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果然如方芜所言,城门大开。只是就算城门开了,也没有人进出。方芜派了守城卫兵驻扎在城门处,
一排壮硕黑脸的带刀士兵往那一站,
就算有人想出城,
也不敢冒着风险出去。
祝卿若带着摇光与开阳脚步不停,
径直往前,想要穿过城门。
有个大块头士兵拦下了他们,粗声道:“禹州城内任何人不得进出!”
祝卿若看着挡在她身前的士兵,
挑了挑眉,
道:“可城门开了,不就代表着可以通行了吗?”
大块头士兵皱紧了浓眉,
“谁跟你说的?开城门是州牧的意思,
岂是你可以随意说嘴的?”
祝卿若也不恼,眼眸闪了闪,
开口道:“既然禹州城内的人不准进出,那不是禹州城的人,
可以进出否?”
大块头有一瞬间的惊喜,又迅速隐下,故作严肃道:“禹州城已经闭城近一月!你是从哪里进来的??偷溜进禹州城有什么目的?快快道来!否则我即刻将你抓了去!”
原来是为了这个。
祝卿若含笑道:“我如何进来的,你可以去问你们夫人。”
大块头士兵脸色僵了僵,
镇定道:“什么夫人?我们是陈州牧手下的人。”
祝卿若也没说信不信,
只道:“原来你们是陈州牧下属?正好,我要去见你们家州牧,各位不如一同前去?”
听到这话的士兵们面面相觑,一同去看先前开口说话的那人。
大块头士兵咬了咬牙,迟迟没有回话。
夫人只是叫他为难为难这看上去就文弱的公子哥,
如今这人明显是在拿州牧的性命在威胁他,他还如何能继续为难?
祝卿若又开口问道:“各位的意思是?”
大块头士兵最终捏住拳头,没再看他,回头挥手,“让行!”
排列的士兵闻声而动,很快就将出城门的路让开了。城门附近的百姓都往这边看过来,脚下跃跃欲试,仿佛就等着那位白衣公子动身,之后自己再跟着出去。
只是那散开的士兵依然一副冷漠无情的脸,视线落在百姓脸上,就要把人冻死一样。
其他人跃跃欲试的脚又收了回去,算了,不出去就不出去吧,反正禹州城内自给自足,什么也不怕。
抱着这样的想法,原本被吸引到城门口的人也渐渐散去。
祝卿若对着各位守城门的士兵微微颔首,随后便带着身后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开阳和摇光,径直穿过城门。
在即将离开城门口时,祝卿若倏然回头,对着那仍然懊恼中的大块头士兵道:“请帮我转告你们家夫人,说好的粮食数目,可一石都不能少。我们就在城郊二十里处等着夫人来,一手交粮,一手交人。”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
等走出去一段路程,开阳问道:“方才公子为何不让我和摇光说话?”
在靠近城门之前,祝卿若遥遥望见那一列排开的士兵,心中有了几分猜测,便吩咐摇光二人等会不要拔剑也不要开口。
他们很听话,就算方才很想拔剑打死那冒犯祝卿若的士兵,也因为祝卿若之前的吩咐忍耐了下来。
直到现在,开阳才憋不住开口问了她。
祝卿若无奈笑了笑,“不过是让她出出气罢了,刚才在客栈她在我面前落了几分面子,现在这番举动,不过是想出出气,找回场子,这无伤大雅。”
开阳挠了挠额头,“那要是真拦住了,把我们当细作怎么办?”
他愤愤道:“方才那大头兵,话里话外就是说我们来路不明,那个语气,简直要气死我!”
祝卿若被他的语气逗笑了,伸手用两指轻敲了敲他的额头,“那明显虚张声势的样子都能气到你,看来我们的开阳还需要好好磨练一番。”
她说完就扭回头继续行路,开阳却摸了摸仿佛还留有余温的额头怔愣不已,这样的感觉,仿佛真的是姐姐一样...
开阳圆圆的眼睛里透出新奇与喜悦,继而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大跨步追了上去。
摇光默默跟在二人后面,伸出两根手指学着祝卿若的样子,往自己额头上敲了敲,眼睛里有着茫然与好奇。
他没有像开阳那样感受到欣喜。
摇光放下手,闷声跟着走。
很快三人就到了之前驻扎的地方,玉衡眼尖,很快迎了上来,“公子无事吧?”
方才感受了一番温暖的开阳先一步开口,拍了拍自己胸口,“有我开阳在,公子怎么可能出事?”
玉衡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长成这没心眼的样子的。
他不搭理开阳,仍然看向祝卿若。
祝卿若含笑摇头,“无事,有摇光和开阳在,我很安全。”
方才低气压的摇光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也朝着玉衡点头,开口道:“有摇光在,公子很安全。”
玉衡惊奇地看了缀在最后的摇光一眼,从来没见过摇光主动回答问题,今天这是怎么了?
玉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摇光的性子有改变是好事,这让他也开心几分。
祝卿若注意到坐在一边黑着脸的楚骁,她扫了一眼楚骁包扎的手臂,挑了挑眉,道:“萧先生怎么受伤了?”
楚骁依然臭脸,冷硬道:“难为文公子还看见了我的伤。”
祝卿若道:“这么明显的包扎痕迹我都看不见,恐怕就真要成睁眼瞎了。”
楚骁抬眸看她,一人坐在石头上,一人挺直站立,一人仰视,一人俯视...
明明是那样温润随和的人,楚骁却偏偏从她眼中看见了几分寒意,阳光之下看得并不真切。可他就是觉得,这文麟对他一定有敌意。
这敌意是从哪里来的?
如果说是得罪过他,可楚骁不记得自己从前见过文麟这号人物。
他这辈子杀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可能个个都记得。
难道真是以前没注意,杀了文麟在乎的人?
楚骁皱起眉,他从前杀的人大多是贪官污吏,后来杀的人有贪官,也有墨守成规胆小如鼠不愿投靠的人。
他如果真的杀了文麟在意的人,那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楚骁不在意地想着。
只是若文麟当真视他为仇敌,那这些日子的冷漠恐怕也不是他的怀疑,今天这一遭算计,必定是文麟的阴谋!
他就是要逼他出手,击退来救陈玄青的人。
楚骁的视线落在那始终噙着笑意在脸上的文弱男子身上,略显几分冷意。
他要好好看看,到底这文麟是不是冲他来的。
至于他那天晚上说的,为救景州百姓而来,一定也是骗他的!怎么会有人会为了毫不相识的人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一定是为了迷惑他,好让他放下对他的戒心。
楚骁越想越觉得是这样,最后冷哼一声,移开了视线,不再往文麟身上看。
他就在这等着!看文麟要怎么报复!
祝卿若离得近,正好听见楚骁这一声冷哼,奇怪地望了他一眼,见他仍然一副别人欠了他几百两银子的臭脸模样,又平静地收回视线。
这人本来就不正常,没必要因为他的一些怪异举动感到奇怪。
祝卿若明显不在意的表情让楚骁恨恨咬牙,他真的就从来没见过比他还能装的人!
祝卿若不知道楚骁内心的吐槽,安静地坐在一块平滑的石头上,等着方芜送粮食。
一直默默坐在旁边的陈玄青,见二人不再交谈,才大着胆子开口问道:“公子...这是要到粮了?”
祝卿若看过去,就见陈玄青有些小心翼翼的表情,她也没应道:“确如州牧所言,他们给我粮,我就放了你。”
陈玄青知晓眼前人是君子,不会反口,但他对于祝卿若要到了多少粮食,有些在意。
他试探道:“那公子...要到了多少?”
祝卿若来了兴致,“陈州牧觉得自己值多少?”
陈玄青被祝卿若明显充满兴味的眼神看得一噎,他有些胆怯,猜道:“五千?”
祝卿若但笑不语,仍然看着他。
陈玄青咽了咽口水,“我肯定不可能只值这么点...那内子给了你...八千?”
祝卿若依然没说话,只唇边衔着笑。
陈玄青开始手脚发麻,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公子不妨直说,我还撑得住。”
祝卿若轻笑一声,“我觉得对于夫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州牧的命更重要,这样好的夫人...州牧要好好珍惜才是。”
她的话中带着几分提醒。
陈玄青却没有在意这些,他的注意全都在方芜给了祝卿若多少粮食上。
他挺起背,颇有些无所顾忌,道:“所以公子到底拿我换了多少??”
祝卿若见他完全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敛下眸子不再看他,檀口一张,道:“两万石。”
陈玄青目眦尽裂,张口就要骂人,祝卿若先他一步,道:“我觉得一州州牧的命值这么多,陈州牧觉得呢?”
陈玄青被她这毫无感情的话震在原地,还没反应,就听她接着道:“若你觉得一个活的州牧不值两万石,我也可以拿一个死的去换。”
此话一处,陈玄青不敢再吭声。
祝卿若看也没看他一眼,原本温和的眸子也染上几许冷光。
楚骁在一旁看见了二人的全部交谈过程,轻哼一声。
看看看,他就知道这文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哪有人成天笑得像路边的花儿似的?对谁都那么温柔,难不成是天上下来的神仙?
不对,对谁都那么温和,就对他那般冷漠!
楚骁心中更气。
于是更加怀疑起文麟的用心,一双眼眨也不眨地紧紧盯着他,仿佛要把他盯出洞来。
祝卿若注意到了楚骁的视线,她只轻轻皱了皱眉,有些看不明白楚骁的做法,但她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仍然神情自若地安稳坐着,随便他看。
楚骁盯得眼睛都酸了,祝卿若还是丝毫不理会他。
这样的灼灼目光,在坐除了惶惶不安的陈玄青,还有牵挂景州的家人的卫兵,其余人都注意到了。
玉衡皱眉看过去,余光扫到了楚骁被包扎的手臂,他顿了顿,随即移开目光,没有管。
开阳则是不停扫视着楚骁与祝卿若二人,时而点头时而摇头,看不懂他要做什么。
而摇光的手已经落在剑柄上了。
幸而楚骁最后还是移开了视线,免却了一场混战。
一行人在湖边等了将近一个时辰,眼见已经过了二人约定好的时间,有一名卫兵开始焦急,“文公子,他们怎么还没来?不会...不会不来了吧?”
其余几个也纷纷用担忧的目光看过来,万一那州牧夫人是骗人的,又或者反悔了,可怎么办?
祝卿若知晓他们的顾虑,安抚道:“不会的,两万石不是小数目,他们要清点装车,超过了约定的时间也是正常的,大约再过半个时辰,应该就能到了。”
“而且...”祝卿若扫了一眼旁边的陈玄青,“只要州牧大人在此,他们就不会食言。”
陈玄青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担心,只能尴尬地笑着。
几位卫兵听了祝卿若的话,好歹是松了几分,但仍然热切地望着城门方向,期待着拉粮的车快些过来。
仿佛是应了祝卿若的话,正好在过了约定时间半个时辰左右的时候,远远的便有粮车往这边驶来。
“来了!来了!!”
惊喜之语纷纷从卫兵们口中吐出,开阳也兴奋地险些蹦了起来,可算是没有白费主子这么多天的谋算。
祝卿若也从石块上站起身,眉眼含笑地望着运粮队伍往这边来。
楚骁看见她站起来,自己也站了起来,跟着众人一同看向远处的车队。
方芜坐在第一辆粮车上,率先到达祝卿若所在的位置,她跳下来,第一时间看见了坐在一边的陈玄青。
她冲上去,四处打量查看,见他浑身完好无整,方芜才深深松了一口气,后怕道:“老爷没事吧?”
祝卿若也没打扰夫妻二人的寒暄,抬脚往粮车处走去,队伍很长,第一辆停在此处,后面的粮车一眼望不到头。
陈玄青见祝卿若走远了些,这才松懈几分,但面对方芜他还是铁青着脸,硬声道:“我没事!”
方芜也没听出来他声音里的气愤,确定陈玄青没有受伤后,她才对祝卿若道:“不用看了,都是精粮!”
祝卿若回头对她笑了一下,“既然夫人都说是精粮,那我就不看了,我相信夫人。”
她说完后便走了回来,果然没继续查看。
她这样坦荡的表露自己对方芜的信任,让方芜和陈玄青都愣了一愣。
方芜是因为祝卿若居然真的这般信任她,她的一句话就让她放弃查看这么重要的粮车,若她先前做了什么手脚,此时岂不就正合了她的意?
这人...
方芜说不出来什么评价,只能闭口不再说话。
而陈玄青只觉得奇怪,为什么只他夫人一句话那公子就真的不看了?明明对他也没有这么好说话,每次一个眼神就就叫他动也不敢动,为什么对他夫人就这么信任?
难道他们???
陈玄青想到一种可能,原本还算俊俏的脸庞扭曲成一个怪异的表情,整张脸都漆黑如墨。
方芜没有立刻发现他的不对,和众人一起等着后面的粮车过来。
等最后一辆粮车也停靠在他们眼前,方芜对祝卿若道:“两万石,一斤不少,全在这儿了。”
祝卿若对她展颜一笑,温和道:“多谢夫人,您可以带陈州牧离开了。”
方芜点点头,搀着陈玄青往准备好的马车走去,她让人把陈玄青扶上马车,自己在即将登上马车前,忽然回头提点道:“若你们不想被盯上,最好掩饰一番再回景州。”
祝卿若没想到她还会回头提醒她,颔首道:“多谢夫人,不过掩饰就不必了。”
方芜皱起眉,这人方才在梦安客栈还提醒她说有别的势力掺和这件事,难道他就不怕被那股势力盯上,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粮食抢走吗?
她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祝卿若回答道:“我就是要正大光明回景州,让别人都知道,景州买到了粮食,再也不是困兽。让别人知道景州不会就此沉寂消失,也让背后那人知晓,就算他蒙蔽了所有人的耳目,景州也不会如他所愿落入他的包围之中。”
方芜浑身一震,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
可是...
这样一来,所有人就都知道是禹州卖给景州粮食,背后那人的算计落空,说不定会将怒火全都发泄在禹州身上,那最危险的就是她家老爷。
祝卿若看出了方芜脸上的担忧,也明白她在想什么,道:“你放心,有禹州州牧府府兵的保护,陈玄青必定不会被那人清理掉,我向你保证。”
她说这话时,一旁始终没有开口的楚骁斜睨了她一眼。
祝卿若仿佛毫无所觉,看着眼前的方芜,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当然,如果陈州牧自己离开了州牧府的保护圈,被背后的人杀了,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方芜皱眉,“我家老爷还是明事理的,这种大事,怎么可能会像你说的那般无所顾忌?”
祝卿若道:“哦?那夫人为何不仔细想想,我是怎么抓住他的?难道不是州牧自己甩掉了侍卫,这才被我找到机会抓住的吗?”
方芜哑口无言。
祝卿若也没有再继续劝导,在离开前,她对方芜道:“希望夫人爱人之前,先爱自己。爱情虽可贵,但夫人要好好想想,那人值不值。”
“河边那辆马车,里头的东西就当作给夫人的谢礼。”
方芜站在原地,看着祝卿若登上了马车,她掀开了床边布幔,对马车外的方芜微微一笑,“方夫人,我们有缘再见。”
方芜颔首,回应道:“有缘再见。”
那锦衣公子对她温和一笑,手指松懈放下了布幔,方芜只听见一道柔和的声音,如清澈溪水,娓娓道:“走吧。”
方芜恍惚一瞬,再回神,粮车队已经动了起来,方才还在她眼前的马车已经驶出去好远。
这一方空地只留方芜一人,她埋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带来的人见人已经走了,上前询问道:“夫人,是否现在就回去?”
方芜想了想,张口刚要说话,就被一道粗声打断,“回去?那么多粮食就这么没了,我可没脸回去!”
原来是陈玄青见祝卿若几人已经走了,终于恢复了州牧的威仪,不再胆小地缩在马车里。
方芜见到他时没有立刻迎上去,眼眸中闪过一道暗色,但也没有反驳他,只一味站在原地。
陈玄青也没发现不对,看了看空旷的石地,又将视线移到了沉默不语的方芜身上,这一眼就叫他又想起方才的那个猜测,瞬间就冒起来火气来。
但方芜娘家势力大,他不敢当众开口斥责,只得找借口道:“你可知道那两万石粮食有多值钱?你居然就这么白白送出去了!若你不会管粮食就别管了!这回倒好,一年的税都没了,你叫我们怎么活??”
方芜的脸色沉了下来,清凌凌的目光就这么打在陈玄青的脸上。
陈玄青说了一通仍觉不解气,可与方芜目光相接时,被她那不似以往一般温柔的眼神震了一瞬,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又道:“你看我做什么?难道你做错了不该说嘛?就算是我的下属,做错了事我也会批评一番,你身为我的妻子,一州州牧的夫人,就该以身作则。此事是你做的不对,回州牧府后你就将粮食的管理权交给赵掌簿,你安心管好内宅就好。”
方芜冷哼一声,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
陈玄青见她连反应都不给,斥道:“你这是什么反应?你做错了难道不该说嘛?若不是你...”
“大人,这马车里有好多金子!!!”
他的斥责还没说完,就被不远处侍卫的惊喜之语打断了,陈玄青下意识想要骂人,可他将那侍卫的话过了一遍脑子,忽然就愣住了。
金子?
哪来的金子?
他提起衣摆,火速狂奔过去,一掀帘子...
真的有金子,还有珠宝玉器,摆在马车里,垒得高高的。粗略估计,大概能值近万两白银。
这...
“这是什么?”陈玄青恍惚出声。
那先一步发现马车的侍卫回道:“回大人,好像是之前那几个留下来的,说是用来买粮。”
买粮?
他们真的没有白拿???
陈玄青都震惊了。
他满面惊喜地从马车里出来,根本不敢相信居然一下子得了这么多钱。
方芜看见他这个样子,冷哼一声,嗔道:“大人可看清楚了?”
陈玄青狂点头,“没想到啊,他们居然真的没有趁人之危,说买粮就是买粮,半分不掺假,我估摸着,里头的钱绝对不止买下两万石粮食的量...”
他说到这,哽了一下,因为他又想起那位公子对方芜的古怪之处,难不成这回多给钱也是因为方芜??
陈玄青捏住拳头,斜睨了方芜一眼,只是方芜刚刚帮他得了这么多钱,他也不能这个时候发落了她。
得好好找个机会...
陈玄青按下心中念头,扬起一道温和的笑来,“此次辛苦夫人救我,若不是夫人,恐怕为夫性命难保。”
方芜脸色松动了几分,陈玄青见此,又叹道:“唉...只是...不知道背后那人会不会将怒火都发泄在禹州身上。”
方芜沉默一瞬,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若我不卖,他们就真的要杀你了。”
陈玄青蹙眉,“谁说他们要杀我?”
方芜道:“就是那文麟文公子,他说如果不卖粮,就只能杀了你,让禹州城乱上一阵子,他再趁机获取利益,从百姓手里收粮。他说只是费些功夫的事,如果我不卖,他就只能这么做了。”
陈玄青脸色一变,“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方芜对陈玄青突变的态度有些不解,点头道:“确实是这么说的。”
陈玄青气得唾口大骂,“好一个文麟,竟是将你我夫妻骗得团团转!!!”
方芜不解其意,“大人说什么?”
陈玄青胸口不住起伏着,“这文麟曾在我面前说过,绝不会杀我,可转头就骗你说若你不卖就要杀了我,蛇鼠两端!小人行径!简直无耻!!”
方芜皱起眉,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