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89章

    华玉兰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知道了向前进的态度,也并不凑上来了,向前进心里是有为难,又稍稍放心松了一口气。

    那天,向前进的大姐出嫁,家里摆酒,他们的村子小,人情往来是一个村子的事情,华玉兰跟着她娘来了,她们母女只是静静地坐在了最外边的桌子上,并不往人多热闹的地方凑,好像只是简简单单随个份子,吃顿饭。

    向前进往华玉兰那儿瞥了一眼,看着安安静静的两母女,他的心跟被个秤砣拉着一样,重重地往下沉,他这心里还怪不舒服的。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对华玉兰态度大变,华玉兰低下去的脑袋,局促的动作,让他很愧疚,脸上火辣辣的,像被人狠狠照脸抽了一耳刮子一样。

    只是,到底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之前他也是真心想过娶她的。

    问题就在于华玉兰家里的条件太差了,不说像那些有背景的城里姑娘能帮衬帮衬他,甚至他娶了华玉兰以后,自家还要倒贴不少,她的寡母,傻哥都会是他的累赘,要是他回了老家,做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也就算了,可现在怎么行呢,他怎么会结这样毫无助力的姻亲。

    所以,向前进即使心里难受也依旧什么也没说,还尽量避着往华玉兰她坐着的这一桌走,不跟她对视,不跟她交谈,躲着她,冷着她。

    那天村长一家子也来了,他们一家子径直坐在了正屋的大炕上,村长拍着向前进的肩膀,夸他是个有出息的,年纪轻轻就在部队当上了干部。

    向前进听得眉头一皱,看着村长笑成一朵花的脸,他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他看自己条件好了,想把自己女儿塞给他。

    做梦!向前进还想着好好利用一把自己的婚事,怎么会甘愿这样被人拿捏了。

    他要找个配得上他的,就算那些领导的闺女就像张玲那样的,他配不上,可怎么样他的另一半也要是和他差不多水平的,至少要是个城里姑娘,家里条件要过得去的。

    所以,向前进就拒绝了,他跟自己爹娘说了之后,让他们转告村长,他绝不可能娶村长闺女。

    向前进的爹娘有些犹豫,村长在村里可是说了算的,要是能跟村长结亲家,凭这一层关系,他们在村里日子能好过不少,向前进教训他们老两口说他们糊涂,凭他的条件,能找到多少比村长闺女条件还好的女人做媳妇,他让父母不要盯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外头多得是比村长还厉害的大官,比起在老家过得舒服,眼前最重要的是他的前途,他的前途就是他们家的前途。

    向前进爹娘被说通了,自己儿子这么像样,又有志气,肯定能找个条件更好的人家的闺女。

    向前进见自己爹娘和村长在屋子里嘀嘀咕咕了几句,然后村长一脸不高兴地出了屋,他对着笑脸相迎的向前进哼了一声,板着个脸入席了,解恨一样干了三大碗炖菜。

    吃完饭,人群都散了,村长女儿却突然冲到华玉兰身边,狠狠推了她一把。

    华玉兰被推得连连后退,差点倒在地上。

    村长女儿体格庞大,一个人顶三个华玉兰,脸上肥肉震颤着,她恶狠狠地对着华玉兰骂:“你早跟向前进好了吧。”

    “当初你俩一块上下学,我看你俩就不正经,现在好了,他为了你敢下我爹的面子,还敢嫌弃我,不想娶我。”

    “让我以后怎么做人。”

    第403章

    撒气

    村长女儿骂着骂着就来了气,胖得五官都糊在一起的脸上肥肉震颤,她举手就要朝华玉兰打过去,“敢让我没脸,我指定不能让你们两家在村子里好过。”

    华玉兰一下子就被推倒在桌子边,桌子倒下来,碗筷哗啦啦掉了一地。

    这动静招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向前进也来了,看到满地狼藉,还有坐在地上的华玉兰,以及趾高气昂还在骂骂咧咧的村长女儿,向前进明白了,她这是把自己不愿意娶她的气都撒在了华玉兰身上。

    向前进挤开人群进去,一把推开了村长女儿,他脸上表情已经恼了,对着村长女儿凶道:“你干什么?”

    村长女儿哟哟了两声,“臭不要脸的,这就护上了。”

    “我收拾华玉兰,她是你什么人呐!碍着你什么事!”

    向前进和华玉兰脸上皆是尴尬。

    “你管我们什么关系,闭上你那张臭嘴吧。”

    向前进指着村长女儿,“你打人还有理了,还张口就胡说八道,败坏人名声。”

    向前进又对着华玉兰说:“她打你,你就报警,让警察收拾她。”

    华玉兰从小就没了爹,全靠她娘拉扯大几个孩子,偏偏她大哥又是个傻子,从小华玉兰就习惯了被欺负,被嘲笑,向前进这样说,她也没什么表示,只是柔柔地挥挥手,“不用了,我没啥事。”

    华玉兰也不看向前进,甚至向前进过来想扶她时,她还躲了躲,自己站了起来。

    华玉兰一直低着头,拍拍衣服上的土,低声说道:“娘,咱们回家吧。”

    向前进声音恼火,“不能就这么算了!”

    华玉兰被看热闹的人群围住,一时半会还出不去。

    看华玉兰不敢跟她正面交锋的村长女儿则得意地切了一声,转身就要走,向前进却突然堵住了她的路,“不许走,你砸坏了我家的东西,我要报警,让警察抓你。”

    村长这时站在了自己闺女身前,“向前进,报什么警,一点小事算了。”

    村长招呼大家,“来来来,大家帮把手把这桌子扶起来,东西收拾一下。”

    他说:“这碗都是搪瓷的,摔一下又坏不了,照样用。”

    向前进板着脸,看着一边落寞的华玉兰,心里那股火跟浇了汽油一样熊熊燃烧起来,“不行。”

    他也不提华玉兰,只是借题发挥,“今天我姐嫁人,是我家的大喜日子,你村长一家子上门又打又砸的,什么意思,诚心闹事触我家霉头是不是!”

    向前进要去拉村长闺女,“今天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走,跟我到派出所说清楚。”

    向前进一家子在村里也是大姓,自然不乐意自家人被这么欺负,向前进一个叔说道:“就是,村长就能到人家家里闹事了。”

    “这么欺负人,咱可不能依。”

    这话一出,纷纷有人附和,村长见大伙儿都不乐意了,赶紧改口道:“有事好好说,都是一个村的,我这闺女让我惯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不过,她可不是故意在你家这大好日子里闹事的。”

    向前进心气还是不顺,不大高兴地说道:“说一句不是故意的就算了,我抄家伙给你家砸了也说不是故意的行不行。”

    向前进话音刚落,向家的叔伯堂兄弟还有今天新姐夫接亲的亲朋好友就喊了声,“走,抄家伙。”

    村长看事态严重,一巴掌抽在自己闺女脸上,“尽给老子惹麻烦。”

    他又对着向前进说:“前进,这样,让她给你们道个歉行不?就当给叔一个面子。”

    村长压着女儿给向前进道歉,向前进这小子出去混了几年,腰杆都硬气了,不能和他对着干。

    向前进却站在了华玉兰身边,“得让她给华玉兰也道歉。”

    村长女儿一听就不服了,指着向前进和华玉兰跟她爹告状,“你看,我就说他俩早就搞一块去了,是因为华玉兰,向前进这才不肯娶我的。”

    她发脾气道:“跟我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可没关系。”

    村长因为想跟向前进结亲的意愿被向家人拒绝,心里不舒服,把女儿劈头盖脸臭骂了一通,怪她一个姑娘家一顿能吃五个豆子馒头,不知道注意点,吃得一身肥肉,向前进这才嫌弃他的。

    向前进则一脸恼火,“华大娘和华玉兰今天是我家的客人,在我家找她们娘俩的麻烦就是不行。”

    “道歉!”

    村长一看向家人因为自己闺女说向前进和华玉兰有关系,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我闺女年纪小不懂事,胡说的,”村长说着又打了闺女几巴掌让她给向前进和华玉兰道歉,赶紧让这事过去拉倒。

    村长闺女也不敢再胡咧咧,道完歉就被村长带走了,等看热闹的人散得差不多了,向前进走到华玉兰身边,问她有没有伤着哪儿。

    华玉兰说没有,又跟向前进道了谢,要不是他态度坚决,不肯退让,今天这事她也就这么算了,怎么人家也是为她出了头。

    临走的时候,华玉兰捏了捏手心,自向前进回老家后她第一次问到这方面的问题,“听说,你要跟村长女儿定亲了?”

    她的声音小小的,不大坚定。

    向前进竟然想也没想,几乎是在华玉兰话音刚落的瞬间就反驳道:“你别听她胡说,没有这回事。”

    说完这句话,向前进又开始懊恼,他不该这么激动,应该平静一些的,这样他可以跟华玉兰表达自己的意思,他们不可能了。

    可这决绝的话就卡在喉咙边,怎么也说不出来,向前进只能岔开话题,他问华玉兰,“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在镇上上学的时候,因为距离远,中午要在学校吃饭,吃不起灶上的饭,只能吃自己带的菜窝头,村长闺女见了就笑话咱俩,说咱俩吃野菜吃得脸都是绿的。”

    想起以前的事儿,华玉兰笑了笑,向前进也觉得好笑笑了笑。

    他说:“让我娶她那样的人,那是不可能的事儿。”

    华玉兰低头不知道想什么,突然开口,“那……”

    向前进心里一阵紧张,他怕华玉兰追问他在信里写的那些内容,向前进还没想好该怎么说。

    这时,向小云站在屋门前喊,“哥,爹找你。”

    向小云这一嗓子可真是时候。

    向前进本就害怕华玉兰说些不合时宜的话,下意识躲避,他也喊了一声回向小云的话,“来了。”

    他跟华玉兰说:“家里有事,我就先不跟你说了,走了。”

    华玉兰眼里闪过失落,向前进的态度模模糊糊的,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她看不懂了,不过,她心里隐隐是有一些感觉的,向前进似乎是在回避她。

    向前进用余光看向华玉兰,她的身影动也不动,向前进在心里叹气,有些话也不用明说,华玉兰是个很聪明的姑娘,她会明白过来的。

    隔天,向前进就摸黑赶路坐火车回了部队,华玉兰知道他走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太阳西沉,她的心也跟夕阳一样落寞。

    自那以后,她没收到过他的一封来信,华玉兰心里慢慢明了,她娘坐在她情绪低落的她的身边,叹了口气说道:“玉兰,咱们不去攀那够不着的东西,你俩不合适了。”

    第404章

    隐瞒

    华玉兰大姐咬了咬牙,一副恨恨的模样,她也说:“可不是,向前进当了干部,以后就留在城里过好日子了,你还想着他能回来娶你这个乡下丫头呐?那不是做梦!”

    她骂昏了头的华玉兰,“你也别成天惦记他,不嫌丢人。”

    华玉兰大姐提议,“娘,给她找个婆家吧,她到年纪了,早该给玉兰寻摸人家了,前两年她还傻傻地等向前进那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谁家来说亲都不愿意,最后怎么着了,人家一发达先把你给踹了,白耽误这两年的功夫。”

    华玉兰也死了心,她不是胡搅蛮缠的人,既然向前进不愿意她了,她也不会上赶着往上凑。

    她娘和大姐说得对,向前进是干部了,吃上了公家饭,他俩不合适了,她一个乡下姑娘,家里穷得一干二净,不怪人家嫌弃她。

    而这边的向前进回到城里后,半年多的时间里感情却连连受挫,他和这些女人处不来。

    原因有很多,或者是他的条件人家看不上,或者是嫌他赚得钱少,老家负担太大,让向前进吃惊的是,甚至有些姑娘会直接跟他说,要是跟她结婚,那么老家的父母兄弟姐妹,他都不许管,向前进接受不了。

    这些也好歹算个原因,让他开了眼的一次是,他和女方一起吃饭,秃噜面条的时候,他顺便扒了个蒜,两瓣蒜下肚,女方站起身捂着鼻子就走了,再也没跟他联系。

    向前进觉得有些累,这些姑娘可真不好相处。

    多次的感情失败后,慢慢的,向前进学会了让步,他接受了这些姑娘的不合理要求,忍受着她们的脾气,接受了她们霸道的观点。

    他谈的最后一个对象是邓美,他已经处处依着这个长得漂亮,家庭条件又好的城里姑娘,时时刻刻忍受着她无理取闹的毛病,在她面前卑躬屈膝,简直不像个大老爷们,终于,邓美要带他去见家长。

    登门那天,她家里一大堆人,他们靠在一起,用着这个城市最本地人的方言,嘀嘀咕咕说着什么,还不时用下巴和鼻孔打量他。

    尤其是邓美那个身居高位的父亲,他一哼鼻子,向前进都能感觉到那种由上而下的挑剔不满的压迫感。

    在这样的环境中,向前进立刻畏手畏脚起来,一紧张他就觉得喉咙里卡痰,好像说不出话来,这样一旦有人问他什么问题,他是答不好的,为了留个好印象,向前进想把这口痰吐出去,可吐到哪里去呢?

    终于,向前进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打开了窗户,快速吐了一口痰出去,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关窗户,楼下突然传来叫骂声。

    看着包括邓美在内的,她家里那些亲人朋友脸色各异,他们要不就是忍俊不禁,要不就是尴尬恼怒,不过更多的是嘲笑,嫌弃和远离,看着他们姹紫嫣红的脸色,向前进就知道他和邓美谈朋友的事情完蛋了。

    和邓美分开之后,向前进开始抗拒再跟女人见面认识,甚至听到有人要给他介绍对象就反感,半点不想见,尤其是以前那些他满心向往,忍不住偷看的喷着香水,卷着头发,穿着布拉加的时髦女郎,现在这样的姑娘从他身边走过,他都要在心里叹一口气。

    这样的城里姑娘也就驴粪蛋子表面光,真和她们相处起来要人老命了。

    浑浑噩噩一段时间,向前进已经失落到极点的内心突然出现了一个姑娘,在大山里的那段时间,他觉得他的前途一片渺茫,就有这样一个姑娘支撑着他,鼓励着他。

    他翻出夹在书里的华玉兰的照片,已经泛黄模糊的照片上,纯真的少女看着他露出一个腼腆的笑来。

    向前进思绪翻飞,照片里的人好像动了起来,两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在他眼前一晃一晃的,就像他们一起走山路上下学时那样。

    向前进幡然醒悟,他不要城里姑娘了,他真是猪油蒙了心,明明就是她最好。

    向前进给老家打了个电话,问起华玉兰,他娘说华玉兰已经定了亲,打算嫁人了,向前进急了,让他娘找到华玉兰家里去拦住,他娘嫌丢人不愿意,向前进打报告请假,在火车上站了三天回到了老家。

    他赶到的那一天,村头的队伍正敲敲打打带着新娘子出村,向前进脑子一热,冲进了结亲的人群,和众人撕扯起来,他好不容易走到了华玉兰的身边,脑袋不知道被谁锤了,晕晕乎乎的,他拉着一身红衣被吓得不轻的她说道:“别嫁别人,我娶你。”

    经历了这么一遭,向前进才知道他心里想娶的人自始至终只有华玉兰一个,不能和她在一起,他一定会抱憾终身。

    向前进的爹娘和家里人本来已经坐好了打算吃席,听到向前进抢亲的消息急匆匆赶来,到了一看,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向前进跟条狗一样拉着华玉兰不放。

    丢死个人。

    见自家人来了,向前进跟他爹娘郑重其事说道:“爹,娘,我要娶玉兰。”

    向前进的娘哎呀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喊起来。

    向前进的爹气炸了,随手抄起个扁担就往向前进身上砸,生生把向前进打得跪在了地上,华玉兰吓了一大跳,要去扶向前进,向前进半天缓不过来,他也不起身,就那么朝他爹跪着,“爹,娘,我要娶玉兰,你们帮我跟她们家提亲。”

    华玉兰看见向前进这样,已经泪流满面。

    向前进爹娘拗不过儿子,尤其是他还一脸认真地说,要是娶不到华玉兰,他这辈子不结婚,僵持了一两个月,他们老两口只好去华玉兰家提了亲。

    两人很快结婚,新婚夜,华玉兰跟向前进聊天,她说觉得自己对不住他,要是她没点头答应前头那桩婚事,向前进也不至于被打得头破血流,他家里人也不会觉得接受一个差点和别人结婚的媳妇丢人,那么反对他们两个人的婚事,向前进一家子也不会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

    听到华玉兰对他这么抱歉,向前进喉咙一噎,以前的事情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他一朝得势抛弃以前的爱人的面目扭曲,说他精于算计最后险些竹篮打水一场空,说他没掂清自己几斤几两重就张狂万分,这些过去如同一场梦一般,他都不想再面对。

    最终向前进选择了将过去那些事情隐瞒,以后他们好好过日子就是。

    他抱着怀里的华玉兰,温柔说道:“是我不好,让你等了我那么久,我理解你,那些事情都不怪你,是我的错。”

    听到向前进这么安慰她,理解她,华玉兰也回抱住了那个温暖的怀抱,脸上是幸福的笑容。

    第405章

    要对自己有信心

    江听夏走进卧室的时候,眼神随便扫过靠在床上正在看书的厉菖蒲,只是她又立刻疑惑地看了过去,只见厉菖蒲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

    从没见过厉菖蒲这样的打扮,江听夏顿觉惊奇,她笑得花一样灿烂,一直盯着厉菖蒲看,“怎么戴个眼镜?”

    江听夏走过去,坐在床边俯身过去靠近厉菖蒲,伸手新奇地拨弄了一下厉菖蒲的新眼镜,“你也不近视啊。”

    厉菖蒲伸手推了推眼镜框,也不说话,只有耳根悄悄地红了。

    上次两人谈话之后,厉菖蒲面上不显,心里是真在意,江听夏说她不喜欢他这个类型的男人,厉菖蒲是知道的,她不就喜欢那种全身上下瘦得没二两肉,戴个眼镜的小白脸。

    不就是个眼镜吗,厉菖蒲见店里有,‘顺手’买了一个。

    江听夏已经伸手把厉菖蒲脸上的眼镜摘了下来,眼睛凑上去看了看,一阵天旋地转,她惊讶道:“好晕啊!”

    江听夏揉了揉眼睛问,“你戴这个干什么?”

    厉菖蒲没说话,伸手把眼镜拿回去。

    江听夏笑着看他,“哦!难道你年纪大了,已经开始眼花了!”

    被这么一说,正在戴眼镜的厉菖蒲手里动作一顿,这眼镜不知道是戴的好还是不戴的好。

    看到江听夏满脸调侃的笑,厉菖蒲咬咬牙,用力到脸颊上出现牙印,他把眼镜扔在了一边,朝她扑过去。

    厉菖蒲把人压在床上,一把掐住了江听夏的下巴,“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谁老!”

    江听夏嘻嘻哈哈捧着厉菖蒲的脸,“你啊!都戴老花镜了还不老。”

    这可算是实实在在地扎心了,厉菖蒲不许江听夏说自己比她大了足足五岁的事情,尤其是江听夏长得显嫩,他又长得显成熟,乍一看,能差个十岁左右。

    就比如,那次顾研究员家那两个小孩,叫他叔叔,叫江听夏姐姐,这都不是一辈了。

    “你故意气我是吧!”

    江听夏还在逗他,委屈巴巴道:“我哪儿气你了,我就问你是不是戴的老花镜,你就自己不高兴了。”

    她教训一般地问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对年龄问题这么敏感?是不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我,老牛吃嫩草心虚了?”

    江听夏拍拍厉菖蒲的胸口,“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嘛。”

    厉菖蒲气得牙痒痒,一把抓住江听夏拍他的手,就要让江听夏知道乱说话的下场。

    他看了看屋门是反锁的,俯身吻下去。

    江听夏却去推他,厉菖蒲的呼吸喷在她脖颈上,有些痒,江听夏笑道:“别闹了,我还有事。”

    “我要去楚丹那边,帮她看小孩的鞋样子。”

    厉菖蒲没有放人的意思,声音含含糊糊的,“就今天晚上,我明天要出任务。”

    他话里的意思是,他明天离开家,所以今晚让江听夏别走,陪着他。

    “什么!”

    江听夏的声音如同打破花瓶一样清脆,她瞬间脸色大变,不是刚才那样跟厉菖蒲嘻嘻哈哈的模样。

    “你明天要走?”

    厉菖蒲撑着胳膊看她,看着已经恼了的江听夏,刚想说些什么,江听夏就一把推开他,下床穿鞋。

    江听夏走到大衣柜旁边,一把打开衣柜门,见里面放着一个黑色的包,鼓鼓的,已经收拾好了行李。

    厉菖蒲出任务都是轻装简行,包里顶多几件衣服,江听夏一把把厉菖蒲的包拽出来,猛地把包扔到了跟在她身后快要走到她身边的厉菖蒲身上。

    厉菖蒲一手接着包,一手去拉江听夏,“怎么了?说不高兴就不高兴了?”

    江听夏甩开厉菖蒲的手,“你不是刚出差回来,在家待了几天,又要走。”

    “一个月二十多天不在家,那你让我回来干什么?我还不如清清静静住在文工团的宿舍里。”

    厉菖蒲把包丢在地上,去抱江听夏,他本想解释什么,这会儿也忘了,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第一句话就是,“舍不得我?不想让我走?”

    江听夏气急了,使劲去掐他的胳膊,“谁舍不得你,少往你脸上贴金了。”

    看江听夏挣扎不许他靠近,厉菖蒲干脆将人拦腰抱起,他用脑袋碰碰怀里的江听夏的额头,“一周,顶多一周,我就回来。”

    江听夏一巴掌拍在他身上,不高兴道:“你爱回来不回来。”

    ……

    谢友恒回了基地,突然见留守的队友小志急匆匆跑过去,他拦住人问道:“怎么了?你慌什么?”

    小志面白如纸,“出事了。”

    “第一小队出任务的时候,小乙误入了地雷区,队长去救他,紧跟着的匪徒引爆地雷……”

    谢友恒一听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他着急地问,“人怎么样了?救出来没?”

    小志面露难色,那可是地雷区,又被穷凶极恶的匪徒紧咬不放……

    他说:“人现在都被送到了医院,还在抢救,”小志摇摇头,眼神有些遗憾和慌张,“只是被送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

    他顿了顿又说,“通知我们都过去。”

    小志没再说什么,谢友恒已经明白了。

    通知大伙儿去医院见队友最后一面。

    小志急着离开,谢友恒拉住了他,虽然他知道,不过还是又确认了一遍,“等等,第一小队的队长是厉队长?”

    小志点头,“是厉队长。”

    “走啊。”

    谢友恒心已经慌了,他张开嘴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半天从这个消息中缓不过劲儿来,最后重重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你先过去。”

    小志离开了。

    谢友恒站在原地,此刻他的心情无比的沉重,他和厉菖蒲早在他进特训队前就认识了,那时他是他的偶像,是他的目标,他是给他提供过帮助和给他指引过人生方向的前辈,进了训练队,他是魔鬼教官,严格的训练通过后,他又变成了他并肩作战的战友。

    这是进了特训队后谢友恒第一次执行任务,任务分组进行,这样一个亦师亦友的人在同一个任务中牺牲了,对谢友恒的打击是非常大的。

    这样一个人的离去,如同当头一棒,让他不能接受,一周高强度的任务之后,谢友恒被这个消息打击到脑袋嗡嗡作响,他痛到蹲在地上站不起来。

    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人,他不禁担心,江听夏她该怎么办?

    第406章

    你能不能带我去找他

    “人抓到没有?”

    厉菖蒲正用纱布把受伤的胳膊一圈一圈缠住,见特训队副队长穆恒走进来站在病床前,他问。

    穆恒汇报情况,“抓住了。”

    “昨天晚上散播了你和小乙阵亡的假消息,内鬼自以为身份不会被你拆穿,放松了警惕,在他跟上线接头的时候,我们的人冲上去把他们一网打尽。”

    在厉菖蒲带着第一小队执行任务,追踪一伙儿携带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匪徒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他们的行动轨迹似乎已经被对方掌握,一直被压着打,厉菖蒲当时就怀疑是任务地图被泄露,总部有内鬼。

    第一小队还是完成了任务,打进了匪徒大本营,厉菖蒲逼问出了内鬼身份,只是在返程的时候,他们遭到埋伏,队员误入地雷区,厉菖蒲要去带他出来,这时,雷区被匪徒引爆,所有人都以为他被炸成了灰,厉菖蒲就顺势放出了消息,引内奸上钩,自投罗网。

    听到任务已经完成,厉菖蒲点点头,交待道:“今天就把那伙人移交问讯部。”

    “是。”

    正事解决了,穆恒看着给自己包扎伤口的厉菖蒲说道:“现在也不用瞒着了,叫护士来给你处理伤口吧。”

    厉菖蒲把纱布绑了个结,“不用,这就好了。”

    穆恒还是不大放心,“这就行了,你这伤真不用叫医生来看看?”

    “这样的伤我自己都有经验了,医生来看也是一样的,”厉菖蒲不甚在意道:“没啥事,就爆炸的时候胳膊上擦了下。”

    说完,他让穆恒把窗帘拉开,外头已经大亮了,厉菖蒲唇边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心已经飞到了家里。

    他算算时间说道:“都第二天了,说好的一周回去的。”

    他看见床边自己那件被火烧得袖子上都破了洞的外套,跟穆恒说道:“你给我找身干净的衣服来,我得回去了。”

    穆恒看见厉菖蒲急着要下床的模样,哈哈笑得:“你急着回家干什么,难道是出来几天,想媳妇了?”

    听见穆恒的调侃,厉菖蒲瞪了他一眼,可嘴上却一句反驳的话没有说。

    穆恒见厉菖蒲默认了,于是接着话头劝道:“你负伤了,那可是火药炸的伤,好歹在医院多养几天,先别急着回家。”

    他说:“你要是想媳妇那还不好办,我把嫂子接到医院来看你不就得了。”

    “可别。”

    厉菖蒲坐在床上抬抬受伤的胳膊,伤口被纱布包着都还能隐约看出狰狞模糊的大片烧伤,“这事不能让她知道,我爱人胆儿小。”

    要不他急着用纱布把伤口裹住呢,别吓着她,不然她那眼泪又流个不停,最好是他受伤的事情瞒着江听夏,不让她知道就行。

    ……

    谢友恒站在厉菖蒲家门外,叩门的手指顿了顿,然后敲响了房门。

    江听夏说了句“来了,”就往屋外走。

    “谢教官?”江听夏开了门,看到来人是谢友恒,有些疑惑他到家里来做什么,她问,“有什么事吗?”

    看着江听夏单薄的身影,谢友恒不忍道:“听夏,厉队长的事情我很难过,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江听夏更是一头雾水,不过看着谢友恒面如死灰的模样,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厉队长?你说厉菖蒲?”

    她看向谢友恒,表情已经带着着急,“他怎么了?”

    “你还不知道这事?”

    谢友恒担心地看着江听夏,喉咙都有些干涩,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江听夏这个残忍的消息,“厉队长他,执行任务的时候出了意外。”

    听见这话,江听夏只觉轰隆一声,如同一道雷朝她劈了下来。

    她睁着大大的的眼睛,大脑一片空白,谢友恒接下来说的话就像受到信号干扰的广播,呲呲啦啦,声音忽大忽小。

    “厉队长出任务进了雷区,地雷爆炸……人没救过来。”

    江听夏被吓坏了,人已经没了反应,整个人呆滞在原地,说话都打了磕巴,“怎么会?”

    谢友恒伸出手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江听夏,嘴唇动了动,艰难地说道:“节哀。

    这话更是刺激到了江听夏,她怎么也不能相信厉菖蒲出事了,江听夏突然一把抓住站在她身前的谢友恒的胳膊,“他在哪儿?我要见他。”

    她好看的眉头紧锁,眼睛水汪汪一片,看着谢友恒的眼睛里带着哀求,“你能不能带我去找他。”

    去往医院的路上,江听夏坐在后座,谢友恒在前面开着车不时从后视镜注意着她。

    她本就肤色白皙,此刻一张脸更是毫无血色,看着都有些吓人,谢友恒担心地询问着什么,江听夏只跟个木偶一样坐着,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这一路上,江听夏都觉得煎熬万分,她脑子里都是厉菖蒲的样子,他跟个无赖一样抱着她,怎么也不撒手,他们亲昵地靠在一起说话,他的样子,他的呼吸都那么真实,让她的心都痛了起来。

    江听夏整个人像被放在火上烤,又像被放进油锅里炸,又像被投入冰窟,身子都回了血一般,浑身凉透。

    离开家的那晚,他亲口说的,他很快就会回来的,江听夏不相信厉菖蒲会出事。

    可是等真到了地方,汽车一声急刹停了下来,江听夏坐在座位上,看着眼前的医院,心里升起无限恐惧。

    她又不敢面对了。

    谢友恒打开车门,唤她下车,江听夏掐了掐自己,下了车。

    只是,脚一挨到地面,她就觉得一阵眩晕,江听夏的腿早都是软的,险些摔在地上,谢友恒眼疾手快把人扶住。

    江听夏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大哭起来,她不相信厉菖蒲会出事,可是真到了这时候,她害怕了,她抗拒往前走去,“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谢友恒扶着江听夏,看着崩溃痛哭的她,眼里流露出心疼,“我陪你进去。”

    谢友恒感觉到了她内心那无法承受的痛苦,看着眼前面色苍白,好似下一秒就要哭昏过去的柔弱女人,他想为她分担痛苦,想为她遮风挡雨,他拍着江听夏的肩膀,承诺道:“听夏,厉队长去了,以后,我会照顾你。”

    第407章

    她是在他的怀里

    不管穆恒怎么劝,厉菖蒲也坚持要回家,完全不像个受伤的人,大步流星在前头走着,穆恒追都追不上。

    只是刚出院门他看见的就是眼前的这一幕。

    谢友恒对着痛哭流涕的江听夏耐心地在低声安慰什么,两人挨得很近,谢友恒的手都搭在了江听夏肩膀上。

    因为想着回家,脸上露出淡淡笑意的厉菖蒲看到这一幕,脸色登时冷了下来。

    他咬着牙,沉着脸往前走了几步,喊道:“听夏。”

    江听夏听见厉菖蒲喊她的声音,这声音再熟悉不过。

    江听夏扭头朝身后看去,就见厉菖蒲大步朝她走过来。

    江听夏的眼睛蓄满了泪,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起来,她喊了声,“厉哥,”江听夏朝厉菖蒲扑过去,将人紧紧抱住,“你没事。”

    抱着厉菖蒲,感受到他的体温,江听夏哭得更厉害了,像个孩子一样肆无忌惮,把胸腔里一腔委屈害怕都通过哭声发泄出来。

    厉菖蒲抱着江听夏,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站在原地的谢友恒,像是暗夜里厮杀的狼王,眼睛里满是凛然杀意。

    他手臂回抱着江听夏,询问道:“怎么了?哭成这样?”

    江听夏埋在他怀里,声音一抽一抽的。

    “谢友恒跟我说,你执行任务的时候出了事,我吓死了。”

    江听夏用胳膊环着厉菖蒲,害怕他消失不见,所以要紧紧抱着他,“你没事就好。”

    江听夏整个人扑在厉菖蒲怀里,不管不顾抱着他,眼看就压住了厉菖蒲那条受伤的胳膊,站在一边的穆恒担心得不行,就要出声提醒,“嫂……”

    他话还没说出口,厉菖蒲就给他使了个眼色,不让他说话。

    穆恒只好住了口,背过身站在了一边。

    见江听夏哭得这样伤心,厉菖蒲帮她拍了拍后背,柔声安慰,“那都是假的,我没事。”

    今天这事把她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哪是那么容易缓过来的,江听夏依旧埋在厉菖蒲怀里哭个不停。

    厉菖蒲笑了笑,把小小的一个人抱在怀里,又心疼地低头在她发间吻了吻,“好了,不要害怕,我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别哭了。”

    江听夏跺了跺脚,把眼泪都抹在他刚换的衣服上,厉菖蒲揉了揉她的脑袋,耐心等江听夏的情绪慢慢缓过来。

    抱着江听夏安慰的时候,厉菖蒲不忘抬起头直视站在前方不远处的谢友恒,露出一个看败者的眼神。

    他还没死,就有人迫不及待要接手他的妻子。

    厉菖蒲用了用力勒住了江听夏的细腰,如今,她是在他的怀里。

    谢友恒被一双漆黑的眼睛看透了心思,如同被烫到一样,心虚地躲开了厉菖蒲的眼神,转身离开了。

    ……

    厉菖蒲拿着纯棉手帕给江听夏擦眼睛,“哭得眼睛疼不疼?”

    江听夏接过手帕,“你还担心我呢,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受伤了也不让医生护士帮你看,偷偷就从医院跑出来了。”

    穆恒在一边接话,“就是!”

    他跟江听夏告状道:“嫂子我跟你说,他那伤口都是自己拿纱布乱七八糟裹的。”

    厉菖蒲都想骂人了,“穆恒!”

    江听夏人刚好点,他又说这个招她干什么,人哭坏了怎么办。

    江听夏瞪了厉菖蒲一眼,眼看着是生气了。

    厉菖蒲立刻蔫下来。

    穆恒站在江听夏身后,底气足得很,他嘿嘿一笑,“嫂子,我说话不管用,他听你的,你可一定要劝他多在医院养几天伤。”

    厉菖蒲对江听夏讨好地笑笑,他走过去说道:“我这都是小伤,不碍事。”

    江听夏指着厉菖蒲,“坐回去等着!我叫医生过来。”

    穆恒一溜烟跑了,“我去叫。”

    厉菖蒲乖乖坐在病床前等医生观察,开药,又等护士重新上药。

    江听夏就坐在一边看着他。

    负责给厉菖蒲上药的是个老熟人,苏敏给厉菖蒲处理完伤口,收拾东西的时候,眼神有些闪烁,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厉团长,韩雨生他出什么事了吗?”

    “怎么很久不见他?”

    两个人之前吵了一架,很久没有联系,最后一次见面都是匆匆一眼,谁都没有搭理谁。

    眼看这都快过去半个月了,韩雨生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没有出现过。

    苏敏由一开始小小的生气再到气狠了他一直不出现,心里放狠话,他爱怎样怎样,韩雨生他就是来找她,她也不会搭理他的。

    可是慢慢的,韩雨生没消息太久了,苏敏又开始担心,他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这次见到厉菖蒲和江听夏两夫妻,她就忍不住打听韩雨生的消息。

    厉菖蒲算了算日子,韩雨生离开也有段日子了。

    他告诉苏敏,“韩雨生回老家去了,他家里出了些事情。”

    一听这话,苏敏有些担心地追问道:“他家里出什么事了?”

    因为前段时间,两个人话赶话呛了几句,吵了一架,谁也不理谁,所以韩雨生那边出了什么事情,苏敏一点也不知道。

    在厉菖蒲告诉她韩雨生家里出事以后,苏敏又是难过又是着急。

    她想,以前韩雨生也帮了她不少忙,她的扎针技术都是一针一针在他胳膊上练出来的,这会儿韩雨生遇见难事了,她却一点忙也没帮上,哪怕是跟他说说话,在他身边陪陪他呢。

    面对苏敏的追问,厉菖蒲只能告诉她,“具体是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当时他走得很急。”

    那天,厉菖蒲是在走廊里碰见的韩雨生,他面色灰白,着急忙慌的样子,急着要去部里批假条,厉菖蒲就没有多问。

    事情只打听到一半,不知道韩雨生那边情况如何了,苏敏的这颗心跟悬在空中一样。

    她跟在病房里的众人点点头,端着医用托盘出门去了。

    原本苏敏还犹豫要不要跟厉团长他们打听一下韩雨生老家的联系方式,算是关心关心战友同事,不过苏敏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她跟韩雨生在众人面前又没有什么关系,她这么上心会有些奇怪,于是苏敏想着等韩雨生回来吧,到那时,她再去找他,看望他。

    第408章

    亲家母

    “娘,进来吧。”

    华玉兰带着她娘和大哥大姐走进院门,她刚去火车站把娘家人接来。

    她娘的腿这两年越来越严重了,走几步就疼得不行,华玉兰从她大姐寄来的的信里知道了情况,担心的不得了。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