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长发微微带着水珠，混合着少女的气息，就像自然中一处不经意的美好风景。温暖默默与季风对视着。
眼神纯净明亮，仿佛可以直达人心。
她刚想开口，季风就没绷住，弓着身子走向浴室：
“我先洗个澡。”
“嗯……”
浴室里。
脱去衣服的季风又喘口气，他一手扶着墙，一手抓着自己的头发。
刚才温暖的样子，杀伤力着实有些大。
他和温暖的接触算很多，在高中冲刺阶段，几乎可以说是每天黏在一起。
温暖并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后来收到过不少情书，也足以让她知道自己的吸引力。
可刚才那种水波流转眼神……
“这丫头，故意的？”
【第68章
我们又站在一起了】
季风冲了一会热水，等身体逐渐热起来之后，他却渐渐把热水关掉。
开始放起冷水。
这个天冲冷水澡也不会很冷，只是今天的气温比较低，不算舒服。
等到自己的内心逐渐冷却。
季风这才擦干身子，从浴室中走出。
他没搞什么包裹着浴巾就出来那种行为，实在油腻和低级。
穿好服务生买的运动服，季风再次来到窗边，坐在温暖的对面。
他双手叉合在一起，后靠在沙发上，表情严肃。
温暖则是两腿并拢，身子歪向一旁，完全不敢对视这个时候的季风。
“说说吧。”
“说什么？”温暖小声回道，声音很虚。
季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另一只手轻轻敲打着桌子：
“来到魔都，总该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吧？”
调整好心态的季风摆出了老板的样子。
窦丁他们几个每次见到季风这样，就会立成小鸡一样乖乖站边。
上午的叶雨薇见到，也是浑身一紧。
可温暖不一样，她会装死。
刚才直面欧少瑜时，那种属于温暖独有的凶狠荡然全无。
这会怯懦的像只小猫，自闭，装死。
反正我就不说话。
只会时不时的掀起眼皮，悄悄看季风一眼，然后又迅速躲开目光。
这种沉默一直持续了15分钟之久，两人都没有吱声。
每次自闭少女开始自闭，季风其实都有些无奈。
他实在不忍心去训斥温暖，尤其是温暖千里迢迢的来到魔都找他，更是让他有些乱了阵脚。
季风轻叹一口气，指望温暖主动开口，看来是不可能了。
“食堂怎么样？”
“还行，能吃饱。”
温暖撇过头去，颇有一种生米煮成熟饭，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季风见状揉了揉眉心。
“什么系？”
“工商管理。”
“你考了多少？”
“705。”
季风有些无语，705上魔都大的工商管理，溢了将近100分。
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好吧，温暖在一定程度上也不算正常人，可这件事情要是让老黄知道了，他估计得气死。
学校方面恐怕也会和温暖反复交涉。
“你妈妈怎么说？”
“我妈现在管不了我了。”温暖说这事的时候，胸口还一挺，感觉很骄傲。
可季风微微蹙眉：
“为什么？你翅膀硬了就可以窝里横了？”
“没。”温暖又低下头。
“阿姨的身体最近还好吗？”
提到王亚琴，温暖稍微迟疑了一会，但还是决定向季风坦白。
她之前一直隐瞒这件事情，是因为她不想接受太多季风的恩惠和施舍。
她已经得到了太多东西，而有些东西，是需要靠自己来争取的。
比如，像个没有负担的正常人那样，站在季风身边。
略微沉吟，温暖的目光逐渐清晰。
表情也逐渐坚毅，恢复了几分温总监的状态。
“暑假的时候我跟伱提前告别，是因为我给我妈安排了金陵二院的心脏瓣膜手术。
那里有全国最顶级的专家会诊，虽然费用很高，但成功率和效果都是最好的。
我妈的手术时间是7月21号，手术算是很成功。
但我妈的身体比较虚弱，术后我们住院了将近15天。
之后我又带她回去静养了一阵子，才卡在最后一天过来报道。”
说到这，季风已经大致清楚了温暖暑假在做什么。
她需要带着重病的母亲转移到金陵，处理母亲的医务，不忙的时候，还要维护工作室的大量工作。
推广话事人可不算轻松的事情，尤其是数据选品这块，需要大量时间。
怪不得温暖整个暑假都是一副很忙的样子，连回复信息都不及时。
温暖悄悄看了季风一眼。
她有些担心季风会因为暑假的事情生气，毕竟当时自己没有说出手术的事情。
季风盯着温暖，微微摇头：
“温暖，我说过，不是什么事情都需要一个人承担的。”
“但你也说过，成年人的世界，没有那么多的矫情。”
季风哑然失笑，他拿出了手机，查看了一下那几天的短息：
“你21号当天和之前的一天，都给我发了短信，我当时可能没理解你的意思，抱歉。”
温暖连连摆手：
“不，你不用跟我道歉，其实，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妈恐怕……”
温暖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她说出来的这些信息，已经让季风对前世温暖的情况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她的妈妈本身就快撑不住了。
这个消息，或许会让他负罪感少一些吧。
“你妈妈好起来了就行，至于钱的事情，是你自己的能力帮你获得了这些，跟我关系不大。”
温暖定定的看着季风，良久：
“季风，其实我和我妈的关系并不好。”
温暖的声音有些低沉。
这大概是她最为脆弱且不愿意揭开的一面吧。
闻言季风缓缓点头：
“我知道，我每次去你家见到你妈妈的时候，你都不希望我和她说太多话。
是因为有些让你无法释怀的事情？”
“一些小时候的事情，还有一些成长时的经历吧。
我虽然和妈妈关系不好，但我还是很爱她。
高考的时候她已经快撑不住了，她没说，但我知道。
我不希望她出事，所以我有能力的话，一定会救她。”
季风轻轻点头：
“手术花了多少钱？”
“我在网上咨询，大约是10-15万，为了保险我准备了全部的钱。
实际花费也有些出乎我的预料，手术费是14万，后续治疗、药物，一共花了21万多，确实有点超标了。”
和季风聊到钱这个事情，温暖突然变得有些紧张。
还没等季风搭话，就自顾自的补充起来：
“不过我不需要你帮，之前我分的佣金已经足够支付医药费了，而且这个月的佣金我还没用，还有将近10万……”
季风抬抬手，示意温暖不需要再说下去。
每次提到有关于钱的事情，温暖都会非常的敏感，敏感到生分。
她会小心翼翼的把钱分清楚，不想占一点点便宜，生怕这份关系因为钱而变得不再纯粹。
笨拙而又自卑的样子，总是会让季风心生无奈。
他温和的笑了笑：
“好了好了，知道温总很能赚钱了。”
起身站在窗边，季风从烟灰缸里拿出一支断的不太彻的烟，随手给自己点上。
“雨小了，稍微休息一会，就回学校吧。”
温暖没吱声，但季风感觉她好像来到了自己的身后。
温暖将自己的额头顶在季风的后背上。
这大概是她能够做出的，最大胆的举动。
“季风。”
“嗯？”
“我们又站在一起了。”
【第69章
不是我，是我们】
比起之前在雨中头槌的那一下。
温暖这次的贴服就温和了许多。
可还没等季风说些什么，温暖已经把自己的额头移开。
那种头发和衣服之间的摩挲，让季风刚到嘴边的话都忘了。
“我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不知道。”
季风看了眼手上的烟蒂，破天荒的问了句：
“额……呛不呛人？”
显然温暖不清楚这句话对于老烟民来说，其中隐藏的意思。
不过温暖对于季风那已经不是包容了，大概和纵容差不多。
“不呛，不用戒。”
“啊？”
季风一愣，他刚才确实出现了戒烟的念头，可他并没有说出来。
是猜到的？
“别做不开心的事。”温暖定定的看着他。
她不理解很多事情，比如吸烟有害健康，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人抽烟。
温暖曾在某些名著上看到过两个答案。
第一个就是《梦的解析》。
人们得不到爱，所以才会接触烟草，当滤嘴触碰嘴唇的那一刻，就像是上帝吻了你，就像是妈妈的母乳。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抽烟可以让你获得心灵慰藉。
获得错觉般的爱抚，减缓压力。
同理，接吻也可以产生同样的效果。
第二种说法，就简单直白多了。
有些人认为抽烟帅！
无论季风是出于哪点抽烟，温暖都不需要他去戒烟。
温暖依稀记得，每次爸爸和妈妈吵架之后。
爸爸都会去抽烟，一根接一根。
抽烟时，爸爸表情会少有的松弛。
爸爸死前，一次抽了很多烟，可惜没用了。
她永远记得那一幕。
这便是她不让季风戒烟的理由，别做不开心的事。
季风没回头，默默的把剩下的烟灭了。
没再提这件事情。
也没回头再去看温暖的眼神，他怕自己接不住，便开始转移话题：
“说说工作上的事情吧。”
“嗯，你说，我在听。”
季风想了想，也开始说起自己暑假时的经历：
“在伱走之后，珍珠市的工作室就被我拆解了，一些人留在了本地，一些人则是跟我来到了魔都。
我在老商区那边租了一间248平的写字楼，窦丁他们现在就在那里上班……”
季风将目前工作室的大致情况和温暖说明了一下。
温暖作为整个工作室的行政兼业务总监，她对工作室的了解其实只在季风之下。
甚至在工作细分上来说，她比季风更为详细。
“分家的时候，应该有冲突吧？”
“没有，当时确实有冲突的苗头，我走了肯定有人想自立山头的，不过被我平息了。
现在不好说，没有人监管的情况下，那些人的做事方式会逐渐接近散人。”
温暖缓缓点头，这也是她一直感觉愧对季风的地方。
虽然说她在金陵医院的时候，也做好了本职工作。
可在工作室目前的阶段，只做好本职工作是不够的。
工作室阻力非常多。
除了她已经接手的选品，筛选，精准客户，分配任务这些外。
真正最主要的，还是引流。
这段时间，她离开工作室，季风搬迁，工作室的整体流量拆分，只能靠着窦丁他们的肝来勉强维持。
每一个淘客，其实都和短视频时代的带货主播差不多。
性质方面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制造内容，获得有消费力的女粉丝，以知心姐姐身份引导消费。
只是大部分人只看到了后来的主播，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前身，淘客。
如今流量2个月没有发展，甚至有些萎缩，这样的结果肯定不是季风所希望看到的。
现在，她回来了。
一切都需要重新设计，乃至改变。
“这里有我的问题。”
“分锅没什么意思，现在说这些更没意思，先想想引流的办法吧。”
季风懒得在这种时候分锅，他们本来就是大学生，又不是专业职场人员。
温暖做好本职工作，就配得上那份钱。
至于更多，那就各凭本事了。
进入工作话题，温暖立刻就展现出与之前不同的状态。
见季风说不想分锅，温暖直接掠过这个话题，步入主题。
“目前关于流量方面，我们觉得现在可以扩张了。”
“说说。”
“第一个就是基础方法，招募人员，扩大引流人员基础。
在珍珠工作室拆分之后，珍珠市的那些成员虽然还会跑量，但他们已经离心了。
你老板的身份淡化，他们也会逐渐变得不听话，逐渐成为野人。
我建议补充新的成员，成员可以考虑大四计算机系或相近专业学生。
虽然目前工作室没办法给他们更多的保障，但我们可以用相对较高的工资进行吸引。
再辅以未来的期盼，对这些学长进行引诱，从而进行合同招募。”
看得出，温暖在暑假期间也做了功课。
大一新生招募大四的临届毕业生，确实有些抽象。
“细说那个学生对未来的期盼。”
“细说什么？”温暖一愣。
“没有详细的计划么？”季风也诧异了，他以为温暖已经做好了计划。
温暖迟疑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道：
“学生对未来的期盼，不就是画饼么？
你之前说过，画饼这件事在2018年之前都是有用的。”
“好吧，我给忘了。”
季风揉了揉头。
确实，至少在这几年里，给计算机专业的学生画饼，是几乎所有公司都在做的事情。
画饼其实没什么问题。
毕竟每个人都有一份对未来的憧憬。
而且也确实有很多公司，画的饼都兑现了。
不过相比起那些兑现大饼的公司，更多还是崩溃，跑路，破产，裁员的玩意。
“所以你现在的想法，就是通过画饼和实际到手工资，先引流一波人？”
“嗯，虽然引流技术没有什么门槛，招人很容易造成技术外流。
不过流量本身对于我们来说也等于佣金和业绩，甚至业绩比佣金更重要。
毕竟商家方面，根本不会考虑我们赚了多少钱，他们只考虑自己跑了多少流量。”
虽然温暖唯唯诺诺的样子很娇羞可爱。
但季风还是觉得她认真工作时更好，身上才会散发出自信夺目的光彩。
就像是她高三给自己讲题时，就像她在工作室里成为温总监。
就像现在。
季风稍稍思索了一会，便认可了温暖的规划。
其实温暖的想法和他差不多，只是温暖说出来的计划内容更为细致一些。
“招募计划可以实行，不过你觉得我们应该把重心放在哪？”
“季风，我觉得响亮的名头对于大学生来说，往往比到手的金钱更有吸引力。”
季风微微眯眼，他已经明白了温暖的意思。
“你是说……”
“季风，你应该成立一家公司了。”
“不是我，是我们。”
【第70章
最好的年纪】
温暖微微愣了一下，马上解释起来。
“不是，我的意思是……”
“你不打算跟我一起？”
“不是不是。”
“打算一起不就是我们？”
“啊？”
温暖被季风说的有些懵。
“我们可是重要的合作伙伴啊。”
季风平静的看着她，好像在宣布一件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事情。
可温暖却不敢在这个时候承接季风的目光。
“不，我不行的。”
“来都来了，这个时候打退堂鼓？”
温暖忍不住去搓自己的手指，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季风，开公司需要很多钱，我没有钱。”
季风从床头柜上拿起纸笔，在纸上随便划拉起来。
“你没有钱我有，几个月时间攒了200多万吧，作为初期的运营资金肯定是够的。
我将会在接下来的这两天时间里，创办一家科技公司。
届时你将会以公司管理层和董事的身份加入，占股10%。”
“没有股份我也可以帮忙管理。”
提到管理，季风原本温和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
“温暖，是伱自己要把钱分清楚的，我现在跟你分清楚，你又不愿意了？”
“……”
温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就会选择自闭。
要是其他事情，季风估计会让让她，但这件事情不行。
“你不需要在我的面前谦虚退让，我什么实力还需要你谦让？
人想改变，就要有欲望，没有欲望的伙伴我是不会要的。
你整天无欲无求的，我拿什么来激励你？”
就算是想开夫妻店，那也得真的成为夫妻以后才行……
季风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却马上改口：
“与其在那想小九九，不如跟我一起琢磨琢磨公司应该叫什么名字，简单点的。”
听到季风提及公司名字，温暖这才恢复了一些专业素养。
“哦，有关于公司名字，直接用你的名字，季风科技怎么样？”
“这个名字没特色，没寓意，肯定不行。”
按照季风的要求，温暖也拿过纸笔唰唰的写起来。
提及了几个名字季风都不是很满意。
季风提了个“冬日阳光”，也被温暖当场枪毙。
温暖蹙着眉，她又不是文盲，怎么可能不明白这里面的意思。
冬日阳光很温暖，很明显的隐名。
“温暖科技”和“暖风科技”的名头，也被先后毙掉。
科技公司这样的名字并不合适。
随后两人就陷入了僵局。
公司的名头非常重要，这点季风也很清楚，容不得他耍性子。
轻轻敲打着桌子，季风其实很想抽根烟。
可看了看同样还在思考的温暖，他又默默放弃了这个想法。
最终，还是季风这边做出了退让。
“之前那些搞译名的公司名称确实不合适，最大问题是名头吸引力有所欠缺。
作为一家科技公司，主要招收必然是年轻的网络科技人员居多。
挣钱肯定是大家都会想的事情。
可挣钱之余，也会对自己的未来产生一些联想，憧憬。
所以名头最好是往科技，码农，技术，未来这些事情上靠。
大概就这些元素，有没有合适的想法？”
季风将自己能想到的元素一一例举，然后和温暖一起想。
两人很默契的进入了工作状态。
这熟悉的感觉有些久违，但很好，让季风怀念。
温暖托腮发了一会呆，望着窗外很认真的思考。
而季风却盯着少女的眼睛，悄悄走了神。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她真的好美。
随着时间的推移，季风的目不转睛让少女脸上多了些红霞。
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但并未停止思考。
想着共同的未来，温暖眼睛突然明亮了些，随后在纸上迅速写下四个字。
【指尖未来】
“这个，怎么样？”
在她有动作的时候，季风其实就已经收回了目光。
他心头念叨着这个名字。
别说，还真不错。
“互联网行业靠码农，码农靠手指，用自己手中的键盘来创造一个未来？”
“大概是这个意思，不过你要是做广告词的话，还是交给广告公司吧，他们更专业一些。”
“OK，就这个，别的不说，这饼画的不小。”
“嘻……”温暖笑了一下，却又马上收敛。
季风拍板，终于确定了公司的名字。
“以后，这便是我们的公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