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这贱人,居然也敢反抗,看我如何教训你。”慧净法师抬手欲打,沈慕雪却突然盯住她,冷冷道:“你若敢打,这只手就不用要了。”
沈慕雪眼神中透着冰冷而坚定的笑意,让慧净法师不禁一愣。
她冷哼了一声:“你自身难保了,还敢来威胁我?我偏要教训你。”
“慢着。”
慧溪法师阻拦,低声说道:“这样一张美丽的脸,打坏了多可惜啊。对付她,有其他方法同样有效。”
随即吩咐尼姑几句:“将人关进柴房里,先让她饿上三天!记住,两人要分开囚禁。”
“是。”
尼姑遂将沈慕雪与清漪带走了。
慧净法师不满:“便宜这人了,若非看在她美貌的份上,我早就结果了她。”
“她的命,不过是多延几天,最终难逃一死。
那位的残忍,你我皆知。
到时候送她过去,哪还有生还之理。”
慧溪法师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在她过于朴实的面容上,显得格格不入。
这一席话,终于让慧净法师心中的怒火平息下来。
“你说得对,让她在那里多待几日。”慧净法师提及那人,有些忐忑,“希望沈慕雪能让对方满意。”
……
夜深,柴房内。
清漪悄悄靠近,为沈慕雪松绑,并从厨房偷来了不少馒头。
沈慕雪啃着馒头,脸上却带着几分凝重的意味。
“小姐,您……”
清漪看起来欲言又止的,像是快要咬到舌头。
沈慕雪望向她,“有话直说。”
“小姐,奴婢觉得您最近的举动实在让人费解。若您想留在京城,总能找到办法。但您主动前来,还带着您母亲的灵位,想必是自愿的……来到这地方,我发现这寺庙里的尼姑个个凶巴巴的,一点也不亲切。我真的不明白,小姐您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赶快告诉我吧。要不,我现在就要带您离开这可怕的地方。”
沈慕雪没打算对她保密。
她踱步到窗边,又示意清漪打开窗户。
窗户一推开,沈慕雪问清漪:“你闻闻,这是什么味儿?”
清漪深吸一口气,有些困惑:“这是桂花的香味。我一进这庙门就闻到了。”
“但现在可不是桂花盛开的时候啊。”
清漪说:“那应该是熏香的味道吧,贵族小姐们都爱戴香囊,可能是戴了桂花香的香囊吧。”
沈慕雪点点头。
“得多大的量,才能让整座山都弥漫这种香气呢?”
清漪摇摇头。
不过,确实用量不会少。
沈慕雪又说:“除了这个,你还注意到其他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吗?”
清漪又认真的回忆了一下,突然有了发现。
青山庵里有几个大殿,供奉着一些佛像。
但本该是住宿的偏房,居然也被改造成佛堂了。
她刚才摸黑经过时,沿着屋顶在寺庙间穿梭,感觉整个院子到处都是佛像,这很瘆人啊。
她搓搓手臂,问沈慕雪:“小姐这么说,您是有什么发现吗?”
“我有个猜测,但不知道对不对。”沈慕雪故作神秘:“再等等,可能很快就有答案了。”
相府里。
沈慕雪一走,金氏和她的女儿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偌大的后院,依旧是她们的领地。
然而,一天都还没度过,宫里就传来了圣旨。
来宣旨的是皇上手下的红人,彭海明。
沈丞相带着全家人接旨,而彭海明扫视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群,皱眉问道:“沈大小姐怎么不在?快让她过来,圣旨就是给她的!”
给沈慕雪的!
众人惊讶不已,沈丞相忍不住擦了擦汗:“小女她,她……”
金氏连忙接口道:“公公请恕罪,一早雪儿带着侍女出去逛街了,一直还没回来呢,我马上派人去寻她。”
说着,向刘嬷嬷丢了个眼神。
刘嬷嬷心领神会,立刻带着人出门去找。
金氏猜测是宫里有什么赏赐,厚着脸皮又说:“公公,我听闻皇上把安置流民的事,交给雪儿还有瑶儿了,虽然说瑶儿不如雪儿,但是也算尽心尽力……”
彭海明何等精明,自然明白金氏的意思。
第23章
沈家要大祸临头了
他讽刺一笑,说:“差点忘了,我还带了一份圣旨,这个是给你们二小姐的!”
果然还有!
金氏激动地拉住了沈乐瑶,连忙对彭公公说:“那就先读瑶儿的吧。”
“既然如此,也好。”
彭海明直接展开了圣旨,开始宣读:“沈二小姐,沈乐瑶为博圣宠,投机取巧,竟将发霉的粮食送往灾民营地,导致数百流民出现上吐下泻,实乃可恨之极……”
“瞧在皇后娘娘的分上,饶她不死,送她去青山庵好好管教,也好让人人都知道,这事干不得。”
什么?
为何会这样?
金氏踉跄了一下,差点儿没站稳晕过去,而沈乐瑶则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她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
沈丞相猛然间也忆起了这事。
那时救治难民时,他还在场呢,万万没想到……那些长了霉的粮食竟是沈乐瑶经手买的。
沈丞相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也不顾场合了,冲上去就给了沈乐瑶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这逆子,居然干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那关乎的是人命啊,人命!”
沈丞相气得浑身打颤。
又想着要在彭公公面前立威,大声喊道:“把家法拿来,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训这个蠢货不可。”
沈乐瑶一听说要动家法,整个人吓得往金氏怀里钻。
金氏也急得喊起来:“肯定是买米的下人贪财,以劣充好,跟咱们瑶儿没关系啊。”
很快,带着铁钩的一条鞭子就被拿了过来。
沈丞相握紧鞭柄,用力一抽:“她既然负责这事,就该盯紧每个环节,怎能随随便便交给旁人?就算无心,也难辞其咎。”
这一鞭子实打实地落在沈乐瑶的身上,痛得她觉得后背像被火燎过,火烧火燎地疼。
如此一来,她感觉要断成两截了,尖叫不断。
金氏也被鞭梢扫到,胳膊疼得不行。
她刚想辩解,说那不是旁人,肯定是她娘家人,沈乐瑶的亲表哥,金鹏干的,可一想到彭海明就在这里,若再把金家牵扯进来,事情只会更糟。
只能紧紧抱住沈乐瑶,哀求道:“瑶儿还小,没经过什么世面,老爷,您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沈丞相一连打了几鞭,就显得有些气喘吁吁,站都站不稳了。
心里盘算,这出戏做足了,皇上应该不会再来找他的茬。
于是,他把鞭子扔给了旁边的小厮,又跪下哭诉:“皇上,臣有愧,都是臣,教女无方!”
彭海明没兴趣看他们演戏。
拱手道:“罢了,相爷别打了,我们到门外候着大小姐吧。”
说着,带着两名侍卫离开了丞相府,门神般站在了大门外。
过往的百姓纷纷指指点点着,不了解情况的,还以为丞相府出了什么大事。
另一边,刘嬷嬷一直快马加鞭,快速赶到青山庵,说是接沈慕雪回家。
道仪师太闻言,眉头紧锁。
来到青山庵没多久,这么快又要接走,还真是头一回。
那位大人马上就要来了!
沈慕雪可是准备好的供品,她不愿放手。
便推辞道:“可是大小姐刚来就病了呀,这会还睡着,怕是不能跟你回去了。要不,再过几天吧。”
一旁的静慧法师忍不住也帮腔:“对呀,大小姐身子骨弱,等调理好了再走,免得留下病根。”
刘嬷嬷急得团团转。
不把沈慕雪带回去,只怕沈家要大祸临头了。
她连茶都不喝一口,急得脸都红了:“我这就去见她!”
静慧法师见拦不住,便对慧溪法师点了点头。
慧溪法师会意,悄悄绕到后院,打开了柴房的门……
沈慕雪面前,那人客客气气地说:“沈家的千金,家里来人接您回府啦。以往若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望小姐海量宽容,别往心里去。”
说起来,两人之间本就没过节。
可她和静慧师父平白受的那一下耳光,还是记忆犹新。
本以为沈慕雪会欢欢喜喜地离开,却不料她稳坐柴房内,语气平淡:“我离家之时已言明不再回头,请他们回去吧。”
慧溪师父眼前一亮,心道还有这等好事。
她假模假式地劝了几句,刘嬷嬷领着人赶到,见到沈慕雪的情状,连忙摆出心疼的表情:“大小姐受委屈了。老爷当时是一时气话,气消了便后悔了,现在特意派奴婢来接您回去。您瞧瞧这住的地方,多遭罪啊。”
沈慕雪面不改色。
清漪则直接开骂:“早些时候你们是如何待小姐的,现下知错要来接人了?难不成真当我们小姐是随便搓揉的泥娃娃?任由你们呼来唤去?”
刘嬷嬷内心苦不堪言。
谁能料到皇上的赏赐竟是为了沈慕雪,原以为至少要到冬天过去才会有动静。
“大小姐!您说句话呀。老爷正等着您回家呢。”
沈慕雪冷冷瞥了她一眼:“清漪的话就是我想说的,你回去转告,就当是我这女儿不存在吧。”
慧溪师父劝刘嬷嬷先住下,或许过几天沈慕雪就会回心转意了。
可这话让刘嬷嬷愈发头疼,只好派人回去将情况报告给金氏还有沈丞相。
屋内,清漪望着沈慕雪,嘴角含笑:“小姐,您早就算到皇上的赏赐会下来?所以就以退为进,让自己故意去了青山庵?”
沈慕雪并未否认。
实则她确信,一旦自己去了青山庵,这清漪放心不下,必定会禀报给皇上。
而皇上不便亲自出马,最佳途径便是借赏赐之名,迫使沈丞相将她接回。
只不过,这速度比预想的还快了些。
另一边,沈丞相还在院中踱步,好一会盼来人,却听说沈慕雪不愿归来,差点没气晕过去。
他咬牙切齿了起来:“这个不孝女,还敢跟我摆谱!”
回想起沈慕雪临行前那句话,他不禁心虚,自食其果的感觉油然而生。
如今该如何是好?
彭公公还在外等着宣旨,要是再拖下去实在失礼。
一番思量后,终得一计。
彭公公到门外时,他恭敬地打了声招呼,随即说道:“公公您久等了,下人们说,雪儿外出时不慎扭伤了脚,只怕今日无法回来了。不如明日我亲自带她入宫谢恩如何?”
彭公公自然对沈慕雪的心思心知肚明,却未点破沈丞相。
第24章
我要一份和离书
他拱手道:“如此甚好,那杂家这就回宫复命。只是明日,您莫要忘了。”
“是,是。”
彭海明捧着圣旨,又带着侍卫离去。
沈丞相连忙抹了抹额头的汗,吩咐道:“备车,我要送瑶儿她去青山庵!”
金氏闻讯大惊:“老爷,可是瑶儿背上还有伤,怎能经受长途跋涉?况且那青山庵不是什么善地,进去可不容易,瑶儿怕是吃不消啊。”
“这是皇上的命令,她若不去,便是抗旨。她一人身死事小,别牵连了咱们啊!”
沈丞相的口气不容置疑。
他以往对沈乐瑶可谓是百般疼爱,皆因她向来温顺聪慧。
而今,她先是与马夫私定终身,随后又间接导致难民殒命,无一不让人心力交瘁。
“相爷,要不您进宫恳求圣上开恩?您身为丞相,圣上总得给您几分面子不是?”
沈丞相未曾料到,金氏至今仍不明事理。
袍袖一挥,他手指金氏,厉声道:“若非顾及我的颜面,你以为她只需去青山庵就能了事?你这做娘亲的,只知道溺爱,可曾教会她半点纲常伦理?”
嫁与沈丞相快十五载,金氏首次遭受如此斥责,心中悲痛万分。
沈丞相却无心宽慰,只吩咐道:“将二小姐送至马车,即刻启程。”
沈丞相领着次女抵达青山庵,见沈慕雪正于廊下悠然品茶,似已久候多时。
然而,她那份闲适自得的模样,实在刺目。
他将不满深埋心底。
先命人搀扶沈乐瑶至厢房安顿,这才缓缓步向沈慕雪:“雪儿,此前为父错怪了你,你大可放心,你那继母与幼弟,我已严加训诫。往后府中无人再敢欺你半分,随父回家吧。”
言语温和动听,却遗憾得很,那父慈女孝的戏码,她已无意再演。
沈慕雪手中的茶水忽地洒向沈丞相面庞,随即故作惊讶:“哎哟,一时失手,爹怎不避开呢?”
区区小技!
沈丞相紧攥双拳,心知肚明,这丫头绝对是故意为之!
沈丞相强忍怒火,试图当作误会,孰料沈慕雪竟直接一笑:“说来惭愧,的确是故意。”
“哼!”
沈丞相手指直指沈慕雪,愤怒得全身发颤:“你这逆女,难道要造反不成?我养育了你整整十六载,这就是你的回报?
若早知如此,我当初就该……”
沈慕雪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说这些已是多余,您既然不愿扮演那个慈善的父亲角色,那咱们就来点真的吧。毕竟,这欺君之罪可不是闹着玩的。”
沈丞相望着沈慕雪那冷漠的表情,忽然恍然大悟。
原来,这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她早已预料到今日的局面,才会走得那样决绝。
既然布下了这么大一个局,定是有其目的。
他倒是要看看,沈慕雪究竟意欲何为。
沈丞相深吸一口气,目光锁定沈慕雪:“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一份和离书。”
沈丞相震惊之余,怒火中烧:“金氏乃我三茶六礼娶的妻子,未曾犯下七出之条,我怎能与她和离?”
沈慕雪冷笑几声。
“你们不是天作之合吗?我又怎会拆散你们?我所求的,是你和我娘韩清莲的和离书。”
“你说什么?”
对于这个所谓的父亲,沈慕雪的心已彻底凉透。
她重返沈府,所作所为,只为与沈家彻底做个了断。从出生至今,她连母亲的面都没见过,更不知母亲的模样。
但这些年里,她无数次听闻府里人对娘的中伤。
甚至,母亲的灵位都不被允许安置于宗祠之内。
那块灵位,是她稍长一些后,私下里偷偷请人制作的。
藏在闺房里,避人耳目。
如今,她已然想明白。
既然家里不容她们母女立足,又何必勉强留下?
哪怕母亲已逝。
她也要让母亲清白地离开这个丞相府。
远离沈振武!
“沈慕雪,你知道刚刚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吗?简直无理取闹,你的母亲已去世十六年了,你……”
“不必多言,我只要你一个结果。”
沈慕雪冷眼相对,父女二人隔着桌子对峙,气氛紧张得如同箭在弦上。
时间仿佛凝固。
最终,沈振武妥协了。
“好,我答应你。”
和离书不只是要书写双方的姓名,更要到官府盖印,通知宗族,方才正式生效。
沈慕雪要求即刻办理。
事情办妥,她自会离去。
沈振武甩袖转身,大约两个时辰之后,快马加鞭送来了和离文件。
沈慕雪望着那清晰的墨迹,轻轻一笑。
归途中,清漪欲随行,沈慕雪却朝厢房一努嘴,对着她说:“你留下,盯着沈乐瑶。你不一直好奇这庵堂有何不寻常吗?
相信很快就有答案。”
清漪道:“小姐的生命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奴婢还是陪在您身边吧。”
“清漪,我让你留下,不仅是为了沈乐瑶,还有另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办。”
“小姐尽管吩咐。”
沈慕雪道:“我想要知道青山庵这背后的操控者究竟是谁。”
……
皇宫深处,宁静而庄严。
沈慕雪并未选择返回丞相府,而是决定在宫门静候沈振武的到来。
不多时,沈振武现身,只简洁地叮嘱道:“进了宫,切勿妄言,一切行动听我安排。”
沈慕雪轻轻一笑,拒绝得坦然:“这个恐怕不能如您所愿。毕竟,陛下要奖赏的对象,是我。”
言罢,她由侍女安兰搀扶着,自马车上优雅落地,径直绕过父亲,向宫门内走去。
“你!”沈振武一时气结。
他咬紧牙关警告道:“若惹恼了陛下,我可保不了你。”
这对父女间的隔阂已昭然若揭,仅在他人面前维持着虚假的和睦。
两人默不作声,一同步入御书房。
沈慕雪内心难掩紧张,毕竟,陛下的真实意图尚未明了。
难道,今日将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质问?
但当她步入那宽敞的宫殿,目光掠过层层叠叠的珠帘,恍然大悟——难怪陛下敢于召见自己。
沈慕雪与沈振武一同跪拜,即便抬头,也无法清晰窥视龙椅上的身影。
皇帝靠坐在龙椅边,凝视着低头跪在沈振武一侧的女儿,心中暗自感叹。
第25章
清点嫁妆
沈振武的行径实在令人生厌,竟将如此温婉柔顺的女儿送去青山庵那种清苦之地,一股不满油然而生。
皇帝斥责道:“沈爱卿,多亏你有此佳女,否则仅凭你那个二女儿的作为,足矣让你自行请辞了。”
沈振武额头上渗出汗珠,连忙伏地,连声道歉:“微臣管教无方,请陛下宽恕。”
皇帝又担心惊吓到沈慕雪,清了清喉咙,缓和语气说:“沈慕雪,鉴于你救助难民有功,朕欲对你加以赏赐,你心中有何所求?”
这正是沈慕雪等待的时刻。
她果断磕头,沉稳回答:“回禀陛下,微臣确有愿望。”
彭海明一旁颇为惊讶,寻常人面对皇帝无不战战兢兢,哪敢轻易言志。这姑娘竟有如此胆略,难怪能触动龙心。
沈振武投以警告的眼神,似在暗示她噤声,而沈慕雪却视若无睹,坚定道:“母逝已十六载,臣女未能尽一日孝。而今,她已经脱离夫门,无处安身。恳请陛下恩准,将其灵位迁至福安寺,得以香火供奉,聊表臣女寸草之心。”
皇帝闻言,目光凝聚于沈慕雪身上,心中涌起莫名的感慨。
本以为她会有其他要求,未曾料到如此厚重的赏赐换来的却是如此朴素的愿望。
然而,这似乎恰如他所认识的沈慕雪,总能做出令人意想不到却又情理之中的事。
沈振武见皇帝久久未表态,以为龙颜不悦,赶紧跪下赔罪:“陛下息怒,犬女无知,多有冒犯之语。
福安寺乃是皇家圣地,哪是一般女子可随意涉足之地……”
“沈大人此话差矣。”
彭海明连忙插话,“韩夫人出身名将府邸,乃将门之后,岂同凡俗。况且陛下亲许沈小姐自择奖赏,岂有食言之理。沈小姐一片赤诚,实属可贵,陛下尚未置评,沈大人何须心急如焚?”
沈振武一时语塞。
连忙补救:“微臣逾矩,还望陛下宽恕。”
但皇帝并未回应这一茬。
只对沈慕雪说道:“此事朕允了。朕还会命道高德重的高僧为韩夫人做法超度,祈福冥途。”
沈慕雪眼圈霎时泛红。
心中那块巨石终于落地。
虽然一切皆在意料之内,但不到尘埃落定,变数仍存。
她独木难支,若非孤注一掷的勇气,怎能坚持至今。
好在,终局如愿。
沈慕雪伏身行大礼,诚挚言道:“多谢陛下隆恩。”
从宫里出来,沈振武望着沈慕雪,心情难以名状。他未曾料到,沈慕雪仅此一求,那一刻,心中五味杂陈。
他凝视着沈慕雪,那张与韩氏极为相似的脸庞。
相似到他常恍惚以为,韩氏的灵魂寄宿于这个家。
也正因为这抹相似,他不愿面对这个女子,即使知晓她的不易,亦不愿过多干预。
直至此刻,他才真正的正视这位女儿。
其实,她和韩氏也有不同之处。
韩氏刚烈,而她擅长以柔克刚,待你察觉之时,局面已无法逆转。
他欲言又止,此时彭海明唤住了他。
沈慕雪面带得体微笑,轻俯身。
“父亲,女儿先行一步。”
待她远离。
彭海明这才道:“祝贺沈大人,双喜临门啊。”
沈振武不解:“喜从何而来?”
彭海明道:“两月后便是选秀,望沈大小姐用心准备,陛下对她颇有好感。”
什么?
沈振武读懂彭海明的暗示。
整个人愣住了。
内心却腾起一股狂喜,难不成他们沈家也将出一位贵人?
沈慕雪归家后,沈振武一改常态,对沈慕雪毕恭毕敬。
不仅重修了她的居所,饮食起居皆予最佳,甚至几番嘘寒问暖。
尽管双方都明白,这只是表面文章。
金氏见状,在院中摔摔打打,愤恨道:“我女儿被囚青山庵,她倒好,在府里耀武扬威。老爷这到底喝了什么迷魂药。从宫里回来就对她如此宠溺。接下来,莫不是要我们母女三人扫地出门?”
刘嬷嬷在一旁好言安慰,劝她冷静观察。
未料次日,账房匆匆来报,沈慕雪要清点陪嫁。
正瘫坐在椅上哀声叹气的金氏,闻讯猛地起身,高呼:“刘嬷嬷,你听见没?那人渣坑了我多年积累的十万两的银子,整整十万两银子啊!现在居然还好意思跟我要那些嫁妆!那些可都是我瑶儿的,不管是谁,也不能动它们一指头!”
刘嬷嬷对着账房先生轻声说道:“你回去就说夫人今天身体不适,让她过两天再来清点吧。”
账房先生却站着没动弹。
金氏火了:“杵在那里干啥?赶紧一边去!”
“夫人别生气,要不您还是亲自过去看看吧,老爷都已经答应了。”
金氏闻言,身子往后踉跄退了两步。
刘嬷嬷连忙扶住她。
“夫人,现在您可得撑住了。二小姐与二少爷还指望您呢,您千万不能倒下啊。”
“呵,居然把老爷都搬出来了。今天若不给她点教训,她还真当我好欺负!”
金氏脸上寒意阵阵。
一字一顿地说:“刘嬷嬷,更衣!”
库房门外,沈慕雪已等候多时。
金氏见了她,心里恨不能立刻冲上去撕碎了她,可表面还得装出宽宏大量的样子,皮笑而肉不笑地说:“小雪啊,急匆匆地来点什么嫁妆呢?那是你娘准备给你的,这我又不会占为己有。”
沈慕雪也不跟她绕圈子:“这可真不好说。毕竟,金氏您的为人与作风,我可是一清二楚。”
这话一出,金氏气得差点冒烟。
但她硬生生压下了怒火。
冷笑着反击:“既然如此,这嫁妆你尽管拿去。实在不行我早点替你找个婆家嫁出去。那天我还与你父亲提过,
那位章侍郎的小儿子听说也不错,不比被火烧死的那位大公子差。”
真是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章侍郎的长子死在凌凡的宅子里,私下传闻这事多少与沈慕雪有些瓜葛。
把沈慕雪嫁给那样的人家,不就是送羊入虎口吗?
金氏仗着能掌控沈慕雪的婚事,便故意问道:“看来,雪儿今天还是要清点嫁妆了?”
沈慕雪叹了一口气。
这深宅大院里,处处都是不见血的刀光剑影。
换做以前,她也许会畏惧。
但现在,有了背后的强大靠山,她哪还有半分惧色!
第26章
物归原主
“自然是要点的,请夫人开启库房。”
金氏猛地攥紧了刘嬷嬷的手,咬牙切齿地说:“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刘嬷嬷,给我打开库房!”
刘嬷嬷的手腕被捏得生疼。
勉强挤出一个“是”字。
库门一开,里面杂乱无章堆了许多物件,有的外表华丽,实则一文不值。
沈慕雪发现库房里面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加一块儿,连一千两的银子都不值。
金氏倚在门边,嘴角挂着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家里所有的物件都在这里。你娘的嫁妆嘛,就后面靠墙那两排,点清楚了就搬走吧。”
后面的物件更是寒碜,估摸着加起来顶多也就值个三百两银子?
想当年,母亲出嫁时那可是盛况空前,十里的红妆,凤冠霞帔,哪件不是价值非凡。这点东西,糊弄谁呢?
沈慕雪面色一沉:“夫人怕是搞错了,这些东西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