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倒像是她欺人太甚。沈夫人看起来凶狠至极,可祁郁却能看透本质:“您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这么多年,您比谁都懂当初的事对二伯的打击,看似对他骂骂咧咧,实则是想着能与他大吵一架让他发泄吧。”
奈何,这么多年过去了,老馆主依旧沉浸在当初的悲剧之中,一个人背负着所有罪责,看似沉默不语,实则内心里一直将他自已视为罪人,从未放过自已。
被祁郁戳中心思,沈夫人沉默不语。
都说妹妹与姐夫是天生的敌人,这话用在沈夫人与老馆主身上极为贴切。
祁郁看出自家老婆不解的眼神,主动给她科普当初关于老馆主他们的事。
也算是从故事中分散沈夫人的注意力。
南城,年轻一辈对祁家继承人的认识可能停留在祁郁身上。
他太过惊艳,从小就展现出了各方面的超绝天赋,是整个南城后辈们内心如同神祇一般的存在。
甚至,他被誉为祁家历代继承人中天赋能力最高的一位。
但很少有人知道。
在祁郁之前,祁家也出过一个惊艳绝伦的天才。
祁聿,与祁郁的“郁”同音,祁郁的名字是老馆主亲自定的,因为在祁家,yu音代表着无上的荣誉。
而这荣誉,由老馆主祁聿亲自创造。
祁家老爷子一共三个儿子,老大祁景槐,从小性子就比较古板,喜欢研究历史和一些老物件,时代在快速发展,他却与世隔绝。
总是把自已关在房间,沉浸在自已的世界里研究一些老玩意儿,对于祁家继承人的位置更是没兴趣,十多岁就主动放弃了竞争。
与他不同的是,祁家老二祁聿。
一个从小就在经商、天文地理、人文科学各方面展现出超强天赋的绝艳天才。
第67
章
老馆主的过去
五岁的祁聿就被祁老爷子带在身边,出入名利场,闯荡商界,他有毒辣的投资眼光,性子果敢决绝。
在他身上,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努力在天赋面前不值一提,祁聿就是那个绝对天赋拥有者。
他看过的、听过的,再复杂的东西都能一眼记住,熟读孙子兵法,融会贯通在商界操控风云。
别人都说他性子狠戾,太早成名以后恐怕会走上歪门邪道。
然而,他私底下喜欢研究古籍,练就一手好书法,不停沉淀丰富自已的内心。
论文采,他同样出口成章,十二岁发表的儿童组散文因为太过优秀,被放到青少年组去参赛一举夺冠。
人前的祁聿给人一种功急心切手段狠辣的感觉,可私底下他却儒雅淡泊如同绝世高手。
因为天赋太过强大,十五岁祁聿就破格被确定为祁家继承人。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掌管祁家,凭借雷霆手段带着祁家更上一层楼。
然而,在十七岁那年,高考结束的祁聿却提出了要参军的想法。
当时祁老爷子想让他报金融专业,去国外深造,他却头也不回的报了警校。
并且用一年时间修完所有文化课程,然后大二那年年龄足够,转身就进了部队。
这一离开,就是五年,23岁的祁聿退伍后成为了缉毒警察,并在第二年前往边境,作为指挥官带着缉毒警察们接连破案。
彼时,祁家老爷子的三子也就是如今的祁家家主八岁,虽然祁家家主也逐渐崭露头角各方面天赋能力也很强。
但祁聿珠玉在前,比不过。
祁家老爷子无数次想让他放弃缉毒警察的工作,回来继承祁家,可他态度坚定,投入边境缉毒工作一去就是数十年。
30岁那年,祁聿成为边境缉毒特警队队长,至上荣耀,边境毒枭听到“奇宆”这个代号闻风丧胆。
他作为总指挥,边境缉毒特警队的首脑,从未在人前暴露过身份。
从业十多年,一次次带着队伍破下奇案,拯救无数家庭。
原本祁家主盼着他35岁退居二线回来继承祁家。
可他却再次做出了让人不解的行为。
35岁那年,他的确辞退了边境缉毒特警队队长的工作,却转身就去了缅北。
不仅辞退了特警队队长的工作,他甚至放弃了祁家继承人的位置,然后改姓为许。
从此,世上再无祁聿,只有许聿。
祁家继承人不再是祁聿,而是这些年在祁家站稳脚跟的祁家主祁律之。
而许聿带着他的“退役雇佣兵”身份前往边境贫民窟,用了一年不到的时间,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三不管地带杀出了自已的一条血路。
并在第二年理所当然的因为利益加入了缅北制毒厂。
表面是堕入魔道,实则深入敌营。
五年时间,许聿一路从小喽啰坐上了缅北最大贩毒集团【xo】二把手的位置,可以说是呼风唤雨也不为过。
这五年时间,边境的缉毒工作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成绩,整个原本弥漫着毒粉气息的边境,如同被水洗干净了一般。
就在许聿与缉毒特警队联系好,准备开展一次性清剿行动的前一天晚上,巡逻回来的许聿身份暴露。
五年的卧底生涯,与他一起卧底的同伴,习惯了这些年贩毒的奢靡生活,逐渐沉迷其中。
眼看着这一切就要被许聿毁灭,他爆出了许聿的卧底身份。
当晚,许聿被抓了起来严刑拷打,经历了非人的折磨。
一双腿被敲碎,身上大大小小的刀疤,身上的肉被一片片的片下来。
几乎丢了一条命。
不知道他身份暴露的缉毒特警队第二天按照原计划展开清剿行动,却因为背叛跌入陷阱。
几乎全军覆没。
那一战,血流成河。
无数缉毒警察拼了命,用一声声的呐喊嘶吼冒着炮火绝地拼杀,憋着最后一口气,才将原本必败的仗勉强扭转,最终三人生还。
可原本,那是一场无需费劲就必胜的仗啊。
因为一个人的背叛,牺牲了无数缉毒警察的性命。
而许聿被折磨得一度接近死亡,毒犯逃亡时把他当成了尸体扔进了尸堆之中,与那些被作为试验人物而惨死的尸体放在一起。
在警方清理战场时,发现了还有最后一丝生命迹象的他。
虽然人没死,但许聿膝盖粉碎性骨折,浑身上下被折磨得没有一块好肉,甚至认不出本来的样貌。
清理战场的警察也是通过他耳朵后面的红色胎记才确定这是他。
不仅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许聿体内还被注射了各种毒品。
整整一年的时间,他无数次经历死亡,被毒瘾和骨肉剥离的痛苦折磨着,生不如死。
缉毒警察染上了毒瘾,这无疑是将他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
许聿一度求死,可警方与祁家不愿意放弃他。
找来了全世界最好的医疗资源,不断的砸钱只为了让他活下来。
那两年,他如同残废,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吃喝拉撒都得靠人,可明明,他生下来就是这南城最尊贵的天之骄子。
许聿用了两年的时间捡回了一条命,然而,等待他的却是另一个绝望噩耗。
当年,他身份暴露,妻子与一双儿女被毒犯盯上,进行报复。
由于没人知道许聿身份已经暴露的事,所有人都毫无防备。
许聿受尽折磨生不如死的那一晚,他的妻子与一双儿女惨死家中,死状之惨烈,惊动全城。
为了让许聿活下去,两年没人敢告诉他这件事。
他自以为自已抵抗过了病魔,哪怕落下满身伤和残疾,未来至少可以有时间陪自已爱的人共度余生。
可到头来,一切不过是虚幻泡影。
许聿如同行尸走肉,精神恍惚得一度忘记自已是谁。
很长一段时间,他白天精神恍惚,曾经的金融天才却眼神呆滞如同三岁孩童。
夜晚清醒着受折磨,在自责与懊悔之中挣扎生不如死。
后来,许聿开了殡仪馆。
他彻底脱离了祁家,隐姓埋名,世人皆称他一声老馆主,看似人人尊敬,实则对他的身份唯恐避之不及。
一年复一年。
许聿用一生的时间,不停的去看别人的生死离别,试图自此麻痹自已,可究竟是麻痹还是不停的轮回折磨,不得而知。
第68
章
青梅竹马
许聿这一生的遗憾,是他的妻子与一双儿女。
祁聿与他的妻子霓蔷是青梅竹马。
祁家是南城第一世家,而霓家是那个年代的外来富豪。
有钱,但没权。
那时候的祁家一手遮天,霓家作为外来家族,被排外其实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在那个年代,有再多的钱,没有权都是罪恶。
霓家因为丰厚的财富,被南城各大家族盯上,试图将霓家的财富分而食之。
霓家家主本就是因为能力不足家族在他手里没落,才带着钱逃到南城,面对各大世家的围攻毫无反击之力。
所有人都以为霓家会被瓜分殆尽,祁家却出了手。
祁家老爷子向来看不惯这些世家欺软怕硬的嘴脸,带着年仅十岁的祁聿去到霓家,亲自出面将霓家家主扶了起来。
当时的霓家内部已经被洗劫一空,霓家主毫无还击之力,被打的头破血流,妻子与两个女儿被他护在身后,满眼惊恐。
祁聿也是在那时候,看到了年仅八岁的霓蔷,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白兔,躲在角落里,分明害怕绝望,却还是下意识将刚学会走路的妹妹护在怀中。
柔弱之下是倔强与坚强。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相见。
霓家被当时是祁家家主的祁家老爷子护了下来。
原本只是动动手行行好,可霓家主却对祁老爷子感激涕零,连夜把私藏的各种老古董用卡车拖着送到了祁家。
祁老爷子才发现,霓家主不是傻子。
霓家露出来的财富不过是冰山一角。
看着一脸真诚的霓家主,祁老爷子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扮猪吃老虎。
然而,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祁老爷子发现,霓家主他是真傻。
懂得狡兔三窟不是因为聪明,而是被抢的多了,有经验了。
那个年代尔虞我诈,偏偏是霓家主的赤诚让祁老爷子决定深交。
久而久之,霓家主与当时的祁家主祁老爷子成了至交,而霓家在祁家的帮助下逐渐在这南城站稳了脚跟。
霓蔷小时候喜欢跟在祁聿屁股后面,软软的一小只,后来长大些了,骨子里的倔犟逐渐显现。
上高中时甚至与祁聿唱反调,傲娇又霸道。
奈何祁聿早已经心悦于她,各种宠着哄着,直到大学,他入伍前,犹犹豫豫的不敢表达爱意。
霓蔷看不下去,抓着他的衣领吻了上去,直白开口:“祁聿,你要不要娶我?”
她眼神霸道,带着威胁,仿佛只要祁聿敢摇头,分分钟锤爆他的脑袋。
祁聿犹豫道:“我以后想做缉毒警察,与我在一起,会很苦。”
霓蔷傲娇:“老娘是怕吃苦的人吗?”
后来,霓蔷怀孕。
祁聿担心她,想着请假回来陪她。
她却捡起拖鞋砸他:“瞧不起谁呢?”
“这是我的孩子,我自已一个人美滋滋,不用处理婆媳关系,还不用担心你孕期出轨,不要太自在。”
“你老老实实在部队待着,若是敢出来我弄死你。”
她表现的强悍,完全没了儿时受惊的模样。
哪怕知道她只是表面要强,为了不让他担心,可依旧会在无数夜里想她想到哭。
分明是个柔弱的人,却为了他生下一儿一女,对霓蔷,祁聿只有亏欠。
他总想着以后用一辈子去弥补,总想着以后一定陪她花前月下一日三餐。
可结局,终究是他负了她。
霓蔷到死,也不曾埋怨过祁聿,她说,他是她的英雄。
然,心疼姐姐的沈夫人却不甘心。
她的姐姐性子温顺柔弱,怀着孕夜里哭成泪人。
每日为他担惊受怕,半夜孕吐到昏厥,一度产后抑郁,甚至为了不给他招惹流言蜚语,她放弃了作为富太太的荣耀,平平淡淡的过着日子。
可原本,她应该如同公主一般,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磕着碰着都哭着有人疼的。
沈夫人怨,怨祁聿娶了她的姐姐,却不懂得疼爱和珍惜。
明明姐姐是霓家的掌上明珠,明明她生来高贵。
霓蔷本人却很满足,她记得祁聿对她所有的好。
祁聿参军期间,所有的假期都用来陪她。
节假日,这么多年,哪怕他身在敌营,也会有人为她准时送上一束花。
他一有空,就会给她打电话,铁血战土,面对她时却满眼温柔。
她甚至会骄傲的告诉孩子们,他们的父亲、姨夫是一个保家卫国的大英雄。
所以,沈聪和祁聿的儿子从小就有英雄梦。
祁聿打电话也会不吝啬的与他们分享各种趣事,彻底让两个男孩子迷上了部队的生活。
哪怕见证了祁聿一家的惨烈。
长大后的沈聪依旧坚定不移:“总要有人去做,为何不能是我?”
因为一个信仰,因为一份责任。
无数人前仆后继,在边境用身体血肉筑起城墙,将历史曾经的艰苦绝望用身体隔绝在外。
沈夫人早已经泪流满面。
“我宁愿,他们是一群自私的人。”
她这话,悲痛却又庆幸。
虽然说着宁愿他们自私,可沈夫人分明是以他们为荣,包括老馆主。
南倾一直觉得老馆主那双眼睛太过平静。
平静到仿佛看破了世间悲凉,无论是什么样的死者,生前经历了怎样的故事,在他那儿似乎都掀不起波澜。
他说,人来这世间一趟,何为善,何为恶?
他说,人死,一切归零,少一分恶灵,至少这世上未来多一分清净。
或许他自已都不确定,超度有没有用。
但只要有一点可能,他都会去做。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像是执念,更像是赎罪。
这顿饭,三人都没怎么动筷子。
气氛早已经一塌糊涂。
南倾心头的震撼难以言喻。
沈夫人却逐渐平静下来。
送她回到沈家时,沈夫人甚至看向南倾和祁郁,主动开口:“有时间陪陪他。”
“他身体不好,别让他拖着,该看就去看。”
终究,沈夫人还是打从内心希望老馆主能好。
他们都是困在过去走不出来的人,一层一层的经历,得与失,似乎也没那么绝对了。
第
69章
他于漫天白雪中接她回家
回去的路上,南倾情绪不高,坐在副驾驶眉眼之间不自觉流露出悲伤。
老馆主说,她天赋强,但其实并不适合干入殓师这一行。
因为她共情能力太强了,容易伤着自已。
就像此刻,听着老馆主过去的故事,南倾仿佛被拉着走了一遭,一整晚都如同被什么重重的压在心头。
周身都是悲伤气息。
车子在庭院停下,南倾眼神有些恍惚,不等祁郁拉开车门,就自已走了下去。
祁郁从身后追上来,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
南倾低着头,虽然极力控制情绪,可还是如同被扔进了悲伤中捞出来般。
她突然就懂,为什么老馆主说生死淡然。
为什么看上去冷漠毒舌,却总是会在无人的角落弓下腰,一身的悲伤。
他那双眼睛,看似混浊,实则比谁都干净锋锐。
当初家人离世,老馆主对她说:“人活着,终究都要孤身一人的。”
“离别是必修课,来的早了,人就成熟了,你得往前,走这一遭,得去看看,这条路的尽头是悲是喜。”
她一直以为,老馆主就是那种天生对什么都淡然无所谓的人,却没想到,任何人的成长,都是通过皮肉剥离的生死之痛。
而老馆主的经历更甚。
这些年,他的每一分沉静背后,都是无人言说的伤痛。
南倾懂这种整个世界背离自已的痛,她不太想矫情,可情绪就这么压在心头一路。
直到被祁郁揽入怀中的这一刻,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般,温热的泪水夺眶而出。
祁郁感受到怀中人儿压抑得抽泣声,心疼的绞在一块儿。
弯腰将她抱起,祁郁没有出口安抚,只是将她抱回客厅,静静的陪着她,等她情绪发泄。
今日的夜格外的沉,外面寒风萧瑟,似乎是又要下雪。
南倾用了一个小时平复内心情绪,眼眶红透,整个人被抽走了浑身力气一般呆坐在祁郁怀中。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已太丢人了,她默默低下了头,祁郁却面对这样的她满眼都是温柔。
耐心的替她擦干净眼泪,男人丝毫没觉得她哭的丢人,反而低头在她眼角轻吻:“我让人煮了姜汤,喝一点吗?”
南倾被他炙热的眼神盯得不好意思,吸了吸鼻子,点头。
祁郁轻笑一声,站起身去端姜汤。
南倾坐在那里,视线不自觉跟随他的身影。
男人脱下了外套,只穿一件衬衣和马甲,精瘦的腰际与一双包裹在西裤中笔直的长腿,哪怕是穿着拖鞋都让人移不开眼。
客厅亮着暖色微光,暖气开的很足,扑面而来的暖意将她包裹。
南倾就这么安静的看着祁郁,直到他端来姜汤。
全程,两人都没说话,老馆主说过,南倾共情能力强。
按理来说,他不会让共情能力强的人干入殓师这一行,容易伤着自已。
但,南倾身上有一个别人没有的特质。
她的包容性和自愈力特别强,她好像天生就会爱人。
看起来清冷疏离,实则温和细心,就像是春日的雨,润物细无声。
她能快速治愈自已,也能给别人带来希望。
她这样的人,就是天生的入殓师。
不需要别人过多安抚,她会自已治愈自已,只是这个过程难免痛苦,不停的共情别人的伤痛,不停的治愈自已。
经历过了,就是成长。
这一晚,祁郁将南倾紧紧揽入怀中,恨不能将身旁人揉入骨髓。
床畔的灯亮着微光,南倾躺在祁郁怀中,安静柔软。
第二天,南倾早起,陪着一起送沈听的遗体回殡仪馆。
按照沈夫人的意思,沈听成为了她正式送走的第二位客人。
看着沈听的遗体被缓缓送进火葬炉的那一刻,强忍了一上午的沈夫人情绪决堤,跪在地上哭的伤心欲绝。
祁郁也来了现场,他单膝下跪护着沈夫人,生怕她想不开扑上去。
老馆主的脊背更弯了。
他紧紧的盯着火炉,不知道在想什么。
或许是在后悔,亦或许是在怀念着谁。
南城的天更冷了。
纷纷扬扬的大雪飘落下来,满城的银妆,临近圣诞,街上贴满了圣诞老人。
周五,祁郁来检察院接南倾下班。
外面飘起了大雪,下班点,检察院内不少身着正装的人冒着大雪跑了下来。
阶梯的尽头,祁郁站在车旁,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一身大衣身姿笔挺的站在那里。
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不少人看到祁郁,都恭敬的称呼一声“祁厅长”。
男人微微颔首,目光却落在出口处,等待着想见的人出现。
南倾刚从实验室走出来,昨天送来了一具死尸,落水飘起来,等了几天没人认领,只能通过dnA核对寻找家属。
结束了工作,南倾才踩着下班的末班车从办公室离开。
今天的她穿了一身黑色大衣,脚上一双马丁靴,长发盘起,干练又清冷。
与同行的几个同事打了招呼,南倾从办公室离开。
刚走出电梯,就听到有人喊她:“南法医,你家祁厅长又来接你下班了~”
对于南倾,整个检察院的人都知道。
虽然她平日里性子冷清,但有实力又有个性的人,大家都打从骨子里欣赏,所以平日里看到南倾,大家也都很热情。
对于南倾和祁郁这一对,更是让检察院无数人艳羡。
祁郁几乎是每天雷打不动的来接南倾下班,有时候南倾在实验室忘记时间,他也不催。
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等着南倾出来。
人长得帅,有钱有权有势还专一,这简直就是无数人心中的理想伴侣。
祁郁看着高冷,但偶尔有人当着他的面夸奖南倾,男人就会笑得一脸不值钱。
毫不谦虚的点头:“我也觉得我老婆是这世上顶好的女孩。”
祁厅长是个老婆奴,全城的人都知道了。
面对同事的调侃,南倾只是笑了笑,却加快了步伐往外走。
雪越下越大,视线之内都是飘落的雪团。
祁郁的伞上堆积了一层白雪,男人脖颈上系了一条灰色围巾,单手插兜,大衣上飘了些许的白雪。
他抬眸,凝望着前方。
白雪纷飞的尽头,南倾一身黑色大衣越过人群走了出来。
白皙的肌肤透着几分粉,刚走出门扑面而来的寒意让她打了个冷颤。
却在抬眸看到远处站立的男人时,眼神整个亮了起来。
加快步伐就踩着阶梯往下。
看到自家老婆的出现,周身气息肉眼可见的温柔下来,迈开腿就朝着她的方向而去。
白雪纷飞,行人驻足。
南倾迎着大雪从阶梯一层层的跑下来,在最后一节阶梯的尽头张开手臂,整个人撞进了祁郁的怀中。
第70
章
顾家一次性还清所有钱
她抬眸,因为跑得快,脸颊两团绯色,眼神却很亮:“不是说了我今天自已下班的吗?”
祁郁一手撑着伞,一手握住自家老婆的手,宽大的手掌捏了捏她微凉的手,顺势放进自已的大衣里。
视线落在她脸上,流连打量:“同事介绍了一家新开的餐厅,想着带你去试试。“
说话时,他牵着她的手,两人迎着大雪往外走。
一路上,有人主动跟他们打招呼,祁郁都耐心颔首回应。
牵着南倾来到车前,祁郁伸手拉开了车门,护着南倾进去,才绕到驾驶座,收了伞放进后座。
男人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朝着餐厅出发。
纷飞大雪之下,他们的互动甜蜜又温馨,站在雪中的人们止不住生出艳羡。
这大概就是里,男女主角婚后甜蜜日常的夫妻生活,不需要轰轰烈烈,却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诉尽爱意。
…
车子抵达餐厅楼下,服务员迎出来替他们打开车门。
两人从车上下来,南倾抬头看了眼,是牧稚前两天吵着要来的高奢餐厅。
以前在京都,前段时间刚入驻南城。
据说单次消费以万为单位,牧稚那大小姐都觉得奢侈,嘟囔着下次生日一定来吃个爽。
南倾看了眼祁郁,男人似乎不是第一次来。
牵着她进门之后,经理亲自来迎接他们:“祁厅长,夫人,包间已经给二位预留好了,请跟我来。”
说着,经理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经理带他们走的是贵宾电梯,一路直达六楼,左转第二个包间。
宽敞的空间,古色古香,透着清幽的气息。
南倾打量着空间环境,祁郁跟经理吩咐了两句,迈开腿来到南倾身旁。
内部暖气开的很足,这会儿已经感受到热了。
还没等她动手,祁郁已经上前取下了她脖颈上的围巾。
南倾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脸色微红,在他给自已脱外套前先一步脱了下来。
祁郁挑眉,捕捉到她眼底的窘迫,眼神多了几分调侃。
却是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外套,大手落在她头顶揉了揉:“先过去坐,我去个洗手间。”
话落,他转身将南倾的外套挂上,再把自已的脱下来挂上,才转身去往洗手间。
南倾坐下,拿出手机处理工作。
手机银行突然弹出来一个转账通知。
六千万的转账,备注是欠款归还。
欠款?顾家转的?
还没等南倾确定,顾夫人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南倾按下接听。
那端的人趾高气昂:“钱收到了?”
南倾平静开口:“收到了。”
“那就行,以后可别说我们顾家欠你的。”
相比起那天在顾准订婚宴的狼狈,如今的顾夫人似乎还要比曾经嘚瑟。
六千万的款,顾家不过几天就结清了?
南倾可了解顾家人的性子,面子大于一切。
若是当时真的有钱,顾家主不会只给两千万,更不会签下借条。
只能说明当时的顾家的确只能拿出那两千万,这才短短几天的时间,顾家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顾夫人这态度,让人很难不去多想。
南倾在思考,她这几天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消息。
电话那端,顾家主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斥责:“你又嘚瑟什么?”
这话显然是对顾夫人说的。
没一会儿,电话被顾家主拿到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