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陆时野看了她一眼，用眼神默认她继续说下去。“我打算回这边找工作。”
陆时野怔了怔，很快又点头，然后笑着抬手拍了拍石磊的手臂，“他最近比较闲，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找他，老房子太远了，如果要租房子，你让他陪你去看一趟。”
陆时野有些意外粟莉会说想回来这件事情，但是好像也没有拒绝的理由，更何粟莉本身就是自由的，她去哪不需要得到他的认可。
陆时野只需要作为一个朋友，给予她一定程度的帮助就行，不必过多干涉。
以前是因为有苏青竹的原因，然后又因为粟阿姨的病情这几年在那边确实治疗得更有效果，所以粟莉也就一直在那边陪着她，照顾她。
现在阿姨都已经过世了，粟莉又回到了自由的状态，这边毕竟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她要回来也理所当然。
“把单买了就送她一趟，我去个洗手间。”
陆时野起了身，按了按石磊的肩膀。
石磊点头，又看向粟莉，用目光询问要不然他们先走？
只见粟莉也跟着起身，“等一下，我去找他，我有话想跟他说。”
第54章
遇苏青竹
陆时野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粟莉了。
粟莉垂眸看了一眼他的手，苦涩又笃定开口，“你根本不用上厕所也不用洗手，只是躲我吧？”
爱情会让每一个人都变得敏感。
“不过多的接触对你我都好”，陆时野也没必要装，“不过，有任何需要，我都会帮你。”
“你知道我喜欢你吧？”粟莉看着他，开口问了这话。
这不是问题，也不指望陆时野多无辜的真的说他不知道。
陆时野轻叹了口气，将手插进裤兜，站得更直了几分，“你也知道，我只把你当妹妹。”
什么都不说，妹妹可以当很久。
但是有些事情一旦捅破，那就必须要有答案，而这个答案不会让人人都满意。
“以前我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我妈妈身上，她生着病我也不能想谈恋爱的事情，但是现在她已经走了，而且，你也是单身。”
“那也不能这样凑合”，陆时野失笑。
“不是凑合，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我不逼迫你一定要爱我，我只想有一个机会，追你的机会，你已经单身五年了。”
粟莉看他，不想说，但却又不得不提那个名字，“苏青竹不会回来了。”
陆时野看向她，表情有些许艰难，但还是深吸一口气开口，“你妈妈对我那么好，我应该帮她照顾你的，我跟你保持距离就是因为想长久的以哥哥或者朋友的身份照顾你，但是你现在既然选择了说出来，那我也必须告诉你，我不喜欢你，而且你这样一说，我们以后更难相处了。”
“我都还没追，你怎么知道你不会喜欢上我？”
粟莉有些不甘心。
“我不是靠追的”，陆时野摇头，“我们一起长大，要喜欢早喜欢了。”
陆时野不是一个靠谁追求就能追到的，他的开始必然要他自己有感觉，他对粟莉没有。
“我知道，阿姨过世了，你现在的生活很空，所以你想有人陪伴，但是，我不是那个人，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可以给你重新开口的机会，你如果收回那话，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如果你坚持，那我就给你答案。”
粟莉看着他，嘴唇动了动，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不能这么轻易就被吓退，她喜欢了陆时野这么多年。
可，她又很清晰知道陆时野的答案，不是她想要的。
陆时野为什么这么残忍呢。
“陆时野，我喜欢你”，粟莉委屈又难过的往前一步抱住了他。
“你不能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啊，你知道的，我喜欢你很多……”
“苏青竹……”
陆时野身体僵了僵。
粟莉转头，还真看到了苏青竹。
她放开陆时野，深吸了好大一口气才忍下内心的不安和绝望，也忍下了想骂人的话。
她追着陆时野的步伐，妈的，这么多年。
一起长大，一起照顾她母亲，现在母亲离开了，陆时野好不容易单身一个人，她是冒着不成功便成仁，真被陆时野拒绝了有可能往后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的风险才鼓足勇气告白。
结果，苏青竹又出现了。
“这饭店也不小，洗手间实在不合理，不过，我需要用，你们能换地抱吗？”
苏青竹看起来变化不大，甚至连气场都和从前一样，或者说，更张扬跋扈了。
衣着休闲，头发也散着，就像刚从家里出来打个转一样的懒散。
陆时野一直以为，在苏华树的生日宴上才会有可能见到苏青竹，没想到现在就这么猝不及防的遇到了。
“你什么时候回……”
陆时野才找回自己的思绪和声音，刚开口，苏青竹已经抬脚从他们身边而过了。
她将手提包放在洗手台上，又翻了口红出来，踮脚凑近镜子，然后涂了个口红。
抿了抿唇，均得很好看了，她才又潇洒将盖子合上，再抬眸时，从镜子里看到陆时野已经站在身后不远处了。
苏青竹转头，看着他，两秒的目光相对之后，苏青竹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又直接没什么表情的走出去了。
陆时野伸手都慢了半拍，没拉住。
他看着苏青竹的背影，又垂眸看自己落空的手。
刚才那一瞬间的感觉，很微妙，微妙得很可怕。
苏青竹看着他时，他内心里想象过许多个画面和可能。
他把苏青竹身上的所有可能，或者把他对苏青竹的了解之下所有她可能的反应都想了一遍。
她也许依旧趾高气昂傲慢无礼，也许还是冷嘲热讽放肆挖苦，又或者不屑一顾的冷哼，当然，如果，如果她对他也有一丝丝的挂念，也许会居高临下要求他滚过去给她抱抱。
但，绝不是像刚才那样。
刚才苏青竹的那眼神，就好像看到了一个有点熟悉但是又叫不上名字的小学同学而已。
“野哥。”
听到石磊的声音，陆时野才回过神来。
“刚才……”石磊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该先问什么。
看到粟莉委屈得要哭的出去，没两分钟又看到苏青竹出去了，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所以，急匆匆跑进来，不知道先问刚才粟莉是跟你表白了吗？还是要问，你刚才有没有看见苏大小姐回来了？
不过看陆时野现在的表情，好像问哪一个都不太妙。
“她往哪去了？”陆时野深深呼吸，闭了闭眼睛，才看向石磊问了这话。
石磊咬唇，沉思两秒开口，“好像进了对面商场。”
凭感觉，陆时野问的是苏青竹。
陆时野一直当苏青竹还在的。
他自己如果问心无愧，其实可以跟粟莉相处都更近一些，连他跟粟莉都能时常一块吃饭聊天，陆时野跟粟莉本该更亲近，他们小时候更熟悉的。
但，陆时野没有。
他还是下意识的当苏青竹存在，觉得苏青竹会在意，发火。
陆时野抬脚，但没迈出去，反而有些踉跄的还倒退了一步。
“野哥，你怎么了？”
石磊扶了扶他。
“你以前不是挺厉害，现在怎么了？腿软了？”石磊看着他，有些不可思议又哭笑不得。
陆时野无声沉默。
苏青竹那不痛不痒的眼神杀伤力还是很大的，真的堵得陆时野胸口都窒息。
第55章
小号
苏青竹去选了礼物，而且选得十分认真。
陆时野透过店面的玻璃能够看到她将手串拿在手里一串串的感受手感和比较。
选了大半个小时，将礼物选定，出商场的时候有车来接她。
苏青竹很自然的上车，然后消失于陆时野的视线之中。
苏青竹离开之后，陆时野一个人回到车上又静坐了好大一会。
他的心情实在是不太好用言语来形容。
苏青竹终于再次出现，这是一件好事，他做梦都在等着这件事情的发生。
可，真的看到苏青竹，他又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真的做好心理准备，不知道面对她的时候自己究竟该如何。
以至于现在她就那样在自己面前消失，他的腿却像被灌了铅一样的沉重。
他是期盼着苏青竹的到来，但更害怕苏青竹的冷漠。
有一个问题，他一直刻意的回避和忽略。
像苏青竹那么无法安静下来的人，像她那么害怕孤独的人，像她那么时时刻刻需要陪伴的人，她真的会像自己这样，五年如一日的度过？
他甚至不知道，现在苏青竹身边的人是谁。
石磊把粟莉送回酒店，回来的时候给陆时野打电话，发现这大爷还坐在车里。
石磊来找他，直接上的副驾驶，也没说话，就只是先看着陆时野。
陆时野看起来情绪不高，就只是靠在座椅，安静又麻木的看着车顶。
“你不就是想等人家嘛，现在人家回来了，怎么还不高兴了？”
好半天，石磊终于开了口。
他不问也没人问了，这种事情，陆时野还愿意跟谁敞开心扉，一直闷在心里也不是那么回事。
陆时野若有似无嗯了声，身子动了动，这才将目光聚焦到石磊脸上，
“苏易齐和苏恩婷那边什么情况？”
石磊愣了愣，然后回答，“见律师了。”
“找人跟他们碰碰吧，我就不出面了”，陆时野语气里有些疲惫，然后拍了拍方向盘，“你既然来了，帮我开个车吧。”
陆时野自顾推开车门下去了。
石磊懒得下车，直接从副驾驶窜过去，稳稳坐在了驾驶座上。
苏家现在还不算很分裂，但是陆时野，不仅陆时野，其实很多人都已经开始预感到会有一场风暴。
老爷子还在，那所有的决定自然就该由老爷子决定，从公，老爷子股份最多，从私，爸爸说的都不会错。
有老爷子撑起一片天，那些在他们成年时分出去的股份就只是一份礼物，一份对孩子的爱和对他们未来的期望和关心而已。
但这些年，在公司上话语权的不断倾斜，可能很难维持原状了。
所以，苏易齐和苏恩婷会抓紧时间在老爷子还活着，而且也没生出要收回之前，赶紧真的落实到自己的手里，至于是卖出，还是更多收入囊中将苏荣强压下，那就是他们自己的决定了。
为保持公司一直姓苏，苏华树自然明白，他的手里至少要占到大多数，但，这所谓的大多数从他手里再到子孙手里，倘若他们不再一心，那就很难说了。
一路上，陆时野都没再说话。
石磊开着车子，还是控制不住，“让你困惑的是什么？苏青竹回来了？还是粟莉跟你表白？”
“想明天穿什么衣服过去。”
陆时野坐起来几分，笑了笑，努力又回到之前的状态。
石磊狠狠翻了个白眼。
“以后粟粒有什么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不用跟我说了。”
石磊看了他一眼，纠结要不要说。
“野哥，可能苏大小姐现在根本不在乎你跟什么人来往。”
“野哥，你知道前任会比较深刻的说法吗？”
石磊轻咳了两声，煞有介事。
“嗯？”陆时野不解。
“对于分手之后的前任印象会更深刻，至少比前前任和前前前任更记得清楚许多，但是野哥，她是你前任，你确定你是她的前任吗？”
五年时间，只要苏青竹想，她的前任可以排两条街了。
“你给我闭嘴”，陆时野斜了他一眼，还以为他真会说出什么人生哲理，显然想多了。
不过，石磊说这话，还是让陆时野脑海之中又浮现出苏青竹看到他时候的冷漠模样。
苏青竹的轰轰烈烈根本不值钱。
她可以那时候爱他爱到那样的程度，现在也可以同样要死要活的爱别人。
说到底，他必须承认，苏青竹只是太过空虚了。
而他只是恰好在那样的时间节点上出现在她的世界里，让她短暂的眼前一亮过。
他不知好歹没抓住就是没抓住，苏青竹并不会真的如她自己说过的那样，他陆时野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鬼，每一根头发丝都属于她。
不出意料，见过苏青竹之后，当天晚上，陆时野的辗转反侧更严重了。
他甚至无耻的偷窥了沈洛的朋友圈。
他以为苏青竹回来了至少会约她的那些老朋友们玩玩聚一聚。
沈洛的朋友圈很安静。
陆时野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想了想，干脆用一个小号加了苏青竹。
苏青竹的微信，电话，所有的一切他都记得很牢，只不过，苏青竹把他统统都拉黑了。
现在想来也很可笑。
苏青竹都没有打算将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他那时候怎么会觉得苏青竹是想跟他和好。
苏青竹只不过不甘心，又或者无聊，甚至更多可能就只是想报复他一下，所以在已经决定离开了之后还逗他几天。
有些出乎意料，苏青竹通过了。
陆时野都不知道开心还是难过。
任何一个陌生的人在苏青竹的心里，现在都比他重要，她愿意通过一个陌生好友也懒得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认识？
苏青竹给他发了信息过来。
陆时野直接就不知道怎么回了。
—有没有照片，我看看你值不值得我认识。
陆时野翻了网络上的照片，想从上面找出来一张冒充自己。
找了一两分钟，终于找到一张满意的，刚准备发过去的时候，他突然又后知后觉顿住，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他深深呼吸，生气的直接将手机按黑，狠狠丢在了床上。
第56章
体面
陆时野挑选过后，还是选择了一套价格还算昂贵的西装。
将车停在酒店停车场的时候就已经能看到旁边不少的豪车了。
陆时野拿着邀请函和礼物下了车，到达酒店门口的时候，不少人已经在门口嘘寒问暖了。
而且，还真的如苏柏子所说的，来的人大多都是比较年长的，毕竟很多都是老爷子亲自发的邀请。
陆时野垂眸看自己手里的邀请函，轻叹了口气，能进去就行。
现在商场上大抵都是这样，各有各的眼界，年轻人太冒进不再讲老一套的规矩，他们看不上。
当然了，年轻人们其实也不喜欢倚老卖老的固执派，年纪算个什么东西，能者居之。
一眼就能看到苏柏山。
他陪着他父亲亲自在门口迎的客人。
陆时野走过去的时候，脚步有些沉重。
就算有一小部分的邀请函是儿孙们发出的，但，当着苏荣强的面，他好像也没办法真的理直气壮的就这么进去。
他和老爷子没有交情，苏荣强可不会邀请他，所以，他好像一出现就直接把苏柏山给卖了。
而且，他确实在其他人谈笑风生的氛围里感觉到了丝格格不入，他像灰姑娘，闯到了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而且很可能当着所有人的面就直接在十二点变身。
看到陆时野的时候，苏荣强是诧异的，甚至有点生气。
“苏总”，陆时野还是笑着打了招呼，不想带着一副是来砸场子的冷脸。
但，这不请自来，不就是砸场子，而且，苏荣强余光看了一眼垂眸没说话的苏柏山，觉得不仅砸场子也砸他面子。
自己的儿子背着自己给了陆时野邀请函。
“陆先生。”
苏荣强看他，皮笑肉不笑。
陆时野将礼物奉上，先开了口，“我是真心实意想来给老爷子祝寿，也……想在里面认识一些前辈，多点朋友多点路，依旧免不了有合作的时候。”
陆时野说话还算得体，但听在苏荣强耳朵里，却不是那么回事。
陆先生这三个字，从以前到现在，从来都不是真正的恭维，只是界限分明的疏远罢了。
可偏偏，陆时野是有些本事，所以如今听他说这话，平白像是多了点若有似无的挑衅感。
你看不看得上我，我还是走到了能跟你们谈合作的地步。
“既然来了，就先进去吧。”
是苏柏山接的礼物。
苏荣强已经明显不开心了的情况下，让陆时野早点离开他的视线才是正事。
而且，人家体面的来，他们又不能赶人。
“好”，陆时野点了点头，抬脚时候又开口，“回头见苏总。”
苏柏山望着他身影进去，转头看到苏荣强在看自己。
“我……有事需要他帮忙。”
苏柏山话语里心虚，但诚实。
苏荣强胸膛有些起伏，将不合适在这个场合里骂的话又憋了回去。
宴会厅里很大，偏向于酒会和宴会之间的装饰。
有桌有酒有甜品有饭菜。
聊家常或者谈合作，都很合适。
在人群里，陆时野还是一眼看到了苏青竹。
苏青竹陪在老爷子身旁。
在这样的场合里，她也敛起了身上的张扬和戾气，穿着合身的裙子，连头发都挽起了。
扶着老爷子跟人谈笑的时候，应该已经不会再有太多人将她跟几年前苏家那叛逆的大小姐联想到一起了。
人真的会变，苏青竹变了，他也变了。
可隔着人群的距离再看着苏青竹，陆时野还是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
他喜欢苏青竹，还是喜欢。
苏青竹一手搀扶着苏华树，另一边手拿了杯酒，苏华树负责跟人叙旧，她会在老爷子说话之余跟人碰碰杯。
陆时野深吸一口气，拿了杯酒，刚想走过去，感觉到有人拉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