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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末了,他选择在首长面前低下头去,诚恳的承认错误道:“从前是我错了,识人不清,引狼入室,让沈宜君受了很多委屈,但是现在——”

    话说到一半就被首长打断了,他抬起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

    傅正雷脸色苍白的噤了声,眼底满是懊悔。

    首长叹了口气,平淡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沈宜君已经为国捐躯,成为了令人敬仰的烈士,你忏悔的再真心,也换不回她了。”

    亡羊补牢其实是为时已晚,人去方知情深根本毫无意义。

    傅正雷颤声道:“可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也已经……后悔了,我心目中的妻子只能是沈宜君,不会有任何人取代她的位置。”

    他恨不能把心掏出来证明这一点。

    首长平静的打量着他,见他是真的肠子都悔青了,话锋一转道:“其实沈宜君临行前同我说过,她还有一个未了的心愿跟你有关,既然你来了,那就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把这件事办了吧。”

    沈宜君的心愿?

    傅正雷几乎是立刻抬起头来看了过去,只见首长拉开抽屉,取出一份文件递给他说:“这是沈宜君同志亲自写下的离婚报告,她希望我有朝一日见到你的话,能让你把字给签了。”

    第18章

    纸页上赫然是沈宜君端正清秀的字迹,她写下这份报告时,已经对傅正雷彻底的死了心,字里行间没有丝毫对他的留恋,有的只是摆脱婚姻束缚的渴望。

    傅正雷试图从中找出跟自己有关的信息,然后发现这么长的一份报告,她就只提过一次他的名字,并且是为了写明她与之离婚人员的身份。

    他想,如果离婚不需要写明对方的名字,她一定不会想要再提起傅正雷这个人。

    首长见他盯着离婚报告看了许久,一副要从纸上看出花来的模样,担心被他看出端倪,将笔推过去提醒道:“我已经签名写好了批准意见,接下来只要你签字同意,她的心愿就达成了。”

    傅正雷近乎喃喃自语的问:“这就是她临行前的心愿么?没有别的了么?比如想让我照顾好的人,或者……”

    他对上首长平静的目光,总算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改口道:“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些接受不了,我们有一个孩子,本来还应该有第二个的。”

    直到这一刻,他才算体会到了沈宜君的痛苦。

    首长见他不想签,语重心长的劝到:“人死为大,沈宜君已经不在了,她临行前只想做回从前那个独立自主,勇敢无畏的战斗机飞行员,你难道连这点心愿都不能满足她么?”

    沈宜君只想做自己,而不再是其他人眼里的团长夫人。

    傅正雷神情恍惚道:“人都不在了,就算我签字同意离婚也没意义了,我想留个念想,至少以后建业问起来,不用告诉他爸爸妈妈已经不是一家人了。”

    离婚是件稀罕事,即便他的名声被萧雪母子拖累,已经跌到谷底去了,也还是不愿轻易签这个字。

    一旦同意离婚,他跟沈宜君就再无瓜葛了。

    首长见他不听劝,态度强硬了起来:“傅正雷同志,沈宜君同志生前最后的愿望就是要跟你离婚,希望你以后还是不要以她丈夫的身份自居了,她只是她自己,一名优秀的人民空军飞行员。”

    言外之意就是在提醒他,沈宜君已经单方面跟他一刀两断了,他再这样固执己见下去,绝对不会有好结果。

    傅正雷明白这个道理,可还是感到难以接受:“首长,我签不了这个字,反正……”

    反正沈宜君已经不在了,就算他不签这个字,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他只是无法将承认她死亡的话讲出口。

    首长是知晓其中内情的,为了不给沈宜君的以后留隐患,斩钉截铁道:“你不签也无所属,沈宜君同志的离婚申请已经被组织批准了,这件事由不得你不同意。”

    所谓的签字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傅正雷见他连个最后的名分也抓不住,整个人都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回过神来,自嘲的笑了一声道:“我明白了,以后我不会再自称是她的丈夫,更不会抹黑她身后的名声。”

    首长松了口气:“你能想通就再好不过了,回去吧,以后都别再来了。”

    “我不会再来打扰了。”傅正雷目光微动,恳求道:“我只是还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让我去看一眼她住过的房间?建业很想念妈妈,我想拿几件她的遗物回去。”

    他知道若是以自己的名义索要沈宜君的遗物是一定会被拒绝的,所以特意搬了建业出来。

    沈宜君除了衣柜里不合季节的粗布衣服,几乎没留什么东西在家里,他想大概是因为生活用品都被她带到了这里,比如她的军装。

    他还记得她身穿深绿军装,英姿飒爽的模样,但此生都无缘再见了。

    傅正雷忽然觉得心痛如绞,视线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偏偏首长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的请求。

    “不能,沈宜君同志曾特意交代过,如果她不幸牺牲,就将她留在这里的遗物全部捐赠给国家,现在她的遗物已经是公物了,你无权带走任何东西。”

    第19章

    这确实是沈宜君拜托过他的事,就连措辞都是她的风格。

    “没想到她竟然会决绝到这个地步。”

    傅正雷神情痛苦的一闭眼,他试图把满心的失落绝望给压下去,可越努力越难过,悲痛潮水般淹没了他。

    不知道过去多久之后,他总算像个被抽走灵魂的木偶一般,踉跄着脚步离开了。

    相比于来时的礼数周到,他走时连个招呼都没有跟首长打,是真的失魂落魄,连最基本的礼仪都给忘了。

    幸好首长并不想跟他计较所谓的上下级关系,等确认他已经离开,不会再回来了,对着里间喊道:“你可以出来了。”

    沈宜君这才推门走了出来,她神色如常,跟先前相比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首长把傅正雷始终不肯签字的离婚报告往她所在的方向推了推说:“组织已经批准了你的离婚申请,他不同意也没用,不过他说的话你应该都听见了,如果你想反悔,现在还来得及?”

    “谢谢您。”沈宜君摇了摇头,话音轻而坚定的答道,“我已经想好了,绝不后悔。”

    傅正雷的造访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沈宜君很快将他抛到脑后,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紧张的教学活动中,抽空还要继续参加训练,以保证她的飞行技术没有荒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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