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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柳听颂抬眼,幽幽一嗔。

    被欺惨后,只冒出一句不轻不重的怨语:“坏狗。”

    房间里的灯光不算明亮,更偏向柔和的昏黄,照不了角落里的漆黑,只将空间维持在半明半昧的氛围里。

    幸好白日懒散,未将窗帘扯开,这才免于一段无用路程,但不知为何,帘子中间还是露出一条缝隙,将隐隐约约露出外头阴沉的天空。

    恍惚间已过去两月,这段时间的雨水越来越多,若是开始几天几夜地下着连绵小雨,便意味着夏暑将散,秋季将临。

    不知有多少热得发慌的人,反复期盼这一时日早些到来。

    但此刻的许风扰无心理会,自顾自往床头一靠,半躺的姿态最显懒散,玻璃珠子的眼眸瞅着对方,当真是个祖宗。

    柳听颂被撩拨得难耐,只好由着对方的性子来,当即伸手去拽对方手腕。

    既然对方说不会,那她就手把手地教。

    可那人却故意,扯着手不给她拉。

    “阿风,”柳听颂只好先哄着她,明明是被求着教的那个,现在却得求着对方学。

    “宝宝。”

    她声音越柔,之前学音律的天赋,现在全用在许风扰身上,短短几个字,也能喊出千回百转的调子,哪怕是块石头,也会被这汪春水捂化开。

    可许风扰却不为所动,夜风往里一吹,早被浸湿的膝盖便泛起凉意,还没有来得及吹干,又被暖水滴落,顺着肌肤不断往下滑,连床单都染成深色。

    怪不得柳听颂总要洗澡,这完全是不得不洗。

    这感受实在难挨,就连一向好脾气的柳听颂都被惹恼,想强拽许风扰的手。

    可那人眼帘扑扇,便眨落几点泠泠碎泪,再带着哭腔说一句:“你又不要我了。”

    这话落下,柳听颂即便有十分恼怒也没十一分,眼神一颤就哄道:“我怎么会、我怎么会舍得不要你。”

    “宝宝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不好?”

    “怎么都行?”许风扰偏了偏脑袋,像个大狗一般的乖巧。

    柳听颂肯定:“怎么样都可以。”

    柳听颂被蛊惑着,做出保证:“我是你的,宝宝想怎么对我都可以。”

    完全被许风扰拿捏住,仍由自己被对方支配。

    之前的动作不被允许,柳听颂便贴身靠近,主动送到对方指尖,可那人却甩手躲开。

    柳听颂缓了下,低头看向对方。

    “我这里没有那个东西,”许风扰仰起头,毫不心虚地与之对视。

    柳听颂好像才反应过来,咬了咬牙,便要撑着发软的腿去取。

    之前买东西时就有准备,一直放在她房间的柜子中,从未开封过。

    可许风扰腿一曲,直接将人压回,禁锢在原处。

    柳听颂有些迟钝,没能反应过来对方要做什么,毕竟微醺不代表完全清醒,再被欲念煎熬,便无法再想其他。

    “不想用,”明明是自己提的,那人却无赖起来。

    “那就不用,”柳听颂回答得极快。

    “不行,”许风扰又开始装起贴心,很严肃道:“不卫生。”

    “那我去拿?”柳听颂这次学会先问一句了。

    心里头突然就有些后悔,喝醉后的家伙可比清醒时过分太多,一会哭一会闹的,完全不知该如何哄。

    但这也是她该受的,谁让她要让许风扰破戒,要将她教坏。

    柳听颂没见过许风扰喝醉,也不知道她现在是因为酒醉,还是因为之前的那通电话,心情烦闷下故意折腾,毕竟自对方出门接电话后,表情就肉眼可见地差了不少,还自顾自地灌了好些酒。

    “不要,”许风扰再一次拒绝,也不说其他,完全要柳听颂自己猜。

    柳听颂无奈,想要低头讨吻,却被偏头躲开。

    继而许风扰视线往下落,终于给出一点提示。

    柳听颂咬住下唇,之前被咬出伤口还未结痂,现在又冒出血珠,些许发丝粘在脸颊,更是柔弱。

    掐在腰间的手微微用力,像在催促。

    还是纵着她,没办法不由着对方。

    柳听颂微微挺直脊背,抬手捧住被薄布半遮半掩的地方,便往那人唇边送。

    许风扰这一次终于没有躲开,可薄唇却紧闭。

    柳听颂支撑不住太久,只能用另一只手勾住对方脖颈,一边喂还得一边哄:“宝宝。”

    “宝宝,尝一尝好不好?”沙哑的声音几次中断,又强撑着说完。

    “求你,好不好?”

    略微粗糙的地方几次触碰到唇间,勾勒着唇纹,掀起阵阵酥麻。

    屋外有杂音响起,像是三斤在玩它的大号跑轮,这还是前两天柳听颂为了三斤的减肥大计,特地定制的,现在缅因被踩得噼里啪啦,发出极吵闹的声响,像在生气一般。

    缅因怒跑了十几分钟后,这才偏头往里看,若是平常,只要它稍稍跑一会,那两个人类就会齐刷刷走出,对猫着一阵夸奖,就好像缅因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可它现在跑了那么久,却没有人理会。

    缅因气得喵喵叫,最后往地上一跳,气鼓鼓地给了投食机一爪子,继而埋头大吃特吃。

    不理猫,猫就吃死自己,心疼死你们。

    可里头的人实在无法分神理会。

    终于松开的唇,吸吮、□□,偶尔又将唇瓣绷紧夹抿,齿尖轻拨。

    柳听颂战栗不止,手几次要落下,却又慌忙捧上,腰肢如雨中花枝,弯曲又挺直,反反复复。

    可即便如此许风扰仍不肯动,只是曲了曲腿,意思明显。

    柳听颂只好自己来,那薄弱的腰承受更多,覆在脑后的手在发间穿梭,控制不住地压着往前、往她怀里按。

    “宝宝、宝宝,”她破碎声音一次一次响起。

    曲起又撑住的腿发着颤,几次要倒下却又被许风扰强行拉住,于是只能往前,彻底压住对方的脸,让许风扰发出唔的一声,散乱的长卷发披散往下,像是垂落的藤蔓,被风吹得不停摇晃。

    此刻已是深夜,周围更安静了,除了某只猫的吃粮声,还有怎么都止不住的喘息。

    不知何时,外头已下起淅沥沥的小雨,云层更重,已将高楼一觉淹没,忽有闪电冒出,片刻又消散。

    携着凄冷雨水的风掀起帘子,外头的猫也不折腾了,迈着大猫爪往沙发一跳,甩着尾巴就蜷缩成一团。

    地上的衣物还无人捡起,就丢在那儿,被风吹得发冷。

    柳听颂突然僵住,继而脱力般往许风扰肩头靠,如落水的人抱住浮木般紧紧缠住,急促呼吸在许风扰耳边响起。

    许风扰终于抬手,勾住旁边的被子将两人裹住。

    一时无话。

    直到柳听颂缓了些,才见许风扰慢吞吞抬起脑袋,低笑说了句:“两次。”

    没头没脑的话,柳听颂却听懂,耳垂更红,想要找个地方躲,却被许风扰抱紧,无处可逃,最后只能冒出一句不痛不痒地嗔怪:“坏狗。”

    许风扰笑起,还在醉醺醺的,不知是因为酒液,还是怀里的女人,低头又往之前的地方埋。

    柳听颂早已疲倦至极,却没有往旁边躺,只是配合着抱紧对方,虚弱指尖反复抚过对方脑袋。

    “柳听颂,别离开我,”被堵住的声音闷闷,难以听出全部语气。

    “求你,永远别离开我。”

    她今晚的情绪多变,一下子哭着装可怜,一下子又恶劣地不行,这会又无声哭出来,灼热眼泪不断滴落。

    柳听颂却将她的全部情绪都接住,声音柔了又柔,一一答应:“好,不会离开你。”

    “永远不离开你。”

    “你发誓,”许风扰双臂收紧,如藤蔓绞住寄生的树:“你发誓永远不会离开我。”

    “我发誓永远不离开你,”柳听颂低头垂眼,看着怀里脆弱的小孩,一遍耐心重复。

    “我只有你了,”哭腔再一次出现,又很快压住,只有无声的眼泪不断落下,她不停重复:“我只有你了。”

    “我真的只有你了。”

    被紧紧抱住的人呼吸略微困难,却没有将人推开,仍由对方抱着。

    “别离开我、别走。”

    “不走,不会离开你的。”

    “如果你再跑,我就再也不原谅你了,”许风扰这样说,颤抖的声音毫无威慑力,却无人怀疑话语的真假。

    “我会很讨厌你,一辈子都讨厌你。”

    柳听颂停顿了下,而后才缓缓道:“好,不会让你讨厌我的。”

    “我再不会离开你,宝宝。”

    怀里的人重重点了点头,雨声将房间淹没,只剩下潮湿的寒。

    在两人都不知道的时候,那条许风扰恋爱的词条,又一次冲上热搜。

    可仍由吃瓜群众怎么问,都没有见到一个切实的证据,只有一个孤孤单单的词条杵在那儿,像是谁家买上去一般,徒留一堆吃瓜群众挠头抓耳,无处吃瓜。

    第44章

    宝宝,我的腿有点软

    一觉醒来,

    已是中午时分。

    许风扰陷在柔软床铺里,面容被杂乱白毛遮掩,眼帘微颤,

    还未睁开,

    就慢吞吞地翻了个身,将之前的蜷缩姿势改做仰躺。

    薄被在胡乱翻身中,

    只剩下一截被角,勉勉强强搭在身上,露出的细腰长腿晃眼,

    膝盖周围还能瞧见未彻底消下去的红,

    暗示着昨夜发生的一切。

    “唔……”她发出沉闷一声,

    抬手后以手背挡在眼前,酒后残留的意识开始慢慢浮现。

    她昨天晚上好像做了什么……

    很了不得的事情。

    腿无意识曲起些许,

    即便在灰蒙蒙的空间中,

    也白得几乎透明。

    “姐姐,

    我不会……”

    “教教我、”

    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

    曲折的腿,

    脚下的床单全是折皱。

    “坏狗,

    ”又恼又嗔的声音下,

    却是纵容。

    她瞧见柳听颂微微扭着过分纤细单薄的腰肢,细汗下越发明晰的线条,与之同时起落的是极力忍耐、却依旧从唇齿间泄出的喘息,其间还有自己咬破的痕迹,便显得越发艳妩。

    这个方式显然比其他更艰难,即便一次次抵在圆润髌骨上,

    磨着它上上下下,也无法很快缓解。

    更何况,

    许风扰还要使坏,不仅不肯抬手帮忙,还在柳听颂起身时,几次抬腿,惹得柳听颂一颤,之前的节奏也被打乱。

    柳听颂柔声央求,她也不理,甚至故意偏腿躲开,要对方主动贴过去。

    一连重复好几回,将早就该结束的过程无限拉长。

    莫名的热攀上脸颊,昨夜酒醉不觉得过分的事情,现在反倒觉得羞窘起来。

    刚平躺在床的许风扰,又默默蜷成之前那样,缩成一团,想要以此逃避,却无法压住脑海中的画面。

    她甚至抿了抿唇,本是想将残余的感受压下,却回忆起更多,甚至冒出一丝担忧……

    在此过程里,她可是一直要柳听颂用手捧着、喂她,虽然许风扰咬得并不重,可在不断扭动起伏中,难免拉扯,也会无意识用牙齿叼住。

    记忆里,她确实有瞧见柳听颂蹙起眉,发出轻嘶声。

    但许风扰没有松开,甚至到柳听颂精疲力尽的时候,还要将哭哭啼啼的她抱在怀里,一遍遍地哄。

    想到这儿,许风扰宿醉后的脑袋更疼了。

    虽然、虽然她确实有点理。

    谁叫柳听颂故意喂她酒,还一次又一次违背她们之前的约定,她明明都没有同意柳听颂的靠近。

    再说、再说……

    许风扰没再好意思给自己找借口,索性将那些事情全部压下,暂时逃避。

    她深吸一口气,手就往旁边探,想要找到某个昨夜被她欺负惨的人。

    可指尖滑过床单,却是空空如也的冰凉。

    突然心悸。

    许风扰一下子睁开眼,直勾勾看向平坦的另一边,心脏顿时抽痛了下,莫名慌乱的感觉蔓延至全身,指尖瞬间冰凉。

    更早的回忆不受控制地涌现。

    柳听颂不告而别的前一天晚上,她们也曾在床榻间彻夜缠绵,可等到第二日,许风扰醒来时,房间里已空无一人。

    她起初还算镇定,以为柳听颂有什么急事,可当推开房门后,却只瞧见收拾干净的空客房,还有一遍又一遍都无法打通的电话。

    她发疯似的找寻,却没有等到柳听颂的半点消息。

    若非还有燃陨三人作证,她都要怀疑这一年的时光,全是她求而不得后的疯狂幻想,可这样的确定,却没有让她好过一点,反而陷入更痛苦的情绪中。

    直到在网上看见柳听颂出国的消息,她才不得不承认,柳听颂确实用了一种极决然的方式,彻底离开了她。

    许风扰坐起身,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将情绪压住,告诉自己不要乱想。

    明明在昨夜,柳听颂曾一遍遍向她保证,绝不会再离开她。

    所以、

    不会有事的。

    许风扰闭上眼又睁开,极力将情绪压在眼底,可杵在床榻、不断发抖的手臂还是将她出卖。

    她现在就好像一条被丢过的狗,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她恐惧,冒出浓郁的不安全感。

    眼眸倒映着面前场景,陌生又有点熟悉。

    回忆又开始浮现,解释着眼前的这一幕。

    她房间里的床单被揉乱又湿透,根本无法让两人舒服睡下,于是等柳听颂趴在她身上休息片刻,两人才简单地冲了个澡,搬到柳听颂的房间。

    想到这里,许风扰稍平稳下来一点,可难言的烦闷又涌了上来。

    觉得昨夜没洗干净,还想洗澡,要用过分粗粝的搓澡巾将全身上下都刷过一遍,直到都是刮出的红痕,甚至破了皮后,才算干净。

    她伸手就去抓旁边的手机,通知栏里瞬间冒出一堆东西,各种APP的推送,还有其他人发来的消息,尤其是燃陨那个小群,又到了99+,甚至楚澄还给她打过一个电话。

    可许风扰无心理会,直接点了删除全部信息,便按向那个仍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

    嘟嘟声很快响起。

    许风扰抿紧唇,绷紧下颌线凌厉,倒映着屏幕光亮的眼眸暗沉,恐慌与期盼交织。

    她现在无比急切得需要一个肯定、一个安慰。

    不怪许风扰这样。

    她实在是被丢下太多次了。

    幼年被嫌麻烦,被母亲丢给外公外婆。

    外公外婆因工作繁忙,将她丢在家里一夜又一夜。

    后面又因选择不同,被外公外婆赶出家门。

    再后面是柳听颂不告而别。

    再到母亲与她彻底断绝关系。

    她真的、真的是被丢怕了。

    但凡她现在能动动脑子,都可以找出无数个理由,将她胡乱冒出的猜测否定。

    例如,她现在还在柳听颂的房子里,只要她不离开,柳听颂迟早要回来,总不能因为她而彻底放弃一套精心设计、装修的房子。

    而且,但凡她愿意耐心倾听,或者打开门走出去,就能瞧见绕着猫爬架玩闹的缅因。

    柳听颂为了这只猫废了多少心思,愣是舍不得送给旁人,想方设法从国外带回国内,而那猫换了那么远的地方,不仅没瘦,甚至还体重超标,被医生再说嘱咐必须减肥了。

    可见柳听颂有多喜爱它,又怎么舍得将它丢下。

    另外还有个最简单的法子,但凡许风扰愿意低头,往床下看一眼,就能瞧见因她刚拿手机而被甩飞的纸条,上头清清楚楚写着离开的原因。

    可许风扰什么都做不了,在电话无法接通的下一秒,彻底瘫坐在床上,四肢发软。

    她真的被丢怕了。

    被合上的厚重窗帘被风吹晃了,露出一束光亮,划过她脸颊,一半阴郁,一半锐利,像一把被折断的刀,断口处全是锋利的铁茬,随时会因为防卫过当而伤及她人。

    楚澄的电话又一次打来。

    许风扰随手就拒绝,又拨打向柳听颂电话。

    一个接着一个,反反复复,没有被接通就一直打,指尖冰凉,血液也好像一点点凝固下去,脚踝处的骨节明显,几乎要从薄皮中刺出,青色脉络更是清晰可见

    外头传来喵声,许风扰却像聋了一样,完全听不见,越发偏执地拨打着电话。

    她迫切地需要一个解释。

    无论是什么。

    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要柳听颂亲口回答她。

    她不敢想之前一样去验证,怕之前的经历重演,怕打开衣柜、房门,看到被搬空的一切。

    一连数十个都没有人接通。

    所有的情绪都慢慢沉了下去,愤怒、恐慌、绝望、焦急、不安所有情绪都交织在一起,最后裹成一个巨大而肮脏的泥球,不断往下坠,直到被黑洞吞下,便只有空洞般的虚无。

    被风拉扯开的缝隙,依稀能瞧见窗外的繁华,轮船往来的江水、高低起伏的高楼、商品橱窗倒映着人来人往,偶尔有人投去艳羡的一眼,满是渴望。

    可这一切都与许风扰无关。

    拨打的数字还在不断攀升,好像成了僵硬的提线木偶,只会重复着这样的动作。

    干裂的嘴唇无意识抿起又张开,紧紧粘在一起的嘴皮被撕开,疼痛随之扩散,紧绷的脊背一直未放松。

    刺眼的红色数字已超过三位数。

    许风扰呆愣愣的,好像丢了魂魄。

    她又要被丢下啦。

    虽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但是还是有一点难过。

    汇聚在眼尾的水雾,随着酸楚滴落,掉在仍在拨打界面的屏幕上,开出破碎的花。

    一百三十一。

    一百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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