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想到小儿子的肾源和后续手术费有着落了，孟母脸上终于浮起一丝笑意。
海市人民医院。
主治医生李明听说孟小伟匹配的肾源没了，
孟家人还要跑一趟东临去找什么女儿。
顿时有些无语：“你们能等，病人等不了。”
“就说那天你们两个子女都匹配上了，”
“女儿不在，就让儿子捐呗！”
那天肾型匹配，孟强和孟佳都能配上。
但是周建敏心疼儿子，塞了个红包给护士。
让护士谎报了配型结果。
这事自然是瞒不过主治医生。
周建敏只能又解释道：“李医生，我们还有一个女儿在东临。”
“这次就是打算让她回来试试，”
“看能不能和小伟配上。”
“还有啊，我女儿在那边挣了大钱，”
“要是她回来了，小伟后续的费用就不用愁了。”
嗐，李明无奈地摇了摇头。
投胎成这家人的闺女也够可怜的。
不过孟小伟拖着不手术，万一在医院没挺过去，
按这家人宝贝儿子的劲儿，肯定会演变成医闹事件。
到时再反过头讹医院一笔钱。
得，这种烫手山芋，还是赶紧抛出去吧。
“要不你们带着病人一块儿去东临吧。”
“那边医疗条件比海市好，肾脏方面的专家也多。”
“既然你们女儿在那边混得好，应该可以给小伟更好的治疗。”
反正只要办了出院手续，
这责任就撇清了。
第207章
全家出发
孟家人压根没往别的方向想。
医生的建议正正好解决了他们的困扰。
与其耽误时间去找人。
不如直接带着小儿子过去求医。
省得来回折腾。
“好！我们先去办出院手续。”
孟志刚当下就做出决定。
周建敏还有点担心小儿子在路上会不会难受。
孟强安慰道：“买个卧铺，没啥问题！”
“路上还有我照顾小伟呢，”
“走吧，我赶紧回家跟我媳妇儿说一声。”
孟家人兵分三路。
忙活起来。
孟强回家。
陈小红这个点竟然在家。
“媳妇儿，你今天没上班啊？”
“别提了”，陈小红抱怨道。
“今天下午刚开职工大会，我们商城也要改革。”
“最近我那个柜台要拆除，领导给我放了几天假，”
“后续上班时间等通知。”
孟强点点头。
“没事儿媳妇儿，以后不上班我养你。”
“对了，我马上得跟爸妈去趟东临，”
“我那个病秧子三妹还没死，现在发大财了。”
孟强把家人打算去东临的想法跟自己媳妇儿说了一遍。
陈小红心头的小算盘立刻打得噼啪作响。
半晌才道：“哎，我觉着你不用去，”
“就爸妈带着小弟去就行。”
孟强一脸不解：“啊？为啥啊媳妇儿？”
陈小红替他分析道：“且不说你三妹肯不肯给钱，”
“就说你们一家人出门，四个人的火车卧铺票就要小一百块钱。”
“这钱谁出？”
“到了东临，小伟肯定得先安顿进医院，”
“你和爸妈得住招待所，”
“爸妈给小伟看病已经花了不少钱，兜里肯定不剩几个子了，”
“到时候住院费和住宿费不还得你先垫付？”
“还没见着三妹呢，你就先花了几百块钱出去。”
“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你三妹没死，却没有第一时间回来找你们？”
“要我是她，就你们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凭啥给你们钱啊？”
“你跟着爸妈去，到时候全家竹篮打水一场空，倒损失几百块钱，”
“你自己算算这账，合适吗？”
孟强被媳妇儿一点拨。
突然拨云见雾。
他跟着去，不就得出钱吗？！
孟强开始犹豫了。
不过妹夫谢建华说过，孟真在东临开了两家店，挣了大钱。
“万一，三妹愿意给钱呢？”
“我不去，岂不是落不着好处？”
“你呀！”陈小红手指头点了点自家男人的额头，
“脑子是个好东西！”
“要是你三妹愿意给钱，那就代表她原谅爸妈了。”
“爸妈一向重男轻女，真要有钱了，能没有你的份儿？”
“你哭哭穷，卖卖惨，再让我们儿子去哄哄他们，”
“钱不就到手了？”
“用得着你鞍前马后跟着去？不动脑子。”
对呀！
孟强一拍脑瓜子，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呢？
干啥非得跟爸妈走一趟东临？
真是脑子生锈了！
“媳妇儿，还是你聪明！”
陈小红睨了他一眼：“你下次占便宜前能不能先算算成本。”
“别到时候得不偿失。”
“哼，要我说，你爸妈这趟多半是白跑。”
“以前咱俩处对象的时候，头一次上你们家，”
“还以为三妹是你们家保姆呢。”
“全家都对人家呼来喝去的。”
“还有她穿的那叫衣服吗？一件上面十几个补丁。”
“要不是她长得好看，就那穿着，还以为是哪里来的乞丐呢。”
“说来也怪，你三妹长成那样，当时谢建华上你们家，怎么就看上你二妹了？”
“是不是瞎啊？”
两口子聊起陈年旧事。
孟强也回想起孟真在家的时候。
唏嘘不已。
“哎，你别说，我爸妈真挺过分的。”
“三妹那个病，家里连药都舍不得买。”
“次次发病都是她自己硬扛过来的。”
“每次看她疼得脸色比纸片还白，都以为她抗不过去了，”
“没想到还能挺到现在……”
陈小红叹了口气。
哎，三妹以前过得也太惨了。
要是她，绝对不会原谅这样的父母！
突然想到什么，陈小红问道：
“该不会，你爸妈还想让人家给你弟弟捐肾吧？”
孟强眉毛一扬：“诶？媳妇儿，你怎么知道？”
“我二妹被知青办抓走了，没法给小伟捐肾。”
“这不刚好三妹顶上么？”
“噗……”陈小红像听到天大的笑话。
随即摇了摇头。
除非三妹脑子被驴踢了，才会答应孟家的要求。
泥人还有三分性子呢，真当人家软弱可欺？
她陈小红虽然心头弯弯绕绕有点多，
比起她公婆来，都被衬托成真善美了。
不过就算她心头对公婆的做法无法认同。
可她也不是救世主，
只要不欺负到她头上，
那就睁只眼闭只眼呗。
她其实早就在报纸上看见孟真了，
看照片确实过得不错。
但她没把消息告诉孟强，
就是怕公婆知道后又去嚯嚯人家。
心脏病人本来就活不久，
好不容易从乡下回城，开始新生活，
再被家人一折腾……
可惜现在，她也拦不住咯。
孟强回家跟媳妇儿一商量，再算完账，
立刻就去找自家爸妈。
“哎，我们厂子最近效益不好，”
“领导不让请假。”
“爸妈，只能你们带着小伟去了。”
“路上注意安全呐。”
孟父孟母都心疼儿子。
一听领导不让请假：“单位的事要紧，可别因为这事儿把饭碗给丢了。”
“行了，我们自己带小伟去。”
“对了，你给我们三个买张火车票，都要卧铺。”
啧，孟强心头咯噔一下。
真让媳妇儿说准了。
现在是买火车票，到了东临还会有别的开销。
“爸妈，我最近手头也紧。”
孟强在兜里掏了半天，零零整整凑了个十五块。
“儿子就这么多了……”
孟志刚还不了解自己儿子？
准是钱被媳妇儿搜刮干净了。
顿时脸就垮下来：“亏你还是个男人，家里财政大权都掌握不了。”
周建敏推搡了男人一把：“行了，老大也不容易。”
“家里还有孩子要养，十五就十五吧，剩下的咱们自己凑。”
“等到东临找到老三就有钱了。”
孟强交了十五块钱，赶紧找个借口溜了。
孟父孟母买上火车票，带上小儿子，
坐上了去东临的火车。
第208章
初到东临
火车到了东临。
孟志刚背着儿子孟小伟下火车。
周建敏则提着行李跟在后面。
一路上，三人东张西望，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
滴溜溜打量着周遭一切。
一眼望去，马路宽敞整洁，
小汽车、电车还有自行车各行其道，
随处可见戴着红袖章的人不时穿梭其间，维持着秩序。
行人打扮普遍也比海市那边的时髦。
东临市因为是私营经济最早开放的城市之一，
商业发展比海市领先很多。
沿街商铺林立，做各种生意的都有。
街道边还有各种小摊小贩。
尤其数小吃摊最多。
什么糯玉米、卤鸡蛋、豆腐脑、小糍粑……
排队的人络绎不绝。
而且大多数小摊贩的档口都很简单。
像卖糯玉米或者卤鸡蛋的，端个搪瓷盆，上面盖块布搭着保温就行。
卖豆腐脑的一根扁担挑两个桶。
一个桶装豆腐脑，另一个桶放一叠陶土碗和各种调料。
堂食的食客就盛一碗站在旁边吃。
吃完了再把碗还回来。
要带走去别处的就自己拿碗来装。
这些生意看起来投入和难度都不高。
但是按这人流来看，挣得不少。
周建敏一个家庭主妇都看得心动不已。
“他爸，怪不得三丫头能在这儿发财。”
“就卖煮熟的玉米也有那么多人买。”
“一根两毛钱，十根就是两块。”
“一天就算卖两块钱，一个月也能挣六十块呐！”
啧啧，周建敏算得直咂舌。
孟志刚也被眼前生意火爆的小吃摊冲击到。
但他在厂里有铁饭碗，
做生意固然好，能比得上旱涝保收的稳定工作？
他瞅了一眼身旁的女人：“呵，你还挺会算账。”
“咱们来这儿是享福的，做什么生意呐？”
“有三丫头做生意就行了。”
“行了，你别光顾着看热闹，把包看好。”
周建敏觉着也有道理。
反正听女婿说，三丫头在市里开了两个店。
卖玉米的都能月入六十块，
开店的怎么遭不得挣个六百上千的？
孟小伟伏在他爹肩头，也侧着脑袋往小吃摊上看。
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叫卖声：
“豆腐脑、新鲜的豆腐脑！”
“最后两碗，卖完收摊咯！”
随着叫卖声，一阵诱人的鲜香飘了过来。
孟小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他生病这段时间，食欲不振，什么都没胃口。
自从医生建议清淡饮食之后。
他妈天天给熬小米粥喝。
在火车上又吃的馒头泡热水。
现在闻到鲜香酸辣的豆腐脑，胃口一下就打开了。
嘴里立刻分泌出馋液。
“爸、妈，我要吃豆腐脑！”
宝贝儿子有胃口了。
孟志刚和周建敏一阵欣喜，不管吃啥，只要儿子能吃下去就行。
周建敏上前询问：“这豆腐脑多少钱一碗？”
“五毛一碗，来一碗？”摊贩手已经放在保温桶盖上，
凭这段时间做生意的经验，
就两口子宠儿子的表情，肯定会买。
周建敏捂着兜里的钱。
能砍价当然得砍价，这又不是商店：
“不能便宜点吗？”
“一块豆腐才一毛钱，你豆腐脑怎么就要五毛？”
摊主放在保温桶盖的手收了回来。
做生意还是讲究和气，他好脾气解释道：“这个比做豆腐工序麻烦，”
“而且还配佐料，”
“我又大老远挑过来……”
“我卖了这么多碗，这个价格大家都能接受。”
眼看周建敏还想砍价，
孟小伟等得不耐烦了。
“妈，我好饿，赶紧给我买。”
孟志刚也道：“行了，五毛就五毛，赶紧来一碗。”
“好嘞！”小贩利落地盛了一碗豆腐脑。
按例询问道：“所有调料都要对吧？”
孟母往放调料的地方扫了一眼，有好几种呢。
连忙点头：“都要都要，多放点。”
小贩打调料的动作飞快，每样确实多放了一些。
豆腐脑软滑，调料又放得香，
油辣子海椒配上特调香醋，酸酸辣辣十分开胃。
孟小伟从孟父背上下来。
坐到路边端着碗呼哧呼哧吃起来。
一口气就干完了一碗。
完事还抹抹嘴：“爸妈，这豆腐脑确实香！”
“我还要一碗！”
周建敏只好又掏钱给儿子买了一碗。
孟小伟自己干完两碗，
一点没想起让自己爸妈也尝尝。
孟父孟母全然不觉儿子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反而一脸欣慰地在旁边看着儿子。
孟母感叹道：“哎呀，他爸，”
“好久没看小伟吃得这么香了。”
孟父眼角也闪着慈爱：“可不嘛，吃得香比啥都好，”
“咱小伟的病也能快快好起来！”
吃完豆腐脑，孟志刚又背起儿子。
三个人继续往医院去。
市人民医院。
刚到医院门口，孟小伟便觉得心口突突直跳。
腹部骤然一阵绞痛，
伴随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簌簌往下冒。
“爸、爸，”孟小伟拽紧孟志刚肩膀，
“我肚子好疼……”
“怎么了小伟？！”周建敏凑上前，赶紧用手帕替儿子擦汗。
孟志刚看不见儿子的状况，只能加快脚下步子。
往急诊方向跑。
边跑还不停安慰儿子：“坚持住小伟，爸带你去找医生。”
还好现在已经到医院。
儿子不会有事。
背后，孟小伟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脸色也越发惨白。
周建敏保持着跟孟父一样的速度，
一边往前跑，视线一边盯着自己儿子。
此刻见到孟小伟痛苦的样子，就跟有人拿剪刀在心口上绞一样。
“都怪那个卖豆腐脑的，”
“东西肯定不干净，”
“害我们小伟吃了闹肚子！”
“要是这次小伟有个三长两短，肯定得让他赔得倾家荡产！”
终于到了急诊室。
急诊不用挂号。
孟志刚小心翼翼地把儿子放到病床上。
“医生、医生，快给我儿子看看！”
周建敏则赶紧从包包里掏出孟小伟在海市人民医院的病厉。
结结巴巴地给医生解释着病情。
慌乱之下，前言不搭后语的，医生也没听明白。
“行了，我自己看。”
急诊医生拿过病历，大致浏览一遍。
再走到病床前，观察着孟小伟的状态。
孟小伟仍旧捂着肚子，虚弱地呻吟着。
医生伸手在他腹部处按压：“这儿疼？”
“还是这儿疼？”
按到肾脏处时，
“啊！啊！好痛！”孟小伟忍不住狂喊出声。
眼泪瞬间飙了出来。
第209章
濒临死亡的滋味
医生对病情心头有了点数。
看向孟父孟母：“我给你们开个肾脏的片子，”
“先去缴费，等着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