,记载了被他劫掠的人的名字与金银数目,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做这样一本账本。
按照上面的时间,他来到了之前在客栈与祝卿若有过一面之交的微胖行商家。
那人正在院子里晒太阳,长椅摇摇晃晃的,他靠在上面颇为悠闲。
耳边突然出现一阵脚步声,微胖行商皱起眉头,在那人靠近之前睁开了眼睛,往声音来源处望去。
这一眼让他险些吓破了胆。
这不是之前抢了他两车货的土匪头子吗???
难道是嫌太少,追到他家来了???
胖行商迅速从椅子上蹦起,立马就要跑回房间里去,徐梧没有拦他,始终站在离他几丈远的位置。
胖行商抵上门,大口喘着气。
等他感觉自己安全了之后,却又觉得奇怪,怎么这山匪连拦都不拦一下?
他透过门缝向外看去,只见那人就孤零零地站在那,望着他的方向,眼里满是歉意。
正当胖行商奇怪的时候,那在他记忆里冷面无情的山匪忽然开口道:“我今日来,是想求你原谅。”
隔着木门,胖行商满脸都是不屑与不信任,依然透着门缝看人。
徐梧没有放低声音,接着道:“我们阳别山资源稀缺,无法种出粮食,而且山下百姓与我们有仇恨,不愿接受我们。无奈之下,我们只有劫财,来养活一整个山寨的人。”
胖行商小声恨恨道:“那就活该我们倒霉呗!”
他的声音太小,徐梧没有听见,他还在解释着:“我知道我们对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你心里恨我们,今日来,是为了归还从你这夺走的财物。”
胖行商眼睛亮了起来,还钱的??
他愣了一下,不对啊,他被抢的是货,怎么还回来的是钱?
还给他省了卖货的功夫?
胖行商还在发愣,徐梧已经将包裹放在了刚才行商坐的椅子上,然后他掀开衣摆,直直对着门的方向跪了下去。
他扬声道:“我在此向你保证,徐家寨以后再也不会行山匪夺财之事,所有的东西,我都会一一归还,徐梧在此,祈求您的原谅!”
胖行商这回是真的呆住了,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阳别山上的山匪会跪在他面前,祈求他的原谅。放在以前,谁要跟他这样说,他一定会狠狠嘲讽说那人痴人说梦。
可现在,那往日凶神恶煞的匪徒,就这样跪在他面前,弯腰叩首,求他原谅他。
胖行商透过门缝看着椅子上那数额不小的金银,一眼便知道,里面的数量比他那两车货值钱多了。
他没有受到伤害,被抢去的金银也翻倍被送了回来。
他想不到不同意的理由。
门开了。
徐梧抬起头,看见那行商缓缓走了出来,脸上还有几分试探,“你当真...不当山匪了?”
徐梧用力摇头,“不当了。”
行商吐出一口气,“好,我原谅你了。”
徐梧露出惊喜的神色,行商还是有点害怕他这张脸,竖起手掌道:“你可要说到做到!绝对不能再做这些事!”
徐梧连连点头,“好!我一定不再抢劫过路人的钱财!”
他站起身,对行商弯下身再次行礼,“谢谢您的原谅!”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胖行商看着徐梧的背影露出几分笑,武崤山的山匪已经都死了,阳别山以后也不会再做劫财的事。
看来以后,云州百姓就能安稳了。
徐梧带着天玑借出的卫兵,在外面走了整整三天,终于将所有人的钱财还了回去。
大多数的人接受良好,身上没伤,钱翻倍还回来,阳别山的路也安全了,便接受了徐梧的道歉,原谅了他。
但还是有人会对徐梧曾经的行为感到愤恨,徐梧没有勉强,朝紧闭的门户再三叩拜,留下银钱便离开了。
全部结束后,徐梧只觉浑身轻松,以后他们就不用再背负山匪的名号了,徐家寨的孩子们也能往山下走一走。
云州待不了,他们就去青州、景州,总能有他们的落脚之地。
徐梧一边心底思索着可以去哪里,一边回到了徐家寨。
等他到寨门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寨门口等着他。
徐梧惊讶地看着众人,“你们这是...怎么了?”
老三站在最前面,在徐梧眼前拍了拍胸口的包袱,道:“我们都收拾好了,马上就要离开阳别山了。”
徐梧怔然,看着众人身上或大或小的包袱,唇瓣抖动着,艰难道:“...嗯。”
他哑声道:“那你们等我一会,我去收拾东西。”
老三道:“不用!我已经帮你收拾好了,我们直接走吧。”
周围人都在附和,“对啊,我们走吧,早走晚走都是要走的。”
徐梧没想到大家对于要离开阳别山如此平和,仿佛对这座山没有一丝眷恋。
也对,阳别山种不出粮食,草木贫瘠,大家应该也早就厌倦了吧。
离开的时候,徐梧回头看了一眼那木制的寨门,上面还有“徐家寨”三个字。
他们此去,也许这辈子都回不来了吧。
徐梧在心底默默道:再见。
他收回视线,心情有些低落,连大家想去哪都没问,只一味跟着人流走。
直到老三在他耳边道:“大哥我们到了。”
徐梧奇怪道:“到了?我们才走了不到三个时辰。”
他环视着周围,都是树木,郁郁葱葱的样子与阳别山很不一样,他的视线在触及那熟悉的山门时猛地一滞。
这是...
“武崤山?”
老三挠挠头,“我忘了跟你说了,文公子说,阳别山归他了,让我们住到武崤山来。”
徐梧心头颤动,原来...她都替他们想好了。
老三在进山门之前又想起什么,对还站在原地的徐梧道:“文公子说,武崤山还有他们留下的孩子,叫我们帮忙抚养,还留了金银,让我们以后自食其力。她还说,如果之前那些舞姬来投奔,叫我们好生安顿她们。”
老三一条一条地复述着祝卿若的话。
徐梧张了张唇,喉头有些涩然,“她...有留下什么话吗?”
老三纠结了一会儿,随即学着祝卿若的样子复述道:“徐兄心有沟壑,面对世人的唾骂与恶意依然能坚守本心,一时的错误并不代表一辈子。现在,你是一个全新的徐梧,认真生活吧,你会有美好的未来。”
说完老三就走了,而徐梧站在山门外,久久没有回神。
他抬脚跨过山门,在走进武崤山的前一刻,徐梧蓦然回眸,遥遥望着来时的山路,目光中流露出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他有一种预感,恐怕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徐梧收回视线,稳稳地跨过了山门,山路颠簸难行,他也有自己要走的路,唯望吾弟前程坦荡,此后与兄再不相干。
他在心底道一句。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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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1
章
“我答应你”===
雾照山的日光拨开雾影,
在云层之外的山林中洒下满地碎金。
石亭内外薄雾笼罩,又有光束从缝隙中挤进厅内,碎裂的光落在地上、桌上、身上。
林鹤时煮了一盏茶,
碎光从他修长的指节穿过,照亮了他手中的茶盏。温白茶盏如玉瓷般莹润,
与缠绕在上方的手指,竟一时分不清是哪个更像玉。
林鹤时将茶端至鼻尖,轻嗅着茶水的香气,
他眉间蹙起,露出几分不解,“明明是一样的,
为何总是差了些?”
他想起之前祝卿若给他做的茶,
茶香淡雅出尘,
不多一分浓郁,
也不少一分清新。
他却总也做不出这样的味道。
林鹤时正要放下茶盏,
女子柔和温婉的声音从后方响起,
“先生不妨将茶壶温上一温。”
林鹤时手中茶盏内的茶叶微微浮动,
他没有回头,只默默放下了茶。
祝卿若缓缓走至石亭内,
一面道:“热水太过滚烫,
会激出茶叶的苦涩,反倒掩盖住了茶香,若放在旁边温上一温,
香味才会恰到好处。”
林鹤时余光瞥见了她的衣摆在靠近,
唇边浮起一抹无甚情绪的笑,不咸不淡道:“一去二旬,我当文公子忘了你还留在雾照山的侍女呢。”
他知道她为女子,
此时故意称呼她为‘文公子’,自然是带着几分奚落。
祝卿若也不恼,毕竟这次确实是耗费了太长时间,林鹤时好生待晓晓和岁岁,现在还与她正常说话,就已经算是很负责了。
她微低下头,“是我的不是,劳烦先生替我照顾晓晓和岁岁这么久。”
林鹤时眉间微挑,顺着下方的衣袂向侧方望去,口中还戏谑道:“我不劳烦,劳烦华...”
在看清她的样子时,林鹤时眼底有一瞬间的失神,视线凝在了她无暇的白皙面庞上。她面对他,在石亭里侧站着,垂眸向他行礼。左边有阳光打下来,她如蝶翼般的眼睫在眼下肌肤映出倒影,仿佛给这张完美的玉面上绘出几点墨色的兰草。
原来她女装时,是这样的冰肌玉骨,娉婷袅袅...
林鹤时迅速移开视线,心中暗道:直视女子面孔,失礼,无礼!
他将目光落在眼前一小块地方,快速说完刚才想说的话,“劳烦了华亭和夜星日日被你那侍女烦扰,惹得夜星整日头疼,你还是去向他们赔罪吧。”
祝卿若浅浅笑着,应道:“等回了竹园,定然要好好赔罪。”
林鹤时随意“嗯”了一句,之后就没有再开口,只安静地坐在亭内,双眸望着远处的风景,不与祝卿若说话。
祝卿若见他面色严肃,小声试探道:“那...我能坐下吗?”
林鹤时皱了下眉,眼睛没有动,道:“难道你下山后连坐下都要请示别人吗?”
祝卿若松懈下来,她还真怕千山先生翻脸不让她住了,听到这熟悉的口不对心,祝卿若反倒安心下来。
她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了石桌上,径自坐了下来。
林鹤时的视线被那用布袋包裹的东西吸引住,里面应该装了个方盒子,而且看起来不小,占了桌面的一角。
他道:“这是什么?”
祝卿若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桌上的东西,笑道:“是送给先生的礼物。”
林鹤时听出来她声音里的愉悦,目光瞥向祝卿若,发现她唇边始终盈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收回视线,拇指摩挲着,道:“看来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祝卿若对他的话表示肯定,道:“确实是很不错的事。”
林鹤时知道祝卿若野心不小,她说的不错的事肯定和那个位子有关,所以也没有好奇询问。
只是祝卿若没有隐瞒,温声道:“我为林州牧报了仇。”
林鹤时浑身一震,下意识看向祝卿若,琉璃瞳孔中带上了震惊之色,不复往日不动如山的高人模样,惊奇问道:“你说什么?”
祝卿若直视他的眼睛,对他的疑问给予肯定道:“我为林州牧报了仇。”
祝卿若清晰地看见林鹤时的眼睛震颤不已,情绪波动不平,只是很快,他便收起了震动,迅速恢复了平静,甚至理智指出祝卿若下山的目的。
“你去武崤山剿匪了。”
他非常笃定,祝卿若也没有隐瞒,应道:“是。”
林鹤时脸色不好,“你可知道,武崤山与官府勾结,你用景州的人来剿云州的匪,后果你可想过?”
祝卿若道:“想过。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若清剿了山匪,定会引来他们的报复。”
林鹤时声音有些凌厉:“那你还敢去!?你胆子也太大了!”
祝卿若没有退缩,直视林鹤时道:“可我不怕。”
“不止为了林州牧,还为了这万千百姓,为了让他们不再整日惶恐惊惧,为了还他们一个安稳宁静的生活。就算被官府追查又如何?我若在当时听说此事时,瞻前顾后,担心官府,又害怕报复,无奈放弃了剿匪。那午夜梦回间,我恐怕才会被死去的孤魂纠缠,日日夜夜不得安宁。”
“做下这件事,我心里只有开心,当初我不怕,现在、未来,乃至我死亡前的每一天,我都不会害怕!因为我知道,这件事,我无错!”
她的目光坚定,带着夺目的光彩,在这崖边孤立的石亭内熠熠生辉。
林鹤时被她这样坚定的话语震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她说这件事她无错,于是她便不顾后果去完成,她明知道会引来报复,却还是去做了。看起来是为了不在午夜梦回间被她的良心谴责,实则,是在替百姓铲除恶贼,为百姓谋福祉,真正做到了以百姓为先。
这样的人,才是书中所言“保民而王,莫之能御也”的明林鹤时感觉胸口的巨石悄悄松动了些。
在他恍惚时,祝卿若又开口道:“我知道,先生与林州牧关系匪浅,这件事先生定然也是欣喜的。正好,我也算是替先生报了仇。”
林鹤时灵台清醒了几分,听了她的话疑惑道:“你怎么知道?难不成,就因为我和林州牧都姓林?”
祝卿若摇了摇头,“不是的,是因为...”
她隔空点了点林鹤时的眼睛,“你和林州牧有一双非常相像的眼睛。”
林鹤时手指摸向自己的眼,祝卿若道:“从前有幸见过林州牧一面,那样一双琉璃色的眸子,叫我至今难忘。”
林鹤时恍然道:“原来如此。”
他放下手,眼神忽地一冷,“那你也该知道林州牧的仇人不止是山匪。”
祝卿若点点头,“是,还有现任云州州牧何默。”
她手指点着石桌,分析道:“当初何默在林州牧手下任职,不忿林州牧压在他头上,便联合刚出头的武崤山,里应外合,杀了林州牧。之后便坐上了云州州牧的位子,十年间时常利用武崤山的人替自己铲除异己,云州几乎成了他的一言堂。”
林鹤时见她将此事分析得透彻,对她的本事了解得更多了几分。
他收回视线,声音还是有些冷,“所以要想替林州牧报仇,光杀山匪还不算报仇,要杀了...”
祝卿若打断林鹤时的话,“要想替林州牧报仇,还要杀了何默。”
她停下手指触石的动作,“我一定会杀了他。或许我现在还不足以撼动一州之长,但我发誓,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杀了何默,为死去的林州牧,报仇!”
祝卿若从来都是温和待人,此时说出的话却泛着寒意,叫人无法怀疑她话中真假。
林鹤时心底冒出一道声音,告诉他道:她说的是真的!她一定会杀了何默!
林鹤时以前总觉得她虽然有能力有抱负,但性情温和乃至懦弱,缺了上位者最需要的狠厉。
而开国之君,最不能缺的就是这股狠厉。
所以他对她虽然欣赏,但并不觉得她最终能够成功,只是抱着一种审视的态度,在旁观着她的行为举措。
可是现在,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人也不是那么懦弱。
好脾气只是因为她的修养,始终温和的性子也是因为她本性如此,这并不代表她在某些重要的事情上也会待人温和友善。
林鹤时的目光落在了那被白布包裹着的方盒子上,她剿匪归来,心情愉悦地向他送礼。
不出他所料的话,那里面装着的,定是武崤山山匪头目的头颅了。
这样的决心与定力,叫林鹤时胸前燃起一把火焰,他开始觉得,若是这样的她,那个位子也不是不能想。
林鹤时沉沉笑出声来,这笑声在石亭内回荡着,异常明显。
祝卿若疑惑的目光落在林鹤时脸上,仿佛在问他为何发笑。
林鹤时深深吐出一口气,目光聚焦在祝卿若身上,缓缓道:“我答应你。”
祝卿若一怔,没有反应过来。
林鹤时对她露出一道笑,这一笑褪去审视与旁观,表露出认同与赞许,从一位可以品茶论道的好友变成了门墙桃李的尊师,霎时便成了孤高的雪莲。
“你不是要拜师吗?我答应你了。”
在祝卿若既惊且喜的目光下,他不疾不徐道:“我收你为徒。”
祝卿若达成所愿,立即就斟了一盏茶,行礼俯首道:“弟子文麟见过夫子!”
林鹤时拒绝了祝卿若的茶,脸上颇为嫌弃,“我收徒,怎可如此简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