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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进了。”

    “不是跟你前夫闹纠纷?”

    “是他。”

    柳小云白了眼裴雪梅:“你这人自尊心也太强了,这不都对上了吗。放心,出了事我跟你一块扛!”

    裴雪梅一噎,话是这个话,事可不是这个事:“算了,跟你说不明白,你来找我干什么,上次不是说不用我管吗?”

    想起之前的不欢而散,柳小云撇了撇嘴,她不是故意摆烂,上次那些话都是言不由衷。

    裴雪梅忙着处理家事,留她一人在陌生的环境,跟人聊天聊不到点上,开会听不懂,业务不熟练,为此闹出许多笑话。

    她的朋友到保险公司找她玩,想看看让她出来上班的地方有什么魔力,结果却与同事的客户起了矛盾,她一边要赔笑道歉,一边又要哄着朋友,最后还要被领导开大会时批评。

    她怎么过上了这种日子了?从前的她想骂人就骂人,现在成了彻头彻尾的孙子。

    重返职场的不适和无助,她感受得淋漓尽致。她甚至怀疑起自己,如果不走到人前,就没人会知道她能不能做好,可如今被拉在太阳底下,她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裴雪梅握住了柳小云的手:“有我在,我会帮你。”

    看到这儿,四人悄默声退出了酒厂大门。王大法比了个手势:难得早起一次,找地吃个早餐。

    村长白了他一眼,媳妇还在为工作的事烦恼呢,他倒是没心没肺。

    尔后的日子,裴雪梅带着柳小云开始一点点地熟悉保险条款,熟悉业务。最夸张时,她们制定了一个游戏标准,以村民为攻略对象,比谁最快集齐十个村民对某款保险感兴趣的意向。

    而在此过程中,她们一点点地了解村民对保险的偏见和苦恼,两人一拍即合,决定走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

    裴雪梅与柳小云忙得热火朝天,却也不忘时常关心一下女儿。可在裴代思看来,身为成年人的自己,一日三餐还要被裴雪梅嘘寒问暖,属实有些变态。

    她索性带着齐思程,又去找茶园谈合作了。

    跟以往一样,下了大巴车,她们要徒步上山。走了没几步,裴代思突然感到身后一阵风掠过,她被人一把抱住。

    裴代思站在原地,身后传来男人剧烈的喘息声。一起一伏的心跳因两人的紧密而传递过来。

    不用猜都知道,她被洪川抱在了怀里。洪川的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轻声开口:“你受委屈了。”

    裴代思眨了眨眼,齐思程早已消失不见,为两人留下了独处时间。

    “你过得好吗?”她转身望向洪川,那双狐狸眼里满是心疼,许是风吹日晒的缘故,他的皮肤没了往日的雪白,下巴上冒出了细微胡茬。

    洪川点头又摇头,慌乱的模样看得人好笑。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眼下的裴代思不想再接收任何心疼、爱护,她的手指附在洪川的嘴唇上,阻止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关心。

    “说说茶园的事吧。”

    洪川盯着她的脸,硬生生将担心压在心底,将茶园的事情简单介绍一番。

    他的父亲年事已高,现在的他成为了家里茶园的管事者,并且他筛选了周边的茶园,准备带着裴代思实地考察,如果能达成合作,那是再好不过的事。

    裴代思大步向前,将面包扔向身后,面包在空中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最终被洪川稳稳接住。

    “没空请你吃饭,将就着吃面包吧。”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现在开始要忙起来了。”

    母女三人各自忙着各自的事,眨眼间,距离把沈涛送进监狱,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月。

    从那日起,裴舒亲自清点酒窖,将剩余的基酒归拢在一起。虽然被损毁了大半,好在还有剩余,不至于让人陷入绝望。

    裴舒与陈师傅分工明确,陈师傅负责看护窖池,她负责每隔一月便重新评估基酒储存情况。

    除此之外,虽然距离白酒上市还需要一段时间,可她必须开始着手于白酒包装的问题,从容器、瓶盖、标志到包装盒、防伪、宣传册,事无巨细。

    她铆足了劲,力求将所有的细节都做到最好。她与设计公司整日开会,进展却很缓慢,不仅是设计图始终无法让她满意,还有成本预算的问题。

    好看的设计需要高昂的价钱,他也知道水晶料玻璃、晶白料玻璃好看,可高昂的价格让人却步。就连选择陶瓷作为瓶身,都不能带有工艺复杂和过多设计,否则价格会大大提高。

    裴舒深刻理解到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句话的意义。

    可她心里始终咽不下去的气,让她不愿服输也不想服输。她不断地逼自己,一定有什么办法,能够既达到压低成本也能保证瓶身美感。

    她的严格和高标准,让设计师看到她都恨不得绕道走,设计师真是怕了,他想重新投胎重新出生,坚决不再选择设计这个专业。

    可身体里流淌着设计师的血液,让他也有了较劲的心思,冥思苦想包装设计。

    裴舒焦头烂额,却还要强撑着与陈金元商定营销策略。他是当地销售的老油条,上到供应商,下到实体店,没有他不清楚的。

    可他的思路还是停留下从前的经验上,少了些创新。

    当老王拿着账目单找到她时,她就知道大事不妙。

    “我按照设计公司的设计方案计算了成本。”老王把账目推到裴舒面前,边说边摇头,“可不管怎么降低成本,目前的资金都没有办法支持。”

    裴舒甚至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她点了点头表示知道,让王会计放心,自己会想办法。

    可她能有什么办法?站在夜色里,裴舒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作山穷水尽。

    耳边呼呼的风声好似都在嘲笑她不知所谓,脑内紧绷的那根弦仿佛随时都要断裂。

    伴随着汽车的引擎声,路恒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他迈着修长的腿,走到裴舒面前,将手里提着的包装袋塞到她的手里。

    “我记得你爱吃这个。”路恒说话时,竟然隐隐有白气传出,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进入深冬了。

    路恒将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出来也不知道穿个外套。”

    他听裴雪梅说了很多次,最近的裴舒工作起来不要命,直到亲眼看到这日渐消瘦的下巴,证实了裴雪梅所言非虚。

    裴舒打开包装盒,里面装着白白嫩嫩的甜豆花,她只说过一次,没想到路恒竟然记在了心里。

    甜豆花入口即化,丝丝甜味和奶味,带着恰到好处的豆香。

    嘴里是甜的,心里是暖的,让她感动不已:“真的很好吃。”

    长久地紧绷让她有种不成佛便成仁的决绝,她没得选,只能拼命地掏空自己,可结果却总是不断地打脸。

    路恒拍了拍裴舒的脑袋,安慰道:“凡事不要勉强自己,适当的放松反而能让事情有所转机。”

    “那你还不是忙的一周都见不到人影,怎么就知道教育我。”裴舒不服气,什么吃人嘴软在她这里不存在的。

    因为心里有愧,这段时间路恒刻意回避了裴舒,再加上他要忙着竞标项目,而对手是林国雄,他必须全力以赴。

    林国雄除了辉日酒厂,这些年一直在布局餐饮和生物技术领域,其中还包括一个科技公司,用来开发酒水行业的数字化平台、供应链管理系统、智能酿造设备等。

    而这次的竞标,就是为了与林国雄抗衡。

    他忙的昏天黑地,可脑子里依旧不停的出现裴舒的身影。她孤立无援、满身是血的站在酒窖里,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见。

    路恒一想到这儿,愧疚和害怕就铺天盖地的袭来。在赢得竞标后,他立刻驱车赶来见,除了想要第一时间把这份喜悦分享给她,更多的是想见她!

    强烈的思念冲击着他,让他难以招架。

    “明晚庆功宴,邀请你参加。”怕裴舒拒绝,路恒又说道,“我记得你欠我个人情。”

    欠人情什么时候的事?裴舒歪头思考,佯装自己记不得了。

    路恒眉毛一挑:“想抵赖?”

    两人对视之间,都笑出了声。

    望着裴舒的笑脸,路恒希望,如果可以的话,自己的阴暗面永远不会被裴舒发现。

    9845

    成了

    这里的冬天不似北方的纯粹与猛烈。它更偏向是一种阴柔,在不知不觉中钻入皮肤,骨髓,无孔不入的游走在周身,等发现时,早已是彻骨的寒。

    在这独特的寒冷中,裴雪梅的事业有了不小的起色。视频平台上经常能刷到她关于保险的解说,并且与柳小云的新策略也取得了不小的成绩。

    两人合力从公司业绩垫底跃阶为第三名,引得同事们阵阵惊呼。

    就连之前被人摆了一道的裴代思,这一次也收获颇丰,签了许多合作订单。茶叶的质量让人振奋,她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了。

    反观裴舒,每天都像是鬼打墙一般,开设计会,一堆问题,开设计会,又一堆问题。周而复始,反反复复,既走不出来也没有尽头。

    每天有无数个事情让她抓狂,包装设计方案,见底的余额,就连对新制作的包包曲形的形状,高粱的晾晒手法她都能感到不满意。

    虽然她知道自己因为压力过大,导致看什么都不爽,可她根本没有办法调节。

    现在陈师傅等人都不敢轻易开口,生怕说多了惹得裴舒更加心烦。

    庆功宴的地点定在西餐厅,路恒将裴舒的状态看在眼里,他把她带到餐厅外的长廊上。

    这里种了许多奇奇怪怪的绿植,两人坐在花花草草中,身后传来若隐若现的喧嚣,混杂着悠扬的音乐,有种莫名的惬意。

    裴舒的手指轻触着眼前不知名植物,绿色的叶子没有因冬天而减色半分,依旧坚挺翠绿。

    她忽地叹了口气,说出了让人猝不及防的话:“如果我现在放弃,会不会太丢人?”

    路恒将手里的红酒放到右边桌案上,脸上看不出半分喜怒:“为什么这么说?”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只是个酒体设计师,开酒厂本就不在我的能力范围内。”裴舒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叶子上来揉搓,等清醒后才发现叶子早已散落大半,凌乱地披散在地面。

    她盯着失去生命的叶子出神:“或许我当初决定接手酒厂是冲动之举,害人害己?”

    许多事情不是不提就不存在,因为她的坚持,陈师傅、王会计、陈金元,甚至苏晓晓和设计师,全都在高负荷地工作。

    她看在眼里,一次次地压下愧疚,认为只要再坚持一下…

    这里的冬天不似北方的纯粹与猛烈。它更偏向是一种阴柔,在不知不觉中钻入皮肤,骨髓,无孔不入的游走在周身,等发现时,早已是彻骨的寒。

    在这独特的寒冷中,裴雪梅的事业有了不小的起色。视频平台上经常能刷到她关于保险的解说,并且与柳小云的新策略也取得了不小的成绩。

    两人合力从公司业绩垫底跃阶为第三名,引得同事们阵阵惊呼。

    就连之前被人摆了一道的裴代思,这一次也收获颇丰,签了许多合作订单。茶叶的质量让人振奋,她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了。

    反观裴舒,每天都像是鬼打墙一般,开设计会,一堆问题,开设计会,又一堆问题。周而复始,反反复复,既走不出来也没有尽头。

    每天有无数个事情让她抓狂,包装设计方案,见底的余额,就连对新制作的包包曲形的形状,高粱的晾晒手法她都能感到不满意。

    虽然她知道自己因为压力过大,导致看什么都不爽,可她根本没有办法调节。

    现在陈师傅等人都不敢轻易开口,生怕说多了惹得裴舒更加心烦。

    庆功宴的地点定在西餐厅,路恒将裴舒的状态看在眼里,他把她带到餐厅外的长廊上。

    这里种了许多奇奇怪怪的绿植,两人坐在花花草草中,身后传来若隐若现的喧嚣,混杂着悠扬的音乐,有种莫名的惬意。

    裴舒的手指轻触着眼前不知名植物,绿色的叶子没有因冬天而减色半分,依旧坚挺翠绿。

    她忽地叹了口气,说出了让人猝不及防的话:“如果我现在放弃,会不会太丢人?”

    路恒将手里的红酒放到右边桌案上,脸上看不出半分喜怒:“为什么这么说?”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只是个酒体设计师,开酒厂本就不在我的能力范围内。”裴舒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叶子上来揉搓,等清醒后才发现叶子早已散落大半,凌乱地披散在地面。

    她盯着失去生命的叶子出神:“或许我当初决定接手酒厂是冲动之举,害人害己?”

    许多事情不是不提就不存在,因为她的坚持,陈师傅、王会计、陈金元,甚至苏晓晓和设计师,全都在高负荷地工作。

    她看在眼里,一次次地压下愧疚,认为只要再坚持一下就好,可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要坚持多久,坚持后是否会有好的结果。

    一切都是悬而未决,前途未卜。

    路恒看着裴舒眼底的青黑,没有直接回答,决定给她讲个故事。

    “当年为了挣学费,我曾经在米其林三星的厨房打过工,从擦拭刀叉开始。”

    擦餐具是个耐心活,每一个叉子上都不能有水渍,擦拭之后还要整齐有序地放置在一起。

    从一开始的了无生趣到后来得心应手,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他很难相信一个人会因为擦刀叉而产生成就感。

    干净整洁的后厨让路恒越来越有安全感,即使是假期,他也喜欢在后厨里看书,学习。

    看书看得过于专注,他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玻璃杯,主厨闻声而来,不同往日工作时的严肃,两人因为一个杯子闲聊起来。

    直到此刻,路恒才得知主厨原来是哈佛毕业的高才生,曾在硅谷叱咤风云。可当他在四十岁生日那天,突然察觉这样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

    他记得自己最高兴最开心的事,就是在厨房里做菜,吃饭人的幸福满足让他获得巨大成就感。

    即使身处截然相反的两个行业,他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能不能做好厨师。他只是遵从内心,奋不顾身而已。

    路恒缓缓将杯中酒喝尽:“如果你还有闲心去思考自己的选择是不是错了,那说明你根本没有用尽全力。”

    “你现在的状态不过是自我逃避的保护机制,如果你真的自我怀疑,想要打退堂鼓,那才是真正的害人害己。”

    因为路恒的冷言冷语,裴舒的脸色愈发难看,有羞愧,也有自责。

    路恒把地上的一根落叶捡了起来,插在花盆里:“这株植物名叫吊兰,听说它身上的每一个地方只要能插在土里,都能继续生根发芽。”

    “不要怕前面的路有多难走,只要方向正确,都比站在原地更接近幸福。”路恒意识到自己言语的激烈,放柔了声音,“我可以告诉你,你现在就站在正确的方向上,你只需要勇敢奔跑,一往无前。”

    裴舒突然转头看向他,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关于那个杯子的结局。”

    “那杯子陪了主厨三十多年,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路恒声音逐渐低沉,“虽然他没有指责我,可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跑遍了每一个商场,每一个杂货店,就为了寻找一模一样的杯子。”

    耳边传来路恒的回忆,裴舒脑海中的画面愈来愈清晰,她突然站起身,紧紧绿00地抱住路恒。

    她这是做什么?路恒的手指因突然的亲昵接触而握住了扶手,浑身上下如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谢谢你,我知道了!”说罢她便转身跑出了餐厅。

    直到裴舒走了很远,路恒还是保持着原先的姿势,脸颊上有阵阵热流涌过,鼻尖残留着她的味道。

    裴舒受到了路恒的启发,世界上本就没有一模一样的杯子,就像白酒的瓶身。不拘泥于一种设计,可以有多种场合适用的样式。她找到设计师,将自己的设计方向说了出来。

    放弃大规模的

    500

    毫升瓶身,只做

    100

    和

    150

    毫升的体量。放弃传统白酒的雍容华贵和高端大气,做清新简约的小众设计款。

    将白酒定位为年轻人的专属小酒,低度、微醺、悦己,直面青春,不回避,不惧怕。

    瓶身设计成曾经的漂流瓶,承载着简单的梦想和少年感,勇敢前行,执拗奔跑,对抗主流万物的纯粹。

    设计师激动不已,差点痛哭流涕,他大喊一声:“老天爷呀,你终于开眼了啊!”

    白酒贮存的时间也临近尾声,裴舒开始埋头于实验室内,调制白酒。

    精确的量筒、容量瓶、酒精计、温度计、密度瓶等计量工具,以及气相色谱仪、液相色谱仪等分析仪器摆满了整个桌子。

    裴舒身穿白色大褂,伫立其中。

    她从酒窖里取出基酒,还有特定风味的调味酒,比如陈酿、酯香、曲香等,作为勾兑的基础材料。

    从观察色泽、透明度,到嗅闻香气、协调性,口感的醇厚感、绵柔度、甜度、酸度、苦味等记录下来,按照心中的白酒风格进行实验组合。通过不同的比例混合,寻找最佳的基酒组合方案。

    她就像是一个永远不知疲倦的蜜蜂,不断地调整勾兑白酒的风味,重复着搅拌和静置的动作;用酒精计测量酒精度数,保证酒精度数的准确性;用仪器对酒液中的总酸、总酯等指标进行检测,确保它们符合标准。

    不仅如此,还要进行稳定性测试,在高温低温两种极端环境中,酒液是否会出现变色变味的情况。

    在实验室里的裴舒游刃有余,根本不在乎时间的流逝。一天,一周,一个月,她全身心地投入,在白酒里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就连吃饭睡觉对她来说如同累赘。

    调出满意的味道,她兴奋的转圈;勾兑不出想要的味道,她气的跺脚,用凉水洗脸让自己冷静。

    勾兑就像是在做实验,只要有一个步骤出了错,那便要重新开始。

    直到此刻,裴舒才感受到自己所做一切的真正意义。

    酒体设计师需要用强大的意志力和耐心去践行心中所想,她正通过自己的手,设计着她认为最好的味道,这里面包含了她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

    太阳东升西落,在数不清的日夜后,裴舒将手中的量杯放到桌上。她长吁出一口气,享受着阳光洒在脸上的温柔。

    这酒,成了!

    陈师傅等人闻讯而来,一人一小杯地品尝着手里的酒,动作虔诚又谨慎,生怕手中的酒杯会因自己的用力而碎裂。

    “窖池的香气优雅醇厚,细腻持久,真不愧是百年窖池。”陈师傅更加激动,时隔三十几年,他终于再次尝到了这个味道。

    “香气浓郁且复杂,陈香悠远绵长,甘洌爽口,层次丰富。”王会计发自内心的感慨,“选择用山泉水降度真是选对了,这水搭配咱们的酒,真是妙啊!”

    “空杯留香,真是好酒啊!”陈金元满脸不可置信,现在的他想道歉,为他嘲笑裴舒面试辉日时的不自量力。怪不得她那么自信满满,对着辉日的酒一顿点评,原来人家是有真本事的!

    “我说不了你们那么专业的词语,就是感觉这酒让我有种置身果园的感觉,有香蕉,菠萝,苹果,水果的芬芳把我紧紧包围。”苏晓晓意犹未尽,又小口尝了尝。

    “如果发酵的时间再长一些,这味道一定会更加惊艳。”陈师傅叹息道。

    “没有十全十美的酒,眼下让白酒尽快上市,才是最好的选择。”裴舒安慰陈师傅的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遗憾也是一种动力,以后一定有机会调出更好的酒。”

    耳边是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和赞叹,窗外的朝阳换成了骄阳,高高悬挂在高空之中。

    有些刺眼,有些明亮。

    生活总是让我们遍体鳞伤,但到后来,那些受伤的地方一定会变成我们最强壮的地方。

    她身体很累,可精神却高度饱满充实,脸上的微笑始终未散。

    好事接二连三,设计师将设计方案的终稿发了过来。当方案送到玻璃瓶厂时,对方很快给出了价格。在王会计的反复推演下,最终点头同意生产。

    即使这样,裴舒依旧面临更严峻的问题,青山酒厂的罐装车间根本无法达标。

    在罐装车间里,会经历洗瓶、灌酒、压盖、贴标等一系列操作。全程需要无菌状态,严格遵守质量控制体系,这样的要求意味着所用仪器均价格不菲。

    如果重新装修,不仅费时还费钱,以现在的账户余额来看,她唯一能选择的方式就是委托加工。

    虽然遗憾,但却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她马不停蹄地跑厂子,对比生产效率以及工作环境,最终选定其中一家,进入了生产线。

    当裴舒拿到样酒的时候,小巧的漂流瓶压在她的手上,透明清澈的白酒一览无余。

    简洁时尚的瓶身上写着:我就是我,我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陈师傅手里握着的瓶身上写着:愿十年后,我还给你斟酒,愿十年后,我们还是老友。

    陈金元则是直接念了出来:“忘不掉的是回忆,继续的才是生活。”

    苏晓晓和王会计看着手里的样酒也啧啧称奇,爱不释手。这小小的一瓶酒,汇聚了他们一年半的心血。

    “老板。”陈金元的声音将裴舒拉回现实,可接下来的话又瞬间让她陷入迷茫。

    “为了这些酒,我们要不要玩把大的?”

    9846

    匠气

    众人齐刷刷地望向陈金元,好奇他接下来的话。

    陈金元有着自己的消息网,他脑子活泛,在得知白酒协会即将举办一场宴会时,就有了主意。

    宴会受邀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包括白酒业内的大佬,还有许多媒体人。如果裴舒能带着样酒参加宴会,宣传样品的同时,还能找到合作的机会。

    “的确是个好办法。”裴舒认同地点头,这样的业内宴会她曾经听教授说起过,参会人员从经销商到白酒行业各个职位一应俱全,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外界人士,用来扩展白酒行业的影响力。

    这样的场合,确实是青山酒厂亮相的好机会。

    陈师傅激动万分,期待地望向裴舒:“我觉得可以试一试,就算没办法展示咱们的酒,起码混个脸熟也是好的。”

    全员注视让她深感压力巨大:“可我们没有邀请函。”

    陈金元无奈摊了摊手:“抱歉,我这级别弄不来邀请函。”

    “陈师傅应该可以!”苏晓晓越说越兴奋,“陈师傅资历这么深,一定可以弄到邀请函。”

    陈师傅不好意思的用拐杖点了点地,说自己这个酿酒工看似重要,可这样的宴会从来不邀请自己。

    热闹的气氛陷入沉寂。

    规则是死的,但人是活的。

    五星级饭店一楼拐角,裴舒全身包裹着黑色长身羽绒服,脚边放着一个纸箱,里面装着新出炉的样酒。

    裴舒躲在柱子后面观察着宴会厅入口,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她就看到了许多个在白酒教材上出现过的人走进会场。

    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她必须要混进去!

    可观察下来,她发现会场安保严格,需要拿着邀请函才能进入,无一例外。有想混进去的人,全都被阻拦在外,甚至还有从里往外拖人出来的。

    她仔细观察着会场的结构,以及人来人往的工作人员,企图从中找到可能性。

    许是她的样子过于鬼祟,引起了一名保安的注意。保安往裴舒所在的方向走来,她心下惊慌,抱起酒箱准备逃离现场。

    恰巧身旁经过四五个人,他们手中抱着装有白酒的纸箱依次而行。裴舒立刻跟了上去,还亲切地打了个招呼。

    保安见状停下了脚步,裴舒长须口气,跟着他们一路经过了员工通道,直到走进后…

    众人齐刷刷地望向陈金元,好奇他接下来的话。

    陈金元有着自己的消息网,他脑子活泛,在得知白酒协会即将举办一场宴会时,就有了主意。

    宴会受邀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包括白酒业内的大佬,还有许多媒体人。如果裴舒能带着样酒参加宴会,宣传样品的同时,还能找到合作的机会。

    “的确是个好办法。”裴舒认同地点头,这样的业内宴会她曾经听教授说起过,参会人员从经销商到白酒行业各个职位一应俱全,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外界人士,用来扩展白酒行业的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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