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她试图让自已清醒一些,再有五步她就能出门去找他了。3708很快,门从外面被打开,有光自门外照进来。
身边桎梏她的人,被一脚踹开。门外的人眼神阴翳,扫过众人,朝着身后的几名黑衣西装,挥了挥手。
门外听命的人,一拥而上。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秒就落入到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就像在她无数次茫然无措的时候一样,被那个人紧紧拥入怀中的感觉。
她拥抱了她的月亮。
听着耳边人剧烈失衡的心跳声,夏晚强撑的最后一丝力气睁开眼睛。
在一片狼藉和惨叫声中,夏晚借着微光看清了。
丰神俊朗的外表下,紧蹙的眉宇,化不开的焦虑和担心。
她的少年再次踏光而来。
他紧紧把她抱在身前,“晚晚,没事了,不怕我来了,没人可以伤害你。”
“阿绪……”夏晚轻喃喃的念出心中所想的名字,终于卸下所有的防备在他怀里晕了过去。
林绪风脱下长衣将她裹紧,在混乱中横抱着她走出夜色。
一辆黑色的宾利在风中疾驰。
看着她脸颊潮红,皮肤的红疹一直蔓延到了脖颈,他心疼的快要死去。
这是有多傻,明明酒精过敏,竟然……为了得到他的消息,喝了两杯烈酒。
林绪风吻了吻她的额头,喉咙苦涩,隔了好半晌,才道,“晚晚,我终于等到你了。”
怀里的人没答。
他无法抑制的哽咽道,“我跨过了岁岁年年,一千公里的距离,来到你的身边。”
怀中的人虚弱的闭着双眼,整个人看起来蔫巴巴。
十八载,那么骄傲的人,这在漫无尽头的长夜里,到底忍不住红了眼睛。
他亲了亲她的耳垂,低声下气道,“晚晚,对不起,没能好好护着你。”
更后悔,没能早点来到你面前,告诉你我的身份。
第88章蓄意为之
厚重的窗帘,将刺眼的日光隔绝在外头。
眼前黑暗一片,夏晚动了动手指,手背上传来刺痛的感觉。
一双温热的手覆在她在手上,“别动,晚晚,手背上有针在打吊水。”
她的声音嘶哑,“阿绪!”
“我在。”
“抱抱我!”
一直强忍着情绪泛滥的林绪风将她轻柔的揽进怀里,他有好多好多话想说,可是全都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眼睛无法适应黑暗时,其他的感官会变的极其敏感,夏晚感觉到林绪风离她很近,先是鼻息扑到了她的脸上,随即嘴唇也凑近了,摸索着贴上她的。
她还难受着,那两片微凉的唇一触碰到她,她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了,盈满滑落。
他手足无措的用指尖去擦拭着她的泪。
抬起的手臂近乎僵硬,“别哭啊!”
“我找不到你,我找了好久、好久。”
那双柔软的手臂把他圈的紧紧的,女孩的眼泪都擦到了他的身上。
“他们都说你是假的,那是一场梦,让我忘了吧,我努力忘记过,可是,阿绪,梦醒了,我还是想去你的世界看月亮。”
他眼睛已然通红,心里酸疼,片刻,声音艰涩道,“晚晚,我在,我在……”
积攒了这么久的眼泪,终于有了懂它的人,倾泻翻涌,像是怎么也流不尽了。
林绪风的一颗心被她的眼泪泡胀了,软的不像话。
只能一遍遍去吻她的眼泪,“对不起,晚晚,我来迟了。”
等怀里的姑娘哭完,抽噎着小声确定,“你早就认出我了对不对?”
他说,“对。”
夏晚带着浅浅的鼻音问,“是我去支教的时候吗?”
他答,“不是,更早。”
夏晚疑惑的重复着最后两个字,“更早?”
一阵沉默。
最后林绪风还是决定坦白,隔了一会儿,他的手离开她的背,在自已的手腕摸索了一阵,解下红绳,系到她的腕间。
夏晚愣住了。
她低下头看向自已的手腕,是那串桃木风铃花,还残留着他的余温。
他吻了吻她的脸颊,“物归原主。”
顷刻,他垂下眼帘,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块桃木,像刚才一样温声开口,“我第一次认出你,是在你12岁的时候。”
林绪风的视线在某一瞬间凝固住了。
过去的记忆浮现——
一封寄托着厚思的信,终于没再被退回。
在那个寒冷的夜晚,他坐了五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到了青州,待到晨曦时,敲响了那户人家的门。
这家的男主人睡眼惺忪的看着门口一身风雪的年轻人,“你找谁?”
从门缝里看到了一个小女孩,扎着两个高低不同的羊角辫,在橙黄的炉火下背单词。
林绪风咽了咽口水,天寒地冻,他甚至无法均匀的喘气。
只好断断续续,垂死挣扎般从喉咙里艰难的吐出字眼来。
“你好,请问你家里……”
揣在口袋里手,用力到指骨泛白,深色的瞳孔紧缩着死死盯住他问。
“你家里,没有一个叫……夏晚的女孩。”
男主人疑惑的上下打量着这个奇怪的年轻人。
“是我女儿,你找她有什么事?”
他的声音逐渐颤抖起来,“能让我见见她吗?我有很重要的事。”
男主人看他神态焦急,好半晌才冲着屋里喊道,“晚晚,出来。”
那个羊角辫的女孩,应声回头,朝他奔来。
那一瞬,距离他们分别已经过了九年。
女孩脆生生的喊了声,“叔叔,你找我有什么事?”
他松开了口袋里的手,静静的垂落在腿的两侧。
安静又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有几分和后来相似的轮廓。
他不记得最后是怎么离开她家门口的,本以为是柳暗花明,没料到确实又是一村。
第一次的相遇,太过突然、震惊,她留给他回味的都是那句剜心的叔叔。
第二次相遇,他也接受了时空的错位,他也做了人生中第一次不够君子的事,尾随。
他把车停在路边没有管,跟在她身后,五六米的样子。
小姑娘一边走一边摇头晃脑的背单词,无意间竟发现拼错了好几个,哑然失笑。
那时候的他事业也算有了不小的起色,他打听出了她的英语老师,让单独给她补习,走的时候留下一句。
“别让她知道。”
老师问,“你是夏晚什么人?”
他想起那句女孩脆生生的“叔叔”,也应下了这个身份,“我是她叔叔。”
在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偶遇到她。
因为之后所有的再见都是他蓄意为之。
看着她从豆蔻年华到远山芙蓉。
看着她在商场遇到想要的洋娃娃,驻足不前,余光一遍遍扫过那个橱窗。
也见到她抽奖抽到了喜欢的礼物,眉飞色舞。
在她十五岁生日那天,他陪着她坐了一路的公交车,那天人很多,车厢里摇摇晃晃她可怜兮兮的被淹没在人群里。
他无声的来到她身后,为她隔开人群,一个晃动,她一时没站稳,他抓住了她的手腕,一时情急,“小心。”
她扬起头,露出一双弯弯的眼睛,“谢谢,哥哥。”
他努力压制着想摸她头发的冲动,这夜,他清楚的记得,彻夜未眠,一直到窗外的星辰被日光掩盖。
他终于变成了哥哥。
后来另一个男孩来到了她的身边,他们嬉笑玩闹,一副少男少女青春美好的模样。
尽管他的眼里都是她。
可他从未在她的眼里留下影子。
但是没关系,他陪着她走过很多条路,远远的落在她身后,或是隔着四条道的马路,与她肩并肩。
他也去过她喜欢的那家甜品店,隔着三四张桌子,抬头就能看见她的位置。
他更陪着她一起看过很多次月亮,同时仰望同一片夜空,目送她走出天文馆,然后他会在原地驻足很久。
这份他掩埋在心里,不能言说的隐秘爱恋,他没有想过用长情来形容自已,只是用一句“不思量,自难忘”来概括。
可是这些他并不打算告诉怀里的这个姑娘,他舍不得她再掉眼泪了。
“晚晚,我以前总盼望能比你年长些,可以承担的多些,终于到了这天,我又胆怯了,十四年的差距,让我也不再年轻,你现在却是最好的年华。”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林绪风嗓音微哑,“我有好好努力,你别嫌弃。”
这些年的坚强和伪装,在心爱的姑娘面前全部卸下,露出最原本的样子,他也会自卑胆怯。
小心翼翼模样让人心疼。
夏晚的脸颊有泪水淌过。
“不,阿绪永远都是最好看的。”
第89章剑拔弩张
林绪风笑了,“只有你会这样夸我。”
夏晚哭累了,有些困的睁不开眼,但是在她听完之后,还是艰难的扬起脑袋,在林绪风的唇上嘬了一下,发出很轻的声响。
“嗯,哥哥最帅。”96l
这样一声黏糊糊的“哥哥”,林绪风险些招架不住,声音低了几分,“晚晚。”
怀里的人已经毫无防备的睡熟了。
林绪风低眸看她,无奈的扯了扯唇。
病床里很安静,林绪风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眼睛明亮柔和。
透过玻璃看着两人双手交握,林安站在门外微微晃神,轻轻出了一口气,没有做声。
“先生,你进去吗?”
林安转过身,看清问话的人,没应声,只是退开了一步。
护土的视线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一件灰色的羊绒长风衣衬着一双修长的腿,虽然他的面容隐在光线未及的阴影里,可是依旧能感觉到是个帅哥,小护土的脸蛋倏地就红了,低下头端着药盘推门而入。
床边坐着的矜贵冷漠的男人,察觉到背后有人来了,回眸一望,眼里的温柔还来及收回,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小护土心里一颤,压低了声音,“林总,该拔针了。”
“嗯,好。”
林绪风小心的按好棉球,直到针孔不再出血,才放心的松开,弯腰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随着门被轻轻合上,发出细微的声响,林绪风才又回过头,对着门口的人招呼一声。
“来了。”
林安垂下眼睛,“哥,对不起。”
病房里安静了片刻,林绪风不可闻的深深吸气,“他们是对你很重要的朋友吗?”
林安没有接话,阖上眼皮,再次道歉,“对不起。”
然后病床的夏晚猛的一惊,失声道,
“阿绪!”
“我在,”林绪风拉着她的手紧了紧,话音里多了几分笑意,“被吵醒了吗?”
“我……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你走远了……”
“那是梦,我在。”林绪风重复一遍。
她皱着秀眉,温声温气的抱怨,“我怎么喊你,你都不答应。”
林绪风闷笑声,很享受她这样无意识的撒娇,“是我的错。”
“那惩罚你亲我一下。”
他低笑着去吻她的唇角,“是奖励。”
林安看到这一幕,心头的钝痛感越来越强,重抿了下唇。
最后还是抑制的叹息一声,抬脚往前走了一步,“夏老师。”
夏晚忽的掀起眸子,才看见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反应过来自已刚才耍流氓的行为被人看了去,一时脸热,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安安。”
病房里又沉寂下来,夏晚瞪了林绪风一眼,将气氛拉回正轨,“你突然长这么大,我一时还有点不适应,别叫我老师了吧!你也不是小孩了。”
林安咽了下喉咙,抬眸对上她的目光,似笑非笑的问,“那要喊你什么呢?”
“或许……”林绪风似乎笑了下,胸腔略微震动,声音慵懒低沉,“可以改成另一个称呼。”
夏晚:“……”
她有些羞赧要抽出手,结果没拽动。
林绪风握紧了她的手腕,看着女孩的眼睛,一字一句慢慢说,“不同意吗?”
林安的脸色差到极点,还是要强颜欢笑,语气里还是不无微末的阴阳怪气,“干什么呢?关门杀狗啊!”
林绪风默了默,“你是单身狗吗?”
他黑沉沉的桃花眼凝视着林绪风,“我是啊!”
气氛一时有些奇怪,夏晚的目光狐疑的投向他们,想在他们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可是这兄弟俩都是一惯的表情,一个冷着脸,一个嬉皮笑脸。
林绪风站起身看着他,“出去吧,她该休息了。”
“嗯。”林安配合道,最后竭力镇定的抬眼看她,但目光一触,又很快垂下眼,“好好休息,还有对不起。”
她还是一如小时候一般的安慰他,“没关系,不是你的错。”
林安从喉间溢出一声,“嗯。”
随即大步出了病房。
林绪风抬手替她整理好头发,“等会护工会把饭盒拿过来,先吃点,医生说现在只能吃些清淡了,等你好了,再带你去吃好吃的,我去送送他,一会就回来。”
走到楼梯转角,林安正靠在墙角,似在等他。
林绪风站在台阶上,垂眸看着他。
经过岁月的沉淀,他的一双深邃的眼睛仿佛一眼能看透人心。
所以林安在他看过来的一瞬间把视线挪开了。
轻飘飘的一句,“还有事吗?”
林绪风沉默了很久,他平静淡漠道,“你应该很清楚,我等了十八年不可能会放手。”
这句话让林安心里突然“咯噔”一声,有种做坏事被大人撞破的不安,他脸上的笑意不见,“你什么意思?”
“你心里有数就行。”
这十八年,还有他林安的十八年
她也亦是他的救赎。
林安深呼吸,平复着心底翻涌的情绪,摆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总喜欢吃这样莫名的飞醋。”
林绪风的手指微不可闻的动了动,“所以不要再做这种蠢事了。”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林安就知道这个哥哥很聪明。
小时候冬天天气冷他耍小心思不想去学校,他总能一眼识破,那时候他想,总有一天他会长的和哥哥一样大,就再也不用他管了。
可是越长大他越惶恐,他已经没了依靠,只有哥哥了,他害怕有一天哥哥突然就不想要他了,因为他是个累赘,病孩子。
直到有天,他哭着试探的问,“哥,你走吧,别管我了。”
那时候的林绪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哥永远不会离开你。”
可是,林绪风最后还是抛下了他,因为林绪变成了林绪风,找到了家人。
所以他在国外那些年,不管多想回家,他都生生忍住了,一直努力的证明他离了林绪风也照样可以活的更好。
两兄弟身处大洋彼岸的两端,一个心里埋下了怨怼,一个受尽了孤独苦楚。
林安笑了,“蠢事?我做了什么了?以前你也总是因为夏老师批评我,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样。”
面上的嘲讽,着实刺眼。
林绪风突然一个箭步,拽着林安的衣领,冷着眉眼,按着他往墙上一撞。
“咚”的一声。
林安闷哼一声,眼里流露出痛色。
林安凭什么这样对她之后,还这样风轻云淡,一个任性的举动,差点要了她的命。
自已守护了这么多年,生怕伤到她一点。
林绪风又按着撞了一下,“你知不知道会出人命的。”
林安垂下眼睫,这件事他无从争辩。
“林安,我从来没有亏欠你什么,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送你去国外,只是想让你得到更好的教育,不要再去招惹她。”
林绪风松开了他,转身头也不回的上了台阶。
林安舔了舔唇。
良久嗤笑一声,“更好的教育?”
第90章撒娇
谁信呢?
当初说好的他们兄弟会一直在一起,地震之后,他们一无所有了,家没了,钱也没了。
林绪风放弃了住校,选择在大学附近租了一个房子,依旧把他带在身边,一边上学,一边打工养他,住最便宜地下室,暴雨季节,家里被淹了一次又一次,他们只能把所有值钱的家具都搬到床上,他们缩腿缩脚的待在墙角就是一夜,冬天又太冷了,哪里都灌风,屋里总是又潮又冷,即使躲在被窝里,半夜也时常会冻的手脚冰凉。
那时候的林绪风会半夜起来给他装个暖水瓶给他捂脚,虽然艰苦,他还是没心没肺整天乐呵呵的,因为他有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他不是没有感激过这位非亲非故的哥哥,后来随着长大,他有了一个无法言之于口的秘密,也见过林绪风对着一张合影照片一看就是一宿,他不敢表露分豪。
人在异地他乡,总是会格外思念亲人,当知道林绪风找到了爸爸妈妈,天知道他在大洋彼岸的有多崩溃,可是他还什么都不能问。
只能装作欢天喜地,还要口是心非的祝福。
那一刻,他想要是夏老师在,肯定能感受到他有多难过,毕竟她会读心术是一个有魔法的小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