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是我妹妹,你们不要她,我要。「薇薇别怕,哥哥有钱,哥哥也能养你。」
我仍清楚地记着,那一条长长的道上,树荫过了一重又一重。
风将他的衣摆卷起又落下,我的步伐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他成了我最盛大的信仰,从此拂照我所有的喜乐哀愁。
那时我觉得,梁予川大约一辈子都不会扔下我的。
可现在我才明白,只是他太温柔而已,他很好,也能对所有人都好。
当年即便领养的是另一个女孩,他也会给她所有温柔。
而我,从始至终,从未特别。
6
车子离开时,我连眼泪都来不及擦干,手里的电话响个不停。
我手忙脚乱地接起来,对面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过来,我睡不着。」
电话挂断后,手机里进来了一个信息。
我下意识地想让师傅掉头,可转念一想,这不是在美国了。
不会再有人半夜伏击报复,我也不需要再仰仗他的保护。
他凭什么对我颐指气使,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面无表情地删掉信息,像是有所预料一般。
下一秒手机里又出来一条信息:【要是敢拉黑,我就请你哥喝酒。】
没有任何犹豫,我扣掉手机:「师傅,陇城别墅区,谢谢。」
靳绪北在国内的住宅位于防卫体系最森严的西城区,其中当属陇城别墅区最神秘。
据说因为靳绪北的个人喜好和生活习惯,这里头一整片别墅群都被他一个买下,就是确保不会有陌生人随意进出他的主楼附近。
车子从大门进到主楼开了大约十五分钟,打开门的那瞬间,一张开了花的人脸突然凑了上来,我险些从台阶掉下一步。
露着八颗牙齿标准笑容的管家,双手置于身前,看到我时眼睛一亮:「您是第一个被少爷带回家的女人!」
……
我拒绝他过于热情的服务,一路上了二楼书房。
靳绪北身上穿着的还是晚上那件衣服,只是脱了西服外套,衬衫领口也松懒地开着。
他长腿交叠着,搭在书桌上,懒散地靠在了办公椅上,低着头在把玩着什么东西。
我走近一看,他两根手指之间搭着一个竹蜻蜓,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
我对这个竹蜻蜓有说不上来的熟悉感,但没什么印象。
「要睡觉,就快点。」我忍辱负重又小心翼翼地催促着。
「你确定吗」他抬起头看我,心情不错,桃花眼潋滟,「倘若我今晚就要兑现两年前的那一夜呢?」
从未想过的答案,令我面色霎时一白。
两年前,在英国偏僻的街头,是他恰巧开车经过,车窗降落时恰巧看过来时的眼神。
而那时,我被身后的人劫持着,双手桎梏,半张脸被胶布盖上,我只能睁大眼睛流着泪拼命地看向他。
在车子毫无停留地离去那一刻,我也并不意外。
我同靳绪北仅有的几次见面,也都是当年跟在梁予川身后时,乖乖叫他一声「绪北哥」。
可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那辆远去的黑车一个漂移落在身前。
英国不是他的地盘,而我对我下手的犯罪团伙在当地早有名气,无人敢惹。
我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样的方式,就那么轻松地将我带走。
再后来,几次脱险,都是他护在身后。
我辗转飘零多年,比谁都明白,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善意。
我大着胆子问他的那天晚上,是从咖啡厅兼职回家,他一身精贵西服,束手束脚地坐在了狭小的租房内,格格不入。
我没有问他想要什么,而是问:「我有什么能给您的?」
他并不常住英国,只是很经常地会飞过来,也许是出差。
显然他刚落地不久,长时间的飞行让他有些疲惫,他两指撑着额头,抬眸打量了我很久:「陪我睡觉。」
意料之中的答案,我放开了五指间的下摆,尽量表现得像个成年人一样:「那我去洗个澡。」
坐在床边,紧裹的浴衣,颤抖的双睫,不自觉揪紧衣服的双手。
我没有办法平静,一个二十岁人生中唯一跟情感有关的事只是偷偷暗恋自己哥哥的女生,却要对一个毫不熟悉的人献出第一次。
靳绪北的手指挑开我的浴巾,大约能听到我牙齿打战的声音。
在我准备好接受审判时,他嗤笑了一声,淡淡道:「起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