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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到德国再说。

    但愿,一切安好。

    -

    航班比预期的延迟抵达了十分钟。

    沈姒心里本来就焦急,现在更是一刻都等不得,下飞机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给齐晟的总助打电话。

    “找到人了吗?”

    通话接通的很快,可等她问完,对面沉默了一瞬,没了声息。

    “喂?”沈姒喊了对面两声,以为是信号不好,拨开人群急匆匆地往外赶,一颗心往下沉了沉,就有点急了,“你说话啊!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对面传来一道又低又冷的男声,不是总助,而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姒姒,是我。”

    沈姒的声音一下子卡住了,怔怔地僵在了原地。

    法兰克福机场人来人往,步履匆匆,从她身边经过时掀过一阵风,有陌生的香水味。周遭有些嘈杂,都是交谈声和行李箱轱辘滚过地面的声音。

    而她现在,耳边一片寂静,已经听不到别的东西了。

    只有通话对面重复了一遍的,低沉而熟悉的声音。

    “是我,姒姒。”

    ·

    沈姒的手在抖,手机差点掉落在地。

    完全不能确认,也不敢相信,沈姒站在原地,听着通话对面熟悉的声音,一言不发也一动不动。她的呼吸很轻,似乎怕自己一出声,就会打破“幻觉”。

    长久的沉默让对面感到不安。

    “姒姒,能听到吗?你转过来,转过来就能看到我。”齐晟嗓音低了低,又唤了她一声。没收到任何回应,他暗骂了一声,“没信号吗?”

    沈姒的指尖跳了下,微屏住呼吸,终于鼓足了勇气转身。

    面前压下一道阴影。

    转身的瞬间,熟悉的身影朝她快步而来,在她看清之前,他揽她入怀。

    冷冽的气息在一瞬间包裹了她周身。

    齐晟一手抱着她,嗓音有点哑,透着点能听出来的疲惫,“怎么一直不说话?”

    沈姒还是没搭腔。

    她任由他抱着,手脚发凉,薄瘦的脊背僵硬的厉害,什么反应也没有。

    “姒姒?”齐晟微蹙了下眉,松了下手劲,低头察看,“怎么了?”

    “你怎么现在才出现啊!”

    情绪崩溃得猝不及防,沈姒牢牢地抱住了他,眼泪再也忍不住,“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再收不到你的消息,我都想直接死了算了。”

    她的声音哽了下,“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以为你——”

    没料到她如此紧张,齐晟稍怔。

    他想安抚下她的情绪,可看到她为自己紧张到掉眼泪,他的心软下来,嗓音有些无奈,“是不是以为我死了?”

    “别说这么晦气的话。”沈姒从他怀里钻出来,一把捂住他的嘴,“别说。”

    情绪波动太大,她嗝了下。

    她面上的泪痕没干,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水汽,上挑的眼尾红得更加明显,连鼻尖都泛着红。

    有点傻。

    齐晟漆黑的眼看着她,哑然失笑。

    “你还笑!”沈姒砸了下他的肩膀,“不准笑,我都担心死了好不好?”

    用的力气不大,但是砸到齐晟肩膀上,他嘶了一声,眉头微皱,额上青筋暴起了一道,似乎很痛苦。

    “怎么了?”沈姒缩回了手。

    “遇到雪崩的时候,躲太慢了,手臂被碎石和雪块砸了下,”齐晟将左手往后避了避,漫不经心地说道,“不是什么大事,已经包扎过了。”

    站在旁边毫无存在感的总助,终于有机会插话了,拆老板的台,“老板,您还没包扎完,就急匆匆过来接人了,再拖要耽误最佳治疗时间了。”

    齐晟掀了掀眼皮,不冷不热地睨了他一眼。

    总助梗着脖子,心说怪罪就怪罪吧,万一老板谈个恋爱耽误治疗,他回去不止被问罪,还得罪加一等。

    这次的事闹得太大,虽然有惊无险,但回国后怎么交代,还是个问题。

    总助觉得自己左右都死到临头了,还是赶紧补救,少让老板由着性子胡来,再出点问题,他可能没地方埋尸。

    “那你还站在这里跟我废话?怎么不早说啊?”沈姒比他着急,扯着齐晟的右手就往机场外走,“赶紧去医院。”

    -

    医院里环境静谧,消毒水的气息有些刺鼻,来来往往只有脚步声。

    沈姒看着护士给齐晟处理伤口,咬了下唇,别来了视线。

    刚刚满门心思都是他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她根本没注意,他抱自己用的是右手,左手根本没动过。一道又长又深的划痕,盖在手臂上,手肘的伤口往外翻,血肉一片,触目惊心。

    唯一庆幸是没伤到骨头和性命。

    一直到清理完伤口,缝针包扎结束,等医生和护士也离开了,沈姒都没说话。

    “我没事,”齐晟抬手扶住她的脸颊,拇指轻轻地擦掉了她眼尾的泪水。他一手将她揽进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已经没事了,姒姒。”

    沈姒攥他衬衫的手一寸寸收紧。

    “是我害你遇到了雪崩,对不起,我不应该那么自私,让你半夜回来,是我太任性了,”她的声音很轻,越是被安慰越难受,“对不起。”

    “不管你的事,姒姒,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回去。”齐晟摸了摸她的长发,一字一顿,“我肯回去,不是因为你发消息,是因为我想回去。”

    沈姒怔了下,在他怀里抬眸。

    齐晟漆黑沉冷的眼望入她的眼底,瞬也不瞬地攫住她:

    “姒姒,是我想你。”

    ——是我想你。

    从来没有什么谁害了谁,也不存在她任性撒娇他才考虑回去的因果关系。

    他奔赴她,不是她求来的,而是他心甘情愿。

    她是他的心之所向。

    沈姒的心尖一颤,微微屏住了呼吸。

    在他话音落下不过两秒,她勾着他的脖颈,吻上了他的唇。

    她封住了他的声息。

    齐晟身形微微一顿,右手揽住了她的腰身,稍一用力,将她抱进怀里。他低头掠夺她的呼吸,辗转着深入时,觉出她在主动迎合自己,跟她纠缠在一起。

    少见她如此主动。

    这些年绝大多数时间,是他过于强硬,始终随意所欲,她心不甘情不愿;再不然就是她有事相求,怀了目的才肯委身讨好。说是“各取所需”太过冷血,还是有情分在,但总没那么纯粹,或者说,真情实意的时候好像太少。

    不像现在:

    满心满眼,一心一意,都是彼此。

    兴致在一瞬间汹涌而来,几乎压制不住。齐晟握住沈姒的后颈,一把扯开了她,“老实会儿,姒姒,”

    他眸色沉了沉,嗓音嘶哑,“你要是不想在这儿,就别招惹我。”

    “来不了,”沈姒直勾勾地看着他,眸光潋滟着水汽,“我今天不方便。”

    齐晟不爽地嘶了一声,“那你还招惹我?”

    沈姒什么也没说,看了他几秒,抬手擦了下水光潋滟的红唇,忽然在他面前蹲了下去。

    没来得及扶住她,齐晟抬手勾住了她的下巴,“做什么?”

    沈姒跪坐在了他脚边,整个人往前倾了倾身,下巴担在他膝盖上。她手上扶上他皮带金属卡扣,一双漂亮的眼眸还直勾勾地看着他,“你不想吗?”

    齐晟的眼底漆黑了一片。

    往日沈姒不太接受这样的事,她也很少主动。毕竟他这人混了点,想要什么就容不下对方不给,他要她顺从,还嫌她动作太慢,也太过温吞。最后他直接自己上手,按着她后脑狠了点,掐着她下巴,要她全部咽下才满意。

    说实话,他确实不知道良心是什么东西,半点不怜香惜玉。

    总之回忆太不痛快,沈姒委屈了好长时间,抱着枕头生闷气,一见到他就掉眼泪,哑着嗓子让他赶紧去死,直说自己有心理阴影,死都不情愿再经历。

    后来几次,也是他不顾她意愿。

    齐晟低了低视线,总觉得她今天受惊太过,才会这么主动,他不该再趁人之危。他抬手摸了摸她的长发,难得有了点良心,看着她心软了。

    他想说不必如此,却感到了温度。

    沈姒已经低头,长发从他指间垂落,红唇覆上他蓄势待发的冲动。

    第63章

    三宅一生

    戒指

    特需病房光线明朗,

    正对门是一面视野宽阔的落地窗,窗帘遥控收拢后,病房内的环境才朦胧幽暗下来。茶几上的瓷瓶摆着新鲜的花束,

    娇艳的花瓣上挂着露水,

    晶莹剔透。

    对面落下一声低沉的轻笑,嗓音有点哑,

    勾得沈姒耳尖发麻。

    “好乖。”

    没有男人能受得了此刻的乖顺。

    齐晟看沈姒埋头认真的样子,勾了下唇,

    抬手将她的发丝拨到耳后。他抬她的下巴,

    拇指抵着她耳根不轻不重地摩-挲了下,

    按住下方动脉。

    他感受到她因紧张而加速的脉搏,

    还有牙齿磕绊了下的动作。

    沈姒攥住他的衬衫,心说坏了。

    落地窗外的阳光稀薄,

    不似夏日该有的明烈,反而将沉未沉的昏昧。光线透过纱帘一束束地投入,照亮了病房内的尘埃,

    悬浮在半空中。

    齐晟嘶了一声,猛然握住沈姒的长发。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几秒,

    克制着没动她,

    只音色低冷地笑了笑,

    “看来这些年你并没有多少长进。”

    他收了点手劲,

    转而箍住了她的后颈,

    “要我帮你一把吗?”

    沈姒突然心生退意,

    但他的手掌在她后脑勺处,

    由不得反悔。

    左右退无可退,而且今天是她要主动一回,不好半途而废。沈姒闭着眼睛承受和适应他,

    白皙的手搭在他膝盖上,忍不住攥紧了点儿。

    齐晟轻而易举地掌控了她,掌控了她全部的呼吸、心跳和声音。

    莫名其妙地,沈姒被挑起了一点奇怪的胜负欲。她从来不喜他冷静自持,也不爽他游刃有余,她有意取-悦他,逐渐上道,如愿听到他加重的呼吸和沉沉的闷哼,看他步步深陷。

    齐晟喉结上下一滚,漆黑的眼俯视着她,眸色沉了几分。

    他看得到她眼底的得意和轻笑。

    齐晟额上青筋跳了跳,薄汗打湿了利落的碎发,手上终于失了轻重。他箍住她的后颈往下按,又狠又快,连着几个来回,“你找死。”

    他嗓音又低又哑,透着点阴沉的感觉,让人心惊肉跳。

    有点凶,这哥哥。

    沈姒没料到他的反应,低低缠缠地呜咽了声,差点喘不上气。

    微妙的氛围很快被人打破了。

    “砰砰砰——”

    一阵短促的敲门声和问询的声音同时响起,“三公子?”

    沈姒微僵,整个人紧张得不行。

    齐晟微蹙了下眉,沉冷的眉眼间透着点不耐的意思。真切地体验到沈姒的变化,他低头看了她一眼,一手掌控着她继续,嗓音淡淡地:

    “讲。”

    只有一个字,让人摸不透状况。

    是“讲”而非“进来”,病房外的人顿住脚步,交换了个眼神,才公式化地提醒道:

    “国内来人探望您,还有徐副司和几个随员,马上到访。”

    病房内外一片沉寂。

    候在外面的人没得到回应,不知道齐晟什么用意,也不好催促。

    病房之内,齐晟漆黑的眼正瞬也不瞬地盯着沈姒。他看她吞吞吐吐的模样,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长发,刻意压低了嗓音,要她忍着点。

    沈姒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就被突如其来的几下顶没声了。

    齐晟看她的眼神都变了,漆黑的眼很深很沉,仿佛盯上了猎物的凶兽。他手上突然发力,几记深挺,两人虽在原地,主动权却已换了人执掌。

    薄光之下,他沉郁而立体的五官透着一种凌厉的野性,让人心悸。

    原本持续了半个多小时都没结束的一场,因为来客加速终结。最后尽数送入,齐晟抬手抹掉了沈姒眼尾的泪水,顺她的喉咙,看她咽下去才松手。

    沈姒大脑一片空白,走神时腰上忽然一紧,被齐晟单手抱到病床上。

    声色欢宴,一室旖旎。

    日月金梭,江山春梦,似乎都不及今时今刻的一场风月。

    -

    病房外浩浩荡荡一群人,几个医生和院领导等在外面,严阵以待。

    这还是在国外,虽然雪崩失踪时比较惊险,但齐晟受伤并不严重,就是缝个针。其实这点儿伤,并不至于让一众医务人员等在走廊,还有好几个本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物候着。

    齐晟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衣着,冷着脸色走了出去,“有事?”

    外面的人等了半天本就很纳闷,眼下齐晟又没有立刻让人进去,几个人心思微动,往里瞟了一眼。

    病房内没太多异样,只有一个穿旗袍的女人,安静地坐在病床上。

    她在翻一本书。

    书页遮住了她大半面容,只看到她窈窕的身段,根本看不清长相。

    沈姒当然知道自己坐在病床上很奇怪,可她刚刚起身,脚下发软,又坐了回去。膝盖跪得太久,一动就是一阵发麻,她现在都没缓过劲儿。

    她在心底暗骂了齐晟一句,头皮发麻,僵持着翻书的动作。

    病房的门就在此时应声关闭。

    “三公子,您要是休养好了,还是尽快返京,”来人收回了不该有的好奇心,正色道,“老爷子还挂念您呢。”

    齐家嫡系第三代,三个公子在燕京权贵圈里都很出挑,培养方向不同,走的路也不同,都是能争头一份的。齐晟养在老爷子身边多年,未必是最得力的,却一定是最得宠的。看他出事后老爷子的态度,底下的人就知道。

    应付完推脱不掉的几段交谈,耗掉了大半个小时。

    等人走干净了,齐晟的神色就淡了,漫不经心地问了句,“我出事前,通讯和聊天记录抹了吗?”

    总助立马反应过来,“消除了。”

    他迟疑了几秒,“不过燕京那边可能查得更早,而且沈小姐来德国的事,老爷子肯定知道。”

    齐晟按了按眉心,“不如怀了。”

    未婚先孕太委屈她,但也确实能省很多麻烦和阻碍,直接结婚,一步到位。

    总助这次没跟上他跳脱的思维,奇怪地琢磨什么东西“坏了”。

    齐晟掀了掀眼皮,没再说什么,视线比见血封喉的薄刀更冷更利。

    难说什么心思。

    病房内依然安安静静的,余韵未散,充盈着淡淡的甜腻气息。

    齐晟见沈姒在看书,轻挑了下眉,朝她走了过去,“还难受吗?”

    他捏了捏她的脸颊。

    见她没反应,他反倒想起她先前低头吞吞吐吐的动作,和最后受不住时又软又媚的声音,眸色沉了沉,“等你这周过了,我帮你好不好?”

    这话掀动了沈姒一阵战栗。

    沈姒耳根一热,又快又急地回绝了句“不要”。回想起一些往事,她面色微妙,抬手捂住了他,怕他说出什么浮浪的话,“你别折磨我了。”

    早就缓过来了,只有喉咙有点疼。

    他今天克制着没动她,但最后几分钟想要提前结束,比之前都狠。

    至于他所说的帮她,回想一下过去,哭着叫停的好像还是她。受用归受用,过程太难挨了,她再喜欢也消受不下。齐晟太能玩刺激了,兴致上来,手段又狠又刁钻,她只想安生会儿。

    齐晟攥着她的手腕挪开,视线在她身上一掠,勾了下唇,“这怎么能算折磨,你以前不是很受用?反应比——”

    话没说完,沈姒在他唇上印了下。

    蜻蜓点水的一吻,一触即离,却比浓烈的时候更挠心。

    很轻,也很痒。

    齐晟抬手勾她的下巴,凝视着她妩媚多情的一双眼,“你今天好乖。”

    除了有事相求的时候,她这些年都没有今天这么主动过。

    “嗯,”沈姒莞尔,“因为我喜欢你。”

    齐晟念头微动,想起她在机场紧张的表情和通话里歇斯底里的声音,漆黑的眼底一片沉静和了然,心底温柔塌陷了一角,“我在,姒姒,”

    他牢牢地将她抱进怀里,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已经没事了,别担心。”

    沈姒没说话,紧紧地抱住他。

    “我们还要一起度过好长时间。”齐晟的嗓音又低又冷,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温和,一字一顿,钻入她心底,“沈姒,我们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

    他这人,平时过于阴鸷狠厉,所以肯走心哄女人的时候,反差很大。尤其是他认真说情话时,嗓音磨得人心尖儿都发痒,全然无法招架。

    氛围正好,沈姒却突然推开了他,“等下,我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

    被遗忘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有了存在感的周子衿,十分无语。

    下了飞机不过一小会儿没跟上沈姒,她就在人群之中目睹了沈姒和齐晟的“世纪拥抱”,然后她看着两人互相安抚,不想上去当电灯泡,默默低头刷手机。等她再抬头——

    人竟然没了,一个人都没了!

    她真日天日地的服气。

    “我一个大活人,千里迢迢地跟着你来德国,就这么没存在感吗?”周子衿面无表情地看着沈姒,嘀嘀叭叭地指控道,“你跟三哥撒狗粮的时候,想过我的心理阴影有多大吗?”

    “对不住,对不住,我真的是不小心啊青青,”沈姒双手合十举过头顶,低着头忏悔自己的罪行,“我太紧张了,当时懵了,我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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