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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架空背景,大致时间段参考一战到二战初。

    人名基本来源于地名。

    与现实人物无关。

    制服

    生子

    ABO

    第1章

    安格利亚的战争英雄——阿尔弗雷德王子、达宁顿公爵在回忆录中提到君特·维尔茨伯格元帅时,只有短短几句话:“……我抽时间去见了他一次,他精神不济,医生告诉我,由于长期监禁,维尔茨伯格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他甚至无法完整地说出一句话。我向他问候,他毫无反应。”

    但事实远非如此。

    一

    抓住——或者说“俘获”——维尔茨伯格纯属意外。当时距离战争结束还有三个月,安格利亚军队已经成功地反攻入萨克森帝国境内,很快占领了边境上的一座小城多诺汉。多诺汉郊外设置有一所监狱,安格利亚第九军顺便解放了监狱里的犯人,他们个个面容憔悴、骨瘦如柴,多数因反对马克西米安三世而入狱。犯人中有位教师能讲流利的安格利亚语,他告诉分发食物的士兵,监狱内关押了一个“大人物”。

    士兵们在监狱地下的某处角落找到了维尔茨伯格,通过典狱长确认了他的身份。典狱长违背命令留下了一些副本,狡猾的家伙,他肯定是在为自己寻找退路。维尔茨伯格比其他犯人的情况还要糟糕,典狱长说,他们获得了上级的指示,正打算将他转移去另一个地方做手术。

    作为萨克森的军事统帅之一,维尔茨伯格莫名地消失了十个月。传闻他因与国王意见不合而遭到罢免,但也有消息灵通人士指出,他只不过是因病暂时休养。安格利亚的情报组织获得了几条消息:维尔茨伯格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林德霍夫,他的确与马克西米安三世发生了剧烈争吵。萨克森内外都在寻找维尔茨伯格,对此,马克西米安三世的新施泰格宫却保持了怪异的静默。

    阿尔弗雷德见到维尔茨伯格时,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早在发现维尔茨伯格之初,大喜过望的蒂尼恩总部便要求第九军将他秘密转移回安格利亚。战争到了最终时刻,阿尔弗雷德身为前线指挥官,并没有空闲见自己的老对手一面。他不断收到蒂尼恩传来的消息:维尔茨伯格的状况非常危险,营养不良,持续发烧,内出血;他能勉强睁开眼睛,但无法说话;以及,最重要的一条:经过医生再三检查,这位名震大陆的元帅其实是个omega,而非人们印象中的alpha。

    这令阿尔弗雷德夜不能寐。

    战争行将结束,他返回首都与王室、大臣和幕僚商讨战后事宜。显而易见,萨克森帝国一定会面临崩溃的结局。在繁重的会议间隙,他终于腾出两个小时。此时,维尔茨伯格被安置在蒂尼恩近郊的一所疗养院进行治疗。阿尔弗雷德在办公室犹豫许久,拿不准该送怎样的见面礼——他曾有过不少情人,都是omega,他们喜欢收到花束和珠宝,然而君特未必喜欢。就在三个月前,阿尔弗雷德的心目中,他还是位性格坚毅的alpha。但一个omega么……看在上帝的份上,君特是个omega!他会喜欢玫瑰吗?郁金香?桔梗呢?

    最终,时间紧迫,他只得命令副官在花园里草草摘了几枝粉色的蔷薇充数。不过花束没能派上任何用场,君特漠然的态度表明,他对花毫无喜爱。

    “我是阿尔弗雷德,或许你认识我。”

    阿尔弗雷德说,作为开场白,这非常无趣。疗养院是一座三层楼房,古旧的红砖外墙爬满了藤蔓植物。窗户紧紧上了锁,崭新的铁栏杆一看就是安装了没几天。疗养院院长,著名的内科医生斯坦利·斯托克忧心忡忡地对阿尔弗雷德解释,这是为了避免那位元帅自杀——仅仅在一个礼拜前,他们稍有放松,维尔茨伯格就把牙刷径直塞进了喉咙,更不用提其他的过激手段。四月份他突然发难,差点抢走一名看守的手枪。做例行检查时,护士不得不为其注射镇定剂,以避免出现“不可控”的后果。

    君特低头盯着自己的双手,轻轻活动手指,“你是达宁顿元帅。”

    他能讲安格利亚语,虽然带了点轻微的口音。阿尔弗雷德让护士拿走那束不受欢迎的蔷薇,“君特元帅,很高兴见到你。”

    君特笑了一下,“尊敬的殿下,应该有人告诉过你……我不是元帅了。”

    “不,没人告诉过我。”

    斯托克亲自送来一杯茶,茶汤的味道稍显寡淡。阿尔弗雷德让副官将茶杯带出房间,等房门牢牢关紧,他才说道,“你可以叫我阿尔菲,安格利亚人都这样称呼我。”

    “还有多长时间?”

    “假如你还记得的话……”

    君特盯着阿尔弗雷德,手指攥成拳头,“还有多久?”

    他在询问战争的进程,这是必然的。作为军人,这一定是他最为关心的问题。阿尔弗雷德坦然地说,“很遗憾,但据我的推测,大概就在这个月……战争差不多便可以结束了。”

    今早传来战报,马克西米安三世被大军团团围困在罗腾堡的山上。要么,他接受投降的条款,要么,他选择顽抗到底。当然,他也有可能自行了断,做一个体面但不光彩的终结。

    “目前为止,你依然是萨克森的元帅。”

    “我的陛下撤销了我的全部职务,我什么也不是。”

    “您被撤职的消息从未公开过。”

    “事实如此,是否空开不重要。”

    “不,”阿尔弗雷德说,“根据萨克森的军事传统,元帅永远是元帅。你们有句老话,‘一天做元帅,一辈子是元帅。’”

    君特的手指松开了,“现在我仅仅是一名预备役士兵,对我的过度治疗并不能为贵方带来好处。”

    副官敲了敲门,这是约定好的信号。阿尔弗雷德起身,按照礼节,他该与君特握手道别。君特的手指蜷缩着,他走上前去,“君特,如果需要我的帮助,但凡我能做到的——”

    “殿下,请送我去战俘营。”

    阿尔弗雷德早就料到他会提这个要求,他迅速说出准备良久的答案。

    “非常抱歉,在你康复前,那是不可能的。”

    “那么,”君特疲惫地垂下眼睛,“可以把我的手表还给我么?”

    士兵发现君特时,他唯一的个人物品就是左手腕上的手表。眼下,那块手表正在被情报部门拆开仔细检查,防止里面藏有毒药之类的东西。“我会问一问,我想,手表很快就能还给你。”阿尔弗雷德说,靠得近了,他依然没能感觉到君特的信息素。斯托克院长提交过一份报告,君特长期服用了某种药品来隐藏性别,这种药对他的身体造成了难以挽回的伤害,尤其是几处性腺,几乎完全萎缩了。

    “请好好照顾自己。”阿尔弗雷德尽可能真诚地说。

    这次,换君特迅速作答:“那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拿帽子的手僵住了,“……教法规定,你不能伤害自己的身体。”

    “如您所言,”君特又在活动手指,“萨克森的元帅永远是元帅。不过我认为您也听闻过我们的另一项军事传统:萨克森的元帅永远不会投降——胜利,或者死亡。”

    第2章

    没出几个钟头,内阁总理大臣拉尔夫·罗塞尔便听说了阿尔弗雷德的“遭遇”,兴冲冲地前来问候:“听说你在君特那碰了一鼻子灰,殿下。”

    阿尔弗雷德摸了摸鼻子,“没错——好吧,你去见过他了?”

    “当然没有,我可不是自以为是的傻瓜……我又不是军人,跟他没什么好谈的。”罗塞尔自顾自拿过桌上的糖盒,使劲磕打,倒出最后一粒薄荷糖,“虽然,嗯,君特看起来很好说话,但其实……”

    “他处于一种极为糟糕的状态。”

    “我读过医生的报告了。”

    君特在安格利亚也广受欢迎,甚至滋生出一种古怪的崇拜。这听起来难以置信,不过千真万确。他能讲流利的安格利亚语,性格活泼,面容清秀,毫无传统萨克森军人的古板气质。他的部队曾经抓住过几名安格利亚的战地记者,君特同他们聊得非常愉快。他说他喜欢读安格利亚的传统诗歌,也喜欢看戏,等战争结束后——前提是萨克森取得完全胜利——他一定会去蒂尼恩的剧院转转……后来他下令释放了记者,派士兵将他们安全护送出阵地。其他关于君特的良好传闻包括他麾下军容整齐、军纪严明,从不抢夺百姓财产,也不会随意屠戮战俘。安格利亚人嫌他的姓氏太长,直接管他叫“君特”。阿尔弗雷德不止一次听人议论,在萨克森那个军国主义盛行的地方,君特是“唯一”能挽救的。

    “他能指望么?”罗塞尔含着薄荷糖问,“他似乎很顽固。”

    “个人认为……”阿尔弗雷德顿了几秒,“他好像精神崩溃了。”

    “被亲爱的国王丢进地牢一整年,是个人都会精神崩溃。他们打算给他动那个邪恶的手术,幸亏我们及时发现了他。君特实在应该感激安格利亚。”

    “我看未必。”

    “怎么样?他跟二十年前有区别吗?就你的感觉而言?”

    罗塞尔在圆框眼镜后挑起粗短的眉毛,“你念叨了二十年的家伙,他变了很多吧?”

    “没错。”阿尔弗雷德隐隐感到太阳穴鼓鼓跳动,“他完全不是当初的样子了。”

    两人又商量了一阵。安格利亚的报纸已经拿到了经过审核的稿件和照片,不日即将刊发俘获君特的重磅消息。“他不情愿,”罗塞尔咕哝,“最好能让他穿军装,可鬼知道他的军装和元帅权杖去哪了!”

    依照传统——“传统”!该死的——晋升为元帅后,君特应当获得贵族的头衔。“君特·冯·维尔茨伯格元帅,关于他的头衔……报上统一这样写。没问题,没问题,我们的官员咨询过军事史学家与萨克森语教授了,以往万一出错。话说回来,马克西米安三世为什么不封他个爵位?他们是同学,还是亲密的朋友。天哪,看在上帝的份上,同那种混蛋做朋友……君特指不定也是个不可救药的混球。”

    “人们不会把亲密的朋友扔进地牢。”阿尔弗雷德说。

    “正常人未必,但马克西米安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跟他父亲和祖父一模一样。”罗塞尔将那叠新闻稿塞回口袋,“总之,希望你能再去劝劝他,他是元帅,在萨克森讲话很有分量。阿尔菲,事情毕竟要结束了,得想办法让头脑过热的萨克森人丢弃武器安静下来。你清楚的,我们完全没办法指望那个精神分裂的国王。”

    总理大臣的期许显然要落空了。三天后,阿尔弗雷德再度前往疗养院。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次他双手空空,什么也没带。

    斯托克医生说,他给君特注射了药物,使他能保持暂时的情绪稳定。君特脸色憔悴地缩在一团被子中间,阿尔弗雷德向他问好,他一声不吭,目光呆滞。阿尔弗雷德耐心地等了几分钟,又说道,“你的手表,下礼拜能还给你。”

    “里面没有安放毒药。”君特说话了。

    “我们……”阿尔弗雷德无言以对。

    “如果有毒药,我早就服用了。”君特缓慢地转动眼珠,他有一双蓝灰色的眼睛,“我什么时候去战俘营?”

    “你的身体不适合去战俘营,至少现在不适合。”

    君特仰起头,呆呆地盯着天花板。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阿尔弗雷德只看到一片雪白的吊顶,以及两盏白炽灯。整间疗养院打扫得异常整洁,没有灰尘,没有蜘蛛,他不理解君特在看什么,“你——”

    “嘘,”君特说,“你听。”

    阿尔弗雷德侧耳倾听,风声、鸟鸣、树叶哗哗作响。再怎么集中注意力也只有这几种声响,“似乎是某类鸣禽,”他踟蹰地说,“不好意思,我对鸟儿的叫声不熟。”

    “有人在惨叫。”君特轻声说,“听到了吗?”

    阿尔弗雷德悚然。惨叫?他抬起头,天花板上摇晃着水波反射的光晕。窗外有个小小的池塘,已经铺满了睡莲卷曲的叶子。三楼是医生的办公室,他确定。谁在惨叫?他努力听了又听,却听不到任何可以称为“人声”的动静。

    夜里,阿尔弗雷德躺在办公室套间的床上,拿着报纸的样刊翻阅。君特在照片中眉头紧皱,头上和手腕都缠着绷带。“君特·冯·维尔茨伯格元帅受尽折磨。”照片下的注释写道,“由于马克西米安三世非人的监禁和虐待,他不幸罹患多种疾病。”

    他给罗塞尔打了电话,告诉他君特的精神肯定出了问题。罗塞尔说他忙得焦头烂额,不过他会过问这件事,让卫生大臣派最好的精神专家去检查和治疗。末了,他关切地问道:“您不回王宫见一见玛格丽特殿下?她今天问起来……”

    “我母亲很忙,我也很忙。”阿尔弗雷德不置可否,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他不想见自己的母亲,一点也不。二十年前,正是为了逃离母亲的掌控,他才会不顾劝阻非要前往马恩河前线。当年,阿尔弗雷德还不满二十岁,刚刚念完军校三年级。那夜的天空也没有月亮,他检查了防线才睡,结果凌晨时分突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随即黑洞洞的枪口就顶上了他的脑门。

    “要是抓了个小鱼的话——浪费时间!”

    阿尔弗雷德目瞪口呆地听到来人操着萨克森语,一个人拧开了风灯,光亮霎时充满帐篷,“小鱼?好歹得是个少校吧?”

    这群萨克森士兵——与其说是士兵,倒不如说是群半大的少年,围着阿尔弗雷德仔细观察。有人掏出了他的军官证,“哦,阿尔弗雷德——上帝啊!快去叫君特!”

    就这样,阿尔弗雷德王子、日后的达宁顿元帅人生中第一次、也是目前为止最后一次被俘。俘虏他的人正是君特·维尔茨伯格。他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身着普鲁士蓝色的萨克森军装。肩章显示他的军衔为中尉,然而他柔软的下颌线和细瘦的身材显示,这个年轻的军官绝对不超过十五岁。

    “我们抓了位王子?”小中尉笑起来,唇边有一对浅浅的酒窝。他接过阿尔弗雷德的军官证检查,“……达宁顿公爵?是吗,就是你吗?”

    “他有胡子。”一个士兵犹豫地说,“他看起来足有三十岁了。”

    “安格利亚人一成年就喜欢蓄须,而他已经十九岁了。”中尉解释道,接着换成安格利亚语,“唔,你母亲是玛格丽特?那位玛格丽特王储?”

    阿尔弗雷德死死盯着面前的中尉,“这不可能!你不可能穿过那座桥!”

    他在桥上布置了冲锋枪,强大的火力压制下,萨克森人绝对没有办法短时间通过桥来到马恩河对岸。中尉笑了笑——他似乎很爱笑——摘下帽子,帽子下金褐色的短发湿漉漉的,他挥了挥帽子,像是行了个滑稽的脱帽礼,灰蓝的眼睛闪闪发亮。

    “尊敬的王子殿下,我们当然没办法穿过你的桥啦。”中尉示意手下带走阿尔弗雷德,“可是……绕过去不就行了?”

    第3章

    阿尔弗雷德没有遭受想象中的虐待与羞辱,相反,他得到了良好的照顾。他被送到一座小镇,囚禁在一栋大房子里。萨克森人每日准时为他奉上三餐,甚至包括下午茶——虽然用的是廉价茶包——和甜点。除了被收走勋章等私人物品,他的俘虏生涯还算说得过去。

    一礼拜后,萨克森士兵将阿尔弗雷德带出他的房间。萨克森人一向以冷酷残忍而闻名。他要死了吗?枪决?绞刑?……在镇中心的广场,市民围观,窃窃私语……他脑子里堆满乱七八糟的念头,背后冷汗直冒。士兵将他塞进汽车,最后送到马恩河边。在那里,他见到了俘虏他的年轻中尉,他戴着野战檐帽,坐在陆军上将瓦尔特·冯·切布身边,正津津有味地研究手里木盒的东西。阿尔弗雷德惊愕地发现,中尉左手无名指上竟然戴着自己的王室戒指。

    “殿下,”冯·切布比个手势,“请坐。”

    阿尔弗雷德坐下了,帐篷里只有行军马扎,他盯着中尉。冯·切布清了清喉咙,“君特,东西该还给达宁顿公爵了。”

    “你叫君特?”阿尔弗雷德不管不顾地问,“你是叫君特吗?”

    中尉咧开嘴笑了起来,“你的。”他用安格利亚语说。

    木盒盛放的正是阿尔弗雷德的物品,肩章、勋章、军校毕业戒指、军官证、两张照片。阿尔弗雷德接过木盒,视线凝固于中尉的指尖。他的手指很是纤细,完全是孩子的手。这样的手指能扣动扳机么?他呆呆地想,结果中尉似乎误会了他的意思,“啊,对,你的戒指。”

    “你得向殿下道歉。”冯·切布无可奈何地说。

    “尊敬的阿尔弗雷德殿下,我未经许可就动用了你的私人财产……对不起。”中尉笑眯眯地说,丝毫看不出半分悔意,“你的戒指很漂亮。”他利索地脱下戒指,“就是有点大。”

    “你叫君特,你姓什么?”阿尔弗雷德不接戒指,“你喜欢的话,送给你了。”

    “哈哈,我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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