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迟宝珠脸上的巴掌印终于慢慢消退可以出去见人了。她在寒风中艰难地前行着，想去郭建业家。
虽然周凯不允许，可她实在没有办法看着未来的部长在自己面前却什么都不做。
“哟，这不是迟宝珠吗，怎么像是被人打了，怎么，你家男人嫌你不能生就打你了？”
说话的人是朱来娣。
朱来娣从小就跟迟宝珠不对付。
明明就是个乡里巴人，还非表现出一幅瞧不起乡下人的样子。
但偏偏就是这种人，居然嫁给了周凯！
迟宝珠脸色一黑，视线扫到路过的季儒林。
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又变成：“谁他妈说我不能生了，迟穗不能生我都能生！”
出来绕弯的季儒林听到迟宝珠这句话，眼前倏地一黑。
迟穗不能生？
他心直直下坠，快步回家。
“元初，你老实告诉我，穗穗到底是不是真的不能生孩子？”
季元初正在做晚饭，听到这句话愣了下，“谁说的？”
季儒林：“你不管是谁说的，你告诉我，穗穗是不是真的不能生孩子？”
季儒林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问题。
因为宋家就剩下季元初一个人了。
夫人当时经历了那么大的打击，瘦到皮包骨。
但为了给宋家留下血脉，硬是逼着自己吃东西。
吃了吐。
她就强忍着继续吃。
吃了吐。
吐了吃。
一直到季元初顺利出生，夫人才终于撑不住追随着少爷而去。
……
看完书有些口渴的迟穗拿着搪瓷杯出来倒水。
刚走到院子里，就闻到一股腥味。
唔。
她捂住胸口，反胃地厉害，“季大哥......”
第39章
你要做一个月和尚了
农村冬天里也没什么吃的。
不是白菜就是萝卜。
季家还好一点，季元初有门路，时不时就能搞到些鱼肉和野味。
各种肉类中迟穗最爱吃鱼肉。
所以家里隔天就做顿鱼。
鱼火锅、煎鱼、蒸鱼。
季元初杀鱼的技术越来越熟练，迟穗剔鱼刺的工艺也越发娴熟。
今天也一样，季元初昨个又摸了一条鱼，今天中午就吃的鱼火锅。
院子里还隐隐约约有一些早上杀鱼留下的腥味。
上午闻到的时候迟穗都没什么感觉。
可这一刻，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鱼腥味中
。
胃里翻江倒海，不停地反酸。
“呕——”
被季元初喂地粉粉嫩嫩的脸蛋血色褪去，眼里盈满了泪水。
“嗷嗷嗷嗷！”
“嗷嗷嗷嗷——”
花花见女主人难受，急的一个劲冲厨房那边叫唤。
它一边叫，一边围着迟穗打转。
季元初正在跟季儒林僵持。
听到花花的叫声，心里陡然漏了一拍，放下手里的锅铲冲了出去。
“穗穗！”
迟穗迷迷糊糊看到季元初朝自己奔来，紧绷的弦顿时放松。
眼前一黑，整个人跌了下去。
“穗穗！”
季元初将迟穗打横抱在怀里，看到迟穗脸色苍白地晕倒，一向劲瘦有力的手都在颤抖。
要知道。
上次季元初的手颤抖，还是在跟野猪厮杀后伤了力。
季儒林出来看到这一幕，暂时将迟宝珠的话放在一边，“去医院吧，我去借驴车。”
“不用。”
季元初抱着迟穗大步走到郭奶奶家。
郭建业一听，二话没说就发动吉普载他们去镇上的卫生院。
正巧郭建业还没去报道。
如果再晚一天，这车就还回去了。
“怀孕两个月，有轻微流产征兆，你们家大人呢，怎么回事，怀孕了还由着胡闹！”
什么？
季元初听到那两个字后直接怔愣住了。
他呆愣地站在原地，喉间干涩，“医生，您说什么？”
医生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反应了，直接说：
“你是病人丈夫吧，你妻子怀孕了，前三个月不能XX知不知道！”
去交费才赶过来的季儒林听到医生的话反应跟季元初如出一辙。
接着，他喜极而泣，直接捂住脸。
小少奶奶终于怀上了。
他有脸下去见少爷少奶奶了。
医生：“......”
这一家子人怎么看着都不太正常？
又交代了一遍注意事项，医生就走了。
郭建业拍了拍季元初的肩膀，“没事了，恭喜你啊马上就老婆孩子热坑头。”
说完，他又咳嗽一声，凑到季元初耳边促狭说道：
“就是要做一个月的和尚了哈哈哈哈。”
季元初推开他，“滚。”
“哈哈，我正好去办点事，办完就回来。”
“嗯。”
郭建业走后，季元初在迟穗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
见迟穗的手还是暖暖的，才放心下来。
想到医生刚才的话。
愧疚、后悔、庆幸还有后怕等各种情绪情绪交织在一起，像海水一样将他淹没。
要不是昨晚穗穗说自己肚子疼，他恐怕还要闹她。
就差一点......
迟穗突然感觉到自己手心温温凉凉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自己躺在墙面发黄的医院病房里。
季元初则坐在病床边，脸埋在自己手上。
像是在哭......
这个画面跟自己上一世病情突然加重后醒来的场面重合。
迟穗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难道。
心脏病也跟着自己一起穿过来了？
“季大哥。”
听到迟穗虚弱地唤自己，季元初立即抬头。
他一向清澈的眼里骤然布满红血丝，看着自己的眼神更是复杂中夹杂着痛楚懊悔。
跟爸爸看自己的眼神一模一样。
迟穗一颗心就像被石头捆着一样直直下坠。
她忍住鼻尖酸涩，却慢慢红了眼，低声安抚男人，“季大哥，没事，你别难过。”
已经经历过一次。
这次。
她反而没那么怕。
就是死嘛。
虽然她真的很舍不得季大哥和花花呜呜呜呜呜呜。
季元初见迟穗醒来后第一句话居然是安抚他，顿时更加难受。
他起身轻轻将迟穗抱进怀里，一边亲吻她的发顶，一边忏悔：
“穗穗，对不起。”
迟穗听到他的话，眼泪大滴大滴滚落，“季大哥我没事呜呜。”
季元初心疼的厉害，“穗穗别哭。”
刚才的医生路过病房，眼睛不小心往里面瞥了下。
已经迈出去的右脚慢慢收了回来。
目瞪口呆，这小夫妻咋都哭成泪人了。
孩子又不是没有保住。
就算是喜极而泣，但这也太夸张了吧。
医生叹了口气，走进去，“孕妇情绪不能波动过大对胎儿不好。”
迟穗哭的太投入，沉浸在悲伤里，没有听到医生的声音。
季元初倒是听到了。
他慌忙抹尽迟穗脸上的泪水，“穗穗别哭了。”
“嗯。”
迟穗含泪点头，“我不哭。”
一边说，泪水一边掉，甚至还打了个哭嗝。
医生：“......”
“情绪稳定了吗，稳定了注意事项我再说一遍，孕期不能......”
嗯？？？
迟穗茫然地眨眨眼，“医生，您说什么？”
医生：“......算了，你们两认识字吗，认识的话我等会把孕期注意事项手册拿过来你们自己看。”
季元初点点头，“认识字，谢谢医生。”
迟穗手还抓着季元初的袖子，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医生，我不是心脏病发了吗？”
刚拿了药走到季儒林门口脚下顿时一个踉跄。
医生：“......谁告诉你你得心脏病了，你心脏好的很，倒是你再哭下去你肚子里孩子心脏好不好倒是是个问题。”
迟穗终于听明白了。
她将手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她要做妈妈了？
她并没有得心脏病？
随后，她终于慢慢品过来医生脸上那一言难尽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腾地一下。
迟穗脖子和脸都红彤彤的，看都不敢看医生和季元初的表情。
她呜咽一声，将脸埋在被子里。
没脸见人了怎么办？
都说一孕傻三年。
她才第一天，就开始犯傻了。
第40章
迟穗刚在空间里翻出一瓶老干妈和油辣子
回去的路上，季元初一直将迟穗抱在怀里。
郭建业都没眼看。
好好一个人，怎么结婚后就变傻子了。
郭奶奶因为年纪大了，就没跟着去，一直在家里守着。
听到小汽车的声音，她慌忙起身迎了出去，“咋样啊穗穗。”
郭建业下车，“没什么，就是怀孕了。”
“啊，穗穗有啦？”
郭奶奶一下子就笑到脸上的皱纹都皱成了一团，“哎哟，那可真是大喜事，穗穗这是第一回，可千万要注意啊。”
一听到郭奶奶的话，迟穗就想到他们离开前，医生特意叮嘱的。
迟穗也看过不少霸总文学。
结合昨晚自己跟季元初结束后就隐隐作痛的小肚子。
咳咳咳咳。
郭奶奶千万不要问她为什么突然去医院了。
“穗穗晕倒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吃少了？”
迟穗：“......”她将脸埋在季元初怀里装死。
季元初咳嗽一声，尴尬道：“嗯，医生要她好好休息。”
郭奶奶生过四个孩子。
啥不知道啊。
一看季元初这心虚的样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没好气地瞪了眼季元初，“你们两个人啊，后面要千万注意知道吗，前三个月最重要了。”
季元初虚心点头，“知道了。”
“好了，快让穗穗去床上躺着休息吧。”
等到季元初他们进去后，郭奶奶看着自己唯一一个儿子，叹了口气。
“建业啊，妈闭眼前，还能看到你娶媳妇吗？”
郭建业眼里的悲伤一闪而过。
很快，他又像以前那样插科打诨，“肯定能啊，妈你可要活到九十九！”
郭奶奶：“......”
郭建业回房后，从箱子最底层拿过一个笔记本。
翻开最后一页，一张照片掉了下来。
黑白照片上，穿着白衣的女孩女子留着粗粗的麻花辫，笑颜如花。
再等等。
等他彻底放下她后，就娶妻生子。
......
与寂寥的郭家小院形成鲜明对比，季家尽管只有三个人却温馨地不行。
迟穗抱着热水瓶坐在床上看书。
花花紧紧蹲在女主人床边。
季元初在厨房里做饭。
季儒林则在翻找季元初刚出生时穿的小衣服。
很快，季元初端着一碗蘑菇肉汤和六合面饼进来。
原本今天晚上是继续吃鱼的。
可迟穗现在闻到鱼味就想吐。
季元初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的鱼都收好送到郭奶奶家去。
“穗穗，吃饭了。”
迟穗看到自己以往最喜欢喝的蘑菇肉汤，没有一丁点食欲。
她抿抿嘴唇，“季大哥，可以加一点辣椒吗？”
虽然没有馒头和老干妈。
但是六合面饼配辣椒应该也还不错吧。
“辣椒？”
迟穗点点头，“我就吃一点点......”
季元初将碗放下，“好，我去拿。”
季儒林看到季元初折返，连忙问：“穗穗吃了吗？”
“还没，她想吃点辣的。”
“辣的？”
季儒林喃喃自语，“酸儿辣女，那不是要生个小千金？”
说着，脸上浮现出欣喜的笑容。
当初少奶奶怀着孩子的时候，就一直期待自己生个女儿。
季元初想到和迟穗一样软乎乎的女孩，也不禁露出笑，“嗯。”
迟穗刚在空间里翻出一瓶老干妈和油辣子。
还没打开呢，就听到季元初的脚步声。
季元初直接把装辣椒的罐子拿了进来。
这辣椒还是郭奶奶上次做的时候给他们送过来的剁椒酱，炒菜很香。
但是单吃的话......
季元初：“要不我去用辣椒炒个菜？”
“不用啦。”
迟穗拿起饼小小咬了一口，“季大哥你快去吃饭吧，不用管我。”
“我还不饿。”
迟穗：“......”他不出去自己怎么偷吃老干妈啊！！！
“没事，季大哥你先去吃。”
她见季元初还是不动，将饼放回去，狠狠心，“你不去吃我也不吃。”
刚才在卫生院的时候医生就叮嘱他。
女人在怀孕期间情绪可能会波动比较大，比较敏感，让他多迁就。
他虽然用心记下了，但也没有太当回事。
毕竟自己小媳妇自己还不清楚了？
那么乖。
结果刚回来屁股都还没坐热乎呢......
季元初无奈只能站起来，摸了摸她软乎乎的脸，“行，你乖乖吃饭，有事叫我。”
迟穗立马笑开了，变脸快的跟什么似的，“好滴。”
等到季元初出去后，迟穗立马掏出自己的老干妈。
盖子拧开后，熟悉的香味扑面而来。
她连忙用小勺子舀出一勺抹在六合面饼上。
一口咬下去，好吃到她差点咬到舌头。
吃完一个饼后，她看着面前清淡的蘑菇汤。
想了想，又往里面加了一勺油辣子酱。
寡淡的蘑菇肉汤也顿时变得诱人了。
厨房里。
季元初吃饭的时候一直在想穗穗要是吃不进去怎么办。
好不容易被自己养出点软肉啊。
他还是明天去县城看看吧，买点零嘴回来。
季元初两下将面前的汤喝完，起身走到主屋门口。
他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屏息听了一会。
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难道穗穗还是没胃口？
季元初皱紧眉头，推开门进去。
屋子里。
迟穗靠着床头，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手还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肚子。
床边，碟子里两个六合面饼已经不见了。
原本盛着大半碗蘑菇汤的碗里干干净净，只是碗底残留着点辣椒油。
季元初默了默，松了一大口气。
“穗穗吃饱了吗？”
“吃饱啦！”
吃饱的迟穗乖乖被季元初抱进怀里，手指慢慢在他胸前画着圈圈。
季大哥的身材真好呀。
穿着毛衣自己都能摸到他的胸肌。
唔。
手感真好。
怪不得他平时喜欢摸她的水蜜桃，她也好喜欢摸季大哥！
迟穗手指不小心揪到小绿豆，季元初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握住她调皮的手，“穗穗！”
屋外。
季儒林突然想到迟宝珠在自己面前说的那句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便来找季元初商量。
刚走到主屋门口，就听到季元初这不可描述的嗓音。
季儒林眼皮一跳，想到医生的话，斟酌片刻。
敲了敲门，“元初啊，别忘了医生的话。”
季元初：“......”
第41章
今天周凯哥的声音怎么这么小，还好像有些远
听到季儒林的话，迟穗和季元初都尴尬的不行。
季元初捏了捏她的手。
起身拿着碗碟出去。
他将碗放下，垂眸看到碗里残留的红油，又舀了一勺罐子里的剁椒。
碗里的辣椒油颜色偏深，味道也更呛。
而剁椒的颜色更清澈一点。
“元初。”
听到季儒林的声音，季元初快速将两个碗放进锅中。
季儒林只看到两个空空的碗，“穗穗吃完了？”
“嗯。”
季儒林点点头，开始说自己下午碰到迟宝珠的事情。
季元初听完后，眼里的风暴愈发浓烈。
“我知道了。”
“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
翌日。
在郭奶奶那里碰了个软钉子的迟宝珠又不死心提着一个萝卜来郭奶奶家。
“笃笃笃——”
“进来吧。”
郭奶奶正在一边烤火一边做鞋子。
抬头看到进来的人是迟宝珠，又重新垂下眼继续做鞋子。
虽然郭建业瞒着自己偷偷转业的事令她很生气。
但郭奶奶还是着手开始给他做鞋子、做衣服。
原来在部队里，他有部队发的衣服和鞋子。
但现在转业了，这些都需要他自己准备。
他又没有个媳妇，这些活还不是得郭奶奶做。
迟宝珠进来后看了圈，没看到郭建业的人，心里顿时有些失望。
“郭奶奶，您一个人家啊。”
听到她的声音，原本跟郭奶奶一起围在火炉边打瞌睡的嘿嘿立马爬了起来。
龇牙咧嘴，“汪汪汪——”
黑黑和花花一公一母。
叫的声音也不一样。
同样月份的狗狗，花花叫声奶萌奶萌的，黑黑叫的时候则已有了成年犬的气势。
“黑子。”
郭奶奶叫了一声，黑黑立马不叫了，顿还是龇牙咧嘴地盯着迟宝珠。
迟宝珠看到这狼狗就心里发憷。
她笑都笑不出来了，“啥时候养了一条狗，怪威风的。”
“早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