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只是这骗子里，为什么有我认识的警察？

    这么温暖的室内，我的身体为什么就突然开始冷，开始发抖？

    为什么殡仪馆的冷柜里，真的躺着我的女儿？

    我死死地盯着，那具冻得只剩下死白的身体。

    可我的女儿，她才十九岁啊。

    十九岁的女孩子，怎么会死了呢？

    就在昨天，我还在替她打听，国外那边留学的要求。

    我还在想，等她毕业了是读研还是工作。

    可是，她怎么死了呢？

    怎么就死了呢？

    我周身发抖，我感觉，我在做梦。

    这是一场太过真实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噩梦。

    我拼尽全力，怎么也醒不过来。

    才发现，自己不是在做梦。

    我无法再站稳脚。

    眼前发黑头痛欲裂，感觉整个人都如同要四分五裂。

    我的小雨，她死了。

    她竟然真的死了。

    她走的那天，我跟我的母亲，还有唐阳，在国外开开心心吃年夜饭。

    那时候接到电话，我怎么说的来着？

    我说：「死了就别再回来，骨灰随便撒了。」

    死了就别再回来，别再回来……

    这一刹那，那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尖刀。

    顷刻间狠狠刺进我的心脏。

    我周身发软，遍体生寒。

    我该怎么办？

    我还有很多很多的话，没能来得及跟她说。

    我还没来得及，做一个好父亲。

    我甚至都没好好抱过她，没送她上过一次学。

    我怎么办，怎么办？

    警察问我：「火化前，需要让其他家人，来见最后一面吗？」

    其他家人啊。

    我的身体颤栗，回想着我女儿的其他家人。

    我甚至突然无比急切地想，她生前我对她不好，家里也有人对她好的吧？

    她活着的时候，一定也感受过家人的温暖吧？

    她死的时候，一定也没感到那么冷，那么绝望吧？

    她还有奶奶，还有弟弟呢。

    4

    直到我渐渐想起，她其他的家人，说过的话。

    「少了那个赔钱货，家里总算又能清静了。」

    「太好了，唐雨的杂物间，是不是可以给我放机车了？」

    「乡野汉子养出来的东西，不害臊！」

    「勾了几个男人，就以为自己是天仙呢……」

    我死死攥紧了手。

    原来，从没有过啊。

    哪怕一个亲人的关爱和在乎，我的女儿，都从来没感受过啊。

    她死了，躺在这里。

    甚至连一具遗体，都整整半月没人认领。

    连一具遗体，都要被殡仪馆驱逐了。

    殡仪馆的人，将她带去火化。