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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三天一早,青黛正坐在长桌前整理文件。

    忽然,许久没用的作战耳机发出了沙沙的响动。

    青黛按到耳边,熟悉的男声透过电流传来,“小黛,来哥哥这。”

    酥麻的声音让青黛的耳尖红了大半,她跟着池述的引导,一步步走向别墅后的一个小花园。

    她一推开门,墙面的玻璃上覆满着形状各异的霜花,池述蹲在中央,两道开满各色的鲜花。

    池述缓缓站起身,略带些不好意思地摸鼻尖,“我去那堆博土们那里找了不少麻烦,他们终于肯给我永生花的种子。”

    他抬手,手腕处都沾了泥土,“那几个老头脾气太差,骂了我许久,问我要永生花做什么?”

    青黛一步一步走近他,抹去他脸上的泥点子,“你怎么说的?”

    池述一笑,用干净的手肘揽过青黛的脖颈,温柔的贴到唇边,轻轻地蹭,“滋养我漂亮的爱人。”

    “叮——任务达成进度100%”

    “恭喜宿主,任务完成,灵魂碎片*1”

    毛子:你是否选择脱离这个世界?

    青黛用力地搂回去:不脱离。

    池述笑意缱绻,直勾勾地看她,眼中情绪竟比往日都要深沉许多。

    最漂亮的花儿,就在他的掌心。

    “小黛,喜欢吗?”

    “喜欢!”

    馥郁芳香之中,两人在霜花玻璃房下再度接吻,热烈的气氛经久不褪。

    挚爱终有回音,鲜花数不尽,浪漫也是。

    少年杀手他阴暗纯情1

    呃!

    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一柄泛着银光的长剑明晃晃地抵在青黛脖颈。

    她喘着气,一根发丝飘落,从剑上蹭过瞬间断成两截。

    昏暗夜色下,男声清透,“姐姐。”

    青黛抬眼,面前站了一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漂亮少年,额前的头发乱糟糟地翘起,耳后扎了两根系着褪色铃铛的小辫,混在乌黑长发之中。

    闷闷的铃铛声响动,面前人骤然弯下腰,笑起来时还能看到两颗若隐若现的虎牙,“你准备好了吗?”

    “我要杀你啦。”

    青黛:“……”

    于是她毅然决然、不带一丝留恋地转身暴揍毛子。

    青黛:给!我!剧!情!

    毛子吱哇乱叫:来!了!

    青黛看完之后,再把毛子揍了一顿。

    无他,这世界的原主杀青也太快了!

    就在今晚呢。

    这个世界的背景设定在江湖,灵魂碎片叫云青黛。

    云青黛出生在明水县的商贾世家,因为父亲去世的早,母亲病体虚弱,尚未及笄的她带起帷帽和面纱,学着父亲的样子去做生意。

    她聪慧过人,胆子大,敢想敢试,把五分的家业做成了十分。

    起初谁都看不起云青黛,但后来谁都不得不服云青黛。

    男人们佩服她的经商头脑,但又诟病她不安于闺阁。

    以至及笄五年,无一人敢求娶。

    为云青黛的婚事,云母甚至愁白了几根发。

    在二十岁这年,武林盟主连景声突然修书一封求娶云青黛,信中还附上云父的信物,声明两人是上一辈定下的娃娃亲。

    连景声年少有为,美名在外,把江湖各派治理的井井有条。

    几番打听下来,云母很是满意。

    他送来的信中邀请云青黛去参加九月的江湖盛会“金秋盟约”,并希望两人能早日成婚。

    本来云青黛不愿去,想起那边刚好有生意要处理,把事务交接给从小一起长大的管家李游春便直接出发前往陵山。

    可谁知就是这一遭,让云青黛丧命于此。

    途经地势崎岖的邱岩时,不知哪来的匪徒冲散了她和护卫。在她慌不择路地逃进深山时,又遇上了另一波看起来更加训练有素的杀手。

    最终在昏暗的夜色之中她失足跌下山谷,气绝身亡。

    连景声大为哀恸,向外宣称自已仍要履行婚约,终身不再另娶,还将云母接来陵山亲自照顾。

    但没过几日,云母便伤心过度呕血而亡。

    为了云家家业不败,连景声只好以夫婿的名义接管家产,并用这些钱每年广开义庄、义仓和义学,百姓间无不盛赞连景声大公无私。

    谁也不会在意,山谷下尸骨无存的云青黛,和………同一日邱岩某一角落自刎而死的无名少年。

    青黛:毛子,我发现你是越来越抽象了。下次再这样我就把你抽成陀螺信不信?男主在哪呢!白月光剧情呢?你不会给我投到虐文组了吧!

    毛子擦汗:冷静冷静。我给你划重点。

    它圈起“自刎而死的无名少年”,小心看青黛的脸色:这位。

    青黛认真盯:行吧。不是那个派杀手自导自演来刀我的黑心肠烂人就行了。管他什么无名氏、路人甲呢。

    她搓手手:邱岩是吧,姐姐我来救赎你这个小可怜啦!

    毛子的汗越流越多:呃。虽然男主不是派杀手那位………

    青黛:什么?

    毛子视死如归:是杀手本人。

    青黛:“……”

    毛子马上求饶:我我我刚刚让你崴了一脚,你才没跌下山崖!

    青黛:……那我谢谢你?

    毛子:好好好,我给你开隐藏剧情。

    也不等青黛反应,毛子直接道:在男主被捡回陵山之前,你是男主小时候的救命恩人,滤镜打了十层的超级白月光,相认的信物就是你腰间的那块红玉。

    毛子扬起脑袋,自觉拿出了王炸。

    青黛若有所思。

    难怪,无名少年会在云青黛死后忽然自刎,大概是……收尸的时候发现了那块红玉。

    如果云青黛没有早一步掉下山崖,而是被后来赶到的无名少年抓到,少年看见她腰间红玉认出她,云青黛也不会死。

    见青黛消化差不多了,毛子开始播报。

    “本世界任务:改写两人的be结局。”

    “附加任务:保护好云母,守住云家产业,向加害过云青黛的人报仇。”

    青黛听完,马上把压在裙下的红玉藏起来。

    毛子:你做什么?他没认出你是会直接杀掉你的!

    青黛很淡定:谁家好人家一开局就上王炸?

    青黛视线静静地落到少年脸上,少年不明所以,跟着她的视线微微转动脑袋。

    果然……

    青黛兴味十足:我看这小狗崽对情爱懵懂的很,他的白月光情结说不定是单纯恩情呢?先调戏调戏,开窍了再说。

    毛子无言。

    好好好,它只是个系统。不懂人类之间的弯弯绕绕。

    青黛突然出声,“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没做声,反而往前凑的更近了。

    天色已经越来越暗,离得这么近,青黛才发现少年右眼居然是浅蓝色的。

    异瞳啊。

    想摸。

    “怎么了姐姐?知道我的名字,你能死得更安心吗?”

    少年弯唇,“可惜了。我没有名字。”

    青黛微微一笑,用两指丝毫不慌地拨开剑锋,纵然跌倒在地,仍是商量生意的气势,“你是连景声的人,他让你来杀谁?”

    少年辫中铃铛晃动,“杀你。”

    “我是谁?”

    “明水县,云青黛。”

    青黛诧异,“云青黛从未在人前露过面,怎就是我?”

    少年明显不想解释,他们的人手从明水县一路盯梢,还能有错不成。

    周围窸窸窣窣的,大概是没找到目标的自行收队了。

    他一转剑柄,“姐姐,抱歉。天色已晚,我该回家吃饭了。”

    那群人向来排挤他,想来回到山庄也剩不下几口饭吃。

    他一揉肚子,剑锋往前送了几寸。

    青黛直接快速后仰,毫无形象地躺平。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忽然扬声,“对嘛,你也知道我是云青黛。”

    毛子:我以为你是要狡辩!没想到你是直接承认啊喂!

    “那你应该也知道我是中原首富,比连景声富裕得多吧?”

    少年歪头。

    “红熬鸠子、煎黄雀、脂麻辣菜、豆腐羹、五味焙鸡、蜜炙黄雀、熬野味……”青黛一口气报了一大串菜名,“连景声会舍得给你们吃么?”

    翘毛少年咽下一口口水。

    青黛坐起,从腰间掏出一颗包着油纸的麦芽糖,甜腻的香气瞬间散开,“跟着姐姐不好么?”

    少年不自觉地拱拱鼻子。

    手下的长剑,第一次犹豫了。

    毛子目瞪口呆。

    少年杀手他阴暗纯情2

    明明一人一统都是一眼扫过剧情,怎么就青黛在男主芝麻大点的戏份描述里,注意到了男主爱吃嗜甜的癖好。

    青黛嘴角微笑定格四十五度,支起一条腿摆pose: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毛子:………真棒。

    少年不自觉俯身,铃铛随着小辫摇晃,发出闷响,他慢吞吞地凑近那块麦芽糖。

    一点,一点,一点……

    青黛合起手掌,“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甜蜜的糖香拢在掌心,隔开少年火热的视线。

    少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面无表情的脸上依稀透出些许委屈,“我真的没有名字。”

    青黛哦了一声,作势要吞下麦芽糖。

    少年急急出声,“盟主叫我阿土。”

    “是个代号。”

    青黛动作停顿,再度上上下下把人打量了一番。

    一身黑金圆领袍看起来就是下等的布料,小辫上旧铃铛已经褪色,发丝儿倒是打理得不错,乌黑发亮。

    头上几绺卷发狂野地翘起,一副很好养活的模样。

    青黛直言不讳,“连景声真是个文盲。”

    取名字都不会。

    养什么小孩。

    还是得她来。

    阿土眼巴巴盯着青黛手掌,“盟主说我们是死人堆里捡回来的,不需要名字。”

    他好像根本不在意,咽下口水,“我可以吃了吗?”

    青黛抬起手,把麦芽糖递到人面前。

    阿土的指尖抚过青黛掌心,他恍然未觉,反手收了剑,蹲下身郑重地打开油纸。

    先小心舔了一口,待甜味在嘴里化开,立马将整块糖吞了下去。

    供给云家的吃食自然都是上乘,阿土从来没有吃过这般好吃的糖。

    他一舔嘴角,“跟着你,就可以一直吃好吃的?”

    有戏!

    来自首富的自信,青黛道,“当然。”

    “满汉全席,一百零八道菜品不重样。”

    阿土原本已动摇了大半,忽得低头瞧见了褪色的旧铃铛,他皱起鼻子,“你走吧。”

    “你……”

    阿土站直,“吃了你一块糖,今日我当作没见过你。”

    “你不跟我走?”青黛诧异。

    铃铛一阵闷响,阿土眯眼,面部肌肉牵动,堆了一个生硬的笑,“我要回山庄吃饭了。”

    青黛哑然。

    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她缓和语气,“连景声人面兽心,根本没把你们当人。”

    “我知道。”阿土说得很平常,“我们只是他用来咬人的狗。”

    “你不生气?”

    “不生气。”阿土一笑,露出两颗略显青涩的虎牙,“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呀,姐姐。”

    天杀的连景声,把孩子养得多歪啊。

    青黛猛吸气,拍拍自已崴了的腿,“可是我腿受伤了走不了,你现在走掉,我照样会死。”

    她目光落到地上的糖纸:“来的路上我也吃了一块,没想到是我一生吃的最后一口甜。”

    商人么,本就能言善辩,善于蛊惑人心和利用一切有利于自已的条件。

    阿土视线顺着往下看,脸上的笑敛去,沉默。

    青黛和毛子不约而同地从他那在黑夜里忽闪忽闪的异瞳里读到了同一个意思:

    从今往后吃不到这样好吃的糖,好可惜,好残忍。

    青黛:“……”

    她忍。

    没有道德底线可言的小吃货一枚罢了。

    都是连景声的错。

    都怪连景声三观不正。

    “啊。”阿土蹲下身,与青黛的视线持平,晚风一吹,头上乱发又翘起几根,“那姐姐怎么办呢?”

    他颇为苦恼,“我不能带你出邱岩。”

    偌大的邱岩山之外,盟主早派了许多手下驻守。

    虽然那群人都打不过他。

    但是,他们会告状。

    好讨厌。

    被罚的话,又会关到黑黑的笼子里。

    还没有饭吃。

    “这个不用担心。”

    “我已经放出信号,云家的人会在三日内赶来邱岩,在此之前……”青黛顺手抓过地上的糖纸,细致地折成方块。

    把糖纸塞进腰间,青黛微微一笑,气定神闲,“你要保护好我。”

    “如何?”青黛画饼,大画特画,“只要我安全回云家,如今是麦芽糖,往后就是果脯糖、杏酥糖、莲子糖……”

    毛子默默吐槽:你好像21世纪的万恶资本家哦。

    阿土恋恋不舍地看了眼糖纸,点头。

    既没有叛出山庄,又还了麦芽糖的情。

    未来还能有更多的糖吃。

    他好像赚了。

    阿土左右张望,最后指了个方向,“往这里走一段路,有一个山洞。里面关过许多猛兽凶禽,别人不敢靠近。”

    凶禽……

    青黛诚实发言,“我也不敢靠近。”

    “你怕凶禽么?”

    他眼睛一眨,笨拙地学着院里的其他人称兄道弟的样子,拍拍青黛的肩,“没关系。都被我杀了。”

    青黛:“……”

    阿土弯唇,这回是真心实意的笑,“因为我饿。”

    青黛:看给孩子饿的。

    毛子抖抖浑身白毛:……请不要随地大小饿。

    阿土收了剑,“我回去了。”

    “你现在回去?那明日后日……”

    他一揉肚子,“我要回去吃饭。”

    青黛:“……”

    就那么放不下那两口饭吗?

    大概是青黛脸上的复杂表情太过明显,阿土瞟了一眼她腰间的糖纸,“我每日都会来。”

    “邱岩山那么大,盟主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会轻易放弃找你。”

    青黛双手合十,佛了:我真的会谢。

    面前女人乌发似云,美目流盼,透出一股轻灵的气质。

    白瓷的小脸上添了泥点,碧绿的轻纱长裙被勾坏,凌乱地铺开,前一刻命悬一线的女人此刻镇定自如,不慌不忙。

    两人眼睛对上的那一刻,青黛水目盈盈。

    阿土本不太明白男女之别。

    可有人教过他,对女子应该有耐心。

    阿土犹豫片刻,背对她蹲下身,慢吞吞扭过头,“我背你去山洞。”

    青黛欢快地挪动,正要攀上少年清瘦却挺拔的后背。

    忽然想到什么,她一缩手。

    女声清亮悦耳,似冰玉相撞,“我的脚动不了。”

    “你抱我?”

    毛子没眼看:《如何用一块糖让一个男人赔了一辈子》——by青黛老师。

    诡计多端的奸商。

    少年杀手他阴暗纯情3

    青黛神色大胆,张开双手。

    这时,她的肩膀忽然被很轻地碰了一下,短暂的触碰,快得像是错觉。

    阿土不知何时已转过身,黑夜里格外明亮的浅蓝色微微靠近,一瞬不眨地盯她,“你是女子,我不能抱你。”

    青黛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已的裙摆,四平八稳地,“为何不能?”

    阿土嘴角咧开弧度,“不知道。”

    若水嬷嬷说的。

    山庄里的女主子们瞧见他们这些下等人出现在眼前都要发好大一通火。

    更别提有任何接触。

    “规矩变了。”青黛脸不红气不粗,拍拍腰间的糖纸,声音跟个钩子似的,“我不一样。”

    这次阿土的目光没有跟着糖纸走,而是落到青黛的唇上,明明不施粉黛,唇色却粉嫩如樱。

    好像蜜糖……

    大概也会很甜。

    阿土迷茫地眯起眼,不明白心里突如其来的感觉是什么,还是记着若水嬷嬷的训诫,问了一遍,“那我可以抱你吗?”

    青黛没说话,把手往前一伸。

    阿土没半分犹豫,闷头抄起青黛,稳稳当当地把人搂在怀里。

    他看似清瘦,实则身量宽阔,每一处暗藏蓄势待发的力量。脸上不刻意露出微笑时,少年侧脸轮廓清晰,倦怠而疏离,像冬日里的簌簌落雪。

    山间小路泥泞蜿蜒,他步履轻快,游刃有余。

    青黛听着阿土的心跳声,平缓、有力。

    一个从小到大接触的女人屈指可数。

    一个及笄五年未嫁心里只有壮大家业。

    对男女之事,一个不懂,一个不在意。

    毛子适时上线盖章:绝配。

    阿土放下青黛后,原本已经走出山洞,他突然折返,二话不说开始脱衣服。

    坐在vip观景位的青黛,默默调整姿势:感谢上天的馈赠。

    她噗嗤一笑,没半分寻常人家女子的羞涩,反而直勾勾地看阿土,“怎么了?”

    丁零当啷一阵,阿土脱下黑金圆领外袍,只余纯白色里衣。

    头顶的发更加翘得乱七八糟,他面无表情地递过外袍,“夜晚山间冷。你盖着。”

    这下真叫青黛意外了。

    阿土连基本的道德认知都浅薄得可怜,居然能细心到这个程度?

    她摸着外袍,除了皂角的味道还有一种很浅淡的桂花香气。

    青黛突然,“你的衣袍用的是什么熏香?很好闻。”

    阿土低头拱起鼻子嗅,“若水做的。”

    青黛若有所思,感觉是位关键人物。

    “入夜后天气转凉,把外袍留给我也是她教你的?”

    “不是。”阿土垂下眼,小辫上的铃铛晃动,“我养过兔子。过了一夜,冻死了。”

    分明语气平淡,却无端透出隐隐委屈。

    阿土说完转身要走,青黛忙叫住他,“你只穿里衣回山庄?从邱岩到陵山也有好一段脚程。我不太冷,可以……”

    两颗虎牙隐在唇边,阿土眼睛弯得跟山洞外的明月似的,“没关系。我不是第一次这样。”

    院内人下作的手段多得数不胜数。

    更恶心的事他都经历过。

    只是……兔子被冻死了。

    好可惜。

    阿土低声,“别冻死啦。”

    青黛捂紧外袍,桂花香气暖烘烘的,使人无比安心,她道,“嗯。”

    “明日见。”

    使上轻功,他用半小时脚程终于回到山庄。

    阿土推开厄藏院的门,庭院内灯火通明,为首的是这里年纪最大的管事连峰。

    地下跪了一片厄藏院的杀手们,见阿土进来,一齐看向他,皆是幸灾乐祸。

    连峰面沉如水,“回来的这么晚,你呢?找到云青黛了吗?”

    阿土默了片刻,“没有。”

    平常欺负他最起劲李柱立马嗤笑,“云青黛逃进邱岩,阿土是追的最快的那个,怎么会没找到呢?”

    身边的兄弟眉眼都挤在一块儿,“看看他,外袍都没了。该不会是看云小姐是个大美人,就动了歪心思了吧。”

    “不对不对。”李柱摇头晃脑,“说不定是人家美人自荐枕席,自甘下贱呢?哈哈哈哈哈哈!我们阿土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阿土面无表情,拳头捏得越来越紧。

    连峰身侧站了一位中年女人,蓝衣布裙,美目慈善,暗中朝他摇了摇头。

    阿土狠狠地闭上眼。

    院内斗殴要被罚。

    罚了就没饭吃。

    李柱见往常面对他们都不会有情绪变化的人竟然隐隐有了发怒的势头。他扯过旁边的弟弟李牛,添油加醋道,“听说那个云青黛在明水县风评差得很,一个女人,什么酒楼妓院都去过,大概是功夫不错啊。”

    李柱挤眉弄眼,李牛啧啧称奇,“难怪及笄五年都没嫁出去。”

    黑如煤炭的李牛憨笑,“阿土怕是被迷得魂都没了。”

    铃铛声闷响,李柱兄弟两人尚未反应过来就被一只大手掐住脖子凶猛地按到地上。

    头骨遭到剧烈撞击,力道之大让石砖都碎开几条裂缝。

    两人一时痛到失声,意识模糊。

    待连峰反应过来,血已经淌了一地,他怒气冲冲地叫人拖开阿土。

    李柱和李牛被其他人七手八脚地扶起,浓稠的鲜血顺着额头流到眼睛里,一片血色中,他们看到了被按住的阿土。

    阿土神色狠戾,唇角的笑越扯越大,露出两颗虎牙,翻腾的乖张和疯狂在这张脸上淋漓尽致。

    唇形变化间,两人默契地读出了几个字。

    “你们不是早知道了么?”

    “我是个疯子呀。”

    少年杀手他阴暗纯情4

    厄藏院的杀手们从死人堆里一路摸爬滚打,大多品性恶劣,但主子们无所谓,他们只在乎这把刀好不好用。

    所以下面人的小打小闹,连峰都睁一只眼闭一眼。

    这回玩笑开到目标人物身上,连峰才正眼看被按在地上的阿土。

    听不出情绪的男声平稳道,“阿土。你的外袍呢?”

    蓝衣女人紧紧地扣手指,呼吸渐重。

    阿土的气血都一齐涌到喉口,咧开的微笑弧度刚好,像硬生生嵌上去的面具,不含一丝情感。

    他没有回话,一棕一蓝的眼珠执拗地盯着头破血流的两兄弟。

    怎么没死呢?

    一开始就应该捏断他们喉管的。

    “阿土!”连峰陡然严厉,“说话!”

    阿土迷朦地回神,慢慢抬眼。

    “连管事,您别生气。”蓝衣女人没忍住,目光竭力不去看地上的阿土,“是奴婢………”

    连峰冷笑,“若水,喂了几口饭,就把阿土当作你养的狗了吗?”

    他轻浮的视线在若水丰腴的曲线游走,嘲讽道:“自已生不出来,也别把什么人都当儿子。”

    若水面色一白,骤然跪倒,“是奴的错。”

    “连管事。”阿土出声,“我怎么会是若水的狗呢?”

    他脸上又挂起了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我是陵山所有主子们的狗。”

    “阿土……”若水咬唇。

    在场的其余人窃笑,轻蔑的眼神和尖锐刺骨的话语跟雨点似的砸到阿土身上。他被用力地摁住,脊背依旧挺得很直。

    连峰忽然语气平直,“你见到了云青黛。”

    阿土敛了笑,抬头与连峰对上视线,每个字带动胸腔震动,无比清晰,掷地有声,“我没有。”

    从进入山庄至今,阿土的心思从来只在训练、杀人和吃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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