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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重逢重逢

    是她,一定是她回来了。

    那字迹他照着她留下的账簿看了千千万万遍,烂熟于心,笔法细节都分毫不差,

    程青枝在黑暗中跌撞摸索,寒风漫漫,仿佛永远看不到尽头。

    他冲到了落锁的门前,沉重的锁链被撞击的哗哗作响,守门的老夫睁开惺忪睡眼搂着小孙女,语气不耐:“谁啊?半夜想去前院?皮不要了?”

    啪——

    一个巴掌狠狠甩在他脸上,老夫被打的眼蒙心蒙。

    “狗奴才,开门!”程青枝揪着他的领子,狭长的丹凤眼若一把淬了毒的刀子。

    他又急又恨,眼神寒地如同冰窖,为什么他孤苦如丧家野狗,这些人却可以安享天伦,他过得不幸,别人的幸福就像刀割眼球一样扎眼穿心。所有人都应该跟他一样,一样生活在无尽的痛苦中。

    “是、是、是、”老夫立刻屈下身子,为他解锁。

    程青枝闯入前院,直接推开一间下人房。

    陌生男子的闯入让屋里的女人都猛地吓了一跳,在看清来人是程青枝之后,更是吓得立马跪下。

    “不是她、”程青枝喃喃张嘴,眼尾充血猩红。

    他毫不留恋,转身就走。

    下一间,也不是她。

    下下一间,依然不是她。

    沉静的深夜被程青枝搅得天翻地覆,纷纷亮起了灯,看着程青枝像疯魔了一样,一间一间地闯进下人房,似乎是在找什么珍贵的东西,每找错一间,他的神情便疯溃一分。

    下人们也不敢上前询问,程青枝冷心冷情是出了名的,治人的手段狠毒也是出了名的,大家都不想触这个霉头,便看着他发疯。

    程松儿睡的好好地,突然被外头的喧闹吵醒。

    她从床上坐起,还未来得及披好衣服穿上鞋,就见房门被撞开。

    她的房间没有点灯,只看见来人站在她的门前,烛火光笼罩着他的身形,看不清他的面容,只露出他绷的青筋毕露的手背。

    “青枝...”她轻唤一声。

    僵直站立的身影像绷到极限的弦,她一声轻唤,弦瞬间崩裂,脆弱的颤抖着。

    她在黑暗中向他伸出手:“来。”

    程青枝双手紧紧握拳,手心被指甲扣得鲜血满满,脸色苍白如鬼魅。

    这样的场景在他的梦中出现过无数次,她就这样静静的坐在床头,温柔的向他伸手,每一次他满怀希望的过去,却扑了个空,再睁眼,他依然躺在冰冷的床上,枕头湿了大片。

    他苍白的嘴唇嗫喏着,浑身每一寸肌肉都在极致的撕扯,那是他对她生理性的渴望与不可置信的压抑,害怕这又是大梦一场。

    但......

    他艰难的挪动脚步向她靠近,她在唤他啊。

    哪一次不是撞的头破血流,为一点渺茫的希望不顾一切,如果可以他真想就死在这场梦里,离她最近的位置。

    “过来。”她又唤了一声,声音温柔。

    程青枝头脑凝固,除了听她的话,再也没有其他想法。

    “松儿......”他的声音在发颤。

    程松儿拉住他的手,将他带到自己怀里,烛火照亮她一寸雪白的皓腕,爱怜的轻抚着他的脸:“我回来了。”

    程青枝浑身冰凉的血瞬间沸腾上涌,僵直的手臂箍着她的腰,触感真实的在他手中,他终于意识到这不是一场虚幻的梦。

    “松儿、”他无措的抱着她。

    “嗯,我在这。”程松儿心中愧疚:“让你久等了,对不起。”

    “松儿、”他像一只应激没有安全感的小狗,缩在她的怀里,声音哽咽颤抖:“你...还走吗?”

    程松儿看着他苍白的脸:“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程青枝再也没有力气,瘫倒在她怀中,她的胸口湿润,怀中的人已是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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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了吗?程家的主君程青枝找了个下人做姘头。”

    “我也听说了,消息是从程家家仆口中传出来的,一定可靠。”

    “可不是咋的,听说昨晚的动静闹得特别大,那个程青枝还哭了?”

    “什么都做哭了?看来那个下人还挺有两下子。”

    “男人没女人就是不行,更何况鳏夫,寂寞太久了,动静大点能理解,只是干嘛不避着人呢?现在可好,闹得满城人看笑话。”

    “不是你说的吗?鳏夫寂寞太久,昨晚才从京城回来,可不得纾解纾解哈哈哈哈!”

    第二天城内满是他们的传闻,但置身于风浪中心的两人还没有任何察觉。

    程松儿翻了个身,睡意有些清醒,她睁开眼,程青枝正坐在床头看着她出神,衣衫单薄长发散落。

    “早。”程松儿对他笑了笑,坐了起来,摸着他冰凉的手,问道:“你多久醒的?”

    程青枝依偎在她怀中:“一直没睡,我怕你又像上次那样,我一睁眼,你就消失不见了。”

    那件事情给他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程松儿叹了一声,将被子笼在他的身上:“你瞧,我这不是回来了?这具身体是我自己的,这次回来,我就不会走了,我会一直守着你,守着念念。”

    程青枝的手与她紧紧相扣,十指之间没有丝毫的缝隙,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程松儿脸,低声喃喃:“这就是松儿真实的身体?真好。”

    一直空悬的心终于有了一丝着地的踏实感。

    “你整夜都没有睡觉,又连日劳累,再休息一会儿吧。”程松儿心疼的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明明比以前更加成熟,但却比以前更具脆弱感,仿佛下一秒就会碎掉。

    程青枝摇摇头。

    程松儿强行将他压在床上,语气却十分轻柔:“我陪着你。”

    程青枝终于放心的睡下。

    趁着他休息的功夫,程松儿开始打量这个房间。

    昨夜之后,程青枝就将她带到了他的卧房。

    屋内的陈设都极其简单,甚至跟他们居住的小院主卧一模一样,只是等比例放大而已,连衣柜都是从原来的房间搬过来的。

    她打开了衣柜,忽然一怔。

    衣柜里悬挂的全部都是她的衣裳,准确的说是她曾经用‘原主程松儿’身体时穿过的衣裳。

    怎么会?

    她转过身看向床边,在床的里侧,放着她最后穿过的那件衣裳。

    床边的小桌上放着她曾经写过的账簿,纸页已经被翻得卷曲破烂发脆,下一秒估计都要碎掉。

    桌上的茶盅她曾经煮过红枣菊花茶。

    木盒里的玉兰鎏金簪子,被人踩烂后,用金线一点一点拼接起来。

    还有床头残缺的烛台,照亮过她们曾经的洞房花烛。

    程青枝用这样的方式,给自己布置了一场梦,将他从痛苦的现实里抽离出来。

    “你出来!”小芝脸色不善的将程松儿从屋里拽了出来。

    “我虽然不知道你和主君是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但是你还是把心思放干净点,别打程家产业的歪心思。”

    小芝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程娘竟然会和主君勾搭上,并且当晚就将程娘从下人房抬到了后院,和主君同寝同眠。

    要知道自从程松儿死后,程青枝对程家的管束极为森严,后院里除了小姐绝不容许任何女人进入。

    可现在,那个程娘只需要稍微勾勾手指,施展一下媚术,就将守鳏多年,清心寡欲的程青枝迷得神魂颠倒,甚至连身子都无名无分的交了。

    小芝想不通,以往的清冷淡漠的程青枝到哪里去了?

    程松儿死后,他自杀过好几次,形容枯槁一瞬间苍老了好几岁,甚至好长一段时间神智不清,差一点就疯了。

    那样贞烈的他,如今在程娘面前就像个欲求不满的淫夫。

    气人,太气人了!

    小芝怒不可遏。

    尤其看见程松儿堂而皇之的搬进了主君的房间,并且一副理所应当的在房间里随意打量翻看。

    图家产,一看就是图家产。

    他心中怒气更甚:“我告诉你,程家的家业是家主打下来的,主君以男子柔弱之躯艰难壮大的,这些产业将来都是小姐的,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程松儿点点头:“你说得对,他这些年一个人实在不易。”

    男子的社会地位极低,他一个人带着刚出生的孩子,既要提防程家的亲族侵占财产,又要在生意场上左右逢源,时不时还有许蓝这样的爹出来败坏他的名声。

    她无法想象这五年,他是怎样以羸弱之躯肩负着程家艰难前行,她曾经极尽呵护疼爱的人,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

    “你、”小芝没想到她竟然回答的这么干脆,不过他依然认为,这些都是程松儿说的场面话。

    女人的心都狠。

    程松儿以前在小芝心目中是多好的人啊,她是温柔体贴的妻主,宽和待人的大姐姐。

    他曾经做梦都想嫁给程松儿这样的女子,结果呢?变脸变的比翻书都快。

    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也是一样,此刻的温柔善解人意都是装出来的。

    “你有这个自知之明最好。”小芝话音刚落,就看见程青枝衣衫不整光着脚从屋里跑了出来,扑在程松儿怀中。

    “我做了一个噩梦,醒来我看不见你,我以为你又消失了。”程青枝声线脆弱的颤抖。

    程松儿温柔的哄着他:“我不会消失,我只是出来跟小芝说两句话。”

    程青枝从程松儿怀中抬起眼:“他跟你说了什么?”

    小芝看见程青枝如此依恋这个程娘,恍惚间仿佛看到了程松儿还活着,还没有情形大变的时候。

    不过现在的程青枝明显比当时陷得更深,几乎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时候,连睡醒见不到人都疯成这样。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坦言道:“主君,这个程娘不是什么好人,她之前跟我说过,她成过亲的,她有夫郎,还有一个女儿,这样的女子一看就是贪图程家的产业,她根本不爱您,您千万不能迷失在这女子身上啊。”

    小芝痛心疾首,就差没把你清醒一点写在脸上了。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什么样的处子找不到,真的会爱上一个带着五岁女儿的鳏夫吗?做梦去吧。

    程青枝抬眸看着她:“你成亲了?还有一个孩子?”

    程松儿正想解释,但程青枝直接吻了上来,封住了她的唇。

    他笑了笑,眼尾带着病态妖冶的美感:“没关系,你愿意回到我身边就好,我们现在就成亲好吗?这样我也是你的夫了。”

    什么叫‘我也是你的夫’?

    他不会以为这些年她在外面跟其他男人生了孩子吧?不过他怎么也不生气?

    程松儿无奈的抱着他:“那个人就是你啊。”

    第109章

    .幸福幸福

    程青枝眼眸微睁。

    程松儿看着他头一回露出一丝傻乎乎的神情,忍不住笑:“怎么了?我只有你一位夫郎还不开心了?”

    程青枝双臂像蛇一样缠绕过来,他眼眶微红,苍白的脸色稍微有些好转:“开心,我当然开心。”

    这五年程青枝不是没想过最坏的结果,没了‘程松儿’这具身体作为附身的载体,她回归了自己的世界,重新娶夫生女。

    听说妖与人生下来的只能算半妖,最不受妖族待见,松儿或许并不在意他肚子里的孩子。

    毕竟回了她的世界,大把大把的男妖精抢着给她生孩子,她或许早就将他忘记了。

    只是他心中才存着一丁点微弱渺茫的希望,期望她有一天,忽然想到了人间还有一对父女等着她归来,回来看他一眼,一眼就够了。

    程青枝曾答应过程松儿,会等他一辈子,那他就一定会等一辈子。

    可是.....没有她的世界实在太难熬了,每到深夜他都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靠着残留她气息的物件活下去。

    可那些冰冷的死物,终究不是他的松儿。

    都是饮鸩止渴!

    “回去吧,你还光着脚,外面冷。”程松儿在他唇上轻啄一下,眼神温柔若水。

    “你跟我一起回去吗?”他下意识的问,本就憔悴的面容如同雨夜后楚楚可怜的残艳。

    程松儿将他揽入怀中:“当然了。”

    “好。”程青枝冲着她笑了笑,从五年黑暗的时光中爬了出来。

    小芝在一旁看得无比震惊,他没想到程青枝对程娘的感情如此之深。

    看着他们回屋的背影,似乎两人是相伴多年的夫妻,连影子都相互扶持。

    进了屋,程青枝重新爬上了床,跪坐在床边,无声的看着她。

    一张未施粉黛的脸,即使因为长时间奔波而显得有些憔悴,却丝毫不影响他的美貌。五年光阴赋予了程青枝五年前不曾有过的成熟,生过孩子后,他的身段也比之前风流了不少。

    他娴静的跪坐在床头,三千青丝瀑布般静垂于身侧,墨发衬得他的肌肤比雪还白。

    若说五年前的他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迎春花,现在的他就是一株热烈盛放的山茶,花瓣上凝着雪,浓艳而清冷。

    他的双手规矩的放在腿上,微红的眼眶和略显苍白的脸色为他惊人的美添上了一丝破碎感。

    他看着程松儿,旁边空着很大一块位置,他眼眸无声。

    程松儿明白他的一丝,动作熟练的爬上了床,并用被子将他露在外面的脚遮盖住:“盖好,别冻着。”

    “嗯。”程青枝嘴唇轻抿笑意,顺势躺在她的怀中。

    程松儿动了动身子,让他躺的更舒服些:“我走的这几年都发生了什么?”

    程青枝趴在她的怀中,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这五年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都说给她听。

    包括当初颜清在失手杀了原主之后,利用颜家雄厚的家底时不时帮衬他一把。

    否则以他当时情绪崩溃频繁自杀的状态,程家早就被生意上的敌人杀的溃不成军了。

    从早上说到中午,程青枝好像被封闭了五年的情感终于有了一个情绪的宣泄口,再也不同枯等一个无法归来的人。

    他们在房间里浓情蜜意,却不知外头的人已经快要疯了。

    后院的仆人今天只有一个议题,就是程青枝与程娘。

    小程念被仆人伺候着梳洗好,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小桌子上乖巧的坐着。

    “小姐您这是做什么?”仆人问。

    程念的小短腿在半空中晃晃悠悠:“我等程姐姐呀,她今天要来教我学习新的字,我如果不乖她会生气的。”

    仆人喉咙一噎,小声嘟囔道:“您心心念念的程姐姐把你爹都睡了,你还在这里念她,真是个傻子。”

    “你说什么?”小程念转头看她,眼眸天真。

    “没、没什么。”一个仆人眼珠子一转,刻意将程念带到花园里,听见了仆人们不干不净的议论。

    “看样子主君是彻底被程娘征服了,这都快晌午了,还在屋子里不出来,连名声贞洁什么的都不顾了,彻底陷进去没跑了,可主君这个样子,小姐怎么办?程府里以后还会有小姐的位置吗?”

    “主君虽说年纪大了,但好歹也才25岁,看主君如此深爱程娘的样子,以后为了讨好程娘,一定会给程娘传宗接代的,至少还得再生个女儿,到时候程家的家业估计就是‘二小姐’的了。咱们的大小姐,以后说不定连程家的财产都分不到。”

    “小姐,你别听这帮碎嘴子的小蹄子说的话,主君还是疼爱您的。”伺候程念的仆人,暗戳戳的拱火。

    果不其然,仆人看见程念嘴角天真的笑容抿了起来。

    “我要去见爹爹,去见程、程姐姐。”她仰头说道。

    “这——”仆人脸色为难。

    “你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小程念跑的飞快,腰间系着的小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她飞快的跑到程青枝的院子里,小脸通红,满头是汗。

    “小姐!”小芝无比震惊:“您、您怎么来了?”

    “我要去见爹爹。”小程念看着紧闭的房门,想要进去。

    小芝害怕程念受伤,说道:“小姐,等会吧,主君还没起床呢。”

    “我不,我就要进去。”小程念突然变得有些急躁。

    小芝心里也急啊,可是他坚决不放小程念进去。

    就在两人僵持时,屋内的程青枝发话了:“小芝,让念儿进来。”

    在程府中拥有绝对权力的程青枝开口,小芝即便极不情愿,也只能让小程念进去。

    小程念迈着肉呼呼的小短腿,独自攀过门槛,门槛的高度对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实在有些难度。

    小家伙双手抱着门栏,笨拙的抬起一条腿,好不容易跨过去,正准备抬起另一条腿时,脚背却勾到了高高的门槛,眼看着就要摔倒,一双手迅速的将她抱住,小小的身子被程松儿搂在了怀中。

    小程念等着圆滚滚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磕到了吗?”程松儿低声问道。

    小程念摇摇头,束发的红头绳毛茸茸的滑过她的脸,以前见到她就吧嗒吧嗒说个不停的小嘴,突然一句话也不跟她说了。

    “父亲。”小程念看向程青枝。

    程松儿将小程念抱到程青枝身边,小家伙乖巧地往程青枝怀里钻,小手紧张地扯着程青枝的衣袖,黑亮的眼珠子一直看着程青枝,似乎急迫的想要求证什么。

    “爹爹知道念儿想问什么。”程青枝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眼红微微发红:“念儿,你的娘亲回来了。”

    程松儿眼眸怔忪:“你、”

    程青枝认定的人是程松儿,而不是一具身体,从小对小程念的教导也是如此。

    这些年小程念坚信自己的母亲没死,死去的那人只是和自己的母亲撞了姓名,抢了母亲的命格,夺走了她五年幸福。

    她和父亲一直在等待程松儿回来。

    得到父亲的肯定,小程念终于转过身来看她,圆滚滚的眼睛湿哒哒的。

    “母亲?”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小手紧紧地攥成了一个小拳头。

    “......念儿。”程松儿向她张开手。

    “母亲。”小程念眼中的泪哗地溢出,五年没有母亲疼爱的委屈再也抑制不住,扑倒程松儿怀里哭了起来。

    程青枝看着紧紧相拥的母女,无声的笑着,好像曾经扎在他心头的刺终于可以拔掉,可被针扎过得地方,露出了狰狞的血洞。

    当利刃扎在心上时,固然疼痛尚且能忍,可那刀子一旦拔出,多年的委屈找到了可以倾诉的人,旧伤脓血汹涌而出,等他反应过来时,他以满面泪痕。

    程松儿抱着泣不成声的父女俩,倾听着他们宣泄经年累月的委屈,一家三口终于团圆。

    但是在外头,丝毫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的小芝,还以为小程念受不了后妈的委屈。

    一些在程青枝院子里伺候的仆人听到里头的动静也以为如此,外面的流言越来越甚。

    “她就是我的娘亲!才不是后母。”再次听到碎嘴子的仆人偷偷再说程松儿后母的身份时,小程念忍不住了,头一回使出了小主人的权力。

    “你们在说我娘亲坏话,我就让爹爹把你们都抓起来,打你们板子!”小程念气得嘴巴都鼓了起来,跑回去给程青枝告状。

    小团子虽然小,性格单纯,但却也知道避开程松儿。

    因为小团子怕娘亲难过。

    “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那些人在外头怎么说我都可以忍受,但是他们说你是什么姘头、吃什么软饭,这断断不行!”程青枝眸中灰暗幽深。

    五年商场波云诡谲,程青枝能在女人堆里立足,自然不会像之前那样软弱可欺。

    只有在程松儿身边时,才会变成以前温柔贤良的模样,可一旦涉及外人,说着对于程松儿不好的言论,他身上的散发出来的强烈的气场便让人心中打怵。

    “虽说这话有些不好听,但也是事实嘛。”程松儿笑了笑,懒散的枕在美人腿上,剥着柿子皮。

    她回来差不多有一个月了,吃穿用度都是靠程家,她可一分钱都没出。

    不仅如此,当仆人那大半月的工钱,她还找小芝发给她,小芝都被她无耻的抠门行径震惊到了。

    看着小芝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她差点没笑出声。

    “才不是事实。这宅子是松儿买的,火锅的配方是松儿研制的,火锅店的模式也是松儿定下的,这些都是松儿的心血,我只是在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帮你经营,保住你的心血不被奸商侵占,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却在背后这样乱说。”程青枝越说越气,枕在他腿上的程松儿都能感受他小腹明显的起伏。

    程青枝眼眸里透出一丝凌厉,恨声道:“他们敢侮辱松儿声誉,我这就去让小芝将那几个嘴贱的小蹄子捆起来,先扔到水池里饿几天,再用浸了油的鞭子,唔......”

    程松儿将剥了皮的软柿子塞在他的嘴里,这柿子是有名的火晶柿子,个头小,水分足,果肉甜如蜜。

    “行了,毕竟在他们眼里我确实是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不是原先的程松儿,你能堵住他们的口,却堵不住其他人的口,他们嫌弃我我心里虽然介意,但想想反正以后日子还长,我有的是时间证明自己。”程松儿说道。

    “才不是......”程松儿咬着口中汁水充沛的果肉,鲜嫩细滑丝毫没有柿子的涩感。

    他不敢告诉程松儿,后院里那帮小蹄子他们才不是对程松儿有意见。

    因为眼里的倾慕是骗不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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