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柳听颂现在的状态不好摆在明面,索性由燃陨乐队出面拒绝。而楚澄也是这样想,眼下不过是为了知会许风扰一声,便一句话都不劝,点了个头就表示知道。
她又说:“这段时间有好几家公司联系咱们了,你看过没有?”
她们已和原公司闹得那么难看,自然不会再续约,这段时间也有很多公司闻声而来,给出极不错的条件。
“看过几家,”许风扰揉了揉眉心。
“那你是怎么想的,签那家?”
群里商量过几次,但最后的决定还是应由许风扰这个队长拍板。
许风扰顿了下,没能第一时间回答,眼神定在旁边乐器上,不知想了些什么,才慢吞吞冒出恍惚一句。
“橙子,要是我不想搞乐队了……”
她声音很轻,飘忽至几乎不可闻,风一吹就彻底消散开。
对面人自然没能听清,当即连声追问:“你说啥了,大声点。”
许风扰摇了摇头,只道:“我再看看吧。”
“成,”楚澄话音一转,小心翼翼就道:“你现在怎么想?你和听颂姐真的不可能了?”
今天的事刚刚已在群里提过,楚澄她们已清楚明了。
许风扰不禁抬眼,看向不远处的浴室。
那儿光线明亮,提供热量的浴霸最是晃眼,水雾从门缝中挤出,那磨砂的门面隐隐能瞧见些许轮廓,不大清晰,可偏是这样,才最引人遐想。
许风扰垂落下眼,只道:“先这样吧。”
楚澄无奈,也知她们情况复杂,没办法给予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只能由当事人自我折磨纠结,她又道:“今儿中秋还去泡温泉吧,昭昭那小家伙闹着要玩水。”
“你带她一起?我准备找地方定酒店了?”
提起昭昭,许风扰面色一缓,轻笑道:“天天在家里玩水还不够,还要换个地方玩。”
昭昭从小就喜欢玩水,每天都要在浴缸里泡许久,被纪鹿南拍视频吐槽了一回又一回。
浴室里的水声终于停歇,紧接着是布料的摩擦声。
楚澄也笑,说:“这次给她挑个大池子,让她带着她的鸭子、乌龟、青蛙一块泡。”
昭昭性子可爱,众人也惯她,平常没少送这些玩具,以至于每次泡澡都无非将玩具摆完,让小孩一洗澡就得和选妃似的,挑挑拣拣半天才下水。
思绪到此处,许风扰便想起自己很久没送她什么了,当即就准备打开购物软件下单。
浴室门被轻轻拧开,有人携着热气走出,还未踏出几步,便听见许风扰开口道:“我们自己去就好,泡温泉的话……她应该会不方便吧。”
“怎么会不方便,她要是怕有人拍到,我包个私汤别墅就是。”
许风扰仍是拒绝:“她挺忙的,下次吧。”
停在原地的人不曾开口,只在电话挂断后才踏入房间。
吹风机的声音响起又落下,客厅的灯终于熄灭。
房间里还亮着微弱的壁灯,洗漱后的许风扰携着清凉薄荷味走入,盛满水的杯子放到床头柜上,没有交谈就转身,翻出新的睡衣。
床上的女人已蜷缩进被子里,只余下一个单薄背影。
床又陷下去一截,许风扰躺进被窝里,想了想才道:“明天我陪你去看医生。”
“我刚刚问过纪鹿南,她那边认识几个还不错的心理医生,已经帮我们约好了。”
她表现得十分急切,好像十分迫切地想要柳听颂恢复声音,然后离开她一样。
柳听颂抿了抿唇,只是发出闷闷的声音,表示自己在听。
话到此处,好像已无话可说,房间又陷入寂静中,只有时有时无的呼吸声。
许风扰翻了个身,拉扯着被子,背对向柳听颂,虽是同一张床,两人中间的距离却遥远,都紧紧贴着边缘。
直到有人主动翻身,小心靠近。
许风扰察觉到了却没有阻拦,就这样直挺挺地杵在那儿。
那人先低头,额头抵在她脊骨,单薄布料隔绝不了温度传来,微重的呼吸不断落下,同一种沐浴露的香气交缠。
她等了下,见许风扰没有反抗后,才慢慢又贴过来。
手搭在对方腰间,得寸进尺地贴近,将两人间的缝隙挤压殆尽。
柔软腰腹贴着后腰,足背贴在脚心,泛起些许难耐的痒。
许风扰有些僵硬,直起脊背又被更贴近,看似柔和的态度,实际却强势,让她退无可退。
温凉的唇擦过脊骨,又顺着骨节一点点往上。
扇动的眼帘,深色眼眸缱绻又带着依恋,若能够出声,随着每一个吻落下的是,应是一声声亲昵的宝宝。
吻落在后颈,柳听颂微微仰头,贴在脚心的足背也勾起,挠出细密的痒。
许风扰不禁缩了缩脖子,低声斥道:“柳听颂。”
回应的只有又落下的吻,轻轻贴在微凸的颈骨上,没有像之前那样短暂触碰就移开,而是用齿尖轻轻咬住,舌尖在圆骨上打转。
许风扰“嘶”了声,差点往前弹,隐忍抓住床垫边缘。
“柳听颂,”她再次警告。
那人却吮吸住,留下淡淡痕迹。
没办法阻拦,这是她给她的权利,在戒断期里她们仍然是情侣、爱人,可以随意超出界限,做出逾矩的行为。
舌尖往上撩过,柳听颂好像特别喜欢这样,在她脊骨间徘徊,不曾挪向其他地方。
许风扰呼吸重了些,床垫被掐得凹下去,五指下的坑洞都清醒可见。
凸起的圆骨被水润泽,反出晶莹的一层水光,像被打磨后从水中捞出过的玉石,勾得柳听颂一次又一次地为它俯首。
难耐的酥麻从脊骨散开,随着骨头扩散至全身。
实在受不了。
许风扰猛的翻过身,那人被迫退后,却仰头看向她。
不知何时,清亮眼眸又氤氲起朦胧水雾,还没有彻底消肿的眼眶又泛起红。
她抬眼看着许风扰,湿润乖软,像只露出肚皮的猫,小心翼翼贴向许风扰抬起的手,精致的脸颊埋进她掌心,随着眼帘扇动,就有水滴落下。
她又哭了。
这几日,清冷骄矜的柳天后彻底变成哭包,而作为将她惹哭的罪魁祸首,许风扰当然知道她又因为什么难受,早就察觉到对方要洗好,故意将话题拖长,直到柳听颂能听见时才开口。
就是故意,要柳听颂不好受,时时刻刻都被这样的感受凌迟,如同她一般难受。
薄唇贴向掌心,开合间用口型说着。
想要。
要做。
好像怕许风扰不懂,换作字句一遍遍重复。
上我。
做。
吐息缠绕在掌心,将纹路填满,明明都没有冒出声音,可却比出声更让人觉得深刻,毕竟要全神贯注去分辨,而有大脑具有补充功能,字词浮现在脑后中还不够,就连声音都配上。
许风扰被痒的不行,指节曲折扣住对方的脸,在对方即将说出更过分直白的话语前,将其彻底堵住。
可柳听颂不依不饶,腿又缠了上来,纤薄腰肢扭动,将已潮湿地方磨在对方微微曲起的膝盖。
可下一秒,她又顿住,被疼得皱起眉。
昨天的闹腾过分,哪里是一夜就能缓过来的,柳听颂现在都还觉得腰酸腿软,更别说被反复撞击的其他地方。
许风扰像是笑了下,另一只手掰开后就扇。
那人顿时一抖,发出含糊的呜咽求饶声。
刚刚的逾矩,现在就得到了惩罚。
可这还不够,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单薄的布料被扇出闷响声,不久后又多了水声。
柳听颂想躲,又被扣着侧腰拽回来,腰腹紧绷至颤抖,瑟瑟袅袅,虚柔得不堪一击。
晚风摇晃窗户,枯枝被吹得折断,夜色更浓,稀薄的云遮住弯月,高楼的影子都变得稀薄,只在地上留下淡淡的灰影。
被昨夜大雨耽搁了捕猎的虫子,在此刻纷纷探出脑袋,往落叶堆积的草丛中钻去。
空气微凉,潮湿的味道直到现在都未消散,偶有一两声鸟鸣响起,片刻就消失不见。
路上的行人被白日的温暖蒙骗,穿得极其单薄,这下只能用双臂环抱住自己,极力捂出一点暖意。
丢在床头柜的手机发出嗡嗡震动声,可许风扰却不在意,扇打的手沾了一手水,最后连轻轻一碰都会惹出战栗。
那位又试图故技重施的年长者,再一次吃尽了苦头,蜷缩在对方怀里,发出低哑、断续的哭腔。
没被允许的作乱,代价就是如此沉重,哪怕是许风扰故意驱使,也叫她吃尽了苦头。
最后不知什么时候结束,柳听颂已彻底瘫软在对方怀里,还是许风扰帮忙,刚刚散完热气的浴室又传出水声,丢在柜中的药膏被取出,被一点点敷在红肿处。
在意识恍惚间,柳听颂似乎听到许风扰附身在她耳边说话,声音中的恶劣不加掩饰,一字一句道:“柳听颂你怎么那么、这样也能两次?”
柳听颂没有回应,眼尾的泪迹就是最好的回答。
想要用这种方式挽回,就得付出极惨烈的代价。
这是柳听颂在今天晚上学会的东西,又在剩下的日子里被不断加深,反复理解。
第58章
薄荷冰感和磨砂螺纹
“柳小姐的情况棘手,
目前国内外都没有一个完整的系统化治疗,我们能做的也很少,一切还得看柳小姐自己。”
“但勉强谈得上好消息的是,
既然已经恢复过一次,
柳小姐再次摆脱阴影的可能性是很大的,你们也不要太过着急,
以免让她生出焦虑。”
“多陪伴,少催促。”
熟悉的重复话语又一次响起,许风扰拧着眉头说了声谢谢,
而后才带着柳听颂离开医院。
沉重烦躁的心情没有缓和,
反倒越发压抑。
以至于开车离开途中,
两人都不曾交谈,直到超市后。
相比于其他超市,
这里显得安静许多,
四处站守的店员都比顾客多,
随意一瞥,
货架间的标价都贵得咂舌。
许风扰往日也鲜少来这,
不至于买不起,
只是觉得这儿少了寻常的烟火气,
全是由金钱堆砌出的华贵。
可柳听颂如今的情况特殊,寻常地方总要提心吊胆,担忧其他意外,而在医院中所受的烦闷无法缓解,总想找个地方走走,便只能如此。
拒绝了店员的跟随,
许风扰单手推着购物车,一手牵起柳听颂的衣袖,
慢悠悠往里。
旁边那人温驯,亦步亦趋跟在许风扰身边,相对于对方不肯松开的眉头,她反倒神色平静,甚至隐隐带着几分轻快。
“你想吃什么?”许风扰在货架间挑拣,随意将薯片往银框里丢,又道:“等会就去接三斤。”
昨夜事后便商量好,许风扰这儿还是不便,动不动就有狗仔蹲守,还是得搬回柳听颂那儿,而那只被暂时寄养在宠物店的缅因,自然得重新接回。
“想要什么自己拿。”
许风扰不由叮嘱,即便心里还有芥蒂,但还是下意识照顾对方,她又补充了句:“或者扯一下我的袖子,我帮你拿。”
她这话可笑,柳听颂只是暂时失声,又不是断手断脚,哪里需要这样的照顾,可柳听颂没有反驳,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两人往日都不是很爱说话的人,时常待在同一片空间却不开口,偶尔拥抱对视,也觉得放松。
可此刻的许风扰反倒多话,几次主动开口。
“这个吃吗?”许风扰拿起盒果切,望向旁边人。
柳听颂摇了摇头,下意识抬手,想要比划,却又骤然止住,继而又拿出手机,低头打字。
因身高差距,两人面对面站着时,许风扰总要稍低头些,垂落的白发挡在眼前,瞧不清眼中情绪,只是捏着购物车的手紧了紧。
那人打完字后才抬起手机。
【还是买点水果,回去自己切吧】
“好,”许风扰没有多说什么,已偏头看向别处,好像不经意地提起:“你什么时候学的手语?”
柳听颂就打字。
【拖延了很久才学的。】
许风扰看了眼,也不知道自己在挑什么,伸手就往架子上抓,把已用保鲜膜包裹的水果丢进框中。
【当时也不知道自己倔什么,总觉得什么时候会好吧,就一直不肯学】
【应该是失声的半年后】
许风扰的视线停留在最后三个字,不知是什么滋味,抿紧的唇线绷成一条直线。
柳听颂瞧出许风扰的不对劲,拍了拍她的手背,又打字安慰。
【其实挺好的,不会说话就可以避免很多无用的交际和废话】
【偶尔我还会装作不懂手语,省了很多麻烦】
她表情看起来很轻松,好像完全忽略了这事对自己是多么大打击,一个被拥有天籁声线的天后,突然就失去了与生俱来的天赋,本就受阻碍的事业彻底凉透,说不绝望,一定是假的。
柳听颂扯了扯她的袖子,又将她胡乱抓下来的苹果递回去,让她放回原位。
许风扰这才恍然过来,抬手接过苹果,往旁边一塞,就道:“手语好学吗?”
柳听颂试图宽慰。
【不算难,只是平常生活里很少用到,所以懂得人并不多】
许风扰“嗯”了声,像是寻常话题,不曾在此纠结,抬手又拿了盒车厘子,下一秒又拽住柳听颂手臂。
只顾着低头打字的人差点撞到购物车上,还好许风扰提前拉住她。
“好好走路,”她低声斥了句。
可话音刚落,又反应过来,如果不是她喋喋不休,柳听颂哪里需要一直低头看手机。
幸好柳听颂不在意,抬头对她笑了笑,眉眼间还带着倦意,但好在眼眸中的血丝已褪尽,不像前几日那么骇人,凉薄矜雅被消磨,只剩下略显颓靡的轻轻柔柔。
她用口型道:“没事。”
束在对方小臂的手收紧,在过分白净的肌肤上留下浅淡指痕。
莫名的烦闷又攀起,好像对方做什么都不对,哪怕像现在这样百依百顺也觉得不舒坦。
旁边店员扫来好奇一眼,从她的角度看,这一对情侣尤为奇怪,像是闹了别扭一般,虽并肩而行,却隔着巴掌大的距离,可下意识的倾身、贴近又做不了假,明眼人都能一眼看出的亲昵。
尤其是年长那位,低头抬起的眼眸,几乎都要紧粘在另一位身上,有意无意靠近,又克制地收回手。
而个头稍高的那位,看着别别扭扭,僵着个脸,可对方一有什么动作,她立马就能察觉到。
心里生出好奇,店员忍不住转身注视。
而年长那位恰好在这时偏头,露出半边轮廓。
是柳听颂?!
店员倒吸一口凉气,瞬间瞪大眼,本能想去抓手机,却捞了个空。
这才想起,他们工作期间是不能携带任何电子设备,私下还签订了保密合同,不能泄露客人的隐私。
她刚刚一时亢奋,竟忘了这事。
如果这人是柳听颂,那另一个人是……
她眼珠一转,落在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上,白发挑人,即便是颜值出众的内娱中,能驾驭白发的人也不多,更别说如此出类拔萃的。
脑子中闪过几个人名,最后竟浮现出许风扰的名字。
不是说柳听颂和许风扰私下不合吗?
这是怎么回事?!
她脑中瞬间冒出千百个问号,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就见年长那位突然向旁边靠近一步,继而垫脚,仰头,亲在许风扰侧脸。
啊???
店员吓得腿都软了,依赖着这个岗位,她其实暗戳戳吃到了不少瓜。
例如某某爱妻高管,实际以加班为理由,陪小三逛超市。
某个立贫穷人设的明星,每回的单次消费都要超过六位数。
某个以性格温和著称的明星,实际刁蛮事多,最喜欢折腾跟随在她身后的店员,每次她一来,大家都要互相推辞躲开。
可这些瓜哪里比得上现在,两个完全无法被联想到一块的人,竟然是情侣!
而且看起来还是柳听颂主动。
她心脏跳得飞快。
许风扰明显没料到对方会这样做,一时僵住,仍由对方吻在她唇边,留下温柔凉意。
像是春天的风,缠绕在薄唇间,蜻蜓点水般就分开。
【不要垮着个脸】
手机屏幕再一次亮起,等许风扰看完后,她又抬手拂过许风扰眉心,试图将皱起的眉头抚平。
【开心】
屏幕上的字又换成别的。
抿紧的唇松开后又压实,许风扰别开眼,只道:“别闹。”
话毕,她一手扣着柳听颂手腕,一手推着购物车往前。
水果、食材还有给昭昭买了的玩具,最后购物车停留在包装得眼花缭乱的地方。
不记得家里的那些指套是否用完,但为了避免某些麻烦,两人还是不约而同地在这儿停下。
惯用的牌子先拿了两盒,没什么味道也没有什么花样,唯一的优点在于医用级别,较为安全。
许风扰随意挑了几个相对朴实无华的,熟练地翻向后面,看起成分。
而一直保持安静的柳听颂,恰好在这时扯了扯许风扰袖口。
“嗯?”许风扰偏头看向她。
柳听颂用视线示意前头。
不是许风扰看过的那几个类型,口味与花样都不同。
拽住袖口的手又扯了扯,像是催促。
许风扰扯了扯嘴角,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故意反问道:“薄荷冰感的?”
柳听颂耳垂微红,却点了点头。
“凸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